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伊棠甩了甩头, 眼睫霎动, 忽地提着裙摆往楼下跑去。
  咳咳……此地不宜久留。
  宋筱连忙在伊棠身后喊道,“那个,嫂子, 我突然想起来,周南之前好像找我有什么事来着让我给忘了。这几个木雕样品我先拿走啦, 你这两天就安心在家里休息, 我去找人做后期设计调整!”
  生怕自己闯祸,宋筱脚底抹油,恨不得一瞬间溜之大吉。
  伊棠没有理她, 径直跑到了一楼厨房的垃圾桶前, 掖着头发, 带起了一次性手套, 将里面的东西翻查了一下。
  红棕色的包装盒连带着金黄色的包装袋。几种补气血的药, 都是女人吃的。
  她之前以为是林阿姨病了, 自己买来用来补身体的,所以即便是见到了,她也一直都没有放到心上。可是今天, 既然宋筱都这么说了,那原来这些药也就都是补那方面的咯……
  再者说林阿姨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说也不可能有那方面的需求吧……所以这些药都是给她吃的?可是她什么时候吃过,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林阿姨!”
  伊棠声音微扬,把正在拖地的老阿姨叫了过来。
  两个人相互聊了几句,前后确认,伊棠把事情的经过弄清了个大概。原来是林阿姨好心照顾她,看她身子又瘦又虚,入冬之后更不耐寒,便特意在她平日里吃的一些点心和零食里加了一些补气血的中药,一是调理身子,二是恢复元气。
  出发点是好的,老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可伊棠怎么觉得胸口莫名地堵得慌。
  当着老人家的面儿,她又不好意思说些重话,咬着嘴唇,小声地嘟囔,“可是宋筱说,这些药其实都是有助于怀孕的啊……”
  万一补出个孩子怎么办,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颂颂今年才一岁半,家里已经有两个男孩儿了,万一再生出一个男孩儿,三个年纪相仿的兄弟凑在一起,这家里不得炸开了锅吗,小家伙们已经够调皮了,再多一个,她应付不来。
  林阿姨嘿嘿一乐,甩开拖布,闷头拖地,“那不挺好的嘛!你年轻,老板身体也不错,趁着这两年有时间有精力,多生几个娃娃出来!家里热闹!”
  宋家就是太冷清了,冷清了太久,现在正是需要点生气的时候。
  伊棠单手扶额,有些怅然。
  话是这么说,可她跟宋衍才刚结婚啊……难道生孩子还要连串儿生吗?
  “阿姨,这样吧,这事也情有可原我不怪你,但你可千万别跟宋衍说漏嘴了。”不然依宋衍的性格,不管林阿姨的出发点是好是坏,让他知道她竟然敢背着他做决定,他多半是会发大脾气的。
  林阿姨似懂非懂地点头,“好的好的。我不喜欢邀功的。”说着,她推着拖布走远。
  伊棠垂眸,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搦。
  这个……这好像不是功啊。
  算了算了,以后再说吧。五根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抬起,久违地,伊棠小心地摸了一圈自己的小腹。没有凸起的感觉,还算挺平坦的吧……
  脑海里想起她第一次怀孕怀颂颂的经历,她那个时候可真是没少受罪。甩甩头,伊棠连忙选择性地失忆不愿想起。
  好在,她最近身体也没有恶心呕吐等妊娠反应。
  应该……
  大概率是没事儿吧……
  **
  傍晚,宋衍回家。
  他刚走到玄关换鞋,便感觉到家里的气氛好像不大对劲。
  整栋房子异常的安静,厨房的饭菜已经做好,餐厅里几个大人小孩齐刷刷地坐着,腰板挺直,一动不动。平日里喜好嬉戏打闹的兄弟俩今天一声不吭,背手坐在儿童椅上,林阿姨没有忙碌,碗筷也都摆得整整齐齐。
  他看伊棠的端正坐姿,更像是高中生军训的模样。
  倏尔,宋衍嗤笑一声,脱掉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方,扯了扯领带,朝餐厅走去。
  “今天什么日子?”
  搞得这么隆重。
  没来由的,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伊棠转了转眼睛,连忙站起身,掀开了汤碗的顶盖。“没什么啊,等你吃饭嘛……”说着,她瞧着宋衍的脸色,拿起汤勺,在新鲜的鱼汤锅里轻轻地搅动,缥缈的白色水雾蒸腾而上,随风袅袅,带着诱人的香气。
  伊棠以前也会给宋衍舀汤,但好像之前都没有这么做作。
  小女人不自在的神情映在宋衍的眼里,他挑眉,故意不说破。
  拉开椅子,坐下,宋衍整理了一下面前的桌布,“小皓最近的课上得怎么样?”宋衍刻意转移话题。
  他摘下了手腕上的手表,放在桌上,两只手肘撑着桌面。
  “啊,姑父,我最近表现很好的,老师点名表扬我了,前两天学校里办艺术节,我还上台表演了呢!”
  说着,小皓象征性地做了一个在表演里做过的动作,伊棠夸张地捧场叫好,颂颂反应慢了两秒,傻呆呆地看了看一左一右,摇晃着脑袋,跟着胡乱地拍手。
  宋衍忽略掉不走心的伊棠,随后便瞥了颂颂一眼,“那你呢?”
  “饭饭,睡,好好……”
  说话间,小家伙像饿坏了一样,眼睛盯着面前的饭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宋衍笑了,舀了一勺碗里的鱼汤递了过去,颂颂啊呜一口,便将勺子咬住,他吧唧了两下嘴,眉飞色舞,吃得特香。
  宋衍欣慰。儿子已经可以用词语准确地拼句子说话了,虽然还不算流利完整,但比较之前的进步还是很明显的。问了一圈下来,宋衍眉梢微动,既然家里的两个孩子没有闯祸,那想必……问题还是出在伊棠自身。
  她今天很不对劲,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连跟他对视的时候都不敢多停留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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