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识人不清，不对，是没有脑子。
岳芃只想对以前的自己说一句，该。
他的老脸五颜六色，看的许瑜瑜都为他捏了把汗。
就在许瑜瑜刚要开口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喇叭声。
滴了两三声都不见岳芃有什么动静，车里下来人了，过来敲敲他的车门，“能让我们先过去。”
车门慢慢拉下来，车外的人激动地叫起来，：“少爷！”
来人正是刚才载岳家老爷子出去参加文物交流会刚刚回来的岳家司机张师傅。
张师傅是岳家老人了，岳芃小时候他就在给爷爷开车了，那时候他是一个胖胖的年轻人，现在他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脾气一直很温和，也一直很疼岳芃。
“少爷，您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这话叫岳芃怎么接？照实说，我没电话？
没等尴尬的岳芃憋出一句话，张师傅就自己接着说了，“一定是要给许老先生和老太太一个惊喜吧。”然后就去和门卫说，要他放行。
就这样进来了。
回来的路岳芃还是记得的，他开在前面，张师傅在后面跟着。
许瑜瑜拉下车窗，探出头去看，然后说，“这里绿化真不错。”
“是不错。”岳芃应了她一句。
“不过这里怎么树比旁边的矮上不少！”不得不说，许瑜瑜的观察力非常强，岳芃朝她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比较矮。”
许瑜瑜的视线又跟着一只金毛去了，没看到岳芃有点发红的耳朵。
没错呀，那是岳芃和他的朋友的杰作，，喝醉了再那里吸烟，那是秋天，天干物燥的，他们人走了不知道，结果就给烧起来了。
事情后来是郑燕处理的，人家财大气粗，把原来的树重新买了树种种上，再在小区捐了个游泳池，回来就和岳芃说，：“哪有什么事是钱不能解决的。”
胡思乱想中，到了岳家，三层的别墅，和其他人家一样，这里是岳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住的地方。之前郑燕拖了岳芃的福，在这儿住了很长时间，可惜她后来做的那些亏心事曝光了，就被岳老太太勒令搬出去。平时岳老太太看上去是多么和善的人。
但在她这个地位，哪里真的是和善人？
郑燕之前表现还不错，岳老太太或许还能容得下她，一个带着拖油瓶嫁过来的女人，岳老太太还是有些看不上的。这不是说岳老太太看不起离婚再嫁的女人，她还没有那么狭隘，而是后来她知道了原来岳菫也是岳池的亲儿子。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
知道这个消息后，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来，她在佛像前跪了一天，作为正房太太，她恨的就是这些外室和非婚生子，她丈夫有吗？有，尽管没有私生子，但有很多的红颜知己，她自己知道。但那是她决定不了的，而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居然也做这种事，这她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但那又能怎样，郑燕进门也这么多年了，让他们离婚？首先不说这两个人愿意不愿意，首先面子上就过不去。再说还有个岳菫呢。这么大的孩子，虽然和自己不亲，但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算是养只狗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一个嘴巴很甜的孩子，难不成把他重新塞回肚子里去。
百般无奈，她只能更加地宠岳芃，对郑燕和岳菫采取无视的态度。
郑燕知道她的态度后，也对岳芃更加疼爱，这能换来她的好脸色。
☆、奶奶
人老了就是没用，人老珠黄，心也看不清了。岳老太太能不知道一味溺爱是不对的吗？
但她就是看不得岳芃受一点委屈。结果，把孩子养废了，孩子外家过来把人接走，还得陪着笑，就希望能去多看望几次。许家怨他们岳家，岳老太太何尝不怨自己？
孙子被接走后，岳老太太除了去看望孙子之外就不出门了。岳老爷子除了去参加他那些维持人脉的文物交流会以外，就陪着她在家里，栽花种草。种的都是向日葵。因为岳芃喜欢向日葵。
所以院子里都是向日葵。许瑜瑜一下车，就被这满院子向日葵给吸引住了。
岳芃和张师傅去车库停车，许瑜瑜就在花丛里流连忘返。
向日葵很高大，几乎把许瑜瑜整个人遮住了。向日葵上面有绒毛，为了避免那些绒毛弄到自己，许瑜瑜小心翼翼地。就在许瑜瑜小心翼翼地在花田中行走时，有个人叫住了她。
“哪来的小孩，怎么跑这里来了。”叫住她的是一个50多岁的阿姨。
许瑜瑜被呵斥的有些脸红，乖乖地出来了。那个阿姨见她也没有破坏花田，语气好了些，“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来这里了，我送你回去。”
“我就是来这儿的，我和哥哥一起来的。”
对方也不是真的凶，瑜瑜也就没有那么怕了。
“你哥哥是谁？”自从少爷走了之后，家里就没有来过年轻人了。岳菫倒是想来，岳家老太太不让。
“李姨，是我。”岳芃走过来给李阿姨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阿姨激动的鼻头都红了。岳芃比李阿姨要高大多了，李阿姨只能到他的胸前。所以岳芃没有看到李阿姨激动的双眼。
李阿姨对于岳芃来说是个可亲可敬的人，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确实是真心爱护他的。
李阿姨也是个苦命人，她的儿子是个军人，在抗洪救灾的时候不幸牺牲了，她的丈夫也死了很多年，她没有再嫁的心思，就一直在岳家当保姆，从岳芃出生，她就照看着岳芃，嘴上虽然叫着少爷，但心里是把岳芃当儿子对待的。
“李姨，我妹妹喜欢这向日葵，能摘一朵给她玩吗？”以前的岳芃哪里会注意别人的想法，可是现在他能感受到妹妹对这向日葵的喜爱，帮她要一朵花也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小小的事情能给别人带来满足，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可以了，这花田都是给你种的，我去拿大剪子过来剪。”李阿姨脚步匆匆就要去放工具的房间，她就是这个急性子。
许瑜瑜在后面和哥哥说，“不用了，不用了。这样不太好。”
“没事，不就一朵花嘛。”
这时李阿姨又转身回来，“哎呀，瞧我这脑子，得赶紧带你去见老太太才是最要紧的，小张，你去拿剪刀，我带少爷去找老太太。”
然后就拉扯着岳芃往房间里面走。岳芃走的有些慢，有个词叫近乡情怯，岳芃叫近奶奶情怯吧。
李阿姨带着岳芃去了佛堂。岳老太太果然在那里，佛堂有张桌子，岳老太太在那里抄心经。
岳芃站在门外，看着奶奶，奶奶还是以前那样，穿着端庄，一丝不苟。但老了很多，像她这种保养得当的富家太太，这个年龄这个模样也算不为过，但上次看到奶奶她还是头发乌黑，或许是染的，但现在满头银发，估计是连染发的心情都没有吧。
岳芃拉住要进去叫老太太的李姨，他默默站在门外看着奶奶，他的悲伤似乎感染了许瑜瑜，她安静地陪他现在那里。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岳家老太太抬起头来，一滴眼泪从她眼中留下。她低下头貌似不经意地擦了一下，尽量让自己不颤抖。
“芃芃，你回来了。”像小时候岳芃每次放学回家一样。
“嗯，奶奶。”岳芃突然觉得哽咽。
“这个小女孩是谁？”岳家老太太注意到岳芃的沉默，也不再多说煽情的话。能转移话题最好。
“这是我二叔的女儿，叫瑜瑜，我带她过来咱家看看。”岳老太太听到岳芃说“咱家”的时候面前露出一个不大的笑。很明显她很高兴，岳芃还觉得这里是她的家。
“小姑娘读几年级了。”岳老太太走出来，一手挽着岳芃，一手拉着许瑜瑜的手。
李阿姨很自觉地收拾刚刚写过的笔墨纸砚，岳老太太拉着两个人下楼了。
张师傅把向日葵拿进来，给了许瑜瑜，岳芃逗她，“你数数看有多少葵花籽？”
这个事情让幼儿园的小朋友去做估计人家还愿意，许瑜瑜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小学五年级学生呀！她怎么会愿意做这种事。岳芃想。
可人家就是愿意。“我去厨房数，我一颗颗剥下来数，然后拿回去，我们炒瓜子玩。”许瑜瑜说。岳芃一听就明白了，瑜瑜是想留个单独的说话空间给他和岳老太太。
看人家小学生。岳芃又在心里膜拜了一下小学生，然后把刚刚放在门口的东西拿过来给奶奶。“这是从z市带回来的，听说是那里的特产，奶奶你试试看，然后就拆开一包双糕润。“这个好消化。”
岳老太太拍拍岳芃的大腿，“懂事了，懂事了。”上一次收到岳芃的礼物是什么时候，除了她过生日的时候郑燕帮他准备的贺寿礼之外。大概就是十四年前，岳芃手工课上做的一副眼镜吧，纸做的，岳老太太还收着呢，不时还拿出来看看。
岳老太太就着岳芃的手吃了双糕润，开始问岳芃，“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岳芃的裤子比较宽松，夏天的裤子又比较薄，很容易拉上来，他就直接拉上来给奶奶看。
岳老太太摸着他那些拆线后留下来的疤，“好好的，受了那么多罪。”
“奶奶。这不疼了。这个能用手术给磨掉，我不想磨，就放着，提醒我自己，以后做事要动脑子，不能再那么冲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稍微冒泡一下，我很喜欢看到大家给我留言的。
☆、发小
“长大了，真是长大了。”岳老太太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你在那里读书读的怎么样？”问完又想到孙子一向读书不好，戳他痛处了，一回来就戳他痛处，真是不该。
岳芃没她想象中尴尬，只是挠挠头，“数学不太好。”
“那和我一样。我年轻的时候读书数学也不太好。”岳老太太把过错揽到她身上去了，岳老太太是平华出来的高材生。哪里数学不好。
“对呀，数学好难呀。”岳芃遇到一个能和他一起感受到数学困难的人可真不容易。他的舍友，都是理科变态的好。许瑜瑜那个小学生是360c无死角科科好。至于许珊珊，和一个历史老师讨论数学？？？
没必要吧。
“不过我语文这次考了一百二呢。”昨天晚上成绩出来了，数物化生毫无例外全挂，英语93，语文120，地理80，历史79，政治86，很久没有这么好的成绩了。
这不见得是多好的成绩，至少和岳菫比起来就是差，但岳老太太带着老花镜，满意地盯着岳芃的手机看。“真好，真好。”
这时，岳芃不好意思地问他奶奶，“奶奶，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岳家老太太愣了一下，岳芃解释到，“我换卡了，之前号码都存卡里。”
“哎呀，我就说嘛，怪不得一直没有和奶奶联系，原来是电话号码换了。”
岳芃有些脸红，不过他不打算说出真相。真相多伤人呀。
岳家老太太是个挺新潮的老人，她用岳芃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给孙子备注了一个宝贝芃芃的名字。
岳芃有些不好意思。岳家老太太说，“微信也加一下吧，这样我们可以视频。”
岳芃曾经有个微信号，也有个□□号，不过他这个人以前做事都不上心。□□记得密码忘了号码，微信记得号码忘了密码，所以他现在没有微信也没有□□，“那我得申请一个。”
弄这个挺容易的。很快，岳芃就加了岳家老太太的微信。他瞄了一眼奶奶的微信。发现消息那里居然有林伟强他们。
“奶奶，你也有加他们？”
“我也添加你之前那个微信号，不过你一直没同意。”岳家老太太说。“我加那群小子就是想知道你的消息，可惜他们也都不知道。”
“我忘记密码了。”岳芃低下头。“奶奶，你把他们的微信分享给我一下，我重新加一下他们。”
“我不太会弄，你来。”岳老太太放心地把手机交给岳芃，然后去座机那里给丈夫打电话，通知他孙子回来了。
岳芃在操作的时候扫了一下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两天前，林伟强发过来的，“岳奶奶，如果岳芃回来的话，你帮忙劝一下他。下周我就要出国去上学了。就想临走前见见他。”
奶奶的回复是“他也没有联系过家里”，还配了一个悲伤的表情。
林伟强也没有再回复了。岳芃看的有些眼酸。岳芃给他了加好友的验证消息之后，去看奶奶的联系人列表，里面大部分是自己的好友，除此之外就是岳池，爷爷，岳家老太太娘家叶家的一些比较亲近的亲戚，还有和她的朋友，一群老太太。连郑燕她的微信都没有加。
岳芃给他的好友一个个发送了好友申请。没人理他，他忍不住给林伟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岳芃一时不知道该说着什么。对面传来了林伟强没睡醒一样的声音，他总是这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岳芃听到老友的声音有些想笑。
“喂，喂，喂…岳奶奶，你是不是乱试功能按到语音电话了…”林伟强这点很好，他对老人很尊重。不管在外面多傲，他对老人就是尊重，不管是不是自己家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