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4)

  要交换吗?
  周迭低头看着他的手心,只想蹭一蹭:换啊。
  怎么可能不换呢。
  江云边偷偷把自己的姓名条换过去时,忽然有一种古代大家闺秀跟情郎交换定情信物的感觉。
  怎么别别扭扭的。
  午饭结束之后,下午的孔明灯制作就比较轻松,每个人在现有的纸上写自己的祝福语画点画就行。
  大家都很好奇江云边会写什么,围在附近看了半天才等到他落笔。
  飘逸情况地,写了个追。
  一个字?隔壁的人等了好一会儿,难以置信,就这?
  里面的文化内涵,你不懂。江云边把笔放下,往后坐在椅子上剥桔子,趁着人来人往才跑到周迭附近。
  他好奇周迭会写什么。
  一组的距离有点远,江云边吃了半个橘子才看清周迭的背影。
  那人落笔利落,也只写了一个字。
  等。
  第50章
  听说集训中心后山有棵姻缘树, 往届来这里的集训生会偷偷把姓名条挂上去,求个好姻缘。
  徐昭若兴致勃勃地跟班里的同学分析刚获得的情报。
  有什么依据吗?隔壁的女生好奇的追问,要是这样我走之前去挂个姻缘了。
  徐昭若诚实道:我也是早上听二中的女生说的, 就好像是个非传统习俗吧?不知道哪一届的前辈开创的先河。
  那不就是谣言吗?男生搭了一嘴,不过真爱靠自己, 别寄托神明了, 冲冲冲!
  滚滚滚,你一点也不懂暗恋的浪漫。
  徐昭若偷偷地转到身后,跟江云边分享秘密:怎么说,有兴趣去求个姻缘吗?
  江云边眼皮都没抬:我看起来是很需要这个的人吗?
  徐昭若:确实不太需要。
  江云边云淡风轻地把面前这群渴望爱情的打发了,刚开始重新看题目, 身侧的人便抬手碰了碰他。
  这位同学,你好,有兴趣跟我找树吗?
  江云边愣了下, 哭笑不得地压低了嗓音:不是,你怎么也信啊?
  我跟你交换的姓名条, 想把他们挂上去。周迭俯身趴在桌子上,用一双湛然纯澈的眼睛盯着他看。
  真的像猫。
  江云边被他盯得有些受不了,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晚上考虑一下。
  虽然说着是考虑一下,但晚上还是被周迭带出去了。
  彼时江云边刚洗好澡出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连续三次考试稳坐第一的同学放下了笔, 趴在椅子上等他。
  江云边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三月份已经不是很冷, 他穿着柴犬趴着的短袖, 清凉的薄荷味轻轻绕在指尖,落到周迭跟前。
  被猫咪逮住就是一顿蹭,之后周迭才用下巴压了压他的指尖:想出去吹风。
  咋了, 还要我牵你出去溜一圈?江云边有点好笑,你又不是狗。
  周迭也不说话,只是把脸贴在他的掌心,安静地看着他。
  江云边确实没办法了,用指肚捏了捏他的脸:走吧,去找找看。
  江云边穿了件黑色的薄外套,应该是新的,略微偏大,袖子垂落过掌,只露出一点指尖。
  周迭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确实不那么好握着。
  江云边也没发现他的心思,在手机上问徐昭若路线时才发现原来要经过老师值班室。
  [徐昭若:江哥,没想到你是口是心非那一挂的。]
  江云边回了她一个问号。
  [徐昭若:早上看得比谁还轻,晚上又是第一个那么积极去找的,别告诉我你人格分裂哈。]
  江云边想告诉她是周迭要去的,但忍住了。
  路过老师值班室时,江云边把外套的帽子戴上,拽着身后的人:低头,别让发现。
  门禁设在晚上八点,老师不让学生随意进出。
  周迭看着他拽着自己的手腕,外套的袖口跟他的指尖摩挲之后,漾开一阵细微的痒感。
  江云边绕了半圈才找到那颗矮矮的树,春天刚到,上面还没开始抽条,但已经能看到枝干上零星飘着的一两条红色的小纸。
  有人比他们更快一步在这挂名字。
  周迭,你看一群跟你
  话音刚落,江云边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扣紧。
  江云边愣了下,抬头的时候跟周迭盈着笑意的眼睛对上:什么?
  没什么,赶紧去挂。江云边那点玩笑似的嘲讽忽然说不出来了,只能赶他过去挂。
  周迭似乎不太舍得松开他,牵着他想一起到树底下,但江云边的底线就是不想像那群小女生,听风就是雨,还那么迷信。
  周迭看透他的情绪,挨着人低声:你不想跟我挂在姻缘树上吗?
  也不是,江云边有些别扭,低声嘟哝,这不是姻缘树啊,你脑子不太好使是不是?
  周迭垂着头像乖乖挨训的猫咪,听到后半句时松开了手。
  江云边忽然意识到自己嘴快说了什么,有点慌乱,迅速地开始想话找补。
  只听见隔壁的人低声:原来我脑子不太好使。
  江云边:
  问,年级第一垂头丧气承认自己脑子不太好使是什么问题?
  我不是,我真的
  就是这里吗?一把好奇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相较于现在跟周迭掰扯,江云边觉得被人发现自己跟他在姻缘树底下更难堪,无论是被哪个学校的人看到。
  顾不得跟他道歉,江云边拽着他的手就跳下了台阶。
  周迭被他拉到了树后,一片黑暗里,夏夜的虫鸣像是蔓生的藤,绕在两人四周。
  alpha一手握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抵在唇前。
  嘘。
  近在咫尺的眼前,轻弱带着淡淡薄荷味道的气息从他的唇边吹出。
  周迭眯着眼,想就这个距离告诉他,自己觊觎这两片薄唇很久了。
  但现在跟江云边说,会吓到他吧?
  校霸表面上又凶又有极强的自尊心,但实际上纯得跟个小孩儿一样,牵个手都能僵硬半天,微微碰到手心还忍不住发抖。
  enigma的心思总是很深,每个夜晚宁静至深的时候,他总想织一张网,然后密不透风地把这个人藏在自己身边,欺负他扣锁他,让每一寸薄荷味的信息素都被雪松勾缠。
  但睁开眼看着他雪白的后颈时,又忽然舍不得。
  他是alpha,不是omega。
  江云边要肆意洒脱地活在阳光底下。
  树前来了不止一个人,江云边安静地站在树后隐形,思考着待会要从哪里走才不会被人发现。
  他今天晚上就不该过来的,不然也不会沦落到那么窘迫的地步。
  他想再把锅甩给周迭,趁机损他两句,可一抬头却忽然对上了那如深海般的双眸。
  幽深得像黑色的旋涡,悄无声息地吞噬他的轮廓。
  江云边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随后错开了视线。
  周迭刚刚在看什么?
  而跟前的人却倏然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趁机俯身低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云边儿。他用微弱的气音亲吻江云边的耳垂,好喜欢你。
  江云边觉得自己心像分成了几瓣儿,被那四个字搅得天翻地覆,颤得让他胸口发疼。
  可那个人的攻势还没停下来。
  握着他手腕的手狡猾地探进了掌心,顺着掌心的纹路游走,撑开他的指节,紧紧扣住。
  好喜欢。
  明明只是牵手,靠着肩膀,多余的动作一点没做,信息素更没有漏出一丝一毫。
  但江云边却好像彻底软在了他的怀里,光是站着就用尽全力。
  知道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抖成这样。
  周迭轻笑,像是在哄昏昏欲睡的小孩儿,嗓音低轻到极点:我可以把我们的名字挂在树上吗?
  可以。
  这样做会显得像脑子不太好使吗?
  周迭。江云边被这句话勾回了魂,有点气,你非要跟我过不去吗?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啊,周迭还是不退,他们都说陷入恋爱里的人会智商降低,但我明明还没恋爱,脑子却好像不太能思考了。
  江云边心说你精明得很。
  想方设法用他说过的话堵他。
  我
  江云边还没来得及回应,树前的脚步声越发清晰。
  那人走过来了。
  暧昧的气氛中断,两个人都在听身后的动静。
  闻临,我挂上去了哦~树前的女孩子带着点笑意,询问身后的人。
  江云边被周迭泡得酥软轻柔的大脑终于回复了正常运转。
  闻临居然也来了?
  当然可以。男声略轻,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能挂的上去吗?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你陪我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女生的回应甜蜜蜜的,跳了一下把姓名条往上抛。
  只可惜她力气小,高度也不够,两张纸到最高点时又徐徐慢慢飘了下来。
  女生不死心,又捡起来往上扔了一次。
  还是没挂上。
  站在身后的闻临将视线从她背后抽离,脸上应付的笑意也散得差不多,抬手看了眼腕表。
  都这个点了。
  女生跳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窘迫的站在原地,拿着纸条脸都红了。
  好像,好像姻缘树不太接受我们呢
  听着好伤心,闻临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来吧。
  女生抿着唇,眼睛重新恢复亮光,嗯嗯。
  闻临随手结果纸条,也不看位置,跳了起来往上一抛。
  力气没控制好,应该说他本身就带着敷衍的随意,纸条被抛到最高点时已经远离了树干。
  恰好起了一阵风,那卷着的名字条忽然被扫进了黑夜里,瞬间没了踪影。
  女生所有表情都散了,着急地往前想去树下找,被闻临拽住了手腕。
  算了,那么脏。
  语气带着很浅的不赞同跟嫌弃,女孩听明白了,讪讪地站在原地。
  可是,可是没挂上去,我们不就白来
  没什么所谓吧。闻临轻声打断,下一句却又夹带温柔,只要我们真心喜欢,这个没有什么所谓的,不是吗?
  女生情绪低落,却也强打精神露出笑容:嗯,你说得对。
  回去吧。
  闻临走之前,又驻步回头看了一眼树后,眉梢微皱。
  江云边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才松了一口气:差点被发现了。
  他不在乎闻临跟谁来做什么,只要他走了就好。
  想出去时又被周迭拽了一下,他回头,看着那人固执又认真。
  我一定要挂上去哦。
  江云边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原来是不满意刚才闻临说的话。
  行。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来吧,你快挂,今晚挂不上去我俩就在这儿睡一宿,不走了。
  周迭绕了一圈,找了个好位置。
  我挂上去了。
  你是不是机器人啊?江云边无奈,做啥都得经过我同意吗?
  周迭抽回视线,轻轻一抛。
  挂在了枝干的尖端,绕了两圈。
  江云边吹了个口哨,真心实意地夸赞:准头不错。
  周迭跑过来,伸出手心:那奖励?
  江云边想了想,知道他想要的是牵手,却抬手勾了勾指节。
  周迭略一挑眉,低头靠近。
  江云边贴上了他的腮边。
  距离把控得很好,只有气息拂在周迭的脸上,唇又没有实际触碰。
  高大的enigma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看向他还是该回味刚刚突如其来的亲昵。
  但江云边似乎在最后关卡退缩了,没有亲上去。
  江云边戴上了帽子,藏住自己发烫的耳尖,拍了一下他的手,故作潇洒地转身。
  再接再厉。
  *
  集训的排课很满,两周下来不少学生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
  徐昭若都有点吃不消,最后一天的课上一半就爬下来睡觉。
  她真的想知道周迭跟江云边两个怪物是怎么做到一边暧昧,一边维持第一第二。
  你们在集训依旧是所向披靡,我在课间睡得香甜无比。
  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回城是周六的早上,江云边拖着个行李箱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周迭给他撑着伞。
  再坚持一会儿,就到车上了。
  江云边啊了声:我感觉我待会在路上会吐。
  周迭低声说了句等下,把伞交给他。
  江云边蔫了吧唧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等到人回来。
  周迭回来的时候抱了个小袋子,拿出了晕车贴跟药膏。
  要涂一下吗?
  江云边额了声,我感觉这个会加重。
  那吃药吧。周迭给他开了瓶水,把药放在他手上。
  江云边叹了口气,吞了两颗。
  所幸还是有用的,这一路上他没有特别反胃,下车的时候伸了个懒腰吹会儿风就恢复了。
  为期两周的集训辛苦大家了,好好回宿舍休息,继续接下来的学习吧!
  二十个学生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好,解散之后吐着魂儿回宿舍了。
  周迭帮江云边提着行李箱,贴心地问:待会想睡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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