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像是一颗石子打落平静的湖面,风向标瞬间都转了,好听的话一箩筐的丢出来,白霄噙着些微笑意照单全收。
  至少在阮绵绵下车前,这些话源源不断的推层出新,没有任何建树的大少瞬间在这些人的嘴巴里成了国家的未来希望,饶是他这脸皮都觉得尽快下车堵住这些张嘴。
  白霄却是勾起了一丝笑意,谈谈的听着,股东们发现今天的白霄挺有人情味的,至少他会像大多数父亲一样有吾家有子初长成的骄傲。
  一只修长的腿落地,众人回神,就看到了一个看上去沉稳透着威势的青年从车上下来。
  青年的眼神坚毅平和,给人整体的感觉就是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像是一柄千锤百炼的剑,透着低调的奢华。就算是面对这么多长辈也依然从容,更像是上位者在屈尊降贵的温和。
  天生贵气。
  形容的就是这样的青年吧,若不是长年累月的养成也无法形成这样的惯性。
  自被皇太子情圣附身后,阮绵绵也自觉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生的贵气,仿佛与生俱来的尊贵不容亵渎,原本还有点紧张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稳妥的走过去,却没人会忽略他。
  “展机,过来。”在阮绵绵下车的那一刻,白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在停车场的灯光映照下,白霄的眼眸就像是平静的海面,笼罩住他,几乎要在里面溺毙了似地。
  阮绵绵接触到白霄微变的神色,里面的欲望似乎更深沉了些。
  直到白霄喊出来的时候,股东们才意识到这人是白大少。
  除了那张脸,完全天差地别的男人。
  在瞄了眼白霄,发现对方只是平静中透着一丝连外人都能察觉的满意望着大少。
  也就是面前这个看似眼熟的男人真的是如假包换的白大少!
  也许是白霄平日给人的印象加上大少前后的巨大落差,一种猜测弥漫在他们心中,莫非一直以来都是这父子两演的戏,直到大少那天在游轮上被枪击,白霄才展现出对儿子的在意。
  这样的障眼法曾在某几个财团中也有出现过,不是为了保护继承人安全就是一些隐秘的原因。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是把人当傻子耍吗,简直机关算尽!
  父子两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人的心理活动,白家人想做什么何须理由,任人猜测也没人敢当面询问。
  白霄定定望着越来越出类拔萃的儿子,骄傲和独占欲在心底交替着,儿子逃避的目光就像一种谴责,谴责自己这个父亲有了不该有的渴求。
  像是高空有一把重重的锤砸到白霄心里,苦涩在口中蔓延,却是无法对儿子有任何苛责。
  遽然,白霄脸色一变,将白展机搂入怀中扑倒在地上。
  一阵枪声在两人四周响起,而原本要打中白霄的那颗子弹却是深深陷入身后的墙洞里。
  这不是第一次和白霄拥抱,但白霄那双鹰隼的眼眸却牢牢的锁住自己,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他从来没想到白霄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似乎天塌下来也能撑着的白霄,这一刻真实情绪的展现将阮绵绵凿地一瞬间空白。
  白霄是在害怕自己死?
  “唔”背脊撞击到地面阮绵绵痛呼出声,还没回神,白霄已经离开,身上短暂的停留似乎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短短的时间里,那些在场的董事也并不是一个个花架子,都抽出随身武器,形成四面对向来敌。
  白霄朝着几个阴影处开了两枪,两人从黑暗中现出身形,身上带着一个血窟窿向前倒去,瞪大了一双眸子,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再次躲过子弹就拉着还在发呆的阮绵绵翻滚躲到车子后面。
  电光火石之间阮绵绵又再次被白霄护在身边,这才想到拿出白霄之前还他的glock18,之前杀手情圣的熏陶下,虽还不算顶尖高手,但在白霄的紧迫逼人的情形下也有点实战经验。
  白氏树大招风,白霄又难得高调的现身,还是为了把大少正式介绍出去,不见得每个势力都惧怕白氏,放过这次就要寻匿下一个下手机会了,若白霄倒了,白氏就失去了最大的支柱,到时候树倒猢狲散,白氏的庞大家业就大伤元气了。
  阮绵绵相信白霄比自己更清楚之间的弯弯曲曲,白霄不知是无所谓还是早有预测,始终如一的寡淡表情。
  也许是知道儿子是安全的,白霄的姿态还有种说不出的优雅淡然。
  对白霄来说这样的暗杀太多了,能在一次次明枪暗箭下活下来,不是运气。若不是之前担心着儿子他也不会焦急。
  阮绵绵望着手中的枪,暗暗感受之前杀手情圣的行为模式,厉眸一转,探出半个脑袋,抬手就给了暗处杀手致命一击。剩下的几人迅速在一分钟之内被解决。
  舒了口气,才看向已经站起来的白霄。
  白霄很英俊,英俊的不像而立之年的男人,特别是在刚刚经历一场枪战后,平静的姿态也许能吸引任何想要依附的女人,阮绵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白霄好像从没娶过哪个女人。
  不论是他的生母还是白廉桦的,抑或是白言郎的。
  白霄弹了弹唐装上的灰尘,将枪收入腰间,才让检查完尸首的右西候靠近。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看不出喜怒,只是语气悠然,缓缓道:“强弩之末,不必花精力,让余唐把剩下的那批人彻底扫干净。”
  “是。”右西候很有效率的吩咐下去。
  从白霄的话语中,竟是余家的人?余家也只有余池洋需要鱼死网破了,前仇新恨,阮绵绵没有一丝同情的意思,他恨不得亲手结果了余池洋,省的整日担惊受怕逃不过前世被暗杀的命运。
  “在想什么?”白霄不知什么时候拉起了阮绵绵,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儿子,到无所谓阮绵绵的答案,“我们上楼吧!”
  也许是被白霄的温柔感染,阮绵绵晕染上一丝忧虑,“我总觉得余池洋应该没那么简单。”
  突然想到余池洋之前在电话里提到的“白展机遗落在外的儿子”,不知怎么的,阮绵绵有些心神不宁。
  “他若想垂死挣扎,我也不介意帮他一把。”虽语气柔和,但此刻白霄的眼神却像是看着已死之物,唇边冷凝出森然的弧度,像是被一条盯上猎物的毒蛇。
  父子两被几位谨慎的股东围住,担心再次遇到暗杀,趁其病要其命,谁知道会不会有黄雀在后。
  突然一个保镖进入眼帘,他手中抱着沉睡的婴孩,看上去约莫过了周岁。
  若是一般的孩子,在激烈的枪声下早就嚎啕大哭了,就算是哑巴这时候也会睁开眼睛,这孩子十有八九是死婴。
  当然这仅仅是阮绵绵猜测。
  只是普通的婴儿保镖自然不会将它抱过来,但这孩子身上的血统证明书和那已经长开的五官,无一不在证明,这孩子很可能是白展机的儿子,白家的第三代!
  第44章 法则42:破菊阵
  还没仔细看那婴孩,那张血统证明书就被哪个不开眼的呈了上来。
  薄薄的纸片快要被捏变形了,白霄的怒火像是一口枯井瞬间被淹没了似得,刀子般的眼神似要把上面的几个红字给洞穿了,这种频临崩溃的心情让他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他怒的不是这个婴孩的出现,而是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逼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认下这孩子。
  已经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样的憋屈感,随着白爷的雷厉风行做派,哪个不要命的会上杆子往枪口上撞。
  白爷做人还算厚道,有人犯到他手上,也会给一条路,只是大多时候这条出路是死胡同。
  白霄没再细看那张所谓的证明,声音冷的像是冰刀锐利,“过的太悠哉,需要有人给抽抽紧了。”
  白爷懒得理会,对方却是顺藤子爬,越发得瑟了。
  没人听得懂白霄在说什么,但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共识:有人要倒霉了!
  本来这种小事有的是人为白爷鞍前马后,白霄却是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不然这口恶气怎么吞的下去。
  正好算算之前展机被打的那一枪,给余池洋、白言郎放的长假也是时候结束了!
  白爷的痞气早年因为岁月的历练而敛去了锋芒,也甚少有事让他动怒,这次却是往他脸上打了不轻不重的一记,怒极反到出奇冷静,此刻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清场。”
  手下们领命开始清理现场,此刻白霄却是转了个方向,走到那辆路虎前,打开了车门似乎从里面拿了什么出来。
  定睛一看,是一个车牌。
  准备的说是军牌,上面写着军e000x。
  在天朝,有句老话:拦虎拦豹不拦军。
  足以看出军人在天朝的超然地位。
  军区出来的车子谁能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拦,但一个道上的灰色人物怎么会有这种象征正义的东西?
  白霄既然拿得出来,绝对不可能是假的,阮绵绵发现白霄的底牌越来越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让右西候派人将车牌换上,才幽幽的望向白展机,这眼神怎么看都有些骇人。像要吞了人似得,阮绵绵被看的透心凉。
  “发什么愣,上车。”说着,白霄跨步打开驾驶位座了进去,一气呵成的动作似刚才要吃了人的眼神只是错觉。
  不是要去白氏吗?父亲是要自己开车吗?这个婴儿怎么办?……
  一系列的问题如被堵在喉咙里,阮绵绵沉默的坐了车子里。
  剩下一群董事们面面相觑,只留给他们看了眼车尾巴,这唱的是哪出戏?
  阮绵绵刚坐上驾驶位,车子就像脱离了缰绳的马,风驰电掣的飞驶在马路上,一路上白霄一句话都没有,嘴唇抿成了一条刚直的线,白霄发怒,却是冷静之极。
  绵延出的紧绷让阮绵绵忍不住试探道:“父亲?”
  没反映。
  “父亲?”又试探了喊了句。
  依旧没反映。
  安静的令人发慌。
  “爸……”阮绵绵唤了几声发现完全没效果,无意瞥了眼,却见那只握着方向盘的手,能看到上面不规则律动的青筋,方向盘在摧残下几乎要变形了的哀号出“咯吱”的声音,倐地改了称呼。
  果然白霄的眉宇稍稍松了松,随即又抽紧了像是上紧的发条。
  遽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贯穿耳膜,轮胎与地面摩擦出长长的被悲鸣声,阮绵绵因为惯性身体猛地向前冲。
  还没控制住身体就被一把大力甩向靠背椅,一只大掌猛地撑在他的头侧,对上的是一双宛若腕骨刺似得眼神。
  贴近的距离将空气都给捂热了似得,两张脸近的几乎能感到对方的呼吸频率。
  阮绵绵喘着粗气,隐隐的怒火在胸腔中燃起。
  脾气再好也会被磨得没和气了,白霄不知道这样会出人命吗?
  “我只问你一句,这孩子是你和哪个女人的种?”眼神渐渐冰凉,没一丝波澜。
  第45章 法则43:破菊阵
  问题突如其来的砸过来,让本就不平静的心头划开浅浅的纷乱。
  阮绵绵微微蹙紧了眉,白霄近在咫尺的脸孔放大了。
  “说不出口?还是女人太多,分不清哪个?”白霄眼神刺骨冰寒,如同一只尚存一丝理智的猛兽。
  你到底上过多少女人?
  这句问话梗着就是问不出口,他有什么资格问这种话,展机是个成年男人有正常的需求,要还是个童子鸡才是要怀疑正不正常了。
  他只是父亲,只是父亲……这个事实让白霄痛的像是被一根细线拉扯着,这痛苦不猛烈却永无止尽。
  阮绵绵的心跳频率加快了些,倏然抬起眼停驻在白霄的目光中,泛着些许无辜,“我今天才知道还有个遗落在外的孩子,平时在外面也有好好做防护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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