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提到那个人,黄伊文的眼眸不自觉地透露出疯狂的爱慕,梁暖在她的前半句里中隐约听出了隐晦的不甘,后半句时又听出了难以掩饰的得意。姐姐因为一个男人而早早香消玉殒,做妹妹的不恨他,反而爱他到不可自拔,这事情本身就十分微妙。
  她若有所思做一个安静的听者,而这样看似脆弱不堪一击的梁暖正是黄伊文想要的,她沉醉在打击她的快乐中,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那胜利者的神态跟她爸黄征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爸爸入狱以后,你应该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吧?梁暖,我真的看不懂你了,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恨吗?如果我是你,我就会离尹大哥远远的,而不是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像个没骨气的孬种一样每天吃着仇人煮的饭,好声好气地跟他讲话。我说,你这么没原则,你在监狱里的爸爸知道吗?”
  黄伊文这样言辞激烈语气刻薄到极致的话语,换来的依然是梁暖的沉默,她有些沉不住气了,换了个坐姿,继续猛烈的言语攻击:“难道你真的对尹大哥动心了?或者……你想勾引他再报复他?”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她不放过梁暖脸部任何一丝表情变化,“我劝你还是放弃这样的念头吧,我太了解他了,他那么死心眼的男人,这辈子不会再为任何其他女人动心了。最后得到他的那个女人,只能是我,黄伊文。”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梁暖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偏执、轻狂,还有黄家人独有的不可一世。在这一刻梁暖有些同情黄征德,他或许是个成功的投机者,但他的两个女儿,一个早早离开人世,另一个性格偏执,为了得到姐姐的情人,可以不顾一切把自己整成死去姐姐的样子,简直偏执到令人脊背发凉。
  黄伊文的来意梁暖已经再清楚不过,她对尹光年的占有欲与她无关,但她绝不能接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任人鱼肉,她爸输给了黄征德,并不表示她也要输给黄征德的女儿。她不就是想刺激她离开尹光年家里,排除掉她这个潜在的情敌吗?那她偏不让她如愿。
  紧绷的脸部表情松弛开,她突然轻笑出声:“黄伊文,你知道的比我多,不过有一点你肯定不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住在他家吗?我告诉你吧,是他主动来求我的,他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所以良心不安呢。你问我心里有没有恨?废话!我当然有,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你那个死心眼的尹大哥所赐,所以吃他的住他的,我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是他欠我的,我不说两清那一天,他就只能一直欠我下去。讨好我、补偿我,看我脸色行事,哈,你不知道我多享受他在我面前一脸‘我是罪人’的表情,我干嘛要离他远远的,离得远远的我还怎么折磨他?”
  这一回轮到黄伊文脸色难看到极点,毒蛇般阴毒的目光紧盯梁暖,仿佛随时酝酿着反击。
  “你说看不懂我,彼此彼此,我这个外人更加看不懂你。”梁暖表情带笑,眼神却是极冷的,“你的亲生姐姐因为尹光年而死,你这个做妹妹的还能亲亲热热地喊他‘尹大哥’,你的心里就没有恨?你一心要染指你姐姐的男人,口口声声要得到他,我说……你九泉之下的姐姐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下午抽时间我会送掉的。
  第47章 hapter 47
  梁暖这一番话攻击力不小, 直接引得黄伊文变了脸色, 从来没有人这样当众戳穿她的心事,觊觎死去姐姐的男人,从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黄伊文的遮羞布今天被梁暖一把扯开, 她恼羞成怒。
  她整过容的五官因为强烈的怒意变得狰狞扭曲:“你这个外人懂什么?尹大哥注定只会爱上黄家的女人,我替姐姐去爱她,姐姐在地下只会祝福我们!梁暖, 奉劝你少管闲事, 管好你自己吧!你现在像个寄生虫一样赖着我尹大哥, 我都替你害臊。”
  梁暖对她的反击无动于衷,如今除了某个人,别人已经无法轻易激怒她了。她凉薄地笑了笑,探身靠近她,用蛊惑的语气低声道:“管好你自己这句话,我也回送你。那种不吉利的男人, 我劝你还是三思吧,毕竟你黄家因为他, 已经少了一个女儿了。”
  “命重要, 还是男人重要, 你可要好好想想啊。要知道,你爸可只剩下你这一颗独苗了。”
  “你……”黄伊文腾地站起来,她气得胸腔起伏,如果面前有杯水, 梁暖相信她会不假思索就泼过来。让仇人败兴而归,梁暖很享受此刻黄伊文的表情。
  “梁暖,你少咒我!还有我黄家!你放心,我活的只会比你久比你好,至于尹大哥的好,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又怎么会懂?!”
  黄伊文甩下这句话,就拎着包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了,她冲得太猛,跟推门进来的安娜撞了个满怀,安娜“哎哟”痛呼,没等到黄伊文的道歉,却见对方反而用怨毒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嘀咕了一句“蛇鼠一窝”就迅速离开了,弄得无辜的安娜一脸莫名其妙。
  “暖暖,这个女人怎么来了?凶巴巴的样子,她是不是特地来找茬的?”安娜见梁暖一动不动地坐着,好奇地问她。
  跟黄伊文一番夹枪带棒的对峙,梁暖只觉身心疲惫,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懒洋洋地不想说话。
  安娜见好友神色不对劲,见到桌上有张照片,顺手就拿起来看,惊叫出声:“呀,这……这是……”
  梁暖睁眼,见安娜举着照片一脸的疑问,手还指着门外,于是耐心解释:“不是黄伊文,是她姐姐。”
  “可是我听你说过她姐姐死了啊。”安娜嘟囔着,突然想起什么捂住了嘴唇,震惊过来后才喃喃道:“天哪,尹大哥好可怜,女朋友竟然……”
  “可怜……”梁暖咀嚼着这个字眼,望着黑压压的窗外,目光有些空洞,“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啊。”
  两人收拾好从咖啡馆走出来,准备去不远处的公交站坐车,刚锁好门转身,梁暖就猛地定住了,怔怔地看着从对面马路上疾步走来的男人。
  安娜又是一脸莫名,顺着梁暖视线望过去,见向她们走来的男人十分面生,可观察梁暖那样子,两人分明是熟人。
  她忍不住揣度,难道是……前男友?
  肖诚站在梁暖面前轻轻唤了声“小暖”,到底是许久不见有些尴尬,说话也不十分利索:“听说你在这里工作,我正好路过这里,所以……碰碰运气。”
  已经是晚上十点,他这“路过”的说辞未免牵强,但因为眼神透着友好真诚,所以梁暖好心并没有揭穿。
  她说:“我们好久不见,今天有点晚了,改天我请你喝咖啡。”
  “安娜,这是肖诚,我朋友。”她落落大方地介绍,“肖诚,这是我朋友安娜,这段时间她帮了我很多。”
  肖诚望着安娜的目光顿时透出感激,谦恭道:“安小姐多谢你,小暖这段时间多亏你,我这个老朋友反而什么都没为她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梁暖看他那愧疚不已的神色,知道这个男人确实心里不好受,于是故作轻松道:“肖诚,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我好着呢,你再用这样看可怜虫的表情看我,我可翻脸了啊。”
  肖诚定定地望着她,还是那样漂亮精致的眉目,只是眼前爽朗开怀的梁暖实在与他记忆里那个娇生惯养爱撒娇的女孩子难以重叠起来,换做以前的她,她一定会哭着鼻子向他讲述过去的遭遇,渴望他帮助她怜惜她安慰她,她不应该这样云淡风轻地笑着的。
  难道时间和磨难真的能够让人有如此大的变化吗?
  肖诚不免感慨:“暖暖,我觉得现在不一样了。变得……变得……”
  他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描述心里的想法,梁暖却豁达地笑了:“因为我终于长大了啊。你不是总说我像长不大的孩子吗?好了,深更半夜可不是叙旧的时候,我们改天聊吧,我和安娜先回家了。”
  肖诚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说:“你们住哪儿?我送你们。”
  对于他的善意梁暖自然没有拒绝,报了地址后她和安娜上了他的车,显然对于她住的地方肖诚有所存疑,梁暖只是一语带过:“我现在暂时住在一个朋友家里。”
  肖诚默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那个朋友……是上次苏苏订婚宴上和你一起的男人吗?”
  梁暖没有否认。
  “你们……”
  梁暖见他欲言又止,知道他想问什么,笑了笑:“真的只是朋友。”
  这几个字依然难以打消了肖诚的疑虑,他扬起嘴角想再问些什么,却见梁暖早就扭过头去望向黑漆漆的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长发随夜风飘扬,这样安静到疏离的梁暖对肖诚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嗅出了一丝淡淡的寂寥。
  他开始不安起来。
  到了紫园门口下车,问了梁暖的新手机号码,肖诚最后瞥了一眼夜色中低调透着奢华的紫园,不舍地开车离开。
  走在小区路上梁暖简单交代了她和肖诚的关系,“是比普通朋友更亲近一些的朋友”,这是她对肖诚的定义。安娜作为旁观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暖暖,他非常喜欢你,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眼睛是藏不住的。”
  梁暖有心逃避,随即笑着转移话题:“看不出来啊安娜,你都成爱情专家了。这么说起来,你暗恋方医生的事是不是已经被他发现了?那个男人看起来可不像是笨蛋啊。”
  提到牙医先生安娜就开始表情不自然,娇羞道:“他那么忙,哪有空观察我这个小喽啰啊,而且我已经很努力地假装不喜欢他了,再说又不只是我,除了我,没结婚的姜护士,还有几个很年轻的女病人都似乎很喜欢他的样子,那几个女病人最夸张了,牙齿没什么问题都会时不时跑来让方医生瞧一下,搞得他好忙。”
  安娜一提起方文修就喋喋不休好似变了个人,这令梁暖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深陷爱情中的女人总是失去理智也听不进别人的劝告,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安娜,可随即听她说:“不过我觉得我们这些花痴该醒醒了,方医生似乎马上要闪婚了。”
  “闪婚?”梁暖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是才刚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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