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节

  “穆连轩去了冀州,带着小姒一起……我必须去救她。”
  一听到容姒的名字,底下的几名副将全都沉默了下去,还有几名想说话的人看到容飞舟的脸色也跟着默了下去。
  出了营帐一群人就开始发起火来了,他们认为他们现在跟着容飞舟离了雍州那就是在造反,就是把头拴在了裤腰上,踩着刀口过日子,这家伙好,为了个女人说不干就不干了,这不是在耍他们吗?啊?一个妹妹罢了,得了皇位,要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东西没有?听闻那女人跟将军还是异父异母的兄妹……
  容飞舟不是不知道手底下人的怨气与怒气,可为了容姒他别无选择。
  一日之后,大军到了一个叫做邯林村的地方,大军刚刚在镇外头的平原驻扎了下来,他们便发现了一个青衣书生的竟然直接就吊在了山坡后头的一株大槐树下,等他们将他救下来的时候,他都已经咽气了,几乎同时,附近的村子里跑过来一对年迈的老夫妻,一看见这书生的尸体,当初就哭成了泪人。
  后来他们还是从跟着老夫妻后头的村民们口中得知,这年轻书生本有一个情投意合的童养媳,只可惜那女子长得太过美貌,被隔壁镇子上的员外看重,硬是将她抢夺了回去,并且买通了县令,硬是以品行不端为由剥夺了他的秀才身份,听闻他那个貌美的童养媳现在好似也早就已经喜欢上了员外后宅的富贵生活,并没有回头的意思。
  几乎是同时,容飞舟派出去打听的先锋兵一连跑死了三匹马,跪到了容飞舟的面前,“将军,睿王殿下的大军却是一如将军所料,大军停滞不前,现今则由齐沧海掌控,睿王殿下则带着一队人马直接就赶往了冀州,听闻现在的睿王军早已全部转投了齐沧海的麾下,休整一日之后便已准备在此前往上京……”
  这名先锋兵早在他刚刚读完穆连轩的急信之后便立刻派了出去,整整两日的时间,不眠不休刚好可以从这里到充州一整个来回。
  至于容姒与穆浥尘的关系则是他在曾经注意到那几名意欲保护容姒的御林军时便已然反应出,出了明面上的穆连轩、穆元修,应该还有一方势力一直在意着小姒的一举一动,更别说她手中那枚梅花簪了。
  离京之前他以那位御林军的儿子相要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穆浥尘果然与小姒交情匪浅,而他能做出这样连他都没注意到的保护,可能还不仅仅是交情匪浅。
  听闻,现在由齐沧海带领的睿王军现在怕是已经往上京而去了。
  容飞舟独自一人坐在了那位青衣书生上吊的槐树下,一夜未眠,最终哑着嗓子,带着大军从邯林村直逼上京,其实选择了邯林村这样一个距离上京更近的位置做落脚点,选择了在收到急信的一瞬间他就派出先锋军,他想他或许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清楚地知道穆连轩深爱着小姒,即便他们双方大军没有一人去救小姒,他也依旧不会伤害小姒一分一毫。他清楚地知道凭着穆浥尘为小姒思虑周全的架势,再加上他了解到的穆浥尘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弃小姒与不顾。他更清楚地知道他和容姒之间隔着一条名为兄妹的深深的沟壑,看清楚她的眼中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愫,他若是不借住外力,恐怕连留住她都不能,而以她的容貌,以后若是她另投其他权势滔天之人的怀抱,他连拒绝都无法做到。
  权力是个好东西,它总能带给人以想要的,没了权力,他就只是个穷酸书生的儿子,连给小姒优渥的生活都不能,连当初父亲的死他都被人蒙在鼓里,玩弄于鼓掌之中,悔恨、痛苦、纠结、疯狂却又根本就控制不住心底深处莫名滋生的微小欣喜。
  这样的他多么卑劣,多么可怕,多么清醒,又多么悲哀。
  只有那一条路了,他就只有那一条路了,可以留住小姒,可以掩盖掉卑劣的自己。
  对,只有这样一条路了。
  坐在树下的容飞舟看了一眼天边的朝阳,这样想到。
  思绪回神,容飞舟低头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薛玉秋于半年之前在家庙失踪,听羽林卫传来的情报,她正是去了泰山的方向,而邵青薇嘴里一直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泰山,还说什么九星连珠,就任由小姒一人留在这个古代自生自灭……
  那女人虽然脑袋不清楚,可嘴里说的却都是真话。
  容飞舟微微一笑。
  大约十日后,容飞舟带着数羽林卫到了泰山脚下,羽林卫一个个都是隐藏的高手,也不用他多话就全都隐藏了起来。
  而邵青薇竟然也在镇上的一个小客栈住了下来,好像在等着什么似的。
  当天晚上,天上就下起了小雪,后半夜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叫人猝不及防。
  邵青薇几乎是活生生在床上被冻醒的,醒来一看外头的银装素裹,不免一声哀嚎。
  但还是清早就起来在大街上买了许多保暖的衣物,甚至是干粮,就连她之前在宫中偷拿的金银首饰也包好了放在胸口,一副即将远行的架势。
  大约在傍晚时分,这女人就开始往泰山上爬去。
  尽管冻得小脸通红,可还是难以克制眼中的欢喜与兴奋。
  与此同时,泰山脚下的一个银叶村,一户人家的院门也跟着打开了。
  直接就走出来了两位臃肿不堪的村人,仅仅露出两张小脸还在外头。
  一见他们两人出门,外头的村民们立刻热情地冲着他们打招呼道,“哟,容先生,容家嫂子又上山啊?”
  “是的!”回答他的是那个肤色极白的容家嫂子。
  转过来的那张脸除了薛玉秋还能是谁。
  “娘子,走了!”伸手招呼她的那人回过头来,赫然是土黑版容姒。
  薛玉秋白了她一眼,容姒笑得越发的开心了。
  最近半年她一直带着薛玉秋住在这个小山村里,努力向她灌输着现代的知识,甚至还哄着系统给她办了一张现代的身份证,免得她到了现代成了黑户。
  薛玉秋通通全盘接受,没有任何疑问。
  走到满是积雪的山路上,她到底还是没有忍耐住,“容姒,你那么了解那边,为什么你去那个地方?反而让我……”
  听到薛玉秋这样问的容姒,笑了下,“我跟你不一样,我早晚都会去的……”不过有可能跟你不是一个位面了。
  这么想着,容姒又笑了笑。
  薛玉秋不明白。
  “反正与其你在这里被所有人抛弃地对着佛书孤独终老,不如换个不一样的环境?你才二十一岁,太小了……”
  “说的你好像很老一样……”
  容姒但笑不语。
  “你……你是为了睿王殿下吗?”许久,薛玉秋又这样问道,其实连她都不知道,容姒竟然同时招惹了四个男人,穆元修就不说了,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夫君,可谁曾想到她竟然是为了景王殿下入得宫,现在的新皇容飞舟是容姒的哥哥,却又有消息泄露出来,他们并非亲生兄妹,在她离开上京的时候,上京的人差不多都要接受容姒这个皇后了,更别说这一年多以来一直认认真真照顾她们的睿王殿下了。
  其实要她说,还是睿王殿下好,穆家兄弟俩太渣,容飞舟到底是哥哥,有些别扭。
  这样想着想着,薛玉秋就已经跟着容姒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跟着她进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山洞。
  “你说今天还会有人来?到底是谁?你已经逗了我一年多了……”
  薛玉秋的话都还没说完,容姒却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山路那边便立刻传来一阵咔擦咔擦的踩雪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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