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演员的表演风格和人类的性格类似,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人,就连同卵双胞胎都有性格差异,演员也是如此。优秀的演员会拥有属于自己的表演,属于自己的特性和烙印——毕竟每个人对角色的理解都不同。当你找到了自己的表演方式,那一刻你就会明白,你就像是找到了隐藏的另一个自我……”
  西奥罗德的眼神突然有些恍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意识被那打扰他思路的东西拉走,最终又被他自己拉了回来,埃迪并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总觉得当西奥罗德看向他时,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明白了吗?”他眉眼一弯,轻笑问道。
  埃迪抿了抿唇,忍不住严肃起来,谨慎地点点头。
  “唔,很好,不过恐怕我们无法继续谈下去了,我得为下午的拍摄做准备。”西奥罗德说着,起身拍了拍埃迪的肩膀,准备离去。
  埃迪又点了点头,心里却开始琢磨起西奥罗德刚才的那番话,也不由得有些失落于刚才对方果然在开玩笑。结果他没想到,原本离开的人又去而复返,西奥罗德拿着一张纸条,放在埃迪面前的桌上,用手指敲了敲。
  “差点忘了,这是马歇尔的电话,稍后我会将你的情况告诉他,好好加油。”这次,西奥罗德揉了揉埃迪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揉成鸡窝,才带上魅影的面具离开。
  埃迪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电话号码,又看了看魅影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比划了一个yes。
  魅影的面具掩盖了西奥罗德的所有情绪,露在面具之外的唇角依然带着往常的温柔弧度,向身边经过的人,轻轻点头示意。
  第201章 “he's here, always。”
  随着拍摄的一步步深入, 圣诞节也渐渐来临,就连剧组内也多了几份圣诞气息, 圣诞树从十一月开始就被搬进了片场的入口位置, 不少人也开始讨论起圣诞假期的度假问题,因为心不在焉而耽误拍摄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这种氛围似乎并未影响到西奥罗德,他的发挥一如既往地让人惊艳, 身为整个剧组的演技担当,他不知给舒马赫省了多少心。
  省心归省心,但这孩子是不是也太敬业了点?见西奥罗德就连下戏休息时间都拿来锤炼演技,几乎不曾踏出公寓一步,舒马赫不由得皱起眉。想当初刚刚开机的时候, 西奥罗德还会和其他演员工作人员出去喝酒逛街呢。
  “今年的圣诞假期,你有什么计划吗, 西奥?”舒马赫抽了个时间打算旁敲侧击。
  还带着魅影妆容的西奥罗德不知道导演叫自己过来居然只是为了闲聊, 他看了他片刻——也许在审视什么——才耸了耸肩:“马歇尔从来不会在圣诞节期间给我安排工作,所以那时候我大概只会待在家里陪伴祖母。难道你有什么安排吗,导演,还是说拍摄时间不够?”
  “不, 怎么可能?就算进度落后我也不可能压榨你们的假期。”舒马赫没想到西奥罗德居然误会了自己,但是阅历丰厚的他还是从西奥罗德的回答中察觉什么, “但是, 西奥,难道圣诞档期空出来让你很不满?哦,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敬业的演员了。”
  西奥罗德听了, 微微眯起眼,突然笑了起来,带着魅影妆容穿着戏服的他身上很罕见地没有任何魅影的影子:“你误会了,乔,去年的圣诞我还是在意大利度过的呢,只是,你可能不知道,那时候因为一场暴风雪我们被困在雪山别墅里哪也去不了,若不是还有其他人陪我一起度过,那可算不上多么好的回忆。”
  “今年我可不想被困在雪山里,那我宁愿继续工作。不过,这可是你说的,乔,因为我恐怕会消失整个假期。”
  “唔,我可以后悔吗?比如临时有事提前三天叫你们回来?”
  “抱歉,晚了。”
  尽管此时的西奥罗德看上去无比正常,甚至可以说平易近人,但舒马赫的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只是一时半会儿他还无法想明白,再加上正好其他人前来找西奥罗德,舒马赫只能放弃这个话题,并且嘱咐西奥罗德早点回来,拍摄还没有结束。
  当杂务告诉他有一位米勒先生拜访时,西奥罗德有那么一瞬间没有记起这个人是谁,而后当对方告诉他这位米勒先生自称是赫尔曼洛克先生的朋友时,他才反应过来来者的身份。当初拍完《两杆大烟枪》,西奥罗德曾拜访过这位和赫尔曼有许多故事的老朋友,格兰特米勒,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对方还是英国皇家布朗普顿医院的医生,只是他不认为他们俩之间有多好的关系。
  不过西奥罗德也不可能让保安将他轰出去——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他也确实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位总是微笑的医生——他对杂务道了声谢,便走出片场。没走多久,就看到一位穿着大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金发男人靠在自己的拖车边吸烟,见西奥罗德来了,对方举起放在口袋里的手冲他摆了摆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米勒先生。”西奥罗德不着痕迹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挂起熟稔的微笑,走上前,“这真是个惊喜,我可没想到能在片场见到你,是医院放假还是到艾佛希斯出差?如果你能提前告诉我,或许你还能赶上午餐,我知道片场附近有一家咖啡店的三明治不错。”
  “really?连身为英国人的我都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道的美食。”格兰特也笑了,“但如果你提到甜点的话,我恐怕还能帮你指条路,离这边大概有三个街区,那家的甜甜圈不错……介意我把这一根抽完吗?”
  他示意了一下手指间夹着的还剩半根的香烟。西奥罗德注意到他的脚边还有几个烟屁股,看来他已经等候多时。见此,西奥罗德体贴提议:“不如进拖车聊吧,我看你也等了挺久。”
  格兰特却笑着摇摇头,西奥罗德也不强求,和他一起靠在拖车边。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拜访。”格兰特一边抽着烟一边说。
  见对方不再寒暄,西奥罗德无奈地叹了口气:“赫尔曼让你过来看着我的?我以为我已经在电话里给他说得够清楚了,他应该知道我最近过得挺不错,而且我还以为以你们俩的关系……你懂我的意思。”
  “嗯,我懂,那个死心眼的大块头的词典里确实没有‘和好’一词,以及,你只答对了一半。”
  “一半?”
  “好吧,那就这样说。”格兰特突然扔下手里的那半根烟,站直了身子看向靠在拖车上的西奥罗德,他身上烟草的味道当他靠近他时特别明显,“其实赫尔曼那家伙之前确实认为你没有什么大碍,可是……”
  “可是?”对方故意拖长语调买官司让西奥罗德轻挑眉梢,语气中渐渐多了几分冷淡。
  “come on, buddy,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是吗,莱希特先生?虽然我对表演没有任何研究,我是说,我甚至很难分辨出好演技和坏演技。”格兰特脸上的笑容让他的眼角都出现了深深的笑纹,“对医生撒谎可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话都说到这份上,西奥罗德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眼神却已冷淡下来:“怎么知道的?”
  “你是说我吗?我是刚才才知道的。”格兰特知道西奥罗德在问什么,他也没有任何掩饰,“香烟,据说西奥最讨厌香烟。”
  格兰特身边的人瞬间了然,只是他脸上也没有过多的懊恼情绪,依然挂着那淡淡的笑容,轻轻阖眼摇了摇头:“习惯使然,可惜我不讨厌香烟,谢谢提醒。”
  “要点吗?”格兰特笑眯眯地拿出一包烟。
  “魅影不抽烟。”西奥罗德摆摆手,他现在连妆都没卸,脸上戴着白色面具,披上大衣就出了片场,很明显还准备回去接着拍戏,自然不会带着一身烟味回去,“我了解西奥罗德莱希特,我了解我自己。”
  “但你可能还不够了解,罗德先生。”格兰特见西奥罗德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他大概理解对方为什么有这个自己说了解自己,但他依然摇了摇头,接着说,“好吧,虽然这样说有点奇怪,不过你似乎忘了一件西奥罗德莱希特不会忘记的事情……”
  “如果你说的是波普的生日,是的。”西奥罗德突然打断了格兰特的话,他从拖车上直起身,拍了拍可能被压皱的衣角,慢条斯理道,“鉴于拍摄任务的繁重,我不认为有什么给他打电话的必要,而且我并不喜欢他,他是个愚蠢,幼稚,自大的孩子。如果他仅凭这一点就如此认为的话,这位波普先生是否太小题大做。”
  “这不是小题大做,伙计,这是理解和直觉,他所认识的西奥罗德可不会忘了这事,当然还有诸多其他的事情,因为他太了解‘你’了。”
  “whatever。”西奥罗德耸了耸肩,不想再理会格兰特。格兰特见他准备回去,终于皱起了眉头,一把抓住西奥罗德的手臂,一个问题脱口而出——
  “where's theo?”
  只是格兰特低估了“西奥罗德”的战斗力以及对他对外人触碰的厌恶,他刚刚碰到他的衣袖还未抓牢,就感觉到一股力量猛地将他按在拖车上,脖子上迎来的猛击使他呼吸一窒,不受控制地,格兰特咳嗽几声,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桎梏自己脖子的力量松了几分。
  “西奥罗德”将右臂横在格兰特的脖子上,将他压得死死的,左手却放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似笑非笑而又郑重其事地说:“he's here, always。”
  说罢,他十分干脆地放开了格兰特,转身离去。
  格兰特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松了一口气表示:“你小子该庆幸这周围没有狗仔……但是我又该庆幸什么呢?”
  是的,身为一位脑科精神科医生,被自己不方便出面的老朋友委以重任,米勒医生感到十分无奈。老实说讳疾忌医的病人他见过不少,他们大多数是因为认为自己没有病,但是他可从未见过不仅拒绝就医并且还十分清楚自己有病且病的不轻的家伙,果然他老伙计的病人就和他的医生一样固执吗?
  若不是看在赫尔曼为了避嫌不让狗鼻子媒体察觉什么的份上,他真想将这烂摊子还给赫尔曼,让他自己滚来英国看好他的病人。好在他只会帮他在英国看着小明星,当他放假回国,那就该赫尔曼自己操心了。
  格兰特整了整衣领,他想以这保护型人格的保护欲和占有欲,西奥罗德没有被抑郁症杀死也在情理之中。当然,如果格兰特能稍微多几分专业眼光,他就能发现,“西奥罗德”在戏下用的是表现派的手法“表演自己”,而在戏上拍摄中,体验派的表演已经让他和魅影成为密不可分的整体。
  很难说,那个人到底是西奥,还是罗德,亦或者,魅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彩蛋:
  -话说除了病因和入戏太深,还有什么原因让你出现在爷爷的戏下日常中吗?
  -罗德【面瘫脸】:抑郁症带来的并发症和疼痛太痛苦,我不怕疼
  第202章 分手?
  “……或许与他的童年有关, 病人对外界接触有很强的警惕心。一方面过去的经历让他处事圆滑成熟稳重,另一方面太过好强自尊的性格让他习惯于隐藏起自己的内心, 这是一种不可能被他承认的自我保护机制, 也许还存在其他不知名的缘由……”
  “很难准确定位这种保护型人格产生的具体时间。同其他保护型人格类似,他的存在理由就是保护主人格不受伤害,毋庸置疑他具有一定暴力倾向, 但与其他保护型人格不同的是,这种暴力倾向是可控的,并且是由第二人格自我控制,他似乎拥有其他保护型人格不曾拥有的理智,这种情况极为罕见, 以至于也可以将之定义为理智型人格……”
  “他的最大特点就是保护……这种伤害在通常情况下来自外部,然而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 他的伤害来自内部, 来自他本身的抑郁症。众所周知抑郁症并非完全心理作用,它对人体和心灵的摧残并非几句安慰就能解决。症发时带来的肢体剧痛和危险的自我毁灭暗示逐渐激发第二人格的保护欲……”
  “……如果如你推断那般病人的抑郁症来源于他的‘工作’以及他的‘工作方式’,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让他‘辞职’,但是恐怕这样只会起到反效果。”
  “……目前第二人格的存在让病人的精神和身体状态保持在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上, 没有人能确定这种看似不堪一击的平衡能保持多久。”
  “……现在的西奥罗德是‘假的’,真正的西奥罗德是‘魅影’, 而我们无法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重新成为一个整体。”
  冬季的洛杉矶时常蒙在一层烟雨之中, 阴冷的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给寂静的房间送进了一点冷意,赫尔曼抬头看向窗外, 透过窗上朦胧的水帘,隐约看到压城的黑云。这是个令人压抑的景色,他随即转头将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
  这份分析报告是今天凌晨从大洋彼岸传真过来的,那个时候他还在睡梦中,设置了自动接收的传真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将这整整十六页文件打印出来,清晨时他便发现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
  从医学院毕业的格兰特不仅有一个好记性,写起学术报告论文洋洋洒洒就能写上上万字,当然他的专业主要是脑科,精神科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不过他倒认识不少医学上的成功人士,再加上他的弟弟就是死于抑郁症,对精神病总有些研究,请教一下精神科医生,这篇报告就这样产生了。
  去掉那些没什么用处的修饰和这家伙从小养成的卖弄文笔坏习惯写出的华丽辞藻,简单来说——西奥罗德这病,我看,难治,你自己看着办吧。
  以西奥罗德那种演起戏来不要命的架势,此时此刻他恐怕早已入戏太深,正如格兰特说的,真正的西奥罗德,已经变成了魅影,他将自己变成了魅影,他出不来了,所以,他的第二人格不得已站了出来。
  该怎么唤醒他?赫尔曼相信拍摄结束后他会自我恢复,正如他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这个讳疾忌医的家伙从来不肯和他说实话。但是,如果有意外呢?还有谁能将他拉回来?他的“保卫者”第二人格?他唯一的亲人玛姬?还是……纳撒尼尔波普?
  不,他不够重要。
  赫尔曼如此认为,毕竟作为过来人,他知道两人的感情不是对等的。西奥罗德早已将表演放到一个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位置上,纳特尔在他心底到底占据何种地位赫尔曼不做任何评判,但是他明白这个位置绝对不可能超越表演。
  一旦某个人将自己的生命放在低等位置,自杀的勇气就远远比活下去的勇气产生得轻松,特别是当这个人还被抑郁症困扰。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自杀的,然而对于抑郁症患者来说,活下去比死亡更加可怕,他们已经找不到自己存在的理由,他们认为自己的存在对于所有人,对于世界来说就是一种麻烦和负担,更何况他们还得忍受身体病痛的折磨。
  赫尔曼认为西奥罗德的状况岌岌可危,他甚至想飞去英国将那孩子拽回来,然而他不能这么做,因为就在前几天,他才刚刚将烦躁的波普先生安定下来,如果他就这么因为这份报告动身前往英国,某个人恐怕会闹得更厉害,被那些敏感的媒体听到了什么风声……
  不,换个角度来想,让媒体知道西奥罗德的精神状态也未尝不可,只要这个“告密者”不是他。按照纳特尔的性格,如果事情严重了,就算会被西奥罗德怨恨他也会跳出来坦白小影帝需要休息的事实。
  赫尔曼如一尊雕像站在窗边沉思良久,最终决定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波普先生,我们长话短说,我相信我这里有个东西会让你十分感兴趣,是关于莱希特先生的……”
  结束了圣诞前的最后一场戏,西奥罗德回到公寓,准备动身回国。结果在公寓门口又看见了阴魂不散的某人,他顿时笑弯了眼:“啊,米勒先生,又碰见你了,没想到我到哪都能看到你的身影呢。不过我们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再愉快相处了,因为我马上就要飞回洛杉矶。”
  “很遗憾确实如此,我一直认为我们挺有缘,不如,让我送你去机场吧?”格兰特也一如从前那般儒雅笑道。
  “马歇尔恐怕已经给我安排了专车。”
  “没错,如果你看看这辆车的车牌号,我想你应该能想起来你的司机是谁。”
  “……”
  西奥罗德瞥了一眼车牌号,不再说什么,似乎打算一上车就闭目养神。格兰特也本以为他不会再理会他,不过当车刚刚驶上机场高速,坐在后座的西奥罗德突然冒了一句:“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马歇尔这么熟了。”
  “我人脉很广。”
  西奥罗德不再多言,这让格兰特觉得自己一拳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本以为西奥罗德察觉到什么,然而对方刚刚开口又闭口不谈,让他提上一口气又无可奈何憋了下去,差一点就主动开口找话题,只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自己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
  这个小混蛋真狡猾,说好的“面瘫”人格呢?说到底叫西奥罗德莱希特的家伙都是一个样。
  坐了十二个多小时的飞机,西奥罗德终于抵达洛杉矶国际机场。长途飞行将他本来就萎靡的精神几乎快消磨殆尽,戴着墨镜的他强打精神应付完粉丝后,很自然地在许久不见的纳特尔的带领下安全坐上舒适的商务车。
  纳特尔早已安排人提前将玛姬接到别墅,这点倒不用西奥罗德操心什么,他连圣诞树都准备好了,就等西奥罗德回家和玛姬一起装饰圣诞树,一起购买圣诞礼物。一路上西奥罗德和纳特尔谁也没有先开口,纳特尔倒也沉得住气,他看不清墨镜背后西奥罗德的神情,大概是认为他正在闭目养神,所以并没有打扰。
  不过当他们到了别墅门口,纳特尔刚准备将“闭目养神”了一路的西奥罗德叫醒,对方就在停车的一瞬间支起了腰身,自然地摘下墨镜,平静地扔下一句话:“我思考了一路,我认为我们还是分手吧,纳特尔,这是不明智的。我先进去,停好车后记得将行李拿下来。”
  “……???”纳特尔彻底傻了,他还没来得急反应过来,后座的某只直接推开门走下车。没过多久他就听见别墅内传来玛姬和西奥罗德热情温暖的问候,也知道这个时候,纳特尔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分手了?
  excuse me???
  纳特尔气得差点将方向盘给拔下来,是的,没有哀伤,没有悲愤,没有绝望,没有心碎,所有情绪纠结在心底揉成一团最后全部燃烧成满腔怒焰——他凭什么敢用这张嘴替西奥罗德说出这种话?!没错,纳特尔绝不相信想和他分手的是他的“西奥”。
  纳特尔废了好半天功夫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才将车开进车库里,拎着行李走进屋,结果却没见到那个想让他摁在床上胖揍一顿的家伙,因为——据玛姬所说——他上楼睡觉倒时差了。
  你骗得了和蔼的玛姬可骗不了他,之前在全球各地宣传电影的时候,你都没有倒时差的习惯,这摆明是不想见他。在玛姬面前表现的如同乖宝宝的纳特尔给玛姬泡壶了热乎乎的茶,调高点地暖的温度后,趁玛姬看电视之际,悄声跑上楼,来到西奥罗德的主卧前。
  “西奥罗德,we need a talk……”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看见某只当真窝在床上,他眉头皱得更紧,演得可真像,连衣服都脱了吗?他踹了踹扔在地上的衣裤,直接挽起袖子,大步上前,掀起西奥罗德的被子,“西奥罗德莱希特,你给我起来别再演了!”
  “……唔嗯……干嘛啊……”只穿着棉短袖和内裤的西奥罗德突然失去温暖的棉被,又被大声吼了一句,还处于浅眠状态的他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将自己缩成一团,甚至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不满地呻吟一声。
  “你……真的休息了?”纳特尔怀疑的语调里多了几分犹豫,他放下杯子,慢慢将西奥罗德那双又长又直的腿遮起来。
  “……你认为呢?我好累……”他嘟囔着,左手往下直接从纳特尔手中抢过被子,将自己裹起来,只剩下那被染成黑色的头发如同黑天鹅的羽毛凌乱地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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