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

  自从自己到了宫里头,也有将近快一个月了,竟都不曾见过他,她倒是真的有几分想念了。
  阮琨宁不是那些喜欢黏糊糊的小姑娘,不会叫韦明玄整日里陪着自己,她也知道在宫里头要避讳,倒是也不觉得韦明玄没来看她有什么。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皇帝下了解禁的令,熙和公主终于得到允许可以去看阮琨宁了,先是对着她被缠起的额头心疼了好久,这才屏退左右低声道:“虽说背后将人是非不好,可我还是不得不说上一二。阿宁可别当皇后是个好相与的,她跟元后比起来好坏如何我是一句也说不出的,可元后在时,好歹还有皇子公主降生,可是这位继后呢?可是你只看自从她入宫之后便只有公主降生,仅有的七皇子也夭折,便该知道她是如何的人了,她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也不曾得过父皇的专房之宠,入宫之后却只有她所出的皇子降世,我同你说的这些可不是无用的东西,你心里头总得有个章程才是。”
  阮琨宁:“……听起来,很难缠的样子。”
  每一个中宫皇后,都是上辈子折翼的计划生育大队长。
  熙和公主眼底有几分担忧,但还是道:“总而言之,你要自己多加小心才是,皇后,她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有,”她的神色有几分犹豫:“皇后前几日,接了自己娘家的侄女,谢家的姑娘入宫陪伴,你在昭仁殿也许会见着她……”
  阮琨宁自然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头禁不住微微的皱了起来。
  皇后说是叫谢家的姑娘入宫陪伴自己,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阮琨宁想着,八成就是为了韦明玄来的,她心头隐隐的蒙上了一层阴翳,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韦明玄曾经告诉过自己——皇后是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的。
  可是照皇后现在的做法,只怕是没有什么撮合自己与韦明玄的意思,这是打算棒打鸳鸯?
  这个谢姑娘,大概就是她准备的那根棍子吧。
  阮琨宁的眉梢轻轻地敛了敛,神情有些怔然,熙和公主瞬间有点后悔自己多嘴了,连忙道:“阿宁也不必担心的,论身份她盖不过你去,论容貌你能把她甩到西北去,你是圣旨亲封的公主,宫里头就是你的地盘,对上她一个臣女,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阮琨宁想了想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呢。
  第105章 遇下马威
  阮琨宁穿了玫红色的衣裙, 上头金织银缕的绣了明媚难言的芍药,说不出的娇妍贵气,下半身的裙摆层层叠叠如海棠的花瓣, 宫廷的绣娘用了十成十的功夫下去, 远远地瞧着,还真以为是上头挂了一朵朵沾着露的花儿呢。
  云舒本是想叫阮琨宁挽起发髻的,那样配着一身的衣衫更显得好看些,首饰上身也给人添几分气势, 免得叫人轻看欺负。
  她在宫中多年, 是深深知道皇后为人的, 也知道皇帝把她安排过来是几个意思, 还不是觉得殿下不经事,怕她吃了暗亏, 才要她们在一旁帮衬着几分。这般想着,她自然也要从小处准备的妥当些,以免真的被人找到了岔子才好。
  阮琨宁微笑着打断了她, 光洁如玉的面容格外光彩熠熠:“不必了, 我既然额头上有伤, 那皇后娘娘想来也不会真的怪罪我无礼的, 人有没有底气, 跟衣着打扮可没有关系,心里实,说出口的话才能硬气,别的都没有什么用。”
  云舒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这几日越看阮琨宁越觉得美的不可方物,连自己一颗沉寂了多年的心也忍不住砰砰直跳,此刻见了她的笑容简直连魂魄都要飞了,终于忍不住痴痴的道(☆_☆!):“殿下说的都是对的!”
  云夏与静苏静绣几人眼见着阮琨宁同云舒说话,阮琨宁还朝她晓得辣么美,心里头也隐隐的有点怪怪的:看见殿下同她说话,还朝她微笑,怎么突然觉得心里头有些不痛快呢╭(╯^╰)╮。
  顿了顿,还是静苏率先道:“殿下真的不要配些首饰吗?人靠衣装马靠鞍,自然,殿下怎么样都是好看的……”静苏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了,轻轻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袖,羞答答的看着阮琨宁,不再开口了。
  阮琨宁:“……2.0你在吗2.0,酷爱把那个正常的她们还给我!我这里好像是在宫斗争宠(?)呢,真的不是我的错觉吗?!”
  她没有等到系统的回复,倒是云夏试探着建议道:“殿下要不要贴花钿呢?若只是如此,面容上却是太过空旷,未免不美。”
  阮琨宁对着镜子看了看,也觉得自己脸上缺了点东西,听她这么一提倒是灵光一现:“好得很,就听你的。”
  静绣插口道:“要画个威仪些的才是,别叫人轻看,能压得住人才好呢。”
  阮琨宁被她们的被迫害妄想症打败了,皇后虽然未必会喜欢她,可也不是龙潭虎穴,倒是没必要真的作出这些气虚的表现来,那才真是叫人轻看呢。再者,若是真的看自己不顺眼,那怎么防备也是没用的,便没好气的道:“要不,干脆在上头画个王?那可是最霸气的了。”
  几个人相处了一阵子,彼此倒是也熟悉了起来,阮琨宁的性子也不是个难伺候的,顿时一起笑了起来。
  还是云舒的手最巧,亲手给阮琨宁松松的扎起头发,在额间端端正正的画上了一朵娇俏的梅花。
  花钿本就以梅花形最为多见,是承继于南朝寿阳公主的梅花妆。
  五代牛峤《红蔷薇》诗:“若缀寿阳公主额,六宫争肯学梅妆。”《酒泉子》词:“眉字春山样,凤钗低袅翠寰上,落梅妆。”这几句说的便都是梅花妆了。
  阮琨宁是真正的肤如凝雪,那朵梅花却是血一般耀眼的红,被应该有些别扭的,可一下子瞧起来,居然也是相得益彰。
  红妆灼灼,人若明光,仿佛散了一室的清辉。
  云舒手里的画笔抖了抖,终于落到了地上,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点嫣红。
  许是阮琨宁去的不是时候,皇后正有事情在忙,是昭仁殿的掌事姑姑雪琅在外头候着,面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既谦和又恭谨:“为着年终祭典的事情,娘娘已经是几日没有合眼了,此刻还有点事情在忙,只好请殿下稍等片刻了,奴婢本应该叫殿下入内等候的,可到底也是还没有见过娘娘,不好擅作主张,还请殿下勿要见怪才是。”话一说完,又是深深地行了一礼。
  这话说得十分有技巧,阮琨宁都忍不住觉得自己此刻进去才是叨扰人家了,可是话说的再好听,也掩盖不住实际的——皇后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年终的祭典是很重要,可到底也还离得远着呢,何必现在就忙成这个样子呢,皇后也只是要拿个主意就可以了,真正跑断腿的,还不是礼部跟内务府?再者,就算是再忙,难不成叫阮琨宁进去训诫几句过个面子情的时间都没有了?
  阮琨宁拢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动,面上还是清风朗月一般的矜贵仪态,神色中也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情愿的意思来,反倒是淡淡的,只静静地在外头等着。
  云舒与云夏的眉梢也是极轻微的颤了颤,彼此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在心底摇摇头,叹息一声。
  皇后本不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在宫中屹立不倒多年,向来都时行事稳当的,没想到这次却做得这般的明目张胆,到底是乱了心思,回不到之前的心境了。
  阮琨宁今日起得格外早,这种事情又极其忌讳失礼,所以便早早地到了昭仁殿。
  正是深秋的清晨,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冷意,不远处的树叶上有新凝成的晨露顺着树叶落下,说不出的疏冷清寒。
  晨风一丝一缕的吹过来,也带来了微寒的凉意,也就是她身体好才感觉不出什么来,像她身后的云舒云夏,两腿早就隐隐的有些颤抖,两手也已经是冷的发僵了,饶是如此,却还是站的端端正正,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一丝不满也无。
  如此枯站大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消息,阮琨宁用屁股也能觉出不对味儿来,皇后……这似乎是故意要为难她?
  太难看了吧,不管怎么不喜欢她,也不该做的这么明显才是的。
  她的眉梢极轻微的动了动,很快便压了下去。
  用皇后的贤德名声换自己冷一会儿,仔细想一想,其实也没有亏嘛。
  又过了几刻钟,雪琅才款款的走出来,面上还是恰到好处的笑容,同方才一般没什么变化:“累殿下久等,委实是罪过,娘娘已经忙得差不多了,还请殿下随奴婢入内。”
  阮琨宁面上柔柔的一笑,叫雪琅也忍不住轻轻地眨了眨眼,语气里也忍不住更加谦和了几分:“娘娘诸事繁多,自然要先顾虑这些,不过是等了些许时候,不碍事的。”
  屋里头的地暖烧的热热的,丝毫觉察不出外头的清寒。皇后正端坐在凤座上,微微侧首向着身边的人,面上的笑意柔和而温婉,她的边上坐了个穿烟柳色衫裙的姑娘,似乎在同那姑娘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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