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第55章 两仪有点甜
  横笛的幽咽声终于淡去, 宋玺一行人回到了青柳镇。倒是那位无影宫的乔永, 竟然也不离开的就这样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回到客栈, 宋玺自去处理之前未尽的家事。
  孟染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有些低落。
  两仪凑过来, 问道:“阿染不开心吗?”
  谛音的那种情况,也许忘了反而比较好, 告诉他祭炼器灵的咒语, 也许是段诣修认为的温柔。
  但是真的什么都忘掉了, 还是谛音吗?
  在孟染看来,音乐本身就是有灵魂的,谛音是器灵,对孟染来说,就像是他一直以为的灵魂,具现化了一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就这样将属于谛音的那份记忆抹去, 太过残忍。
  两仪见孟染竟然不理自己, 不高兴的将下巴搁在孟染肩头, 从身后将孟染一把抱住了。
  孟染吓了一跳:“你干嘛?”
  “阿染不理我!”两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霸道。
  “我只是在想事情。”孟染扯了扯两仪的手, 总算把自己从两仪怀里扒了出来。
  两仪很顺从的放开了双手,却没有放弃骚扰孟染:“阿染想什么?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
  孟染看着两仪, 忽然笑了一笑,他面前就有一个什么都忘了的人,也许两仪还真的可以帮他拿主意。
  将祭炼器灵之事三言两语交待了一番,两仪偏了偏头, 却道:“大概,阿修前辈已经这么做过了。”
  “什么意思?”孟染问。
  两仪道:“谛音如果什么都记得,一定会一直等阿修前辈,不会跟谁走。一直到他发怒说出自己的名号,才忽然从天舞门想起阿修前辈。就像我现在想起很多事情,也都是要先被什么提醒到一样。”
  两仪这么一说,孟染才觉得果然如此。最开始用那种天真的语气和自己商量着,你跳舞好看我要跟着你走,这样的谛音,大概真的已经不记得了。
  两仪接着说道:“什么都忘记了,一点都不可怕,至少还有阿染。如果连阿染都不记得了,就太可怕了。”
  孟染听着这句话,心脏忍不住就“扑通”跳快了一拍。
  明知道两人的情形并不是两仪想的那样,也不像段诣修和谛音一样,有什么长情的相伴,被两仪这样说,孟染觉得有点心虚的同时,却有种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滋长。他就是两仪的全世界,这种感觉美好的让人蠢蠢欲动。
  孟染知道,就在这一个瞬间,自己的心境变了。从一开始的为了两仪好,到此刻的就算有机会也不想告诉两仪真相。甚至希望他以后一直这样下去,染上只属于自己的颜色,永远只看自己一个人。
  也许是段诣修和谛音的事情,让他忽然变得感性,也许是两仪纯粹的让人真的想要占有。
  总之,孟染没有忍住,他对两仪说:“两仪,过来。”
  两仪乖顺的凑了过来,语气软软的,带着物伤其类的哀哀:“不要祭炼谛音好不好?他好不容易想起阿修前辈……”
  孟染其实也不想祭炼谛音,听两仪这样哀求,也只是坚定了这个决定而已,他答应的心甘情愿,却又颇为狡猾:“好啊,听两仪的。”
  两仪闻言,立刻就高兴起来。
  看着两仪的笑容,孟染觉得自己的心大概是化了,犹如四季更替,薄雪消融之后,便是春意涌动。
  孟染将两仪推在窗棂上,轻声道:“两仪,闭上眼睛。”
  两仪的表情带着疑惑,却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孟染抚了抚面前这张毫无防备的容颜,掂了掂脚,吻上了那如花瓣一般的唇。
  柔软的,带着属于两仪体温暖香的,却没有错,是他一直在寻找的,恋爱的感觉。心花在一瞬间开满了整个心房,全是两仪唇间的那种薄樱色,粉粉的,散发着两仪体温那样的暖香。
  在那个瞬间,孟染耳中只有夏末的蝉鸣和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就算哪一天,两仪想起来,至少,他曾经拥有过。
  双唇相贴的这一刻,似乎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
  孟染有些舍不得,眷念地甚至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才终于分开。
  孟染准备退开时,却被两仪忽然环住了腰,被两仪往怀中一带,抬头便看见了两仪染着薄红的双颊。
  “阿染……”两仪声音轻轻地,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从组织语言,最终,两仪干脆闭上眼,往孟染唇上凑过来。
  孟染看着这样的两仪,心都鼓涨了。唇间溢出一声轻笑,颇为欢喜。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嗙”一声之后,一道中年男子仿佛被吓破了胆的声音粗噶的炸开:“我还!我们还!不管做什么都给还上,求姑奶奶饶命。不要杀我,当年我爹害你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参与。姑奶奶饶命啊,我们那时候也当不得家做不得主。饶命!饶命!啊啊!!!”
  孟染和两仪从房中出来,往楼下看去时,便看到客栈的一张桌子,高悬在某个男子头顶,欲落不落,却已经将那人给吓破了胆。
  尖叫了好几声,没有感受到头顶传来剧痛时,男子才终于睁开一只眼,往自己头上看了一眼,一看到悬空的桌子,又开始大叫:“啊啊啊!!!姑奶奶饶命,我一定还上,若还不上就让我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男子身侧,还另跪了两名长相相似的男子,年纪也差得不多,穿着虽然华贵却颇为陈旧的衣裳。
  此时也是一脸惨白,跪在宋玺面前瑟瑟发抖。
  孟染看着那三人与站在一侧的余向阳也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便猜到对方大概就是宋玺的几位表兄了。
  客栈大门紧闭,宋玺坐在厅中,一脸的面无表情,听了男子的喊话,却冷笑一声:“死?我准你死了吗?我宋家的八家酒馆没有挣回来之前,你若是敢死,我就敢让你全家陪葬。”
  宋玺顿了一顿,似乎觉得这样吓得还不够,又道:“你以为死了就没事了,死了我也能役使魂魄为奴。”
  这么说着的宋玺,将之前在余音谷捡到的那面魂幡也祭了出来。魂幡虽然失了主人,却有着对魂魄天生的压制,仅仅是那四溢的阴气,就让这几个凡人神魂受慑。
  男子已经面无人色,喃喃道:“不死…不死……”
  一股腥骚味忽然在厅中散开,跪在左侧的那名男子,竟然被吓得尿了出来。
  宋玺眉目间闪出一股厌恶,哼了一声,对余向阳道:“收拾干净,再带他们来见我。”
  余向阳此时也没了初见时那么单纯的亲近,看向宋玺的眼神里带着惊惧,却又知道这位宋家表妹这样做,又是为了自己,面上神色显得颇为复杂。
  宋玺瞥了余向阳一眼,并未多说,已经踩着木阶上了楼。
  看到孟染,语气颇为平和的说了一句:“别看了,莫要污了眼睛。”
  听着这样的语气,孟染便知道这位师姐在楼上的怒意都是装出来的,不禁松了口气。却能从宋玺的眉目间,看出这位师姐还是颇为心累。
  孟染笑了笑,牵着两仪跟着挤进了宋玺的房间。孟染刚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白秋云也鬼精灵的跟着挤了进来。
  宋玺有点好笑的看着这群师弟,不得已的招呼道:“知道你们担心,给你们说清楚还不行?”
  孟染和白秋云就在房内的茶桌旁坐了,洗耳恭听。
  原来,早年虽然助了宋玺逃走,余向阳却觉着,宋玺年纪那样小,又是被逼到雾音鬼谷那样的地方,活着的几率实在太小。到他稍微大些,便为宋玺立了衣冠冢。
  当年宋玺虽然没同意结亲,余向阳却知道姑姑一直属意自己,临终之前也没忘托付他多多照顾表妹,然而到底辜负了。隔了多年,能力有限,他只从父亲手中分得了客栈这样的家业,却一直对这位表妹心怀愧疚。
  客栈被当作家业分给他之后,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将客栈重新挂上了“宋”字青旗,又将除了正常营业和生活所需之外的银钱,都悄悄存起来,只当自己是表妹家的大掌柜,还是希望有一日表妹能够回来。
  他虽然在适龄时,听家中母亲安排娶了妻,也生了子,却一直没忘每年带着妻儿去为宋玺一家人扫墓。
  如今知道宋玺平安归来,他却还立着宋玺的衣冠冢,就显得有些不妥了。趁着宋玺去余音谷的时机,他便带着人前往拆除宋玺的衣冠冢。这一动作自然被已经败完了家业,早早盯上这家客栈的几位兄长看在了眼中。立刻就以为余向阳装了这么多年,可算是装不下去了,又知道余向阳在钱庄存了一笔非常可观的银钱,便找上了门来。
  彼时宋玺正准备向余向阳告辞,还犹豫着是否要将这家客栈交予余向阳,余家的三位兄长就自己撞到了刀刃上。便有了孟染等人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那师姐打算怎么办?”白秋云问。
  宋玺叹了口气,道:“大约是天意如此吧,合该这就是我宋家的。即便我送出去,这位四表兄也可能保不住,倒不如继续挂在我的名下,也收下他交上来的份银,还能保他坐有堂、衣有丝、食无忧。”
  宋玺说完了,又苦中作乐的道:“倒也不错,回来一趟,咱们天舞门还多了一处产业。就是小了点儿,一年赚得银子,可能还不够咱们在两仪山吃顿饭。”
  白秋云却很满足:“师姐你得这样想,至少,你以后一年还能花自己的钱,请咱们吃顿饭。”
  孟染却道:“那也不少了,咱们天舞门,如今可是有四五十口人呢。”
  宋玺闻言,立刻又泄了气:“都说不够了。若是能请的起四五十口人,这收益倒值得我一年来回跑一趟!”
  宋玺这边和孟染等人刚刚说清了来龙去脉,房门便被敲响了。余向阳把自己的几位兄长收拾干净,来请宋玺前往继续吩咐事情。
  宋玺与几位师弟招呼一声,便跟着余向阳去了。不多时,便按宋玺所想,吩咐完毕,又回了客房。
  家事处理完毕,宋玺才终于有空理会那位跟了一路的乔道友,将人从隔壁请到了自己的客房,宋玺也懒得委婉了:“此行乔道友也算相助于我们了,既然如此,不如来说说,到底有何求?”
  第56章 美好的误会
  乔永似乎有点不适应宋玺的直接, 已经坐在凳子上的人, 都变得有点儿坐立不安。观察了一下宋玺的表情, 觉得宋玺不是无的放矢,才终于开口道:“我真的可以说出请求吗?”
  宋玺有点不太欣赏乔永的吞吞吐吐,应道:“你说不说, 是你的事,我应不应, 才是我的事。但你若不说, 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应。”
  乔永这才吸了一口气, 道:“就是,我的师父早年受过重伤,虽然当时门中为师父疗过伤,却仍然没有完全痊愈,师父在筑基大圆满已经卡了几十年,再不晋阶, 恐怕……”
  “既然是伤势未愈, 难道不是应该先疗伤吗?”宋玺觉得这位乔道友, 明明看着挺灵光的。
  乔永才道:“是, 所以我想请各位,为我师父疗伤。”
  宋玺沉默了片刻, 看向孟染等人。果然孟染也是一脸的无语,疗伤就疗伤,你提什么晋阶?
  就算是孟染,也不觉得天舞门可以越过受伤未愈这种事, 直接让人晋阶。这位乔道友的表述方式,相当的有问题。
  妙手之舞确实是疗伤的舞蹈,但是帮人疗伤这种事情,除了门内自己人互相用一用,和上次乌长柳在纳新会上稍微用了用,还没有真正的为什么人用过。也不清楚这位乔道友的师父到底是什么伤,就这样答应下来,一个搞不好,总觉得会砸了天舞门的招牌。
  嗯,虽然现在的天舞门,也没什么招牌。
  但,宋玺觉得,这也是一次难得的契机。倘若能够有一个好的开局,天舞门也能有更稳定的发展。
  宋玺便详细问了问这位乔道友师父的伤势。等乔永说完,宋玺就更犹豫了。按对方所述,早年疗伤还算及时,在治疗的过程当中也很顺利,当时的情况下百药阁的医者也认为乔永的师父是已经痊愈了的。但是后来,每到乔永的师父要晋阶时,当年受伤的经脉就会剧痛,当年乔永的师父受伤之时,已经是筑基后期,就筑基后期晋阶到筑基大圆满,乔永师父的那截经脉便险些寸断。
  再次服用百药阁的灵药,效果就差了许多,甚至这么多年,都没能复原。
  天舞门诸人一听,差点要以为乔永是要来找茬的。百药阁都没办法的伤势,天舞门就行了吗?
  当然,这种话众人也只会在心中吼一吼,不会真的说出来。
  乔永则接着说道,他会找来,则是因为他身上本也有一道暗伤,阻挡了他的小境界晋阶。此次在观舞之时,那道暗伤被神扬之妙舞引来的灵气治愈了,小境界也顺利晋阶。
  原本对治疗这次伤势没什么信心的宋玺闻言,与孟染对视了一眼,已经颇有意动。
  最后,乔永又道:“而且,两仪道友不也是被你们救醒的吗?”
  “……”孟染想说,两仪醒不醒和我们关系真的不大。而且,你不要告诉我,你师父现在还晕着。
  大约是看懂了孟染的表情,乔永道:“对啊,师父上次心有所悟,差点就要结丹,却被这道暗伤阻挠,并且因为伤势加重,陷入了昏迷。”
  宋玺这才知道,为何这位乔道友不直接开口,而是要先施恩之后,再行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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