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你们说这里边会不会是宝藏呢?别忙活了一夜,倒是候是满罐子的泥巴,那可真是瞎了眼了。”王源捏着下巴道。
  “是啊,可千万别白忙活一场,我还指望着赶紧将宅子翻新,添置些骡马大车婢女仆役呢。弟媳妇和表姐,兰姑娘身边连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二郎出门还坐着那辆破车,咱们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实在是看不过眼。”黄三眼睛盯着罐子咂嘴道。
  “是啊,王家阿兄说了,还要拿这钱给我阿兄娶媳妇呢,若是一摊污泥,阿嫂也泡汤了。”黄杏嘟嘴道。
  黄三脸红斥道:“小丫头胡说什么呢?”
  李欣儿皱眉道:“都别猜了,打开不就知道了?”
  王源无语,李欣儿就是这么简单直接,这就像办事前的前戏一般,前戏足了办事也就顺畅舒服的多了。李欣儿就是不喜欢前戏,晚上同房时决不让王源拿手摸,害的王源只能干巴巴的刺入,乐趣实在是不足,她倒是很快进入状态,比王源的高潮来的还快,可惜练武的身子,居然这么不耐操。
  “说的是,打开吧,这么重,该不会是泥巴,也不会是满坛子的癞蛤蟆。”王源道。
  黄杏一听癞蛤蟆三个字赶紧退后数步。黄三朝手心吐了口吐沫走上前去,在一只陶罐边上转了几圈,弯腰伸手攥住那罐口的木塞,手上用力往上拔,半晌后木塞丝毫未动。
  黄三尴尬挠头道:“打不开。”
  王源起身上前动手,逐个木塞试了一遍,脸色涨得通红也没打开一个木塞,心知是木塞浸水发涨,所以很难打开。正欲想其他办法时,就听李欣儿叫道:“都让开,我来。”
  众人诧异间,只见李欣儿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只铁锤攥在手里,不由分说上前来动作快如风,梆梆梆梆一顿碎裂之声响过,几只瓦罐碎裂一地,满地污水横流,一大堆黑乎乎的物事摊了一地,污泥的臭味中人欲呕。
  众人尽皆傻眼,坛子里竟然全是泥巴团,臭气熏天。
  “怎么会这样?”众人愕然道。
  王源撸起袖子伸手抓了一只泥巴团在手中,轻轻一搓泥巴,露出了金黄色的一角,顿时大喜过望道:“不是泥巴团,是金子。”
  黄三闻言也抓了一团泥巴搓开泥巴,一根四方的金块露了出来。登时激动的大叫:“金砖,这是金砖。”
  王源哈哈大笑道:“不过是进了污泥进去,导致满是泥巴,原来全是黄货,快拿木盆打满清水来。”
  黄英和黄杏跑的打跌,火速打满一大盆清水来,王源和黄三挽着袖子清洗泥团,将洗的干净的金砖擦干一块块摞在铺开的绒布上。片刻之后,桌上的绒布上码起了一座黄金的小山。
  众人喜笑颜开赞叹不已,黄家三兄妹连金子长什么样都是第一次见,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金砖,欢喜的几乎晕过去,只知道咧嘴笑,话都说不出来了。
  “真金无疑,真金无疑。”王源喃喃自语,拿起一块金砖端详,虽然金子的成色好像不太好,表面上还有些黑色的斑驳之物,而且融金的模子也非周正,金砖有些歪斜扭曲,但这是真金无疑。
  在大唐朝,金子基本不流通,因为太少。偌大的大唐王朝,疆域如此辽阔,一年的产金量居然不足两万两,听起来似乎不可思议。所以黄金大多都是打造成首饰和器皿当奢侈品,或是馈赠赏赐之物,价值也高的离谱。
  一般而言,大唐金银比价一换六七左右,但实际上黑市比价一换十尚且不止,一两黄金黑市可换一万三千枚铜钱,那便是十三贯钱了。而此刻桌上摆着的这些金砖长三寸宽度厚度都是两寸,稍加掂量便知到每一枚均在十两上下,总共一百五十枚金砖,那便是一千五百两了。再折算成通用的通宝,大致在两万贯左右的价值。
  “发了,二郎,咱们真的发了,这不是做梦吧,二郎给我一巴掌,看看这是不是梦。”黄三咽着吐沫哑着嗓子道。
  “不用给你一巴掌,这是真的,三郎。我们发财了,这下子真的发了,咱们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王源也哑着嗓子道。
  第162章 意外
  众人一致决定,先拿五百贯充入账房之中充当宅子修缮购买奴仆骡马等物的费用,其余的钱暂且收起来想想别的用途。为了安全起见,这些金子尽数被搬到了公孙兰的房里保管。在王源看来,整个长安城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公孙兰对此嗤之以鼻,嘲笑王源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这么点钱便觉得了不得了,王源不理不睬执意如此,公孙兰倒也没法子,只得牺牲自己的床下空间,让王源将金子藏在那里。
  王源确实有些小家子气,因为坐在翰林院的公房里的一上午时间他都心神不宁,书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一下子发了一笔横财,让王源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两万贯绝不是小数目,据说兴庆宫中的花萼相辉楼和勤政务本楼两座楼阁的总预算也不过九百万钱,自己发的这笔横财足可买下四个这样的楼阁了,这对王源来说前世今生都是第一回忽然腰包这么鼓。
  连续喝了好几杯热茶之后,如厕数趟之后,心中的激情也随尿液慢慢排去,心情逐渐慢慢的平静,王源也终于承认自己真的有些小家子气。两万贯钱确实不少,但也没想象的那么多。长安城中万贯家私的人比比皆是,也没见这些人天天心神不宁的过日子。
  别的不说,就拿身边的杨家兄妹来说,哪一个不比自己的钱多?那杨钊数月买卖外域奴婢之得便有数千万钱,上缴的钱财不到一半,家中日进斗金,比自己钱多的多,也没见杨钊有半分的得意忘形。说起来杨钊也不过时蜀地的一名破落户,自己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居然会被这么点钱闹的心神不灵。
  再说那虢国夫人,城里城外两处豪华宅邸,光是灞河岸边自己见识的那座东园,怕便要值数百万钱。还有当日见识过的醉仙楼,几十名新罗婢女的身价便是数百万钱,光别说园子产业的价格了。
  想到这些,王源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很穷,穷的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有钱,长安城比自己有钱的原来那么多,而且更重要的是,人家不但有钱还有权,和他们相比,自己也只能勉强算个小小的暴发户而已。
  午后时分,王源出了宫前往秦国夫人府中给柳钧授课,正讲到酣处,一名仆役急匆匆前来通报,说是夫人请王学士去见。
  柳钧甚为不满,淝水大战只讲了半截,正说到北府军面对数倍于己的大军处境艰难的情形,正是欲罢不能之时,却被人打搅,自然丝毫不开心。
  “娘亲这是作甚?明知我们在上课却来打搅。我不读书时她逼着我读,我现在认真读了,她又来捣乱。”柳钧怒道。
  王源安慰道:“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来日方长,今日先下了学,我去瞧瞧。你娘不会无缘无故的打断我们。”
  柳钧万般不愿,也只得作罢。王源出了讲堂跟着奴仆来到后宅门口,见婢女紫儿正匆匆而来,见了王源没好气的道:“夫人请你你都这么慢,你这教书先生架子还真大。”
  王源笑道:“我只生了两条腿,又没生翅膀,难道飞过来不成?姑娘这是生哪门子气呢?”
  紫儿沉脸道:“要你管,还不赶紧随我来。”
  王源觉得纳闷的很,无缘无故受这女子一顿言语,看来必是在何处受了气了。不过倒也不跟她一般见识,跟着她进了秦国夫人府的内堂,刚进秦国夫人居住的院子里,便听到了杨钊熟悉的声音。
  通报后王源进屋,秦国夫人和杨钊都站起身来,杨钊哈哈笑道:“没想到王学士当老师还有模有样,柳钧这么难缠居然也乖乖的读书,刚才八妹将你夸成一朵花了。”
  王源看向秦国夫人,秦国夫人微笑道:“事实如此,钧儿是我的心头顽疾,现在总算是落下心来,跟着王学士学,将来必是有出息了。”
  王源笑道:“柳钧其实非常的聪明好学,你们别以为他顽劣,只是没找到他的兴趣所在罢了。”
  杨钊点头道:“说的是,我可没你这么细的心思,我自入长安以来便忙的焦头烂额,我这个侄儿确实没关心的周全,这都是我的过错。”
  王源一笑道:“夫人叫我前来有何事么?”
  秦国夫人笑道:“是堂兄要找你,奴不过是传话罢了。柳钧这孩儿跟堂兄有些合不来,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是堂兄来找你,故而叫你来了内堂。”
  王源微笑不语,他早知道柳钧和杨钊的关系,这舅侄二人完全不对眼,见了他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几回王源听柳钧嘲笑他这个远房的舅舅当兵的时候打败仗,最后靠自己的母亲和几位姨母的帮忙才在长安安身,在柳钧看来,这个舅舅没什么真本事。杨钊也不愿招惹柳钧,或者说不愿闹得难堪得罪秦国夫人,所以处处忍让,能避开便避开,免得尴尬。
  “杨度支要见我大可去翰林学士院找我啊,上午我都闲的不行。”
  “老弟,我也不能去的太勤了,免得让人误会啊,特别是这特殊时期,我还是少公开去找你为好,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人在身后说坏话,那便不好了。”杨钊笑道。
  王源道:“这么说,朝中有大事发生了?”
  杨钊道:“当然,正是来找你说这件事,你脑子灵,帮着分析分析。”
  王源笑道:“度支郎折煞我了,大伙儿一起参谋参谋便是,让我猜猜朝中出了什么大事?是不是安禄山闹的厉害,李适之要倒台了?”
  杨钊哈哈一笑道:“说起来似乎不可思议,本来我们以为李适之这一次定难躲过此劫,特别是在席建侯死无对证之后,安禄山定然会不肯罢休。而且王鉷和杨慎矜等人也上书弹劾,在两大势力的夹击之下,今日早朝之上你猜发生了什么?”
  王源道:“什么?”
  “陛下居然只是申斥了李适之一顿,罚了一年俸禄,告诫他以后行事要拿证据,不得捕风捉影,就此了事。”
  王源愕然道:“就这么就了结了?”
  “啊,可不就了结了么?”
  王源沉吟半晌道:“李林甫什么态度?”
  杨钊道:“还能有什么态度?下朝之后怒气冲冲很不高兴,别说他了,我也很不高兴。李适之不倒,我举荐章仇兼琼入户部之事岂非遥遥无期?那裴宽和李适之坚决不允此事,我也没什么办法。”
  王源默然无语,靠着别人倒台让自己人上位,虽然不太地道,但这便是朝堂之中的通行法则;你不下我便不能上,僧多粥少,要职就这么几个,情况就是这么简单。
  “我就弄不明白陛下的心思,为何在这样的情形下还会报李适之,这岂非难以说通?”杨钊道。
  王源想了想道:“陛下的心思当然猜不透,不过此事要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分析,倒是不难理解。夫人该记得,前几日我曾跟你说过,我说李适之这次未必便会倒台,当时夫人还不太相信,现在果然如我所料了。”
  秦国夫人点头道:“正因如此,我才建议堂兄来找你分析分析,我也很意外居然被你说中。”
  杨钊不满道:“王小兄,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既早有这般判断,为何不跟我说说?”
  王源笑道:“你当时认定李适之会倒台,我跟你说你会信么?再说了我也没十分的把握,也不宜多言。”
  杨钊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王源点头道:“我便试着分析一番,若是有谬误之处,还望指出来,咱们共同参详。”
  杨钊点头答应,秦国夫人吩咐上热茶点心摆上,屏退众人后静听王源说话。
  第163章 坐论
  斟酌了片刻措辞之后,王源缓缓开口道:“杨度支,夫人,在分析此事之前,我可否问一问对于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的两位是如何看待的。”
  杨钊道:“但问无妨,哪一件事。”
  王源点头道:“两位当还记得年初闹得纷纷扬扬的韦坚和皇甫惟明的大案吧?那应该是我大唐近年来最为轰动的一件事了,对于韦坚和皇甫惟明最终被杀,不知你们是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钊皱眉点头道:“那件事确实让人吃惊,本以为不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可偏偏就发生了。韦氏乃大唐望族,皇甫惟明也是边镇名将,不料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王源道:“度支郎在陛下身边常伴,当对此事有所了解,未知陛下当时是何想法。据我个人推度,若无陛下默许,李林甫绝不敢这么做。”
  杨钊仰头回想片刻道:“韦坚和皇甫惟明的案子发生之后,陛下有一段时间是怒骂两人不忠的,不过后来贬斥了两人之后便在没骂过。直到李林甫王鉷等人再次发起重审此案的奏议,那也是因为韦坚的两位兄弟太过愚蠢,居然在韦坚被贬之后力图翻案,这才给两人带来杀身之祸。若说默许的话,陛下肯定是默许了的,否则李林甫怎会有如此胆量绝杀二人。”
  王源道:“但不知得知两人死讯之后,陛下有何表示?”
  杨钊想了想道:“陛下那几日似乎有些沉默,但似乎也好想松了口气一般,总之情绪有些复杂,我也弄不清陛下心中到底如何想的。”
  王源缓缓点头,想了想再问道:“度支郎,以你之见,韦坚和皇甫惟明之死是他们真的有谋废立之举,还是根本就是冤枉的?”
  杨钊慎重的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韦坚和皇甫惟明是太子私人,很难说他们那一次密会没有目的。但似乎又稍显勉强。只是无论如何,这件事被李林甫抓到把柄,岂非正好给了他机会。李林甫与太子不睦早已不是秘密,这正是他打击太子的一个机会。”
  王源吁了口气道:“多谢度支郎,度支郎这么一说,那件事便明明白白了。李林甫对付韦坚和皇甫惟明,其目的却是打击太子。而陛下的态度却耐人寻味,并未因此便轻易牵扯太子,但为了照顾李林甫的颜面,便将韦坚和皇甫惟明贬斥了事。此事本可平息,但因韦氏兄弟意图翻案,李林甫本就对这样的处置不满,于是借机重审,让百官给陛下施加压力,并竭力再次拉出太子来。在此情形下太子不得已黜太子妃韦氏,与韦氏家族断绝关系以自保,而陛下也不得不默许李林甫杀了韦坚和皇甫惟明二人,借以将此事平息。这样理解不知有无谬误。”
  杨钊和秦国夫人面色紧张,相互对视之后均微微点头。
  杨钊道:“好像正是如此,大致无谬。”
  王源道:“那么通过这件事我们大致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其一,陛下其实是维护太子的,即便李林甫抓到了太子和韦坚皇甫惟明等人亲近的证据,陛下还是竭力的将太子排除在漩涡之外加以保护,可见陛下并没有想按照李林甫的想法重新考虑太子的人选。”
  杨钊点头道:“正是,我见过太子觐见陛下数次,陛下表面上对太子不假辞色,但却并非如此。有一日陛下喝了些酒,太子觐见离去之后,我听到陛下对高力士说:我儿敦厚,虽无进取之才,但守成有余,当不误我大唐社稷。当时我被屏退在帐外,太子离开时我正好进去,便听到了这一句。”
  王源微笑道:“这就是了,陛下心里定是认为李林甫指控的韦坚等人欲谋废立之事即便有,太子也不可能参与。再加上太子快刀斩乱麻出韦氏以表清白,更是让陛下坚定了维护他的信心,所以才没有被牵扯太多。”
  杨钊忽道:“王兄弟对太子怎么看?太子当真是敦厚之人么?”
  王源呵呵笑道:“杨度支问我这个问题,我却是难以回答了,我可没和太子见过面打过交道。”
  杨钊微笑道:“这可是托词了,未见面便无法回答么?刚才你分析的这件案子你又何曾亲历?不是照样分析的丝丝入扣?”
  王源哈哈笑道:“度支郎对太子自有判断,又为何非要逼着我说呢?太子的行为不是说明了一切么?大家心照不宣便是。”
  杨钊抚须呵呵而笑,连连点头。
  秦国夫人站起身来伸出纤手为王源加了半杯热水,笑道:“王学士说的结论只是其一,那么其二其三呢?我今日还是第一次听王学士分析这些事情,听的颇为入神呢。”
  王源半起身致谢,继续道:“此事得出的第二个结论便是,在陛下心中对李林甫的看法想必是极为复杂。李林甫一直是陛下倚重之人,他也确实对陛下忠心耿耿。但是陛下不得不默许他杀了韦坚和皇甫惟明之后,我想陛下心里必然会有所警醒。陛下善于平衡之术,但李林甫显然打破了这种平衡。恕我妄度陛下心理,陛下背地里定然对李林甫多了一番考量。”
  杨钊微微点头道:“很多人也觉得那件事李林甫做的太过决绝,诛杀韦坚和皇甫惟明太过突然,让所有人都心生惧怕。说句老实话,本来我对李林甫还算倚重,也想借他之力有所发展,但这件事之后,我觉得我该敬而远之了。”
  秦国夫人忽道:“如果陛下真的对李林甫心怀不满的话,难道李林甫不知道他的行为会招致陛下厌恶么?但他为何还要这么做?岂非是愚蠢透顶?”
  王源道:“夫人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李林甫老谋深算,这么蠢的事情自然是不肯做的。只可惜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觉得不能在等下去了。陛下春秋六十有一,虽然身体康健,但谁能保证万全?若是陛下一旦撒手归天,大唐社稷将交于太子之手,然则李林甫该怎么办?他自始至终主张立寿王为太子,一旦太子即位,第一个死的便是他李林甫。所以他不能在等下去了,即便激进了些,他也要尽快的解决太子替换的事情,这是他的头等大事。”
  秦国夫人恍然道:“原来如此,而且太子羽翼越来越丰满,韦坚裴宽皇甫惟明这些重臣都是太子的人,李适之也迟早会投入太子麾下,这也许也是他不得不激进而为的原因。因为越是等待,扳倒太子的机会便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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