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吃惊的换成了薛瑶:“你知道?”
  陆饮冰:“昨晚刚猜到,今天你就来验证我的猜测了。”
  第245章
  看薛瑶好奇等下文的样子,陆饮冰把昨天下午夏以桐去剧组遇到董雅飞的事情说了。
  薛瑶“哦”了一声,把她查出来的更详细的消息也给她报告。
  董雅飞两年前造谣不成被陆饮冰工作室反杀,原先就和朝楚娱乐解了约,新签了金主公司,这事一出,不仅也和她解了约,反而将她给告了,对方财大势大,董雅飞攒下的积蓄都被迫赔给对方了。还有那些因为合约期内传出重大负面新闻和她中止的广告商,都要求赔偿违约金。她回去找过原先的金主,人没找到反而被赶了出来,从此一落千丈。
  此后等风声过去等了三个月,开始重新出来,想接点活儿干。她本身就不是什么一线大明星,也不是实力派,绯闻一出来粉丝跑得就没剩几个了,本行业的是不会再用她了,东山再起基本不可能,很是落魄了一阵子,又过了三个月,后来她似乎也是想通了,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普通人也不太认得她,就在剧组干点杂活偶尔客串一下群演,《养母》是她呆的第三个剧组了。
  据薛瑶说,因为是属于流动人员,剧组里的人大多数都不知道她真名,只叫她小飞,世界上的小飞那么多,陆饮冰进组快一个月,肯定听到过大家喊,但是以她的记性,别说喊“小飞”了,就是连名带姓喊“董雅飞”都要好好思考一下这货到底谁啊?也不怪陆饮冰,她要记的人和事情那么多,董雅飞这种小角色,要不是和夏以桐沾上点儿关系,她至多一个月就忘得干干净净。
  然而就是这个小角色,让她在阴沟里翻了船,不,明沟里,光天化日摔下来的。
  薛瑶把事情说完了,陆饮冰一脸平静。
  薛瑶奇道:“怎么你都不生气吗?”
  陆饮冰说:“气啊,我怕脑震荡,反应小点儿,我心里气着呢。看见我牙没有?”
  “牙怎么了?”薛瑶问。
  陆饮冰:“恨得牙痒痒。这是蓄意谋杀吧?”
  “应该是。”薛瑶问,“你想怎么办?公了还是私了?公了就是直接起诉她,私了就断她胳膊腿,我手底下有能用的人,保证干净。”
  陆饮冰:“……”
  没想到薛妈妈还是做黑道的潜质。
  薛瑶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敲了一下床头柜面:“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谁家经纪人手下没有藏点私货什么的。”
  陆饮冰:“……”
  的确没听说谁家经纪人和打手有关联的。
  陆饮冰:“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某个黑道组织的老大,这些年拼命赚钱养你的马仔。”
  薛瑶:“是啊是啊,我其实是绿兴社的大当家,爱我你怕了吗?”
  陆饮冰:“怕了怕了。还是公了吧,女孩子家断手断脚的太可怜了,而且动用私刑不好。”陆云章以前就是当兵的,影响给陆饮冰的这种观念根深蒂固。
  薛瑶掸掸衣服:“行吧我去找律师了。”
  “证据够吗?就一个小钢球也不能证明就是她干的吧。”
  “我会有办法的。”薛瑶冲她笑了笑,她会把董雅飞送进监狱的,证据不足她就制造新的证据,有钱什么不能做,其中手段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没必要跟陆饮冰说。
  她准备走,陆饮冰叫住她:“夏以桐那边,你别告诉她,我怕她自责。”
  薛瑶背对着她,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陆饮冰这才安心,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不关夏以桐的事,就她那个性子,见人落魄都要感伤一会儿,这会儿要知道真相,不一定怎么着呢。
  ……
  剧组。
  董雅飞搓了搓手掌,低着头站在生活制片面前。
  生活制片:“你要辞职?”
  董雅飞点头。
  生活制片:“为什么?”
  董雅飞抬头:“我妈妈生了重病,我想回老家照顾她。”
  生活制片听出来她声音里的颤抖,还以为是担心家里的母亲,谁家没有个意外呢,倒生了几分恻隐之心:“这样吧,辞职不用,你请个长假吧,我看你手脚挺麻利,等回来你还跟着一起干。”
  董雅飞抖得更厉害了,说:“谢谢吴哥,不用了,我妈妈她年纪大了,希望我回家以后,结婚生子,别在外面飘了。”
  生活制片:“你是不是中暑了啊?”
  董雅飞:“没、没有。”
  正好副导演叫他,生活制片没时间多说什么,道:“行吧,你找财务把剩下的工资领了吧。”
  多亏是在剧组,她现在还是个流动的临时工,不用像正规公司离职要办那么多手续,匆忙领了工钱,连道别都没顾得上,疾步离开剧组。
  她害怕了。
  她只想着让陆饮冰出个丑,没想要她死的。那天是因为别的事情她口袋里正好有几个小钢珠,天又下暴雨,她布置场地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就把小钢珠放上去了,一放完下来她就后悔了,也没有再上去捡回来。
  但是那天雨那么大,有可能小钢珠被雨冲下来了呢,有可能它滚到别的地方,陆饮冰根本踩不着,有可能……而且她一共只放了几个,总之她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喊“a”前后她一直在看楼梯,但是由于雨幕,视线一片朦胧,她感觉看到小钢珠掉下来了,又感觉没看到,到最后到底放在了哪里她都不确定了。直到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所有人往一个地方涌去,她也跟着人潮往里挤,陆饮冰已经从上面摔了下来,很响的一声,像是死神挥舞镰刀的声音。
  陆饮冰一动不动,她条件反射想转身逃跑,但是身体仿佛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了,她惊慌失措地盯着躺在地上已经合上眼睛的人,陆饮冰的手被压在脸侧,手指动了两下,脑后的鲜血渗进雨水里,洇红了一大片。
  看见以前嚣张跋扈的人现在的样子,董雅飞原本恐惧的心情居然慢慢地平静下来,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本来可以开豪车、住豪宅,靠着年轻多金的金主飞黄腾达,是陆饮冰非要断了她所有退路的,现在她摔成这样,是报应,对,是报应!
  她的眼里不由得迸出浓烈的恨来,可正在这时,原本已经阖上眼睛的陆饮冰又忽然睁开眼睛,对上她的目光,不动了。
  她看到自己了吗?不,不可能的!这里这么多人,她不可能看到自己!一定是错觉!
  她害怕地把自己往后缩,藏在人群后面,再去看陆饮冰,她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
  陆饮冰被送去医院了,听说伤得太重小城里的医院没办法治,简单处理过后,紧急送往了省会城市,与此同时京城的专家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在省会汇集给陆饮冰动手术。
  董雅飞跟着工作人员收拾留下来的残局,趁人不注意去楼梯上把剩下的小钢珠收走了,地上靠墙的夹角里又找到一颗,最后还剩下一颗不知所踪。
  这件事情被定性为意外,她的心也跟着定了定,但那之后几天夜里她都梦见陆饮冰一身血来让她偿命。剧组要求封锁消息,对于伤情只有那些上层领导知道,领导们闭口不提,她无处打听,只好上网刷陆饮冰的消息,但是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更加加重了她的不安。
  万一陆饮冰真死了怎么办?她这是不是就是杀人了啊?她没想杀人的,真的没想过。短短几天,她的脸色憔悴苍白,夏以桐见到她的那天,她已经整整五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半夜抱着被子害怕又后悔地哭。
  她在剧组艰难度日,每天竖着耳朵乞求从哪里能听来一星半点的消息,没听来消息,反倒盼来了一尊杀星。那个个子小小的陆饮冰工作室真正的负责人,薛瑶。薛瑶在圈子里的名气很大,从某个方面来说不逊于陆饮冰,谁都知道她心狠手辣,号称笑面虎,敢惹陆饮冰的,都被她收拾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男人穿着黑t恤,在陆饮冰出事的那一块地方来回打转,薛瑶还带着他去见了导演,聊了很久。
  第二天上午那个男的又来了,他在那块地方呆了很久,手里还拿着工具,董雅飞往那边绕,但还是离得很远看不清是什么,有一次他蹲下身,捡起个东西放进了口袋,董雅飞直觉是那颗她遗漏的小钢球。
  被找到了,怎么办?
  她想了一晚上,不能在这个地方提心吊胆地呆下去了,决定辞职回老家。
  于是今天一大早,她就找到了生活制片,说要辞职,拿到结完的工钱,直接打车奔火车站,昨晚她就买好票了。
  片场,生活制片和副导演说完话,抬手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一声“差点忘了”,拨了个电话出去:“喂,薛总你好,我是小吴啊。前天你不是跟我说有谁辞职告诉你一声儿么?就在十分钟前,道具组那边有个临时工叫小飞的,辞职了,说要回家照顾生病的母亲……没事不客气……去哪儿了?看她挺急的,估计去火车站了吧……”
  第246章
  生活制片如实汇报完,长舒口气,总算是把薛总交代的事情给办完了。
  回想起前天的场景,这位薛总长了一张娃娃脸,单独和人谈话的时候却气势惊人,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老实得跟孙子似的。出来的时候遇见监制,监制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有戚戚焉。看他那一脸同病相怜的样子,生活制片就觉得自己刚刚好像也不是很怂了。
  不知道薛总要知道这个干什么,不过这个不管他的事情,他还要赶着安排夏以桐的生活起居呢,夏以桐明天就进组了,要派车去医院门口接。
  薛瑶和生活制片通完电话,立刻叫人赶去火车站,她本来就有人蹲守在剧组附近,为了以防万一。对于董雅飞来说,小县城有一点好,它小,从片场到火车站打车也就十几分钟时间,生活制片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出租,走了一半的路程。这里道路畅通,也不会和大城市一样堵车,薛瑶的人除非插上翅膀,才能提前赶到火车站,截住董雅飞。
  但是小也有小的坏处,它落后,送车的人也能跟着检票的旅客一起进候车室,就算不能,薛瑶手底下的那些人也能临时买一张票进去,反正薛总说了,一切费用报销。
  董雅飞前脚通过安检进入狭小的候车室,这里的候车室面积大概只有一百来平方,从头能看到尾,一览无遗,暑假期间,人数在小城平时相比还算多,但也只是坐满了一半的人而已,都在低头玩着手机谁也不理谁。她手里推着一个24寸的四轮轴承行李箱,背上背着一个深蓝色的双肩包,扎个单马尾,随便找个空位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她一坐下就觉得肚子不舒服,于是又拖上行李箱去洗手间。
  这里的洗手间就在候车室的右边,董雅飞解决了生理问题,洗了手,擦干看看时间,小城回去的票难买,隔好几个小时才有一辆,她今天上午离职手续办的比想象中要快很多,所以改签了一辆早点儿的,现在还有半小时上车,大概提前十分钟左右检票,她打算出去等着了。车轮在瓷砖地面上滚动着,吱嘎吱嘎……
  董雅飞心中一动,停下步子,从洗手间偷偷探出脑袋去看外面。
  候车室里还是那么多人,但是有几个人没有坐着,也没拿行李,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的人,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在比对着上面找什么人。
  有个人时不时低头,掏出口袋里的证件,问坐在座位上的旅客问问题,旅客收起手机,抬头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摇头。
  董雅飞看不见证件上具体的东西,但是那个架势她是知道的,在电视上经常看到,那是警察办案才会有的样子!陆饮冰居然报警了,她居然真的报警了!董雅飞手掌紧紧地扣住墙角,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报警了,我要坐牢了,我不想坐牢啊。”
  一只手从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好。”
  董雅飞尖叫一声,很快又意识到这样会暴露自己,连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从厕格里出来打扮时髦一看就是来自大城市的女人关切道:“请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董雅飞疯狂摇头。
  女人奇怪而担心地看她一眼,抬脚打算出去了,董雅飞拉住她,女人回头,董雅飞惊恐万分地看看外面,压低嗓音道:“如果外面那几个男的,问起我,你就说没见过我。里面有个人可能有警官证,那是拿的他表弟的,他是假警察。我是他老婆,他,他家暴我,我逃了,他要抓我回去!”
  一滴眼泪顺颊而下,董雅飞就差给她跪下了,说:“求求你。”
  女人闻声色变,立刻道:“我帮你报警吧。”
  董雅飞:“不,不,报警没用的,警察不管家务事,一定会让我回去的,而且这里警察和他有亲戚关系,我回去的话他一定会变本加厉打死我的!”
  女人道:“好,你放心,我绝对不说在这里见过你,”
  董雅飞握住她双手,说:“谢谢。”
  “没事儿。”
  女人整了整衣领,若无其事地走了。果然碰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到她面前,亮了警官证:“您好,警察办案,请问这个人在女厕所里吗?”
  女人摇头,说:“不在。”
  与此同时,董雅飞躲进一间厕格中,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纹第一遍没解开锁,按了密码才打开,哆哆嗦嗦地打开通讯录,凭着记忆拨出去了一个号码。
  通了。
  嘟——嘟——嘟——嘟——
  董雅飞背靠着厕格门板,焦急地等待着,怎么不接呢,你就真的那么绝情么?
  “喂?”一道熟悉的女声,带着迟疑与不确定。
  “是我,雅飞。”董雅飞几乎是一瞬间情绪就崩溃了,涕泪齐下,“以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坐牢啊,我妈妈是真生病了,不信你打电话问她,她一直盼着我回家呢,我不能坐牢,我坐牢了我妈怎么办……”
  夏以桐站在窗前,往陆饮冰那儿看了一眼,陆饮冰眼睛也往这儿看。她方才看到来电还有点不确定,现在听到自报家门倒是确认了对方身份,只是这救命从何说起?她满头的雾水。
  夏以桐:“你先别急着哭,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要救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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