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她现在什么也指望不上，想要活的好一点儿，就只能看这老头的良心了。
老道长摸着胡子，在陶芜期待的目光中，坚定的摇了摇头。
“说起来，那万年滕香果距离你万里之遥，却偏偏被你吃了，这确实是有原因的。”他慢吞吞的说道：“是星衍藤自己选择了你，跟我们青藤宗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什么鬼理由？
陶萝顿时怒了：“道长，你这么说就不对了！那星衍藤不过是一株植物，怎么就能自己选择了我？分明是你们没有检查好石墙上的漏洞，让它钻出墙壁祸害了我，如今却想逃避责任！”
“非也，非也。”老头子故弄玄虚的摇头，“万物皆有灵，人有灵，动物有灵，植物也有灵。那万年星衍藤从万年前生长到现在，非但有灵，灵智还不低，所以才能在山谷中布下迷踪阵跟神行阵，让你跨越万里之遥摘到了万年滕香果。”
这样也行？
自己到底哪里好，居然被一株臭藤给挑上了？
陶萝瞪大了眼睛，正要继续跟老头子讲道理，却见老头子收起笑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小丫头，不是我青藤宗不收你，而是我们收了你也没用。”
陶萝瞪眼：“为什么？”
“你应该听小风说过，我们青藤宗的弟子一旦食用了滕香果，修炼出来剑意会越来越弱直至彻底消失，你食用了万年滕香果，无论如何也练不成我们的功法，所以收你进门只是害你。”
最后这句话给了陶萝重重一击，她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耍赖皮是建立在能得到好处的基础上，老头子连门中最珍贵的七枚清味丹都送她了，她还能怎么样？
陶萝颓然的坐在地上，一时间竟有些迷茫。
刚才还凶巴巴的女人一下子就变了个模样，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韩啸风生出一丝同情之心，扯了扯师父的衣袖道：“师父，我们帮帮这个女人吧！”
老头子默了片刻，问陶萝：“不然我把你送到山下的凡人居住地，再给你一大笔金银，你觉得怎么样？”
陶萝觉得这样一点儿都不好。
只要想到这种恶心的味道将要伴随自己一生，她怎么能好的起来？
“道长，我想治好口臭过正常人的生活，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她带着自己做的口罩，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眸子，大眼睛企盼的盯着老头，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老头子心中一软，道：“倒也并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陶萝眼睛一亮。
“门中最好的清味丹只是上品，你吃掉的既然是万年藤皇果，我想至少得极品清味丹才能治好你的病。”他说着，忍不住摇头，“可惜就算能找到足够年份的灵植，老头子修为不过金丹期，也练不出那极品清味丹来。”
陶萝却不灰心，相反，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只要有希望就是好的。”
老头子定定的看了她半晌。
“你的心态不错，也能吃苦，或许可以做个无门无派的散修，虽然清苦一些，好歹也算有个念想。”他叹了口气，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堆玉简跟书册：“这是小风这些年在谷中捡到的修炼功法，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你的年纪太大，如果能在三个月内引气入体，大概还能修炼。”
陶萝喜出望外，心情激动的在玉简里翻了一阵，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用。
修士的东西都是稀奇古怪，光溜溜的玉牌子，拿起来手感倒是不错，可是一没字二没图，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看……
有几张皮子书册上面倒是有字，可是陶萝琢磨着，这种直接写着字的东西肯定不如高大上的玉简好。
“道长，这东西我不懂，您帮我挑个最好的吧！”陶萝抚摸着玉简说道。
韩啸风正抓着玉简玩呢，闻言从玉简最底下抽出一张红艳艳的软皮来，大方的递给了陶萝：“最好的肯定是这本焚天烈阳诀，是我从一个元婴期修士的尸体上扒下来的，那可是我从小到大唯一见过的元婴期修士，他的东西全是珍品，如今都是我跟师父压箱底的宝贝呢！”
“是吗？那敢情好，正好这功法写在皮子上，还可以直接看！”陶萝大喜，接过软皮饶有兴趣的扫了几眼，心情就更愉快了。
繁体字，她认的不少！
正要将皮子揣进怀中，老道长忽然抢了回去，抬手敲了敲韩啸风的脑袋：“胡闹，臭丫头有没有火灵根还不一定呢，怎么能修炼这个！”
说罢珍而重之的将软皮揣进了怀中，转而递给陶萝一个青光闪闪的玉简：“这个青木诀就适合你，而且乾元宗的入门心法，对新人打基础相当不错。”
陶萝狐疑的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玉简。
“咳咳，你这臭丫头那是什么眼神！”老头子老脸一红，说道：“老头子又不会害你，木属性功法绝对是最适合你的。”
陶萝满脸的不信任，韩啸风眨了眨眼睛，好奇的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她有木灵根啊？说不定她连灵根都没有呢！我听以前带凡人试药的修士说，凡人中有灵根的百中无一呢。”
“傻小子你懂什么！这丫头既然能被星衍藤选中，至少身具不错的木属性灵根。”老头子看了陶萝一眼，“我建议你选择木属性功法，这样与你的属性比较契合。”
陶萝犹豫片刻，诚恳的说道：“道长，还是给我测一下灵根吧！”
“没必要，你直接挑一本木属性功法就行，比如那本青木诀，我觉得就适合你……”老头子嘀嘀咕咕的说着，见陶萝执拗的盯着自己，只得取出了一柄尺子。
陶萝将尺子握在手心，沉心静气后，老头子注入一道灵力，透明的戒尺忽然光华闪烁，片刻之后，蓝绿两道光芒依次亮起，其中蓝光最盛绿光次之，两色光芒绚烂夺目，将戒尺映的分外好看。
老道长轻轻噫了一声。
“有问题吗？”陶萝注视着戒尺问道。
老头子遗憾的摸了摸胡子：“你的灵根乍一看还不错，水木双灵根相辅相成，修炼木系法术会事半功倍，偏偏还多了个火灵根，整体品质一下子就拉低了，这样的资质……为什么星衍藤会选中你啊？”
因为它瞎了狗眼！
陶萝腹诽着，心底却松了口气。
她也看到了蓝绿两道光下面的那丝红光，只是这道红光弱弱的，被蓝绿两色压制，浅的几乎不可见。
看来她猜的不错，绿是木蓝是水红是火，幸好幸好！
“道长，刚好我有火灵根，不如您把那本焚天烈阳诀给我吧！”她看着老头子笑眯眯的说道。
☆、第11章 跳起来喷他一脸
“臭丫头，我竟然没看出你是这么目光短浅的人！”
老头子表情震惊，看着陶萝的眼神似乎有些失望：“虽然你确实有火灵根，但那么垃圾的火灵根还不如没有！依老头子的经验，明显木系功法最适合你，实在不喜欢木系的话修炼水系也行，为什么要选择最差的火灵根？这是舍本逐末啊！”
陶萝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因为小道长说那本焚天烈阳诀最珍贵啊！想要最好的功法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此言差矣，大错特错！”老头子将怀中的焚天烈阳诀捂得紧紧的，痛心疾首的劝说道：“小姑娘，功法可不是越珍贵越好的。选择一本合适的功法远比属性相反的高阶功法更有用，修炼贵在顺其自然，你可不要被那些虚幻的东西迷了眼睛！“
“所以道长您也觉得那本焚天烈阳诀更珍贵一些了？”陶萝了然的一笑，看着老头子的目光带了几分促狭。
老头子气得瞪圆了眼睛：“蠢货，这不是值钱不值钱的问题！”
“对，这不是值不值钱的问题，我选择这本火属性功法也不是钱的问题。”陶萝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不瞒您说，我选择这烈阳决另有原因。”
“哦？你还能有什么原因？”老头子眯起眼睛，并不信她的话。
陶萝把玩着功法玉简，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头子：“道长您之前说过，这株星衍藤活了数万年，早已产生了灵智，它在无数修士中主动选择了我，您也因此才确定我有水木属性的灵根，对不对？“
“话虽这样说，但这株藤我们青藤宗养了这么久，除了亲近水木灵根的修士之外，也从来没发现它有什么跟其他植物不同的地方，老头子之前的话纯属胡诌，你可以当个屁放了……”老头子低头嘟囔着，躲开了陶萝的视线。
陶萝依旧紧紧的盯着他：“但是您的测灵尺证明，我确实有水木灵根，而且看起来灵根资质还不错，说明那星衍藤确实能发现修士的灵根，比寻常植物多了几分灵性。”
“那又怎么样，这世上神异的灵植多着呢，我师父也是为了你好啊！”一旁的韩啸风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陶萝跟自家师父打什么机锋：“姐姐，你的火灵根实在太差了，就算有好功法也无法弥补，倒不如听师父的话……”
陶萝淡淡一笑，道：“不是听你师父的话，而是听那株怪藤的话吧！乖乖的顺着它的心意修炼木属性功法，乖乖做它的傀儡，也不枉它费工夫选了我一场……”
老头子猛地抬起了头：“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陶萝摊开手，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这星衍藤害的我这么惨，如果它真有灵智的话，那我选择了水属性或者木属性的功法，岂不是正顺了它的心意？”
老头子微微一怔，很快又无奈的笑了起来。
“那毕竟是一株植物而已，你跟一株藤较什么劲啊！”他哭笑不得的说道：“星衍藤活的再久也就是一株藤，你砍断它的根茎吃了它的果子，甚至可以一把火烧了它，为什么偏要用这种损人不利已的办法？”
陶萝冷哼一声，迅速反问道：“那你们被困在谷中出不去，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这藤？”偏要等她吃进肚子里才欢呼雀跃。
“我们不能动星衍藤是因为师门规矩。”老头子皱眉道：“你又不受那些规矩限制，何必要跟一株藤赌气，毁了自己的修炼前途。”
“您也说了修炼要顺应心意，但我一想到我是因为这株藤才被迫选择了木灵根，心里就憋屈的慌，以后还能愉快的修炼吗？倒不如选择火灵根，天天想着用火烧死这破藤，最起码心里舒畅一些！”
陶萝说完，忽然感觉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摸了摸心口，那种异样感却消失了。
她掩下眼底的惊讶，眨巴着眼睛继续装单纯：“道长，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老头子半晌无语。
过了很久，他才弱弱的说道：“那星衍藤也就是臭了一些，我们青藤宗守了它数千年，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你完全不必把它放在心上。”
陶萝恨不得跳起来给这老头子一拳头，不，狠狠的喷他一脸！
一开口说话就能熏死一堆人，还特别难治，她得心多大才能不放在心上啊！
陶萝忍了又忍，想起另一个更紧要的问题，忙正色道：“道长，您一直说星衍藤除了臭味没有别的问题，可是为什么青藤宗弟子要常年守在这里，不但严令自家弟子不得食用藤香果，有修士误食了果子，还要花费力气帮他们炼制丹药？别告诉我这是因为你们青藤宗天生喜欢助人为乐，我才不信！”
如果真有那么大公无私的雷锋精神，老头子就不会在发现万年滕香果被她吃掉之后，高兴成这样子了。
就跟甩脱了一个大包袱一样。
后来给了她那么多珍贵的清味丹，不像是帮她除臭，倒更像是补偿……
陶萝紧紧盯着老头子，再次问道：“道长，我知道您不是坏人，否则就不会把那么多珍贵的丹药全送给我。我只想知道，这株星衍藤到底有什么来历，你们青藤宗为什么在这里守了数千年？”
许是陶萝的语气太过郑重，韩啸风也跟着好奇起来，大眼睛亮亮的瞅着老头子：“师父，祖师有没有说过，我们为什么要守着星衍藤？”
老头子赧然的摸了摸胡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万年滕香果的臭味很难治愈，因为这星衍藤跟我们门派有些关系，祖师仁善，不忍心别的修士被它祸害，才花大代价将它封印于此，并派出弟子守在这里。但我们被派过来的弟子，其实是巴不得这果子被人吃掉的……”
说到这里，他有些心虚的看了陶萝一眼：“极品清味丹比普通清味丹多添了数十种年份高的灵植，已经达到了七级丹的标准，整个修真界怕是没有炼丹师能炼制出来，所以你的口气……呵呵……”
陶萝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这狡猾的老头子！之前装的似模似样，什么吃了这枚丹药肯定管用，坑着她连吃了六枚，其实他自己心底也清楚，这臭味根本没有任何解药。
见陶萝满脸愤怒，老头子试图弥补：“其实这些也说不准，毕竟我离开师门两百多年了，当年的修真界没有人能炼制出七级丹药，或许现在又出现了也不一定，毕竟两百年过去了……”
万年都没有炼制出来，说什么两百年！
“既然是担心星衍藤祸害修士才将它封印，为何不干脆一把火烧了它？”陶萝又问道。
老头子眼珠子转了转，似乎不想回答。
陶萝作势要解开口罩，他吓了一跳，慌忙捏住鼻子走的离得她远了些，才苦着脸说道：“说起来也奇怪，这星衍藤是弄不死的，历代祖师试过很多方法，火烧雷击符咒下毒，无论怎么折腾，母藤最后总会在谷中某个地方重新长出来，连那枝头的万年滕香果都跟从前一模一样！祖师担心果子被好奇的修士吃掉，才将它困在了法阵之中，谁知道它还能将阵脚的岩壁给挖出个洞来！”
陶萝心里咯噔了一下。
什么植物被折腾死之后还能换个地方复活啊！而且那岩壁足有半米厚，千年的风吹雨打都没有将它腐蚀掉，这株星衍藤居然不声不响的将它挖了个洞！
陶萝越想越不安，忍不住问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误食过万年藤香果吗？”
老头子摇了摇头：“祖师没有说过，但我守护宗门的这些年，滕香果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宗门禁地的。”
见陶萝眉头紧皱，他想了想，慢吞吞的说道：“说起来，我们青藤宗的来历，倒是跟星衍藤有很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