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桑俊回头看着他说:“你倒是很有同情心。”
  初建新轻轻环住了桑俊的肩膀,讨好地笑道:“哎,同样是当队长的,我就特别好运,有桑桑你这样厉害的副队辅佐,我别提多轻松了。邱宗平就有点惨,什么都要自己研究,一切压力都是自己一个人抗,果然是不同人不同命!”
  对上他厚着脸皮讨好的笑容,桑俊不由微微一笑,道:“现在知道我有多重要了吧?”
  初建新立刻点头:“当然,桑桑是我们皇朝最重要的军师,是我们战队的智商担当,是我们的超级大脑……”
  桑俊打断了他:“你的话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正副队日常拌嘴,周围的队员们都在笑,只有林曜笑不出来,皱着眉似乎在想心事。
  桑俊早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便回头看着他道:“阿曜,我知道你以前是风色俱乐部的队员,看见邱袁组合出问题,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林曜怔了怔,抬起头道:“我……”
  桑俊说:“你跟袁曦是最好的朋友,我没那么不近人情,你想去看他的话,随时可以去。”
  林曜感激地道:“谢谢副队,那我晚饭时间请个假,去跟他聊聊。初队不好意思啊,今天你请吃饭我就不去了,下次我请。”
  初建新爽快地摆摆手说:“没关系,去吧!”
  等林曜走后,初建新才凑到桑俊的耳边说:“阿曜毕竟是我们的核心队员,你就不怕他一时心软,回老东家去帮忙?”
  桑俊平静地道:“我相信他不会。”
  初建新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认真地道:“那我也相信你的判断。”
  桑俊道:“我该谢谢你的信任吗?”
  初建新道:“咱俩谁跟谁啊!你说话怎么越来越客套了?”
  桑俊微微一笑,没再多说,转身带着队员们去吃饭。
  由于皇朝战队最近一直在积分榜排在第一名,队内的气氛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但桑俊知道,留给他们的轻松时间不多了。
  ***
  云霄战队的本部就在上海,但由于官方有规定,周末比赛期间,所有选手必须住在指定的酒店里,方便官方统一管理和发布通知。所以,云霄战队的全员目前也住在酒店里。
  打完比赛后,邱宗平本想带着大家去吃晚饭,回酒店休息一晚,明天再一起返回俱乐部。然而,众人刚走到后台通道的门口,就听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袁曦。”
  邱宗平回头一看,正是皇朝战队的林曜。
  陌神当年带出来的五个选手当中,袁曦和林曜关系最好,哪怕林曜后来转会去华夏俱乐部,袁曦跟他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见到林曜出现,邱宗平的心中莫名地有些不悦,但袁曦却很高兴的样子,走到林曜的面前说:“阿曜,你找我啊?”
  林曜笑着说:“好久没见,想跟你好好聊聊。”他说罢就抬头看向邱宗平,道,“我跟袁曦单独去吃顿饭,邱队不介意吧?”
  众人:“……”
  云霄很多新人都在假装平静、实则竖起耳朵听八卦,周雪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低头刷手机,邱宗平沉默了片刻,道:“去吧,我没那么霸道,还管队员们的私人时间。”
  林曜点了点头,拉着袁曦的胳膊转身走了。
  两人从选手通道出门后,林曜找到刚才叫的车,让袁曦坐进后座,然后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一路上,袁曦一直沉默着,林曜也没说话,直到车子停在一家环境很好的餐厅,林曜跟司机说了声谢谢,便带着袁曦走进餐厅的包间。
  点完菜关上门后,屋里只剩下两个人,安静的气氛让人格外尴尬,袁曦只好寻找话题打破沉默:“这家餐厅,我们当年还是训练营新人的时候,陌神好像带我们来过几次吧,我记得这家店的甜食特别好吃,哈哈……“他勉强装笑的表情,其实比哭还难看。林曜轻叹口气,道:“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
  袁曦:“……”
  对上好友关心的目光,袁曦立刻狼狈地移开视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曜无奈地说:“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我问起嘉年华的事情,你突然朝我发火,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你,真的喜欢上邱宗平了吗?”
  袁曦语气僵硬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曜轻轻拍了拍袁曦的手背,认真道:“袁曦,你的演技并不好,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在我面前,真的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袁曦的眼眶猛然一热,声音不自觉地有些颤抖:“雪薇也说,你也问我,有那么明显吗?”
  林曜道:“了解你的人,一看就很明显。”
  他没敢说,其实连并不了解袁曦的桑副队都看出邱袁之间出了感情上的问题。其他战队那些火眼金睛的强人,尤其是参加过嘉年华的,如聂雨竹、苏程、林双城等等,肯定也察觉到了,只不过大家都在装不知道而已。
  袁曦满脸通红:“那你觉得……我是不是挺可笑的?”
  林曜柔声安慰道:“不会,别这么想,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错。只不过……邱宗平那个硬石头,我不太明白你怎么会喜欢他?”
  袁曦低下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时我为了证明自己比他强,带队到新区,但是新队伍的组建一直没什么起色……我怀疑电信一区的墨痕跟陌神有关系,去卧底查他身份,结果被识破,无奈之下求助邱队,邱队很快查清了墨痕的真实身份,但当时,我跟他闹了一些矛盾,差点离开俱乐部,是他把我劝回去的……”
  虽然袁曦的话说得有些凌乱,但林曜还是认真地听着。
  袁曦顿了顿,接着道:“他跟我说,真正优秀的选手不一定非要当队长来证明自己,还说,我应该安心玩好一个输出……当时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就把队长位置让出来……我们在新区一起练配合的时候,他很照顾我……渐渐的,我就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我那么跟他作对,他一点都不生气,还处处关照我……”
  说到这里,袁曦不由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水杯发呆。
  林曜有些心疼,他了解袁曦,也知道袁曦其是表面上很凶、其实心里很软的那种人,谁对他好一点,他就一直记在心里。哪怕当年在训练营的时候他总是不同意秦陌的观点,公开怼陌神,但陌神离开之后,他却是哭得最凶的一个。
  这样的人很单纯。他对邱宗平动心,大概也是因为邱宗平把他别扭的作对心态调整了过来,让他找到自己该走的路,他心里对邱宗平有愧疚、有感激、或许还有一点点的敬佩,慢慢的,这些复杂的情绪就汇聚成了一种喜欢。
  只可惜,邱宗平做这一切,只因为——他是队长。
  他以队长的身份,帮助袁曦,照顾袁曦,大概他也没想到,袁曦居然会喜欢上他。
  一个在无意中付出关怀,另一个在不知不觉中却付出了真心,两个人谁都没错,只可惜,邱宗平的脾气太固执,让这样一个冷静的直男突然转变心意和袁曦在一起,这实在太难。
  林曜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袁曦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袁曦哽咽着道:“他已经委婉地拒绝过我,他说,他希望我们只是战友……”
  林曜真想抱一抱这个强做镇定的家伙,听邱宗平说出这种冷静的话,他该多难受啊?大概就是一片真心被踩碎的感觉吧?
  作为袁曦最好的朋友,林曜虽然很想去揍邱宗平一顿,但理智上他也知道,邱宗平并没有大错,不喜欢就拒绝,这正是邱宗平的处事方式。只不过,他更伤人的,除了拒绝之外,还有对袁曦的不信任。
  林曜在战术上造诣并不高,但今天比赛期间桑副队一直在后台一边观战一边分析,从桑俊这位战术大师的分析来看,第一局袁曦突然转移目标是因为邱宗平的指令,第二局袁曦想反击时邱宗平没做好配合,总之,今天比赛失误是邱宗平的锅,袁曦的表现没太大问题。
  林曜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邱宗平不信任袁曦的判断。
  袁曦大概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情绪如此低落吧……
  想到这里,林曜便叫来服务员:“来一打啤酒。”
  袁曦怔了怔,道:“你要喝酒吗?”
  林曜笑着说:“我们俩很久没一起喝酒,反正皇朝和云霄这周的比赛都打完了,今晚就放松一下吧,什么都别想!”
  袁曦也笑了起来,爽快地打开一罐啤酒,道:“那就不醉不归!来,干了!”
  ***
  当年林曜要转会去华夏俱乐部的时候,袁曦知道消息给他践行,林曜当时心情低落,袁曦就陪他喝酒,喝得大醉,两个人还笑嘻嘻地说,将来谁要是心情不好了,就来这喝酒,只要喝醉,脑子里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自从嘉年华的闹剧结束后,袁曦一直把难过的情绪压在心里,平时在战队,为免被人看出来,他还要强颜欢笑。
  他的心里真的太难受了。
  压抑了这么久,加上比赛连续不断,他的情绪根本没办法得到宣泄,精神也一直紧绷着,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悬崖的边缘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林曜了解他,今天把他叫出来喝酒,总算是给了他一个宣泄的出口。
  袁曦喝酒如同喝水一般,桌上的啤酒罐子很快就被喝光,他脸颊通红,显然已经醉了,迷迷糊糊中还抓着林曜的胳膊说:“邱宗平,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喜欢你……”
  林曜心疼极了,只好反复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袁曦嘀嘀咕咕念叨了很多,让林曜也跟着难受起来,他们五个人,当初跟着陌神一起训练的时候,大家对未来都充满了最美好的憧憬,也都很有信心地觉得,将来风色到了他们这一代的手里,也一定能像当年凌神带队期间那样所向披靡,拿奖拿到手软。
  但是后来,林曜因为个人原因转会到皇朝,再也无法跟年少时的朋友并肩作战;赵星辰接邱宗平的班,去了神迹那边担任队长;邱宗平、袁曦、周雪薇三人一起带队来到新项目,本来很有实力的双召唤加神级治疗组合,现在却成了全联盟的笑柄。
  好像这几年一直都不顺利,反倒是当初被陌神逼着训练的那段年少时光,成了最美好的记忆。
  林曜怔怔地想着,直到啤酒瓶子掉到地下“砰”的一声碎裂开来,他回头一看,袁曦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不小心打翻了几个瓶子,林曜将他扶好,站起身道:“我去买单,待会儿再送你回去。”
  他转身去买单,等买完单回到包间时,却震惊地发现——袁曦居然不见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能去哪?
  林曜到大厅的门口问服务生有没有看见他,服务生说,好像有一个人刚刚出门。林曜立刻出门去找,然而,这里正好是最繁华的商业街,周末的晚上人来人往,又哪有袁曦的身影?
  林曜找遍一条街还是没找到袁曦,心急之下,他下意识地给秦陌打了电话。
  秦陌正在酒店休息,接到林曜的电话时还有些疑惑,结果就听对方急急忙忙地说:“陌神,袁曦他不见了!”
  肖寒在旁边听到这声音,忍不住皱眉道:“什么事都要找你,他们真把你当成万能的了?!”
  秦陌看了肖寒一眼,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冷静地问道:“怎么回事?”
  林曜声音颤抖着道:“我带他出去吃饭,顺便喝了点酒,袁曦喝醉了,我去买单,回头就发现他不见了”
  秦陌道:“他的电话能打通吗?”
  刚问到这里,就听林曜突然叫了一声,道:“我找到他了!天呐……”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秦陌担心地道:“怎么了?”
  良久后,才传来林曜的回答:“他过马路跟一辆车撞了,我送他去医院!”
  ***
  现场有交警在维持秩序,袁曦喝醉了走路跌跌撞撞,没看见人行道的红灯就跑出去,被一辆刚拐过弯的轿车撞倒在地,现场有不少人在围观。林曜扒开人群,看到袁曦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差点被吓死。
  救护车很快就开到现场,林曜心惊胆战地跟着救护车送袁曦去医院,路上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是他的错,他不该把喝醉的袁曦单独留在房间去买单,他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袁曦居然会迷迷糊糊地跑出去……
  要是袁曦出了什么事,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直到袁曦被送进医院的急诊科时林曜才冷静下来,发信息给邱宗平和初建新,告诉两边的队长这件事情。
  至于会不会被队长们骂死,林曜已经没心情考虑这些,他只希望袁曦千万别出什么事……
  片刻后,邱宗平、周雪薇、初建新、桑俊、秦陌、肖寒,一群人全部来到了医院。
  看到这么大的阵势,林曜更是惭愧得恨不得挖个地缝把自己埋了。
  邱宗平的一张脸黑得如同锅底,桑俊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责备地看了林曜一眼。
  倒是秦陌最冷静,走上前问道:“袁曦情况怎么样了?”
  林曜垂着头说:“医生说好像是……是骨折了,正在治疗。”
  听到这个词,秦陌的脊背猛地僵硬下来,肖寒察觉到这一点,立刻轻轻握住了秦陌的手。
  秦陌深吸口气,反握了一下肖寒的手表示自己没事。
  邱宗平听到林曜的回答,怒火终于爆发,一把撕住林曜的衣领道:“我让你们出去吃饭,谁叫你给他喝酒的?你不知道他酒量不好吗?他喝醉了,你还不好好地看着他,丢下他一个人,你……“桑俊皱了皱眉,上前分开两人道:“邱队,冷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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