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程袖长得娇俏可人，看起来年纪也还小，人是视觉动物，最容易让这些选手们放下戒备心，融入进这些选手当中。
  之后她了解到，年纪最大的选手是位六十多岁老奶奶，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身份——面塑的传承人。老奶奶送给大家每人一个面人，程袖收到的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即便手艺不错的她也无比佩服这位老人，因为面人本身特点表现的淋漓尽致，孙悟空斜睨的眼神，甚至能让人心神激荡，人物好像活过来一般。这已经是宗师级别的手艺了……
  还有一对中年夫妻是开小火锅店的，男的擅长做咸口点心，女的擅长做甜口点心，因为点心品种丰富，客流不输于程袖的‘袖里乾坤’被其他的评委选进复赛。
  剩下三位一个是初中便辍学在夜市卖小吃的年轻女孩，已经干了七八个年头，和一个在精于快餐的繁简餐厅的主厨，及金堂酒店的点心师傅。
  有这样的阵容，不能再说弱了，想要进入决赛的难度也很大。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选手，有厨艺好的家庭妇女，也有从事餐饮职业的厨师，还有几个传统手艺人，只是水平不及那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
  当十二个人都到齐之后，瀚城酒楼的经理出现在包厢，向他们说明了复赛规则，程袖知道一部分，跟之前那位接待连家姐弟的迎宾员说法大致相同，有些细节她却不了解。
  每个厨师只可做一种点心，限时60分钟，这60分钟要把散热、打包工作都要做完，超过时限就被判定出局。
  点心的范围包括中式甜点和面点，西点不可以做，因为这是中国的传统节日。
  卖出十份可换取一个木牌，如果最后有选手木牌数量相同，且面临一方可能被淘汰的危险，那就加赛，就是说超过十份才算一分，即便做九份都没有分数，这样奇葩的规则也不知道谁制定的……
  售卖时间共40分钟，八点开始八点四十结束，九点宣布木牌的数量以及晋级决赛的选手，九点半酒店进行最后的决赛……
  经理说完规则，在晚上6点50分的时候就带他们去厨房。
  酒楼有两个厨房，一个东侧一个西侧，程袖和罗宇翔暂时分开，程袖来到了东侧的厨房。
  这里的厨房设施齐全，大锅灶、双炒双温灶、煲仔炉、矮汤炉等炉具应有尽有，程袖眼睛亮起来，盘算起她要给自己家打造这些锅灶需要花费多少钱……
  好像她首先要再买个大点房子。
  七点整一到，所有选手都开始行动，酒店聘请的摄像师会拍摄他们制作点心的情况，所有拍摄的内容，实时的传送到外厅，供客人们观看，还有瀚溪酒店的大厨讲解。
  比起其他的选手已经开始挑选食物，程袖还在做准备工作——清洗。
  她先向人要了一次性的头套，把头发包拢起来，又把袖子卷起，再去洗手，所花费的时间，如果用到包蟹肉烧麦皇，可能都够包三十多个了……
  摄像师注意到这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女孩，镜头挪到了她的身上。
  在外厅，甜点屋的老顾客和‘袖里乾坤’的新顾客聚在了一起，之前他们排队购买蟹肉烧麦皇已经建立起了吃货之间深厚友谊，几百号人热切交谈。
  当程袖出现在投影于白幕中，这几百号人激动不已，纷纷道：“是袖袖！”
  “真的是袖袖！”
  “袖袖加油！”
  “袖袖必胜！”
  这样激烈的反应，让其余的客人们忍不住张望：“袖袖是谁？这群人为什么这么激动？”
  也有人注意到，程袖做得清洗工作竟然那么细致。
  一位老人家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会吃她做得点心，至少卫生，能让人放心。”
  周围人都忍不住点头。
  程袖洗手后，去拿取食材。
  干鼠尾草、糯米粉、茶树菇、腊肉……
  还有提前准备的调料。
  另外程袖找人要来了包粽子的叶子和绳子，她要做一种经典的传统点心——包仔粿。
  ‘包金年年发万金’。
  包仔粿形似元宝，代表着财运富贵，有着美好的寓意。
  程袖烧开水，将鼠尾草放入开水中。
  鼠尾草是药材也是调料，作为药材它可以清热利湿、解毒消肿，作为调料它能让食物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泡过三分钟后，程袖将它切碎，暂时搁置到旁边。
  将糯米粉倒入碗中，加入适当的盐和糖调味……
  在外厅观看此场景的客人们都愣了愣，虽然眼前这个小姑娘个头不高，厨房的炉台都能到她胸口，但一举一动却独有大家风范，切鼠尾草时那种信手拈来的样子，有魔力般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外厅一处极不起眼圆桌，坐着五个人，其中一位就是那品尝过程袖做出的蟹肉烧麦皇的王瑰，也是瀚溪酒楼的主厨兼总厨，是瀚溪酒楼真正意义上的掌舵人。
  坐在他旁边的几位，都对他有着若有若无的恭敬。
  当程袖出现在白幕上，那段细致的清洗过程让王瑰脸上多了些笑意，当程袖真正开始施展厨艺的时候，让他老而清明的眼睛，多了些惊叹。
  坐在王瑰旁边的中年人道：“这个小姑娘倒是不错……”
  王瑰笑的得意：那是当然，能让老爷子我亲手给木牌的丫头，当然不错。
  当程袖开始切鼠尾草时，中年人赞叹道：“刀工很扎实，有宗师风范，王老，这个小姑娘值得我们瀚城烹饪协会培养啊！”
  王瑰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中年人嘴角噙着笑意，知道王老这样的表现，就代表了赞同自己的观点。
  这时有人发问：“张会长，您知道她要做得是什么点心吗？”
  中年人目光转向坐在王瑰另一边的年轻人，虽然对方极为年轻，但他却不敢敷衍回答，认真道：“小姑娘做得应该是包仔粿，过年前后所吃得点心，有着重要传统意义，因形似元宝，所以象征着财富。”
  年轻人面容俊美，极有亲和力，明亮透澈的眼睛仿佛不谙世事，实际上在座都知道，身为万家的主人又怎么可能如同表明那般单纯善良？
  年轻人赞叹道：“看来这位选手的水平不容小觑。”
  中年人颌首道：“只要不发生失误或意外，她都是这届‘乞巧厨王赛’最有可能当选厨王的选手之一。”
  这时坐在年轻人身边的中年人道：“这个姑娘，我倒是知道她。她跟我侄女侄子的关系不错。”
  程袖不知外面的情况，即便是知道，她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厨房内，其他人的谈话、交流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将调制好的糯米粉，用水搅拌，然后揉成团，待锅的水开后，就能扔进去。
  现在她要做馅料，先把准备的腊肠和茶树菇清洗，切片，加入蚝油、生抽、糖浸入，扣上盖子腌制。
  这时锅里的水也刚开锅，程袖把糯米团扔进去，等到它漂浮起来的时候再捞起来。
  然后便可加入鼠尾草，把鼠尾草揉进糯米团中，揉到分布均匀为止，便把糯米揪出一块块更小的糯米团。
  手掌摊平，把小糯米团分别进行按压，这个时候要掌握准确的力道，薄厚定要均匀。
  全部按压完，程袖用刀把腌制好的腊肠和茶树菇切碎，以她的刀工，尽管茶树菇不好切，尤其是浸湿的茶树菇，可也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红白相间的腊肉成了沫状，茶树菇像斑驳的黑点融合在里面。
  程袖把压好的糯米摊在手掌，然后手掌聚拢，做碗装，把腊肉馅儿装进，双手一揉就成了糯米球。
  她从不炫技，不管是揉面、包烧麦还是此时在做得糯米球，都是用最简洁的动作完成……
  程袖准备的糯米和馅料都很多，能包出两百多个小糯米球来，如果想包再多就不行了，她现在也只有一个蒸锅能用。
  程袖把糯米球都包好以后，拿起粽子叶，两片相叠成漏斗状，涂上油，然后把糯米球放入其中，左手手指灵活推动上叶，右手手指同时按住下叶，两手同时进行，两下就包出元宝样子的包仔粿。
  摄像机时不时的就拍着她，这一幕也传入外厅。
  观看厨王赛的观众纷纷道：“这速度够快的……”
  “表演性质太高，味道却不一定好吃。”
  “我觉得会好吃，这个姑娘做事很认真，你们忘记她最开始的清洗工作了吗？我相信她配料不会差的。”
  “有道理，我倒是有点期待了。”
  “如果价钱合理，我打算买一个先尝尝。”
  “凭她做得卫生，我就愿意买。”
  第16章 开始售卖！
  用粽子叶把剩下的包仔粿都包好，程袖拿出蒸笼，将它们一一摆放。
  之所以用蒸笼制作包仔粿，是为了让糯米更为黏糯，还会拥有更具弹性的口感。
  蒸笼共有五层，每次可摆放30到50个包仔粿，摆放时，每个包仔粿的间隔都要调整好，太聚拢或太分散，出笼后，就会出现有的熟，有的却夹生的状况。
  食物口感不好，是每一位厨师最大的忌讳。
  程袖把包仔粿全部摆放好，扣上盖子，开火让它慢蒸，这需要花费40分钟的时间，她前期的准备工作只用7分钟，剩下的时间就用来散热和打包。
  程袖把时间掐的很准，甚至还有余留的时间，这是为防止意外，能够在有效时间内应对和解决。
  外厅的复赛解说员，看到了程袖已经停下来，单薄的身姿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女孩，但是经过刚才的表演，没有人因为她的年纪而小瞧她。
  复赛解说员道：“我们的摄像师先生很偏爱这位小选手，那么我们再来回顾一下，这位选手做得点心叫‘包仔粿’。之前我们已经解释了‘包仔粿’美好的含义，要是过年前后食用便预示着你今年会走财运。”
  复赛解说员轻松说笑完，又回归正题：“选手采用的馅料是腊肠和茶树菇，这样结合在我看来可谓是天作之合，茶树菇可以中和腊肠的油腻，使其更滑口，腊肠本身就带油，蒸煮的过程中油汁会被水蒸气挤压渗入进糯米当中，尤其我们在之前的近镜头看到，选手所揉好的糯米层次、薄厚都非常均匀，难以想象这是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做出的，她厨艺的基本功非常扎实……”
  复赛解说员也是酒楼里的厨子，是酒楼里的甜品师，擅长的就是中华传统美食，即便是他，都不敢保证能比程袖做得还要出色……
  非常复杂的心情从他心中涌起，却不忘记尽心尽责的解说：“口感上，糯米的软糯与腊肠富有嚼劲更是相得益彰，喜欢吃糯米的人，大概最难忘怀的就是糯米的那种‘q’的感觉，加上腊肠配合，糯米的‘q’要更胜你们以前吃得那种。”
  甜点屋的老顾客们在听复赛解说员详尽的讲解，各个都满脸怨念。
  买五斤：“我快要饿死了。”
  穿绿裙子的妇女道：“我记得你之前吃过四斤的糯米滋和五对蟹肉烧麦皇。”
  买五斤叹气道：“就因为品尝过这些美味，才知道袖袖做出的‘包仔粿’会有多么好吃……”
  老顾客们赞同不已，不明所以的群众在想：到底是有多好吃……
  在甜点屋买过橙皮蜜饯的女人和她的孩子也在饱受馋欲的煎熬。
  男孩眼睛水汪汪道：“妈妈，我想吃袖袖姐做得‘包仔粿’。”
  女人很是无奈，自从去过甜点屋，她母子俩人从此沾上‘嘴叼’的毛病，试问吃过美味，谁又能回过头来去接受粗糙敷衍的食物？
  ‘袖里乾坤’的新顾客也站立不安。
  那位第一个买糯米糍的姑娘掐着身边男孩的胳膊：“怎么还没做完，怎么还没做完。”
  男孩见一向温柔女朋友忽然变得如此暴力，有些无语：“不就是个‘粽子’吗？之前中秋节我不是也给你家送过我妈包的肉粽了吗？”
  姑娘激动的道：“不是‘粽子’好不好！是包仔粿，包仔粿！”
  男孩吓得点头：“好好好，包仔粿。”
  姑娘一脸柔情道：“你运气不好，没有吃到袖袖做得糯米糍和蟹肉烧麦皇，不知道它们有多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