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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节

  这情况落在盛惟乔眼里,哼了一声,忍不住又出言道:“世兄不是说我长的好看吗?为什么看了一眼就不看了,莫非是在骗我?!”
  徐抱墨闻言,越发感到这日子没法过了,索性盛睡鹤也实在听不下去这样的话了,将拳头举到唇畔,轻咳一声,淡淡道:“乖囡囡,昨晚出了那样的事情,徐世兄此刻一定心里很乱,你别再逗他了。”
  不知道盛睡鹤心里正想着要不要把这碍眼的世兄砍成十八块丢海里喂鲨鱼,徐抱墨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偷抹一把泪:“还好恒殊弟在,多少可以管一管这母老虎!不然本世子宁可从这艘楼船上逃下去,自己想法子去长安啊!”
  盛惟乔恨铁不成钢的白了眼盛睡鹤:这人扮性情宽厚才貌双全的富家公子扮上瘾了?瞎子都能看出来自己是在戏弄徐抱墨而已,这姓徐的自己做贼心虚被吓住也还罢了,盛睡鹤凑什么热闹?
  她正要说话,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敖家兄妹来了。
  第八十九章 事情揭过与盛睡鹤的心机
  本来昨晚的事情,经盛惟乔指出破绽后,固然徐抱墨主动前往三层舱房非常失礼,动机也值得怀疑,但敖鸾镜污蔑盛惟乔这点,却基本可以确定下来的。
  如此他们兄妹很该早早来下面等着请罪才是。
  不过几个时辰前,敖鸾箫因见妹妹始终执迷不悟,为了打动她,暗中咬破舌尖,扮做吐血,固然把敖鸾镜给吓住了,却也因此被紧张的敖鸾镜在榻边守了大半晚——这会天亮了,要不是敖鸾箫坚持,敖鸾镜甚至不希望他起身,打算独自前来请罪的。
  这么着,可不就来迟了?
  这会兄妹俩才进门,敖鸾镜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昨晚之事,都是我之过!如今诸位要怎么处置,我都是心甘情愿,无话可说!但求各位念在我哥哥吐了血的份上,容他……”
  话没说完,舱中之人都露出惊色:“吐血?!”
  盛惟乔忙道:“表哥快进来坐下!”
  又怕敖鸾箫牵挂敖鸾镜,见敖鸾镜跪着就不肯坐,忙上前将敖鸾镜也硬拖起来,半强迫的按了他们俩落座,这才关切问,“表哥怎么吐血了?可请大夫看过?眼下觉得怎么样了?可要紧么?”
  她这么一迭声的问着,一来是觉得敖鸾箫为人不错,不希望他有事;二来却是因为这里是盛家的楼船,她这个盛家女作为主人,对客人自该有热情的态度;三来也是有点被“吐血”二字吓倒,生怕敖鸾箫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自己祖父不好跟敖家交代。
  是以没等敖家兄妹回话,又转头问盛睡鹤,“最近可有什么比较热闹的码头可以停靠?船上的大夫虽然是杭大夫的入室弟子,到底年轻些,不比杭大夫经验丰富。若他看着没把握,咱们得访一访沿途岸上的名医才是!”
  盛睡鹤面上也是一派关心,温和说着:“自然,我等会就叫船上人来问!”
  心里却腻味的不行,从来没觉得跟前这两位贤兄贤弟这么讨厌过!
  刚刚那徐抱墨才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引的盛惟乔再次强调要嫁进宁威侯府;现在这敖鸾箫又弄出个吐血的事情来吸引了盛惟乔的全部注意力——这两人怎么就不干脆死掉算了,硬是赖在跟前碍眼几个意思?!
  为了掩饰胸中翻涌的暴虐,他主动问,“不知表哥昨晚是几时吐的血,怎么也没遣人来跟我们说?”
  “都是我不好,哥哥带了我去房里训斥,我不肯听,导致哥哥气怒交加,就……就……”敖鸾镜这会正着紧着兄长,生怕他“元气大伤”之后亲自回话会劳神,慌忙代答道,“早知道,我一定什么都听哥哥的,绝不犯糊涂!”
  又解释为什么昨晚没惊动众人,“昨晚因为我的事情,大家本来就没睡好。当时算算时间,大家刚刚安置,打扰大夫已经怪不好意思的了,自然更加不敢打扰诸位!”
  敖鸾箫脸色通红,如果平时看起来,自然是羞窘,但此刻结合他刚刚“吐过血”的经历来看,就仿佛是对妹妹的所作所为余怒未消,乃是怒容了。
  作为一个端方的人,他心里非常的尴尬,他假装吐血,真心只是为了吓唬妹妹,给敖鸾镜一个深刻的教训——绝对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方式谋取其他福利,比如说,现在大家都在关心他的身体,哪怕是昨晚对敖鸾镜怒气冲冲的盛惟乔,都亲自把敖鸾镜给拉起来了!
  天地良心,他今天真的是想诚心带妹妹来请罪认错的,结果现在这个情况,众人摆明了什么都不会追究,反而会好好商议怎么给他治疗了!
  “诸位别听小镜胡说,我没什么事。”敖鸾箫到底脸皮薄,被围着关心了一阵,实在受不了,虽然不至于当场说出真相,却也道,“昨晚大夫给我看过的,也说无妨——小镜她就是爱大惊小怪,还请你们别见怪!”
  说着就让敖鸾镜跪下,继续请罪。
  “这些小事回头再说!”然而盛惟乔摆了摆手,就有机灵的丫鬟上前拉住敖鸾镜不让跪,却听她吩咐绿锦,“去请大夫来,再给敖表哥把把脉,表哥年少,又是敖家长孙,可万万不能出什么岔子,还是以谨慎为上!”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对敖鸾箫“并无大碍”这个说辞的半信半疑,也是因为她作为主人肯定要做这个关心的姿态的——其实这个姿态本该盛睡鹤来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抚着茶碗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似乎在走神。
  盛惟乔担心失礼,自然只能自己发话了。
  于是本来就因为不高兴才没对敖家兄妹表现关心与热情的盛睡鹤,更不高兴了!
  “这姓敖的吐血岂不是活该?!”他心中那个愤然,“谁叫他们敖家教女不严、他这个兄长不好好管教妹妹的?!”
  最坑的是,“你管不住妹妹,你也争气点,别轻易被气出个好歹来啊!”
  哪像他,才给盛惟乔做哥哥时,这女孩儿只差每天提着裙子追着他喊“你这只外室子滚出去”了,他呢,始终波澜不惊,心平气和——然后利利索索的报复回去——他要跟这敖鸾箫一样的气性,怕是早就被盛惟乔气死了!
  这敖鸾箫还是敖家长孙呢,将来也不知道要怎么撑起敖家的门庭?!
  “这姓敖的该不会也对乖囡囡有着好感,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博取乖囡囡的同情与关心的吧?”盛睡鹤心浮气躁之下,顿时就往阴谋的方向想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敖鸾箫,暗忖,“然后顺便还能降低敖鸾镜昨晚所作之事的影响——这兄妹俩倒是好算计,真是一箭双雕!”
  想到此处,盛睡鹤目光幽深,忽然开口:“要说前面停靠的大港,应该就是江南了!那儿人文荟萃,定然不缺名医圣手!到时候让楼船停靠个几日,务必为敖贤弟请得杏林高手,仔细诊断,以免落下痼疾!”
  敖鸾箫这时候脸红的完全是一塌糊涂了,连声说着不用,这时候船上的大夫赶到,请脉后,说道:“敖公子昨晚只是急火攻心了点,此刻已经泰半平复,没有什么大碍了!”
  其实昨晚敖鸾镜把他拖去给敖鸾箫诊断时,他就是这么说的——因为当时敖鸾镜非常的慌张,连带大夫也吓的不轻,只道敖鸾箫出了大问题了,结果脉搏一把,简直哭笑不得。
  然而敖鸾镜却怎么都不相信他的话,那神情俨然就是“果然你只是杭蘅芳的学生不是杭蘅芳本人这医术就是不行”,弄得大夫很不高兴,但碍着她是东家的客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开几个方子让敖鸾箫补一补——这会大夫再次说了没什么事,敖鸾镜就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盛睡鹤,意思是表哥你看这大夫似乎不大靠谱,要不还是靠岸去找个可靠的大夫?
  但敖鸾箫却很高兴,忙道:“你们听,大夫都说了,我没什么事情的!”
  盛惟乔听了大夫之言,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道:“但吐血终归不是小事,表哥却还下来做什么?应该在房里好好将养才是!”
  知道敖鸾箫现在最牵挂的必定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敖鸾镜,瞥了眼这位曾经的“敖姐姐”,迟疑了下,到底还是用回了这亲密的称呼,“至于敖姐姐的事情,其实我们都有错,我不该忽然要求跑去姐姐房里安置,引得姐姐心神不宁,从而导致了这场误会!”
  “好在整件事情有惊无险,大家都没什么事——依我看,此事就到此为止,就这么算了,如何?”她这么说时看着徐抱墨,徐抱墨这会怕她怕的要死,而且他本来也没有追究敖鸾镜设计自己的意思,自然是连连点头。
  敖鸾箫其实昨晚就想过,盛徐两家人都不是小气的,只要敖鸾镜不再执拗,放下身段来请罪,这一关是不难过的。
  但也没想到过的这么容易,心中既觉得轻松,又觉得对不起他们——尤其是盛惟乔——敖鸾箫是知道盛惟乔非常得宠的,这位盛家表妹不但是南风郡三大势家共同的掌上明珠,从徐家老夫妇对她的态度来看,说她也是徐家的心肝亦不为过。
  这么位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女孩儿,按说多少该有些骄矜之气,成天对着敖鸾镜姐姐长姐姐短之后,忽然被这位敖姐姐栽赃污蔑,甚至还谋害未遂,哪能没点雷霆之怒?
  如今竟主动揭过,八成是以为自己当真为此吐了血,为了让自己接下来好好静养,所以宁可咽下这场委屈了。
  “怪道祖父对盛老爷子还有盛世伯父子都推崇万分,同样是娇养出来的女孩儿,这惟乔表妹论心胸气度却比小镜不知道胜过多少!”他心中叹息,“也是,盛老爷子从前的成就且不说,盛世伯好歹是翰林,盛表哥又是这样年轻的解元,有道是耳濡目染,这样家里出来的女孩儿,岂是等闲人家女孩儿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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