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多休息就好了。贺言舒不能多说些什么,只好这样安慰他。
  说是那样说,到了晚上的时候,贺言舒还是为纪沉鱼收拾出来了一间单独的屋子,就在他房间对门。纪沉鱼没有死乞白赖地缠着他非要和他一起睡,而是乖乖地进自己房间处理公司的事务。
  纪沉鱼就这样住了下来。
  每天贺言舒起床,穿好衣服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敲纪沉鱼的门,说声起来了,然后去厨房热提前准备好的早餐。
  纪沉鱼有时候会慢悠悠地跟着起床,迷糊地去抱落地镜前正在整理衣着的贺言舒,有时候起不来,贺言舒就会让早点自己保温着,给纪沉鱼写张便条让他记得吃。
  如果纪沉鱼还能赶得上贺言舒出门,贺言舒就会非常耐心地走回去,亲吻一口他的额头,之后才会开门离开。
  等到纪沉鱼终于醒神,游荡去洗漱间的时候,一定能看到倒好漱口水的水杯,以及牙刷上挤好的牙膏。
  boss和贺医生同居了十来天后,章一突然听到一个晴天霹雳boss说不来上班了。
  章一,我把执行董事的职务辞掉,给你做好不好。纪沉鱼的语气很认真,没有一点舍不得。
  章一在电话那头都快哭了:boss啊,您这是闹哪出啊!
  他一个小小的助理虽然给纪沉鱼做助理十八般武艺还是得样样俱全的,但他毕竟也只是个助理啊,怎么可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公司!
  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我相信你。纪沉鱼鼓励他道,你知道的,贺医生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要为我们两个的家做点什么。
  我决定放弃事业,回归家庭!我要为贺言舒洗手做羹汤!纪沉鱼语气笃定,半分玩笑也无。
  bo......boss!你再容许我挣扎一下?喂!喂
  贺言舒结束工作回到家,家里的地暖开得很热乎,纪沉鱼正在阳晾衣服。
  他的动作很笨拙,挂了好几次才把衣服在衣架上挂好,拿晾衣杆的动作也十分生疏,一看就是个四体不勤的大少爷,从来没干过这种琐事。
  听到门响,纪沉鱼马上把还没晾上去的衣服放进衣篓,跑去鞋柜给贺言舒拿棉拖。
  贺言舒就看着纪沉鱼笑眯眯地把拖鞋放到他脚下,蹲下去帮他脱鞋:言舒哥回来了,辛苦你了!
  你在干嘛?贺言舒想笑,看到纪沉鱼一身家居服,像没出门的样子,奇道,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我不去上班了!纪沉鱼把他拉进来,一起到沙发上坐着。
  言舒哥,你觉得这样是不是你梦想中的家庭生活。家务我做,你什么都不用管,下了班,就有我在家里等着你!
  额......都行。贺言舒被他热情到了,迟疑地看着他,是不是又有谁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没有,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你觉得不好吗?纪沉鱼小心翼翼,其实我一直都幻想着这样和你生活,之前接手公司,也是觉得那样能被你看见,想成为能配得上你的人。不过我本人对经商兴趣不大......还是,你会嫌弃我没有职业?
  不会。贺言舒马上道,尽管无奈,你的生活,由你自己决定。
  说实在的,纪沉鱼不穷,就算是赋闲在家,或是到处旅游,也都没有经济上的顾虑。
  他没有必要强求纪沉鱼像大多数人一样劳碌上进,人家舒舒服服地就能过得很好,干嘛非要努力呢。
  太好了。纪沉鱼扑到贺言舒身上,吧唧一下亲在他的额头,你等着,我给你做饭去。
  你会做吗?贺言舒很怀疑。
  你放心,我奶奶做饭很好吃,我烹饪的天赋技能应该点满的,不出意外一学就会。我还买了菜谱,照着做有什么难的!
  十五分钟后,厨房传来一阵叽哩哇啦,贺言舒放下手上的书快步走到厨房,看到锅里的火冒了十几厘米高。
  火啊纪沉鱼拉着他往外跑,怎么办怎么办。
  贺言舒拿了锅盖,眼疾手快地将锅盖住,火势瞬间消下去。
  哇,这样就可以了么......纪沉鱼看得目瞪口呆,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贺言舒横了他一眼:一学就会?
  这个,书上没写怎么处理。我刚想google一下,你就来了。纪沉鱼摸着脸颊,十分后怕。
  贺言舒注意到纪沉鱼修长手指上细小的伤痕,还有一些小红点,把他拉到外面坐下查看。
  怎么弄的?贺言舒翻看着,神色越来越凝重。
  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没事,养几天就好了。纪沉鱼把手往身后藏。
  那红点呢?
  油锅溅的,抹点药就行。
  你知不知道,烫伤会留疤的。贺言舒严厉地看着他,恨铁不成钢。
  在贺言舒的眼里,就皮囊而言,纪沉鱼浑身上下一点瑕疵都没有。寻常小孩磕了碰了都是常事,纪沉鱼却被保护得特别好,加上不是疤痕体质,身上没有一条伤疤。
  而他最喜欢的纪沉鱼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眼睛,另一处就是手。
  手是能体现阶级的部位。纪沉鱼有双漂亮的手,是养尊处优的好人家才能养出来的手。
  如果因为他而留下了难看的疤痕,就会像美人华丽的旗袍被他无意掸落的烟灰烫穿了几个洞一样让他难受。
  他想护好这份完美无缺。
  疤是男人的勋章,有疤不更帅吗?纪沉鱼扬头道。
  贺言舒叹了口气,转身去找药箱:我不是不赞同你下厨,不过这些技能,你可以以后慢慢学,不用急于一时。
  我着急啊,我想学好了赶快和你结婚。纪沉鱼在他身后坐着,语气轻快。
  贺言舒的背影僵住了。
  言舒哥,等这个项目了了,我们马上回美国结婚好吗?我让奶奶,还有你姑姑,给我们做证婚人。
  贺言舒缓缓地转身,眸子里是不可言说的情绪。
  且不说他愿不愿意,纪安吉肯定是看不到那一天的。
  我暂时,想先在国内发展一段时间。贺言舒道,你想回去吗?
  都可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纪沉鱼笑着,回答得很快,贺言舒看着他,久久地沉默了。
  纪沉鱼最近发现,自从他献完血后,经常性的眼前一黑。
  不是昏倒,他的头脑是清醒的,就是眼睛看不清了,得扶着墙缓好一会儿才行。
  不过他觉得可能是某种类似于贫血的后遗症,多吃吃红色的东西就好,告诉贺言舒,贺言舒也这么说。
  问题不大。
  奶奶最近身体也不太好,打电话过去,声音有气无力的,说是感冒了。
  音量调到满格,用扬声器放出来都听不太清,现在越洋电话信号这么不好?纪沉鱼搞不明白了。
  贺言舒最近对他倒是格外好,陪他看电视、给他剥水果,还把水果喂到他的嘴边。
  他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这种幸福,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谁也不能。
  boss啊,您什么时候回来,纪氏都乱成一锅粥了,我顶不住啦!其实没有,但章一必须夸张着说,要不然boss铁定不当回事。
  我不管,顶不住也要顶,你拿着和我一样的工资,不得好好干事吗?
  我把工资退给您还不行吗?跟了您这么多年,我也攒够了,才不干这种辛苦活!
  不给退!纪沉鱼眸子一凛,除非,你把那件事给我办妥了。
  那件事......章一的语气正经起来:boss,你确定吗?要是被贺医生知道......你会完蛋的。
  章一,我早就没有退路了。纪沉鱼声音沉沉。
  我懂你......我会去办妥。
  贺言舒回到家,纪沉鱼正挂了一通电话,他的神色凝重,周身有一种寒冷的氛围,和往日大不相同。
  下意识回眸的那一瞬,纪沉鱼眼中的狠厉只留存了一秒,看到来人后便迅速消散。他快步走到门边,抱紧了贺言舒。
  这个拥抱霸道、蛮横,箍得人直要窒息,贺言舒不明所以,轻拍他的背。
  怎么了沉鱼,我让你久等了吗?不好意思啊,晚上和同事吃饭,没注意时间。
  听到贺言舒温柔的声线,纪沉鱼才从可能会失去他的极端恐惧中回过神来,放松了自己的动作。
  你,你回来就好。
  吃过饭了吗?贺言舒侧头看他,摸摸他线条僵硬的脸颊。
  嗯。纪沉鱼语焉不详,一双灼热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贺言舒俊逸的脸。
  这温柔的男人,总是在三言两语之间就能让他卸下武装,彻底投降。
  贺言舒,即使你要我的命,我真会给的。
  呼吸再次急促起来,纪沉鱼低头,急不可耐地侵占贺言舒的唇,似乎怎么也不够。
  贺言舒。贺言舒。纪沉鱼一遍遍地呢喃,将贺言舒按在进门玄关处的墙上,让他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
  贺言舒的视线刚好能看到墙上指着十点的挂钟,是够晚了,怪不得纪沉鱼急了。
  沉鱼,对不起啊。是我让你担心了,下次我尽量早点回来,好吗。贺言舒尝试安抚他,钳制的手却越收越紧。
  贺言舒,我身体已经恢复了。纪沉鱼气息粗重,充满暗示。
  之前他想和贺言舒亲热,贺言舒都以担心他没恢复为由拒绝了,现在这么说,意味自明。
  嗯,进屋。贺言舒感觉自己也耐不住了,低声,靠在纪沉鱼的身上,眸子一片氤氲。
  两人纠缠着进了卧室,边接吻边腾出手,抽空解开碍事的衣衫。
  纪沉鱼将人压到床上,撑着胳膊打量贺言舒的脸他们的第一次太过草率,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贺言舒的模样深深地印入脑海中。
  沉鱼......贺言舒仰头躺着,眸中染上急不可耐的绮色,薄唇微张,透出莹润水泽。
  这副模样,和平时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冷医生判若两人,落在纪沉鱼眼里,简直是引人犯罪。
  从严格意义来讲,贺言舒并不算美人,他有挺拔的身量、纯男性的体魄,和纪沉鱼差不了多少。
  征服占有这样的男人,和这副身躯重叠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刺激至极的事。
  更何况这个人,纪沉鱼思慕了多年、妄想了多年。
  他很少有这种欲。念旺盛的时候。事实上他并不是那种耽于声色的类型。
  比起纯肉。体的愉悦,他更喜欢温馨的氛围,所以尽管他圈子里的朋友私生活混乱,他对这种事的兴趣并不大。
  想想那种画面,觉得像牲畜一样原始脏乱,最主要是不知道好玩在哪里。
  但贺言舒是个例外,靠近贺言舒,他能感觉自己心里沉睡的那股火苗时常腾起来,按都按不住。
  他听过一个成语,色授魂与,他觉得很适合自己对贺言舒的感情。
  色授魂与,心悦于侧。彼色来授,我魂往与接。
  皮肉给他,灵魂也给他,全部都是他的。
  而今天,这种授和予不是他一个人的痴心妄想,贺言舒给了他回应。
  贺言舒要他。
  纪沉鱼几乎是颤抖着、虔诚地,疾风骤雨般,落下自己细密的吻。
  继老板不来公司之后,贺医生接连三天也没来公司了。以前他去医院之余,多多少少也会来看几眼,可这三天一次也没来过。
  三天里,纪沉鱼和贺言舒日夜颠倒,像是要把缺失的六年补回来一样。
  三天疯狂,贺言舒才知道,自己对纪沉鱼的渴望都多可怕。
  他原先还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性恋者,现在他真是没脸提这事儿了。
  他喜欢亲密,尤其是和纪沉鱼亲密。
  贝齿咬过耳垂的酥麻,舌尖舔舐耳廓的湿润,还有临近释放时被堵在耳朵里放大无数倍的喘叫,都让他战栗不止。
  他们是天生契合的。
  沉鱼,你知道吗?你的发顶有两个旋儿。事后,贺言舒坐在沙发上,摸着纪沉鱼的头发。
  手指在发间穿插,像织布的梭子。他的沉鱼很干净,连头发间隙的头皮都是洁净清爽的,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纪沉鱼把脑袋搁在贺言舒的腿上假寐:我知道啊,奶奶说,在他们老家,一个旋儿的穷,两个旋儿的坏,三个旋儿的蠢。
  哦,那你是挺坏的。贺言舒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小坏蛋。
  这是封建迷信!纪沉鱼弹坐起来,双手按向沙发靠背,将贺言舒禁锢在自己怀里,要按这说法,那全世界的人,不是穷、就是坏,要么就是蠢啰?就没一个好人?
  贺言舒望着他的眼睛,轻轻道:小坏蛋急眼了。
  那你就是大坏蛋!坏蛋贺言舒,把我的心还我!纪沉鱼气急败坏地啃住对方的嘴唇,将人推倒在沙发上。
  卧室、沙发、浴室、阳台、厨房。
  贺言舒好笑地想,当初言宴替他买这房子的时候,真的不会想到会作这种用途。
  作者有话要说:  吾日三省吾身,三天三夜乎,三更半夜乎,脖子以上乎?
  第42章 人死如灯灭
  贺言舒开完会出来, 无意间看到了手机里的新闻推送。
  也许是能获取到用户定位的缘故,这个应用经常给他推送所在地的新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 稍微大点的国家大事都没有。
  贺言舒平常是不看这些本地新闻的, 今天之所以点进去, 是因为看到了熟悉的字眼言氏资本。
  这是他外公一手建起的公司,现在的经管人是他母亲言宴。
  按新闻里的描述, 这家公司在几年前遭遇了一次重大损失, 这几年投资的项目也年年亏空, 预计撑不过今年就要破产。
  贺言舒捏着手机的手忍不住轻颤如果破产, 那个骄傲的女人能受得了吗?
  还没成年的时候, 他和言宴的关系是非常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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