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顾琳琅把纸条在放进香炉内烧毁，眼中神色飘忽不定，待纸条烧尽她开口喊道：“来人，摆驾洛水阁！”
现在正值夏中旬，宫中百花齐放所有殿宇阁楼都飘荡着花香，顾琳琅坐在轿攀上却无心赏花只因她快见上那心心念念的人。
洛水阁外的侍卫门见顾琳琅到来连忙就要高声行礼，她抬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那些侍卫只得闭嘴半跪行礼。
顾琳琅下了轿攀，挥退想要跟上的侍卫们一人踏进洛水阁，她脚步轻快地走进院落却忽地放慢了脚步，就连呼吸也变慢了片刻，目光紧紧黏着那跃动的女子。
穿着红色长衫的女子在庭中挥舞着银色长枪，她束着长长乌发，眉眼冷漠一举一动都带着果决杀伐，招式简单却处处带着难以招架的凌厉。
片刻后女子注意到了那一角明黄色，她长枪一抖做了个收势将枪立在地上向她半跪施礼用着淡漠的声音恭敬道：“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顾琳琅向她走过来，眼中满是这人的舞枪时的栩栩如生，不似这般冷漠疏人。
“陛下，请准微臣回北关山守城。”她并没有起身，只是垂着眼帘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你还恼朕派慕飞去宁州？她现在无事你可安心在此？”
“…，陛下多虑了，只是现在边关形式紧张，微臣想早日回北关山与家父为天朝尽力。”
顾琳琅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忍不住握紧了手“就连叁天都不愿意陪朕？”
“……国事为重。”那垂着的眸子没有一丝波动。
“那天晚上，朕……”顾琳琅眼带内疚伸手想去把女子扶起谁知女子却依旧不肯站起，还用了内力跪在地上让她强拉不动。女子的声音依旧冷漠地插话道：“那晚之事微臣已经忘了，还请陛下自重。”
自重？呵，顾琳琅收回自己的手，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女人心那里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般的痛苦。
“去罢，朕放你走。”她听见自己平淡的开口，眼见那人利落地站起身，转身拿过自己的长枪头也不回地向外走，顾琳琅终是乱了阵脚，脸上带着不甘大声问道：“慕昭，你可曾心悦于我？”
“……，回陛下，臣不曾。”
话落杜慕昭握着长枪离开洛水阁，外面的侍卫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抬起，直到脚步声消失在他们耳中。
“好一个不曾。”顾琳琅哑然失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玉牌雕刻粗陋但是那玉料却是极好，她的目光一直停在上面的琅字，指尖温柔轻抚。
杜慕昭，朕是不是太心软了，所以才让你如此放肆呢？
坤灵宫
“江跖？江跖？喂？”萧棠叉着腰把门拍的当当作响，屋里抱着枕头捂着耳朵的江跖实在是忍不住了咬着牙从床上蹦起来急得外衣忘了穿就去开门。
这小姑奶奶怕不是吃错药了，拍了快半个时辰还不停！
“找小爷作甚？”江跖用力一开门，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萧棠没想到江跖居然没穿上衣，她脸一红抬手给了江跖一巴掌怒道：“把衣服穿上！你这登徒子！！”
“你……嘶！！！”江跖摸着他的脸疼的吸气，果然碰见这小姑奶奶就没个好事！他气结地走回去扯了外衣披在身上眼神哀怨道：“我求求你让小爷睡个好觉吧！”
说着江跖还打了个哈欠。
萧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也就是你跟猪一样睡到这时还不起，诺这个给你，前几日忘了把这个还给你。”她从腰袋中拿出了一颗珠子，正是江跖求援那日递给她的蚌珠。
“就这儿？”江跖一脸的不高兴，他豪气地摆摆手道：“小爷送你了，哪儿来的哪儿回去吧，别扰小爷清梦！”说着江跖作势就要关门。
“唉？？等等。”萧棠连忙用手扶着门，江跖满脸烦躁：“又作甚？”
“我大师姐可曾来过？我今日在宫中没见到她去她房前叫门也没反应，她可来过你这儿？”
“她来小爷这儿作甚？快走快走。”江跖没好气地开始赶人，萧棠却是皱着眉头抓了抓头发不解地呢喃着：“可师姐说了要给商迟送剑啊！怎么可能没过来？”
江跖刚要关门，听见萧棠提起商迟名字她动作一顿，一听见送剑二字更是脸色一变，急问道：“送何剑？怎么回事？”
“早上我遇到师姐拿着商迟的剑，她说是商迟昨夜落在她房中的要给她送过来。”
“……商迟昨夜并未回来。”江跖的神色越发难看，萧棠抬头表情惊愕。他急匆匆地回房把衣服穿在身上奔着段明馨的厢房而去，萧棠原地愣了一下也连忙跟上。
黑暗中画面再次转换，商迟睫毛抖动脸色苍白……
“杀了他，你若不杀他，我便杀了你。”耳边男人声音蛊惑，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额角流下的血液淌进眼中模糊了视线。
“杀了他！”
“杀了他。”她嘴里轻轻重复男人的话，缓步向着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少年走去，少年无声流泪，眼神凄楚地看着她，少年的嘴一张一合没有声音，她却看懂了。
他说的是，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拿剑的手抖动了一下，男人锐利的目光刺在她背后，她背脊发凉眼神呆滞地挥剑砍断少年的脖颈，人头骨碌落地。喷出的血溅满了她的脸，她仿若毫无知觉。
“你犹豫了。”男人冷漠开口，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在她背上。
她被抽的倒在地上，面前正是少年瞪着怨恨双眼的头颅，她闭上眼无声的笑了。
“仗剑之人若是连杀人都不敢，还仗甚么剑？”又是一鞭子猛地落在她身上，男人眼神冰冷：“若不是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懦弱的女儿，我早就活活掐死你了。”
画面模糊不见，再次浮现在脑海中的是她坐在剑台后的围墙上直愣愣地看着一个娇俏的小女孩在勤奋的练剑，那女孩回头好像发现了她，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你也是断忧谷的弟子吗？”女孩歪头可爱地笑了笑，那目光过于璀璨她忍不住轻轻点头。
那女孩好奇道：“我还是头一次看见穿黑服的弟子呢！”
女孩灵活地跃上围墙和她坐在一起，胳膊自然地搭在她肩上：“我叫霖，是岳长老的弟子，这谷中修行无聊的紧，你若是闲了便来寻我！我带你去外面玩！”
“可以吗？”她双手握紧有些欣喜地问道，谷中的人不待见她是常事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接近她。
“那是自然，我霖一出口，八马难追！”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的骄傲之色地看着她笑道：“你叫甚么？若是我有空去寻你也成。”
“我，我叫小迟。”她犹豫地搓了搓手眼神闪躲，还是没有把真名告诉霖，她怕霖听了也会像其他人一样甩着脸色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