第10节
“尸祖能苏醒,也有你动的手脚?”
“正是!五代绝灵,我也懂得。”
“你倒是好狠的心!”
“没听前人说过吗?最毒妇人心!”
这覆纱女人手段恶毒,嘴也厉害,老爹也不占上风,看了一眼蒋明瑶,愤愤然道:“不管你是冲着什么来的,江湖中人,总该讲一些道义!盗亦有道!蒋明瑶还是个小姑娘,你居然将她伤成这个样子?!”
“呵呵……”覆纱女人冷笑道:“这小妮子全是咎由自取!当时我唤醒了尸祖,暗中操纵尸祖出走,被他们兄妹发现了,这妮子上来阻挡,挨了尸祖一掌,这做哥哥的倒是精明,知道跑出来报信。”
蒋明义脸色一红:“我家的狗不叫,是不是也被你给伤了?”
“祸从口生,多嘴的都该死。”覆纱女人说:“这妮子也是,她被尸祖所伤,我原本不想再伤她了,哪晓得她眼睛倒厉害,瞧见了暗中的我,不但大喊大叫,还鼓动毒蜂来蜇我,可惜道行不到家,毒蜂被我反驱,这小妮子遭了反噬,被自家的灵物伤成了这样。”
“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小的蒋家村还能引来你这么个高人!”蒋赫地声息虚弱,却愤怒异常:“是我疏忽大意了,可你不该把我女儿伤成这个样子!”
“废话少说!前因后果全告诉你们了,交出鬼婴来!”
老爹和娘面相觑,那覆纱女人手上猛然一紧,蒋赫地顿时咳嗽了几声,脸色骤白,蒋明义连忙叫道:“别,别,别伤我爹!”
“嘿嘿……”覆纱女人冷笑:“我一向心狠手辣,缺少耐心,别逼我!”
蒋明义看向我老爹:“陈叔——”
“好。”老爹点点头:“好!子娥,把鬼胎给她。”
老爹回过头来看向娘,目光意味深长,娘当即会意,抱着鬼胎挪步走向那覆纱女人。渐渐遮挡住了那覆纱女人的视线,就在此时,老爹身形暴起,一个纵扶摇身法,瞬间移形换影至蒋赫地身侧,手中皂白相笔一抖,笔头弹出,半空中金光灿灿,削铁如泥的金牙线直取覆纱女人手腕,只要她不松手,必定齐腕而断!
眼看笔头近前,那覆纱女人毫无反应,我心中惊喜交加,却猛地看见,她的背后,缓缓探出一张皱纹纵横的脸来,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笔头!
第18章 红背蛛母
她竟然有两个脑袋!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娘抱着鬼婴也急忙后退,老爹慌忙扯动笔头向后,那覆纱女人脑后的脸,张开嘴一吐,笔头“嗖”的飞回,老爹借力收势,将笔头重新拉回笔杆之上,再一看,原本雪白的笔毫,此时此刻,乌黑如墨。
“嘿嘿……”
那张皱纹纵横的老脸,阴瘆瘆的笑了起来:“陈汉生,我女儿都说了,知道你的底细,也晓得你的手段,怎么,你还不信?”
“娘,你歇息,这里交给女儿了。”覆纱女子也是一笑。
老爹怔了片刻,忽然失声道:“红背蛛母?”
“嘿嘿……被你认出来了。”那张老脸狞笑一声:“既然认了出来,也该晓得我的恶毒!我原本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有人质在我女儿手中,你便讨不了好。咳咳……陈汉生,奉劝你乖乖的听话,我暂且歇息了,千万不要再打搅我醒来。”
说罢,那张脸往后一缩,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刚才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看的目瞪口呆,娘和蒋明义也是说不出话来。
覆纱女子说:“神断先生,怎么样?”
“我们认栽!”老爹阴沉着脸:“你先放人,我交鬼婴给你。”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
“你既然知道我是陈汉生,也了解我的底细,就该知道我向来言出必践,从不食言!”老爹说:“你放人,我把鬼胎给你。”
“然后你再来追我?”
“我让你先行一盏茶的功夫!”
“一炷香!”
“中!”老爹喊了一声:“子娥!”
娘一直想说话,但一直没插上嘴,听见爹喊她,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往后退了一步,把怀中的鬼婴抱得更紧了。
我伸头看了一眼那鬼婴,小小的女孩儿,两只眼睛黑漆漆的,亮的瘆人,见我看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尖利的白牙,森森白气从口中往外吐,隔着一段距离,我都能感受到那寒意透肤。
“把孩子给她!”老爹努了努嘴。
娘极度不乐意,但是看了看老爹的脸色,还是哼了一声,愤然而缓慢地走到了那覆纱女人的跟前,犹犹豫豫地把鬼婴递了过去。
“你不要我了?”那鬼婴突然朝娘问了一句,声音一改之前得尖锐,竟变得清脆悦耳。
娘一愣,脸上顿现心疼的神情,还没说话,那覆纱女人早一把把鬼胎抢入手中,又把蒋赫地一推,蒋赫地踉踉跄跄的往前趔趄,被老爹扶住。
“你为什么要淹死我?”那鬼婴刚落入覆纱女人怀中,便直勾勾的盯着她,声音又重新变得尖锐刺耳:“你蒙着脸是怕见我吗?你这个恶人!”
那覆纱女人不由得一愣,鬼婴却突然张开嘴,猛地咬在那女人的胳膊上。
“嘶!”那女人痛呼一声,伸手在鬼婴脑门上一击,鬼婴歪着脑袋晕了过去。
“连孩子都敢下手!”娘在一旁看得是柳眉倒竖,杏眼一瞪,就要上前拼斗,却被老爹拉住:“让她先走一炷香的时间。”
那覆纱女人伸出被咬的胳膊,掀开袖子,露出一截晶莹玉润的小臂,鬼婴咬下的齿痕深陷,两滴黑血从中渗出,然后滑落。
“嘿嘿……”覆纱女人笑了一声:“好厉害的鬼胎!好大度的神断!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那女人抱着鬼胎直奔河中,纵身一跃,翻下浪花,转瞬已经不见。
娘愤愤的看着老爹:“这样的人,你跟她讲什么道义?”
“此人手段阴狠,本事不低。你瞧她一掌给老蒋伤成什么样了?”
“我是跟老尸祖缠斗,耗费功力太多了,要不然,我弄死她!”蒋赫地虚弱的说。
“别逞能!”
“呃,我去看看明瑶。”
“且不说老蒋,就刚才,她于不动声色中就把鬼婴所咬伤口里的毒血给逼了出来,足见她的道行已臻江湖一流水平。”
“那又怎么着?”娘说:“我们夫妻还怕过谁?”
“不是怕的问题。”老爹说:“她是个难缠的人,而且还有红背蛛母在后,熟知你我的底细,我怕她暗中还留有手段。再一者,尸祖还没有放回去,要是再生什么变故,得不偿失。”
娘这才默然无语。
“爹,红背蛛母是什么来历?”我忍不住问道:“她怎么,怎么只有一张脸呢?”
“明瑶!明瑶!”
刚问了一声,那边蒋赫地已经大呼小叫起来,我们一怔,连忙都过去瞧看。
蒋明瑶先受尸祖掌力所伤,又被自家毒蜂乱蜇,满脸都是溃烂疤痕,双臂之上也全然遍布,整个人眼帘紧闭,气息微弱,实在是惨不忍睹。
刚才天色昏暗,现今已经渐渐发亮,众人也看的清楚,各个惊惧。
“妹子啊,你怎么伤成了这样?”蒋明义双目垂泪。
“那个该死的贱人!”蒋赫地低吼道:“老子迟早毁了她!”
老爹俯下身来,忧心忡忡道:“老蒋,能救吗?”
“先是尸祖,后是毒蜂,含阴化毒,针针入肉,而且伤面太大了……”蒋赫地说着,已经是老泪纵横。
我听得心惊:“蒋伯父,那明瑶妹子就无法可治了?”
“我养的那些毒蜂的毒针,不是普通得肉针,是蜜针!蜇中人之后,毒针都会留在肉里,化在肉里,根本不能用五行之物拔毒。”蒋赫地擦了一把泪水,说:“蜂毒本身性是至阴的,又与尸祖体内的尸毒绞缠在一起,可谓是双阴合一,至阴无比……”
“你能不能别啰啰嗦嗦讲那些大道理了?”老爹忍不住说:“你就说,要怎么才能拔毒?!”
“我,我不是说着呢嘛!你急啥急?我比你还急!又不是你闺女!”蒋赫地哭哭啼啼的,老爹都无语了。
蒋赫地哭的打了个嗝,然后气儿才顺了些,说:“想要拔毒,就得需用用少阳之气攻破,而且必须得是二十五年以上的精纯功力,才能奏效。但是眼下,咱们这附近,二十五岁以上的男人,早都结过婚了,哪里还有少阳身来支度少阳之气……”
“少阳之身,二十五年以上的精纯功力。”老爹瞥了我一眼:“想找这样的人也不难,眼下就有一个。”
第19章 舍身救人
“弘道?”蒋赫地留意老爹的目光,也看向了我,当即愣住:“他,他是个精壮童男,可是他还不到二十岁?”
“他从小跟着汉琪修炼六相全功,心无旁骛,又有天赋悟性,也肯吃苦,虽然不足二十五年,但抵得上二十五年的精纯功力。”老爹说:“功力高低不在时间长短,刚才那覆纱女子,年纪也不大,但功力之深,恐怕你老蒋也比不上。”
蒋赫地立即看向我:“弘道,你肯吗?”
我点点头说:“当然肯。”
且不说陈蒋两家的交情,单论见死不救,也不是大丈夫行径。更何况我们麻衣陈家的忌讳就是见死不救。只要能救蒋明瑶,我怎么会不答应?
“好孩子,好孩子。”蒋赫地激动的眼中闪烁着泪花,说:“我一直都瞧着弘道这孩子好,这相貌堂堂,仪表不俗……你们陈家跟我们蒋家又是门当户对,弘道是世家弟子,又肯用功,不做纨绔,有他来当我的女婿,我还是很满意的……”
这话说的我和爹娘以及蒋明义都面面相觑,各个惊愕。
“等一下!”我连忙打住蒋赫地的话:“伯父,您说什么呢?!不是要给明瑶妹子治伤吗?”
“对啊,治了伤之后,你就得做我女婿了。”蒋赫地一本正经的说。
“老蒋,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老爹一脸没好气:“你是胸口挨了一掌,不是脑子!难道这样也被打糊涂了?”
“什么开玩笑!?”蒋赫地说:“弘道救了明瑶之后,明瑶还能嫁给别人吗?”
娘诧异道:“老蒋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蒋赫地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蜂毒与尸毒合二为一,入体混血,化到肉里了!没有别的工具拔除,只能用少阳之气刺穴,把那两股毒从毛孔中给逼出来!明瑶这脸上,还有这上半身全都是毒伤,弘道要一个穴道接一个穴道的去刺,又不能隔着衣服去刺,这样一来,不就是等于说弘道不但瞧见了我闺女的身体,还把我闺女的身体摸了个遍吗?你家儿子这么占了我闺女的便宜之后,难道不用负责任?”
蒋赫地说的义愤填膺,就好像我现在已经占了蒋明义的便宜似的,我都呆住了:“伯父,你早说是这么个治法,我就不治了。”
“那你是要我女儿死?”蒋赫地怒气冲冲的看着我。
“这……”我怎么觉得好像是我成了伤害蒋明瑶的凶手了?
“老蒋,你这就不对了,你这不是挖坑让我儿子往里面跳吗?”娘为我主持公道。
“我老蒋是那种人吗?”蒋赫地义正言辞的说:“刚才是弘道问我能不能治,我说了治疗的办法,老陈就了你们的儿子,你们这儿子也自告奋勇,说愿意治——所以,从头到尾,我就没有求你们治,是你们毛遂自荐,跳出来说要治的!结果我同意了,你们又反悔了,这不是浪费我感情吗?再说了,多少人想占我女儿的便宜,想当我的女婿,我都不愿意,这让你儿子赶上了,天大的好事,你们还推三阻四,想什么呢?!”
“就是!”蒋明义在旁边摇旗助威:“我妹子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叫你给她疗伤,便宜死你了!想什么呢?!”
“……”
我低头又看了看蒋明瑶,那脸给蜇的,无论从什么角度,也看不出来如花似玉。
再说,我记得小时候见过蒋明瑶,这丫头长得黑瘦黑瘦,还牙尖嘴利,特别泼辣。
“你们说怎么办?”蒋赫地一摊手:“老陈,我最疼我这个女儿了,要是她死了,我也就不活了,要是我不活了,我儿子肯定也不活了,你们一家三口,要生生逼死我们一家三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