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赵远阳躺在被窝里,霍戎坐在床边,身上披着外套,嘴唇不是冻的白,但也不红润——赵远阳还是觉得他肯定很冷。
  他头陷在枕头里,眼睛望着他,犹豫了几秒,主动把被子撩开一些,拐弯抹角:“你要不要进来睡?”
  霍戎还是那句话:“你睡吧,哥不困。”
  赵远阳要抓狂了,谁管你困不困啊,我关心的是你冷不冷!!
  他别扭极了,又闭上眼睛,心里烦透了,简直要装不下去了。
  感觉霍戎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似乎有离开卧室的意思,赵远阳忍不住了,喊住他:“那你不困,抱抱我总成吧?”
  霍戎脚步止住,赵远阳又说:“先说好,我不是投怀送抱啊,你不准乱摸,我就是冷,想你抱会儿我。”他说话时,不敢看霍戎,戎哥摸人心思摸得很准的,赵远阳怕叫他识破了自己的心思。
  见霍戎没动,赵远阳不耐烦:“你要不要抱?”
  “抱。”霍戎像是被他给暖化了,眉眼一笑,脱了外套钻进被子里。
  赵远阳摸到他身上没那么冷,可相对于自己暖和的被窝,还是冷得一塌糊涂,换在平时,他肯定会把这样温度的戎哥一脚踢开。
  但只要赵远阳一想到他的自我训练有多么的严苛,就没法这样对待他了。
  他像个无尾熊般,四肢缠上去,被戎哥的体温闹的一个哆嗦,还是没放开他。
  霍戎一开始没动,他聪明,看见了旁边沙发上揉成一团的外套,心里明镜似的,找到了赵远阳这样的原因。
  “阳阳,哥身上冷。”他手心在赵远阳温暖的背脊上停留了秒,没有很用力地抱他。
  赵远阳睁眼说瞎话:“哪里冷了?别废话。”他头靠在霍戎肩头,心里却在骂娘,马丹冷死了,怎么这么冷!
  他不仅头靠在霍戎身上,手臂也缠着他的腰,腿更是翘他腿上,脚还不安生地和他的双脚挨在一起。他面积不如霍戎庞大,只能尽全力暖到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
  霍戎没说话,只认真感受着他这种行为,沉默蔓延了会儿,他才低声说:“现在不嫌弃哥身上硬了?”
  “……嫌弃,但还能忍。”赵远阳头顶挨着他的下颌骨,脸颊就侧着,躺在他的肩颈。
  “也不嫌弃哥身上毛多?”他声音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很喜欢这样的远阳,懂得心疼人了。
  霍戎毕竟是混血,他毛发较之一般亚洲人,肯定是要多一些的,尤其是腿毛,赵远阳不止一次在霍戎用腿蹭他腿时吐槽过痒,让他别碰,还让他刮腿毛。
  胸膛毛发不多,但还是有,睡着会觉得毛、痒。
  赵远阳艰涩道:“嫌弃……但你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就算了。”
  霍戎这会儿,身体才彻底变暖了,他低头吻了下赵远阳的头顶,声音低沉:“睡吧。”
  本来赵远阳心里都抱着今天别想睡觉的念头了,躺在硬邦邦的胸肌上,抱着那么冷的戎哥,怎么可能睡得着!结果,大约是因为安全感作祟,他还是安安心心地在戎哥身上睡了个回笼觉。
  这种打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赵远阳渐渐也习惯了。
  学校管得严,假期都比别人少几天。
  起床后,赵远阳看了眼日历,却震惊地发现他的假期余额只剩一周了!
  这时,他才急忙开始翻寒假作业。英语是抄单词抄句子,还有十张试卷,数学也是十张,副科都有五六张试卷,作业量很大,这些试卷都是学校内部出的,赵远阳也没法去买一套一模一样的抄答案,只能自己抠头皮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份的阳阳是小棉袄~
  第51章
  每个学生都有过在假期最后一天疯狂赶作业的经历——可是对于赵远阳,却是头一遭。
  他首先把语文老师布置的作文排除出去, 一看见要写什么议论文、记叙文……每个体裁都要写两篇, 他就头大如斗。
  而且这些寒假作业里,还包含了预习内容, 且其中部分试卷是下学期才会学到的内容。
  别说解题了,赵远阳连题目都看不懂。
  霍戎正在书房里处理公事, 赵远阳没有去打扰他,一整个下午, 都独自泡在书桌旁的沙发上学习。他腿上搭了张红色羊毛毯, 曲着腿,手里拿着试卷和笔。
  他不是那种很能集中注意力的人, 时常都会被旁的事情分心,所以看似一整个下午,其实也没完成多少作业。后来他做得烦了,就开始乱写,选择题机选,填空题靠抓阉。
  这么下来,成效显著,只剩下大题没做了。
  赵远阳挺满意, 觉得自己可累了,做作业做得太辛苦了, 值得表扬。
  晚上,赵远阳趴在书桌上练字,霍戎得了空, 顺手从他桌上拿过试卷,给他检查作业。
  “下午完成了这么多作业?”霍戎有点惊讶。
  赵远阳轻轻地嗯了一声,看他正在翻阅,心里也有点虚,偷偷地瞥他。
  霍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赵远阳肯定是机选了,但他什么也没说,脸上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他这样的不动声色,让赵远阳更心虚了,知道戎哥铁定是看出来自己在偷奸耍滑,但是他不说。
  霍戎看着他的试卷,问道:“阳阳,有没有不会的题?后面大题都没做,不会?”
  “有些会有些不会,”赵远阳转着笔,“因为好多都是没学过的,是下学期的内容,我不会做。”
  他说话的时候,低头看着自己临摹的字帖——和原版几乎一模一样。
  “那阳阳现在想听课吗?或者你继续练字,也可以来背单词,我抽你背,明天我们再学习。”霍戎说。
  赵远阳对练字没兴趣,对学习也没兴趣,背单词就更没兴趣了。虽然戎哥讲课的时候,声音好听,很容易让他进入状态,听进去了,就学得很快。即便如此,赵远阳也不乐意。
  他只想打游戏。
  可是打游戏吧,戎哥就要抱他,抱他当个娃娃似的抱腿上,他屁股就戳他大腿上,总叫他想入非非,那叫什么打游戏?难受死了。
  还不如玩单机。
  看看试卷和桌上的书,赵远阳就一阵心累。这些书都是班里提前订购的下学期的教辅资料,帮助他们自学的,他一次都没翻过。
  他心里烦,低头看着字帖,觉得自己字很漂亮了,心里舒服许多:“我还是练字吧,晚上睡觉前抽背英语,明天再学习。”
  他英语成绩不错,但他有个毛病,是在国外呆久了的毛病,能听能说,就是不会写。
  有些单词他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来,发音也非常标准,可就是记不住其中的字母组成。
  于是,老余单独给他布置了一项作业,就是让他背单词记单词,一定得记牢靠了。这样,他的英语成绩就能有很大的优势,得满分也不成问题。
  他练字,霍戎就坐他旁边,陪着他,鼻梁上架着副优雅的无框眼镜,那眼镜镜片不像一般的,一边是红色、另一边是蓝色的。灯光下,他鼻挺眼深,蓝红色的镜片的影子投在脸颊上。
  他手里也拿着一杆笔,不知道在沙沙地写些什么。对照着一张很老旧的图纸,在记录一堆数字,像在算数般,字迹很潦草,赵远阳看不懂——外公的图纸上也是一大堆的数字,他从来都不懂这些。
  霍戎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看看他字练得怎么样了,暖黄的灯光下,少年的轮廓饱满俊朗,一笔一划地临着字帖,就是姿势不太端正,趴着写字。
  “阳阳,”他喊了一声,“练字的时候,背挺直了,坐端正。”
  赵远阳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坐端正了,过了会儿,肩膀又塌下去了。
  太懒了。
  “阳阳,背。”
  赵远阳慵懒地哎了声,“我肩膀好酸啊,哥你看,我写了四页字呢,标准的正楷字。”
  霍戎摘下眼镜,他不近视,只是这副眼镜有特殊作用,帮助他分辨一些肉眼难以看到的细节。
  他看看赵远阳临摹的字帖,夸了一句,“肩膀酸了?”
  赵远阳沮丧地点头,他认为自己很卖力了,学习了一整天不说,晚上还练了这么久的字,而且临摹出来的字,很漂亮,让他有种满足感和自豪感。
  哪怕他心里知道,要是不临摹,自己在纸上写,一秒就会被打回原形。
  霍戎把眼镜和一堆资料放到一旁去,“趴着,哥帮你按摩。”
  “……按摩怎么还趴着啊?”
  “趴着舒服点,顺便给你按摩后背,阳阳学习辛苦了。”
  赵远阳想想也是,去按摩店做按摩,也是这样的,趴着的确舒服点。于是赵远阳听话地趴在了沙发上,下巴搁在方形抱枕上,眼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戎哥的那堆资料,话里有话:“哥……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譬如数字什么的,图纸上的解谜游戏。
  霍戎沉默了秒,跨坐在他后腰处,“小孩子,你不懂这个。”
  “是是是,我不懂这个,但是外公给我的遗产里,有很多这东西,你要是用得上,我就全给你。”他说着,戎哥的手便按了上来,他手劲大,赵远阳有点疼,哎呦了一声,“你轻点儿,弄疼我了。”
  霍戎笑了一声,“这么怕疼啊。”
  “我不是怕疼,是你手劲儿大。”他侧着脸趴在枕头上,半垂着眼,思维已经发散了。
  霍戎笑意更浓,“你这么怕疼,哥哥要是欺负你,你不是得哭。”
  赵远阳下意识就反驳他:“说了的,我不怕疼,是你劲儿大,你要是轻一点、温柔点,哪里会……”说到这里,赵远阳才觉得没对。
  戎哥嘴里的欺负,是那个欺负。
  他不说话了,脸埋着,过了好几秒,声音才闷闷地从枕头底下传出来:“你别欺负我,我不想那样。”
  “哪样?”
  “就……就那样,别那样。”他含糊其辞,霍戎却听懂了。
  “阳阳放心,你暂时是安全的。”
  霍戎说着,从后面把他上衣揭起来,他的手顺着肩膀往下滑,手掌按着赵远阳的穴位,没用劲,但还是疼,赵远阳叫了出声:“轻点,疼疼疼疼。”
  霍戎放缓了力道,“疼是正常的,忍着点,按完就舒服了。”他的手在脊椎两侧的穴位上来回推拿着,由下至上,最后从他的腰肢绕回来。
  他手掌火热,把赵远阳整个背都摸遍了。
  因为要给赵远阳按摩,霍戎原本坐他腰上的,后来就坐在他屁股上了,着力点让赵远阳委实有些尴尬,但还是忍着的。
  因为按摩了穴位,导致他全身都热热的、麻麻的,像是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似的,浑身别扭。
  心里忍不住想,这破玩意儿叫什么体位来着……
  按摩结束,赵远阳却有点儿不太舒服,生理反应上来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脸色一下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最后赵远阳遮遮掩掩地进了浴室,折腾了半小时才出来。
  霍戎知道什么也没说,他听见了赵远阳在浴室里发出的动静,知道这孩子脸皮薄,别看发脾气的时候厉害,要是拆穿他这么私人的事情,铁定死不承认。
  赵远阳看他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
  因为上午那件事,赵远阳心里的城墙又塌陷了一堵,觉得戎哥那么可怜,自己应该懂事点,疼疼他。他在床中央划分的那条线,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原本床上有两床被子的,现如今也只剩下一床了,赵远阳默许霍戎进入自己的私人地盘。由于两人睡一块,他没法像从前那样把被子裹成一团了,他裹着自己那边,背靠霍戎滚热的胸膛,颈窝凹陷的部位正好契合戎哥手臂健壮的肱二头肌,除了有点儿硬,别的都好说。
  有时候习惯,就是这么被潜移默化地改变的。
  灯关了,霍戎还不准他睡,手揽在他腰上,声音像夜色那样低:“阳阳,来吧,我们背单词,我说中文,你回答英文和拼写,对了就奖励,错了就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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