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张铁的双手更是扭曲得不成样子,他沉默的时间更长,连周美娟都感觉到不对劲起来。
  良久,张铁才擦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我是真的不记得我结过啥子仇了,我我是干了些不道德的事情,但是不记得有谁要杀我。
  沈槐记录下来,叹气:没事。这些我明天会去核实一下。你看不见,也无法离开我太远,所以这几天你就先待着这里,有进展我会及时通知你。
  张铁憨厚笑着,点点头,明显松了两口气。
  还好小兄弟没逼问,他这心里忖得很:连亡灵都有啦,那想必十八层地狱也有?哎哟那可就糟糕了,村里的婆婆们都说过,这做了孽的得下十八层地狱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沈槐七点多就先去了海城公安局录个口供。
  公安局他来的次数已经不少,与不少警察都有过多面之缘,毕竟他是一个热心的海城市民。
  他去的时候周谠不在,据小周警官说他们昨天晚上连夜捉拿了李事理和赵详,在24小时的审问期内对两人展开分开审讯。
  周谠抓住两人心理防线崩溃的瞬间,提出多个尖锐的问题,成功撬开了赵详的口,但李事理仍旧打死不承认,并表示赵详都是为了钱财瞎说的。
  嘴巴真硬,不过他也硬不到哪里去了。现在人证赵详已经招供,我们就等待化验科的同事检验流浪猫狗还有昨天找到的人体骨架就行诶好了,小周警官一边絮叨着一边记录下沈槐的口供,完毕后又看着沈槐的脸,十分好奇,其实你应该来我们警局工作的,你这能力杠杠滴。
  你这精力也好,和我们老大一样。小周警官补充,我们老大一夜没睡,现在还精神抖擞得不行,你这些天忙活好久,连黑眼圈都没有。
  沈槐:
  又在编排我什么?
  沈槐打着哈哈笑了几句,刚准备说话,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就在他耳后响起,两人距离不算近,但莫名能感觉到那股近在眼前的说话时的热气,有股酥麻的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电流滑过他的大脑中枢。
  有点痒又有点麻。
  沈槐脖子不自觉地缩了缩,侧头看向正喝着咖啡的周谠,好奇:你困吗?话说化验科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周谠上前一步站在沈槐旁边,道:不困,结果中午就能出来。他们那边也堆积了很多化验单子,平常12小时就能有结果。
  沈槐状似点点头,陷入沉思他还是先了解了张铁的情况后,再来报案。起码张铁的尸体应该没出什么问题。
  周谠看他的模样,好奇:怎么了?
  沈槐:下午吧,下午应该又会给你们找点刺激事做。
  其他人:怎么听着就瘆得慌呢。
  上午沈槐去编辑工作室写了篇2000字的凶案润色文章发给老板后,又说了一句出外勤,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去了城中村。
  作为一个不差钱的主,他当然选择了打车结果下午两点这个时间点,盛海居然也堵得跟下班高峰期一样。
  司机骂骂咧咧了一句本地脏话,心烦意乱:整天堵堵堵,这个时间点堵个啥子哟。
  沈槐也跟着好奇,闲来无事他刷了刷手机,然后露出尴尬卧槽的微笑。
  师傅,堵车原因找到了。
  前面云鹤高架桥那边发现一具尸体。本地论坛上都传疯了。
  更重要的是这具男性尸体,眼睛被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狗,更新基本都是12点过后。国庆期间争取存点稿吧~晚安笔芯!】
  沈槐:请叫我沈柯南槐
  周谠(流泪):最近工作好多,累了
  第13章 高架桥坠落的死者 针孔摄像头
  沈槐仔细浏览着海城贴吧,确定这并不是一个玩笑话尸体的远照和近照都被人拍摄下来发到了网上,惹起一片惊呼。
  沈槐仔细观察着照片,发觉照片里被挖掉眼睛的死者的确是张铁,但令人疑惑的是张铁自称是在家被挖掉眼睛杀害,如今他的尸体却被人发现在云鹤高架桥下,是突然坠落砸到了路过的一辆白色轿车,这才引起众人注意,造成了这段路的交通拥堵。
  师傅,不去城中村了,直接去云鹤高架桥凶案现场吧。沈槐想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哪怕隔着老远看一下情况也行。
  师傅都惊讶得变音了,趁着堵车的功夫转头望向这个好看的银发少年,粗声粗气:真死人了?我天,我以为是开玩笑呢。是出车祸还是咋滴啊?
  沈槐简单将情况概括了一遍,沉思道:不是,死者是从云鹤高架桥高空坠落砸到了过往的车辆,但是据说死者的双眼被挖掉了,目前还不清楚死亡时间。
  见他说的这么仔细,司机师傅沉吟片刻后,冒出的第一句是:你不会是个条子、呸,你不会是人民警察吧?抱歉抱歉啊,我警匪片看多了,就习惯性地说些别称。
  沈槐也没太在意这件事,笑着说了句不是就继续浏览帖子,试图找到更多的凶案现场信息。
  司机师傅呐呐来一句好奇心真重啊就闭嘴不说话了,只是时不时从后视镜里偷偷看沈槐两眼。
  看他那专注的眼神,时不时掏出小巧笔记本记录几句的神态说不是条子也没人信啊。
  他懂了,这一定是便衣警察不对,便衣警察现在都可以染银色的头发了吗?这也太显眼太fashion啦。
  沈槐是不知道司机师傅心里居然吐槽了这么多,他先是将论坛的帖子、死者照片、部分言论截图保存,随后简单编辑一番发给周谠。
  这事儿这么大,热心的海城市民肯定报了警,但他不知道其他警察是否好说话让他参与进来,若是周谠也是奇了怪了,他莫名的觉得周谠很值得信任,所以也想再次和他合作一起了解更多的凶案信息。
  周谠还没回复信息,车流却再次缓缓移动起来,等沈槐抵达云鹤高架桥时,这边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道路也安装了暂停通行的交通牌。
  沈槐没执着地挤进去,而是站在略高一点的人形天桥上调摄像焦距,仔细拍了几张照片。靠着俊秀异常的脸蛋和那头亮眼的银发,沈槐笑眯眯地十分讨巧地询问周边人群是否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连续问了好几个人,才有一个坐在单车上的阿姨一拍大腿,热心地告诉他事情始末。
  原本我是准备从人形隧道口那边穿过去百货商场的,当时刚好有人呼喊天边有彩虹,那我肯定要拍几张照的对吧然后就是这么巧,我聚焦的时候就看见高架桥栏杆那边好像有人跳楼,我才要惊呼,那人就唰地一下掉了下来,然后就砸到了车,围观的时候那人已经没有气了。
  诶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选择跳高架桥死呢,这以后的日子那么长
  沈槐过滤掉一些无用的信息,在心里着重标记高架桥栏杆、跳楼等字眼,对跳楼这一说法暂时存疑,但也没质问。毕竟阿姨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认为这人是想不开跳高架桥而亡。
  死者的双眼都被挖掉了?沈槐又接着问,沉思,他的眼睛是在跳楼前就被挖了,如果他想不开选择自杀,那么是谁把他带到了高架桥。明知道他看不见,却把他带到云鹤这里,稍一不注意,就容易被卷入车流而亡。
  阿姨摆摆手:小伙子,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是记者哦?话说我能不能上电视?
  沈槐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不是记者,就是侦探小说看多了。
  阿姨哦了一声,临走时还说:我看指不准是谋杀呢。哎哟这人心大大滴坏,怎么他们杀个人就跟杀只蚂蚁一样。阿姨嘟嘟囔囔地骑着单车走远,沈槐则是一直蹲在角落整理思路。
  他认真观察云鹤高架桥的构造,在纸上罗列几个关键建筑因素,比如单柱桥梁柱子距离栏杆的距离、高架桥栏杆的高度、人行路段的宽度等等。在纸上写写画画后,他又时不时借助围观群众的言论和论坛帖子的发言,大致还原出了事情始末。
  下午两点左右,有部分人发现云鹤高架桥栏杆处突然显露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令人诧异的是在很多人眼中,这个男人是突然出现在一米五左右的高架桥栏杆外围,在所有人都没能反应出来时,这人已经直直坠落。
  当时的围观群众都以为这男人是准备自杀,但后来才发现这人的眼睛被挖了,瞧着似乎刚挖不久。
  他又多等了半个多小时,发觉还是无法挤到案发现场,便决定先去城中村张铁告知的地址去仔细查阅一番。
  张铁租住的地方位于城西城中村,7号地铁线最后一站再转半小时公交即可。这里又被称为藏龙岛,最初取这名是因为附近的几座矮山山脉很像一条盘卧着的巨龙,后来这称谓也慢慢被众人熟知。
  可惜这里开发价值不大,新旧楼盘单价只在一万上下,10平米的单间只需五六百的房租,是很多刚毕业年轻人和社会人士的首选之地。
  这也意味着这里的租户鱼龙混杂,监控摄像头多已老化失灵,部分无良不负责任的房东在租房时甚至不会查验房客信息,房客伪造□□的现象也层出不穷。
  沈槐之所以了解得这么清楚,也与他名下还有n套房出租有关,在租房时顺带了解了一些内幕。
  张铁是租住的自建房,一共六楼,每楼足有12个小单间和2个公用盥洗池,部分单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张铁住在3楼307,10平米单间,无独立卫生间。
  钥匙在门口摆放的建筑胶鞋里,军绿色的胶鞋已经脏得看不清原本的模样,灰尘和泥块覆盖住整个胶鞋,若有若无的臭味让人嫌弃得连拿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习惯很不好,但张铁在叙述时很不以为然:我房间就那么大,连个衣柜都没有,值钱的东西更是没有,哪个愿意进去就进去呗,再说了,我都这大一块头,还能怕哪个不成。
  这样一个人际关系简单、为人邋遢不讲卫生、没钱没对象的人到底是谁想要杀他?甚至还以挖掉眼睛、高架桥坠落的方式去报复他。
  沈槐面无表情地盯着胶鞋看了足有三分钟,慢条斯理地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可乐味的棒棒糖,先甜甜嘴,这才下定决心又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一次性手套,仔细佩戴严实后,痛苦地将手伸进胶鞋里拿到了一把钥匙。
  他开门时特地看了眼周围和对面的几间房,但很可惜没看见一个人,连点其他动静都没听到。
  也是,现在下午四五点,打工群体基本都没回家。
  门开了,里面的摆设和沈槐猜想的很像。他站在门口先360度无死角地拍了数张照片,又继续将照片打包发给周谠,算是留存个证据,也是为了向他表明自己先过来了这边。
  为了不破坏现场,他特地戴上了鞋套又重新换了一双手套,拿到什么东西时都会先拍照留存再放回原处如果在他第二次来到这里却发现什么东西不见时,就能进一步缩小凶手的位置。
  最起码,凶手能初步确定是藏在城中村甚至是这栋大楼、3层的其他居民。
  也只有这层楼的居民,才更清楚有谁进过张铁的房间。
  这也是沈槐的主要目的。
  但沈槐没料到他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一个藏在抽屉深处已经没电且废弃没用的微型针孔摄像头。
  摄像头?
  沈槐嘶了一声:摄像头是谁用的?如果是凶手,摄像头不会藏在抽屉深处且已经废弃不用。这个摄像头只能是张铁的
  那么,他用这个摄像头做了什么?
  偷窥?
  *
  作者有话要说:
  沈槐:偷窥?呸!变态!
  周谠(努力顺毛):我们找凶手,唾弃的事交给读者来做
  【暗示jpg】【想要爱的小心心和评论论】【糟糕,被自己恶心到】
  第14章 凶案猜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事情越来越复杂,但沈槐却越来越开心,嘴角的弧度都没忍住延伸到鼻头处,就像一个寻宝藏却意外得到特殊糖果的儿童,心里满足得不行。
  沈槐一直觉得人是多样的,而挖掘人表象之外的其他东西,才是他最终的乐趣。就像人们永远不知道一个外表斯文、举止优雅的男人会在出轨后残忍杀害妻子一般,人们也不会想到路边偶然遇到的憨厚男性,其实是一个偷窥狂。
  借助细微末节抽丝剥茧地一步步还原事情真相,同时还能为本件事的受害者讨回公道,那可真是太快乐不过的事了。
  为了知道这个微型针孔摄像头里有什么,沈槐又花费大力气寻找内存卡,但很可惜没能找到。内存卡要么是张铁自己藏起来了,要么是他被挖掉双眼后,被凶手藏起来了
  等等,沈槐突然有了其他的思考:
  假如,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张铁实际上是一个心理有些变态的偷窥狂,因为外表不出众、自身能力有限、家庭条件较为糟糕、个人性格内敛沉默,所以这样的人找到对象的可能性很低。为此张铁在长久的生活中逐渐变态,他应该是一个善于刷短视频的人,所以了解了针孔摄像头这样的工具并同时在网络购买了相关设备。
  张铁胆子不大,所以他只会将针孔摄像头放在自己熟悉且能够拿到的地方,比如城中村的几个公共区域,例如公厕、公用盥洗池、公用浴室等等。
  他靠着这种方式来获得一定的心灵快感,但没料到城中村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这种心理怪癖,在多次踩点或仔细观察中,发现了前去拿设备的张铁,确定了嫌疑人。而张铁的钥匙很容易拿到,所以这人应该是选择一个大家都不在抑或很吵闹的时间点,打开房门挟持住张铁,同时在他没能看清凶手长什么样子时杀了他,挖了他的双眼。
  嘶,沈槐靠在门边沉思着,顺便将自己的猜测记录在小绿记仇本里,绘制了以张铁为中心的凶案思维导图。
  不对沈槐点了点笔记本上张铁的名字。如果凶手真的是因为张铁偷窥而杀了他,那他偷窥的对象也就是凶手,大概率是个女人。毕竟在短暂的与张铁的交谈中,他是一个很热切希望能娶媳妇的农村男人,不会想不开把微孔摄像头放在男厕、男浴室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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