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禾青拉着她的行李箱等在了校门口。
  “小姑娘，家长还没来啊？”一个保安看见禾青孤零零地站着，好心道。
  禾青点了点头。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保安又叮嘱道。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妈妈又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
  禾青觉得有些腿酸，电话也没打通，干等着。
  小学也有这么个情况，她记得什么来着。
  妈妈迟到了，她自己回去，然后呢，哦，被妈妈骂了一顿。
  妈妈说，现在坏人多，为什么不等妈妈。
  你是不是不听妈妈的话了，不是妈妈的乖孩子了。
  小禾青连忙道歉，对不起妈妈，下次我一定等着妈妈。
  禾青从小就知道，等妈妈，妈妈可以迟到，但还是要等妈妈。
  又等了十来分钟，没见人，电话倒是响了。
  “青青，不好意思，妈妈今天回老家了，走得急手机没电，才充上。”吴芳略带歉意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禾青皱了皱眉：“是外公外婆出什么事了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又说：“我和你爸爸吵架了，回老家冷静一下。”
  “你今晚去顾淮家住吧，你爸爸……喝多了。”
  禾青刚要开口安慰几句，吴芳又说：“对了青青，你是考试了吧。”
  禾青的话卡在了喉咙，只发出了个嗯字。
  “如果这次再考不到年级20，就一定要去补习班了，知道吗？”吴芳又开始念叨，“妈妈也是为你好，不要觉得妈妈要求太高……”
  吴芳的话禾青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嗡嗡的。
  吴芳说完妈妈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考虑之后终于舍得挂电话了。
  禾青听着嘟嘟声，将手机丢进口袋里，朝着地铁站走去。
  吴芳提前和顾淮的母亲薛妍打了招呼，所以禾青到的时候薛妍就给禾青铺好了床。
  “青青，今天你就放心在薛姨这儿住下。”薛妍见到禾青，就热情地把她往里迎。
  “好的薛姨。”禾青乖乖地跟在薛妍的后面。
  上楼前她还心存侥幸地回了自己家一趟，只是一开门她就逃难似地关门跑了。
  恶臭，毁坏的椅子，凹陷的门，以及震天的鼾声。
  哦，是了，她忘了她父亲的酒品一向很差。
  “青青晚上想吃什么？”薛妍帮禾青收好行李箱后，系上了围裙。
  “我都可以的。”
  “哪有，我记得青青是不是不喜欢青菜？你顾淮哥哥倒爱吃的很。”薛妍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你们小时候还为这个吵过架，真可爱，两个小不点。”
  禾青愣了一下，好像却有此事。当时妈妈还骂了自己一顿，逼迫着她吃下了一大碗青菜。
  不可以挑食的，哪有怪味，青青吃，吃不完不许走。
  你这小孩，怎么那么任性，就你会挑叁拣四，把你丢山沟沟里去看你怎么办。
  禾青从那后几乎尝不出青菜是什么味了。
  她笑着对薛妍说：“没关系的薛姨，我现在也能吃青菜了。”
  薛妍在厨房忙碌了起来，闻言朝着禾青宽慰一笑：“你别惯着顾淮那臭小子，不爱吃咱就不吃。”
  禾青开口想解释，那句喜欢吃青菜反反复复滚到了嘴边，又反反复复滚了回去。
  禾青有点感动，脑子里却想起了个故事。
  吴芳常给禾青讲那个故事，小女孩因为陌生人给的一碗面而感动，却因为和妈妈吵架就忘了妈妈给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饭。
  即使长大了，吴芳没和禾青讲了，但是禾青还是下意识会想到这个故事。
  是啊，妈妈最好了。
  禾青又想了一遍故事，忍不住暗骂了自己一句白眼狼。
  可是心里总是在喊着什么，她抬头望了眼薛妍忙碌的背影，那个声音更大声了。
  她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