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22
赫子雯给她爸妈在老家买了房子给了大把的钱让他们养老, 可这二老干农活出身,身强体健一点也待不住, 今天去扫大街, 明天去卖菜,赫子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赫子雯的爸妈……不太通情达理,这点陆准略知一二。当初赫子雯不想那么快领证,一听陆准要去她家,立刻答应了。说怕见了她妈,陆准反悔。领证后匆匆见了一次,之后赫子雯忙, 陆准也忙, 俩人一直也没再回老家。
没想到一大清早,二老突然杀过来了。
赫子雯和陆准接过大包小包的东西, 发现沉的抬不起胳膊, 赫子雯惊讶:“爸,你装了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赫父鼻子里哼一声, “你妈非要给你拿点酸菜, 老沉了。还有大葱、辣椒、豆角啥的, 你大爷家园子里种的。”
陆准一听酸菜有些头大,连忙岔过话题,“爸妈,你们下次来提前打声招呼,我派人去接你们。这么远,你们拿这么多东西, 太辛苦了。”
赫母一摆手,脸撂下来,“别给我们整那些虚的了,对我姑娘好点比啥都强。看电视说,你以前挺不是个物的?”
“妈,你咋骂人呢?”赫子雯给陆准使了个眼色,“你快上班去吧。”
陆准对东北话一知半解,骂人不骂人的,赫子雯不说他还没听出来。瞧这态势,夫妻俩明显是来讨伐他的,他就更不能走了。
“今天爸妈来了,我在家陪他们,不去公司了。”
“啥?”赫子雯没说话,她妈先炸毛了,“你才多大岁数就这么懒啊?有点钱也不能这么霍霍啊,这不是吃老底儿吗?俺们俩不用你陪,你快上班去吧。”
陆准:“……”如果对面不是他岳母,他可能会把面前的桌子拍烂。
赫子雯安抚的握着他手,“你昨天给我的那个文件,在小抽屉里呢,别忘了带上。”
陆准一时没反映过来,“什么文件?”
赫子雯“哎呦”一声,“一猜你就忘了,跟我上来我给你找去。爸妈你们先坐会儿,吃点水果。把他打发走了,我就来做饭。”
陆准一头雾水的被拉上楼,赫子雯回手关上门,立刻熊抱了他,声音里满是歉意,“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陆准笑了笑,“没事,我都没听懂你妈说什么,‘不是物的’是什么意思?”
赫子雯抿了抿唇,“就是说你不是个东西。”
“怎……怎么会这样?”这个骂挨的有些莫名其妙。
赫子雯也是哭笑不得,“估计他们看到之前之前之前的烂新闻,来找后账了。你快上班去,最好出去躲几天,等他们走了,你再回来。”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要陪你一起。”
“嘘!相信我,我让你去上班是因为我爱你,你要是在家才危险呢。我是他们亲闺女,他们顶多在我面前骂骂你,我就当耳旁风,等他们气消了就回老家去了,乖。”
赫子雯帮他打上领带,“那辆路虎还在东北菜馆呢,你今天开别的车吧,回头别忘了叫人把那辆车开回来。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到了公司别忙着工作,好好睡一觉,知道吗?”
娶妻如此,陆准再无所求。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一夜没睡,一会吃完早饭就乖乖去休息。爸妈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晚上回来跟他们谈。”
赫子雯还想劝他什么,赫父在楼下喊:“你妈找不着烧水壶了,在哪呢?”
“我马上来了,等一会。”赫子雯应了一声,匆匆交待陆准几句:“别试图去沟通了,我试了二十多年都失败了。有些事,跟他们解释不明白。我先下去了,有事电话说。”
陆准猿臂一伸将人裹挟到怀里,紧紧的抱着小小的身体,匆匆印下一吻才肯放手,“去吧。”
陆准对着镜子审视着突遭变故的自己,仿佛感到有一条无形的线画下来,将过去和以后分成两段,前半生商海博弈,后半生……和丈夫娘斗智斗勇。
*
陆准出门前跟二老打了声招呼,被无情的忽视了。赫子雯冲他做了个鬼脸,催他快点出门。
出了家门长舒一口气,陆准万万想不到。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会得到这种冷遇。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中年危机?
赫子雯眼见着陆准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准备刷锅做饭。赫母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火气腾地烧上来,“陆准是不是打你了?他在外面拈花惹草,回家还打你?”
“没有,我这是看剧本哭的。”
“起开吧,我做饭。瞅你瘦的,还不如之前呢。”
赫子雯噘着嘴到客厅陪赫父看电视,听着厨房锅碗瓢盆丁铃当啷的撞击声,没一会就睡着了。
“起来,吃饭。”赫母把她叫醒,一睁眼闻到饭菜的香味还是很幸福的。
赫子雯一路小跑到餐桌前,刚夹了口酸菜,一脸皱成一个包子,差点把嘴里的吐出来。
“妈,你把卖盐的打死了?怎么这么咸?”
“咸吗?”赫母威严的问。
赫父猛摇头,“不咸。”
赫母自己也吃了一口,笃定的判断:“不咸。我还煮了鸡蛋,我去端来。”
赫子雯悄悄叹口气,默默的倒了一杯水放在自己面前。赫父默默把水杯推过来,“姑娘,去给爸也倒一杯。”
赫子雯:“……”此情此景,赫子雯只能暗自庆幸,幸好陆准不用在家吃饭。
*
一边吃饭,二老一边开始念叨一路上是怎么千辛万苦的过来。听说马航失踪了,不敢坐飞机。老俩口火车倒大巴,下了车才知道别墅区离车站很远,舍不得钱打车,又倒了两趟公交,下了车走了四五里路才到。
赫子雯由衷的感叹一声,“你们可真厉害,万一走丢了可怎么办?”
“不能,”赫父举着自己最近研究明白的智能手机,“你大爷家的小弟给我下了个高德地图,可清楚咧。我买了十块钱流量,走了一路还有呢。”
赫子雯默默扒了扒饭,把碗一放,“说吧,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接?”
赫父犹犹豫豫的看着她,吞吞吐吐道:“我们……我们自己也能找上。”
“得了吧,”赫母一摔筷子,“你爸还跟你整这些弯弯绕,我直说。我们就是不让你们有准备,看看他平时到底对你啥样。不是我说,妈这些天觉都没睡好。你知道村里人现在都怎么说你吗?”
赫子雯喝口了水,冷冷的笑了笑,“他们怎么说我,我一点也不好奇。不就是扯老婆舌,能说什么好话?”
赫父看着母女俩又要对着干,连忙说了几句折中的话安抚,“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也有道理。你妈我俩也是寻思一段时间,才来找你的。
人家都说你现在这么大腕儿,怎么就想不开给了姓陆的了。那个姓陆比你大,人还不老实,你看天天多少新闻说他的。前些天他还进医院了?你说三十多岁就进医院,能跟你过一辈子吗?”
“就是,我和你爸可不傻。”赫母眼睛转了转,露出几分精明来,“别人问你俩到底结没结婚,我都没咬死。我就说你俩处着呢,还不定以后怎么地呢。趁着还没办婚礼,你快跟妈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有了?”
“我没有!”赫子雯瞪圆了眼,硬把音量压下来,“我俩证都领了,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你们就别想了。他对我很好,他家里人也对我很好。谁一年到头,不生个病?发烧感冒还有进医院的呢。过不过一辈子,看命,我认命。”
赫母一拍桌子,“认什么命?趁着现在没办婚礼,悄悄离了再找好的不行吗?”
赫子雯也拍桌子,“不行!”
“你这孩子……”赫父拽了拽她的袖子,“先别说了,你妈我俩住几天。你不着急,好好想想再说。”
赫子雯一头磕在桌子上,一脑袋浆糊。
“姑娘,快过来再给我安排一间房,我不和你爸住一屋。”
“来啦……”赫子雯拖着疲惫的身躯,迎接来自生活的洗礼。
*
安顿好二老,赫子雯终于能回屋睡个好觉了。整个人往床上一扑,盖上被子,蒙头大睡。
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猛地惊醒过来,赫母正坐在床边垂泪。
“妈,你怎么了?”
赫母飞快的拎起衣角擦了擦眼泪,“你说,他是不是打你?”
赫子雯一脑袋问号,“没有啊,谁又跟你瞎说了?”
赫母指了指她的背,“你自己看看。”
赫子雯猛然想起来,昨晚磕那么一下,现在已经青紫了。不着痕迹的叹口气,“不是他打的,他敢打我吗?他现在钱都在我手里。我自己昨天不小心从椅子上跳下来,磕到楼下桌子边上了。”
赫母不信,“要我说,你还是跟他离婚吧。财产咱不全要,一人一半还不行吗?”
赫子雯端详着她妈认真的神情,更认真的问了一句:“妈,你没疯吧?你是不是病了?”
赫母一把打掉她探过来的手,“你就骗我吧,也不知道他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你就这么死心塌地的。他要是真敢打你,我一会拿着大棒子把他打出去。”
“可别!!!”赫子雯相信她妈干得出来,吓得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一面祈祷着陆准别回来,一面跟她妈絮絮叨叨的说陆准对她有多好多好。可是赫母跟没听见似的,气乎乎的巡视了一圈屋子,忽然想起自己的本意来,“对了,你姥给你做了件棉袄,你试试。”
赫子雯一愣,“刚秋天啊。”虽然真的不冷,让试就试吧。
赫母对人不满意,对东西倒是很满意,“挺合身啊,你说说你姥这些年手艺都没丢,再试试棉裤。”
在室内温度二十四五度的时候,赫子雯穿着自家亲姥姥做得二斤棉花的棉袄棉裤,顺脸淌汗。
“行了吧?妈,我脱了。”她还没等脱,瞥见窗上车灯一晃,陆准回来了。
赫母抬腿就往楼下冲,赫子雯也顾不得换衣服了,忙不迭的跟上。
赫母看见院子里开进两辆车,没问别的,先问:“怎么开了两辆车回来?”
王特助进屋送钥匙,解释说:“昨天总裁喝了酒,不方便开回来。”
赫子雯嘴角一抽,“钥匙给我就行了,辛苦你了。”
王特助瞧着她那一身奇特的打扮,也感到气氛有些微妙,推说有事,连忙告辞了。
*
陆准一进屋,赫父端着手杯站在那等他,笑吟吟的说:“小陆啊,你知道我们村子死的人都怎么死的吗?”
陆准摸不着头脑的问一句,“怎么死的?”
赫母狠呆呆唾一句:“喝酒喝死的。”
陆准:“???”
如果不是赫子雯站在那,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当然,有可能是做梦。因为从来没见赫子雯这身打扮,二十几度的天气,穿成一个……水桶。
赫子雯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满脸堆笑,“上楼换衣服,咱们准备吃饭。”
陆准脚步沉重的上了楼,看着赫子雯脱掉厚重的棉袄,脸色忽然一变,“别动,背上的伤怎么弄的?”
“啊?这个啊……”赫子雯动作一顿,热汗上又镀上一层冷汗。
陆准硬朗的面孔蒙上冷厉之色,“你妈打你?”
“不是……”赫子雯仓惶的否认。
陆准当然不信,“你爸打你?”
“不是……”赫子雯有口难辨,又怕照实说他会难过,只好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我去问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