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台下成百上千的观众,我哥一边唱一边流眼泪。
  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直到演唱会结束,最后一首歌还在我脑子里循环。
  “你说做自己吧,我们都做回自己。你满意了,为什么我却只想要哭。”
  “爱情有时廉价地可怜,光着脚我一路奔跑,鲜血泪水一路狂飙。收起我的骄傲,承认曾经备受煎熬。”
  我自认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今天,我怎么那么想陪我哥掉眼泪。
  6月20日
  如水说奶奶快不行了,这几天总是说一些让人很不安的话。
  我安慰她,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虽然我知道,很可能不会好了。
  我哥今天出去飙车了,听立哥说后面乌泱泱的警车狂追。警笛拉得整个区都以为在拍警匪片。
  我跟母亲去警局捞人时,我哥叼着烟坐在那里,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还有些——落寞。
  我妈问他,是不是不要命了,作死还给自己抄个捷径。
  过了会儿,我哥把烟在地上戳灭。
  他说:妈,狄初那个人最心软了。你说,如果我出点什么事,他会不会马上来看我一眼。
  母亲难过地撇开脸,我想,这疯子。
  6月21日
  我哥总会在雨天不打伞,总会在喝完酒去河边坐坐。
  他说,我想借点东西。
  我问他想借什么。
  他说,借点时间。可不可以把往后几十年的生命,借过来,让时间倒流。
  我不想活那么长,我只想要以前有狄初的日子。
  我骗他,说初哥又有人追了。
  我哥怒了一秒,又赶紧冷下脸,说:关我什么事。
  放屁。
  我明明看到你的手机壁纸还是初哥照片,我明明看到你还对着他的照片红眼睛。
  6月22日
  家里商量把县城里的房子卖了,以后也不会回去了。
  我哥说不卖,找母亲托关系,想把房产转到初哥名下。
  我说初哥不会要的。
  他说,奶奶治病是个无底洞,他没钱了怎么办。
  他说,我现在只能给他这个了。
  他说,到底,我还是想给他一个家。
  他说:可是,那个人已经不想要了。他连我都不要了。
  6月24日
  马上要填志愿了,从如水那里打听到了初哥的成绩。
  不敢给我哥说,怕我哥发飙。
  我劝我哥回去跟初哥好好谈谈,他有点犹豫,最后说想想。
  6月26日
  今天接到陆哥的电话,奶奶去世了。
  如水在那边哭,我听得难受。
  我把我哥找到,我说,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出门时,我哥一把拽住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迟迟的这个日记番外,主要是想补充一些,以狄初为主视角时,他看不到的一些事。
  这些事关于祁凌,当然也折磨着凌棒槌。
  本来想写如水的视角日记,后来想,算了,初初已经那么苦了,不要让他们的青春太苦了。
  最后作罢。
  好了!下一章!两个污妖王被放出来啦!
  第 89 章
  祁凌说要跟狄初谈谈,结果没谈成。
  雷雨天气再加低落的心情,怎么看都不像好时机。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墓园离县城有段距离,现在得回去。
  祁凌把雨伞往狄初那边倾斜,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相,全然忘记刚刚当了一秒“强奸犯”。
  “嗯……我送你们回家吧。”祁凌说。
  “不用,都是坐车。”狄初有点无语,明明两人都打了伞,不知祁凌这动作的意义何在。
  祁凌说:“这荒郊野外,孤魂野鬼的。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狄初:“……”
  “你什么时候拿驾照了?”
  祁凌显然想跳过这个追问环节,问五答六:“停车场不远,走路三分钟。”
  狄初斜了他一眼:“无证驾驶?”
  祁凌:“……”
  果然他对狄初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臣服感,所以他决定不说实话:“有证。”
  狄初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接着一声冷笑:“什么证?”
  祁凌人五人六地说:“学生证。”
  狄初:“……”
  “你能耐了是吧?没驾照你还敢开车?!”狄初想到这人是开车来墓园,顺带载了一个人。狄初没由来的火大,这不拿自己安全当回事的傻逼玩意。
  祁凌想,我不仅开车,前段时间还飙车呢。狂甩n市片警八条街哦!牛逼哦!你没看到哦!
  不过他不敢说出来,立正站好说了句:“我错了。”
  “关我屁事。”狄初说,接着给远处的温如水招手,让她过来一起打车回家,“无证驾驶的又不是我。”
  “都说了有学生证。”祁凌不甘心地嚎了一声。
  狄初笑得近乎像尊菩萨了,祁凌看着脊背一麻,把后面那句:爷带你兜风,给咽了回去。
  一天没谈成,祁凌就一天不善罢甘休。
  祁迟发现前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看着快修仙成功的他哥,忽然有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感觉。
  狄初估计是真不想谈,祁凌也温水煮青蛙,慢慢熬。免得把人逼出反效果。
  狄初出门买菜,祁凌刚好出现在楼下:“顺路,一起买呗。”
  狄初瞥了他一眼不说话,心想,你一个北市场,我一个西市场,顺你妈逼。
  祁凌也不说话,就慢悠悠地跟在狄初背后。眼睛从头发尖扫视到脚跟,想把这人收入眼底。
  狄初买完菜回家,祁凌表示:“能不能在你家做饭?”
  “你还有完没完了,”狄初说,“你家没锅?”
  “有啊。”祁凌刚说完,发觉不对,立马给祁迟打电话,指挥对方把自己家锅扔了。
  祁凌挂了电话抬起头:“现在没了。”
  狄初:“……”
  狄初这几天被祁凌缠得有些烦,但不是烦躁的烦。他自己也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并不是对祁凌的行为感到讨厌。
  他只是,有点逃避。
  分手是自己提的,就算要复合,也合该自己说。
  可狄初还没做好心理建设,怎么去跟祁凌提这个事儿。虽说祁凌要谈谈,但狄初还没想好怎么谈。
  很多问题横亘在两人之间,比如未来,比如大学,比如家人。
  同时也要承认错误,曾经说好不会离开对方,最后还是自己先把祁凌一脚踹开。
  这么多不仁不义的事,狄初抹不开这个脸。祁凌回来,狄初也无法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要谈,什么时候谈,怎么谈。
  狄初没想好,甚至有些紧张。性与爱之间的区别是,性缓解紧张。而爱则引起紧张。*
  眼看离填志愿的最后时限越来越近。
  祁凌比当事人还着急。
  祁迟出了个馊主意:“既然山不来,你便去就山!”
  祁凌脑子有点转不过弯:“说话别那么文化人,通俗点。”
  祁迟觉得他哥没救了:“我说你好歹爱着个学神,能不能有点文化?”
  祁凌凉凉地撩起眼皮:“以后别在你初哥面前提学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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