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公墓(1)

  “1、2、3、……10座墓碑。”女人略带颤抖的嗓音被夜风吹散,乌鸦发出嘎嘎的叫声,扑闪着翅膀从树枝上飞起,在夜空中划过几道黑影,弯月清幽惨白,被薄薄的雾气笼罩。
  “啧,我们刚好十个人,这次副本是提前帮我们把坟都挖好了吗?”一旁的男人似乎想要缓解一下气氛,然而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大家的神情更加凝重起来。
  这一次的副本传送地属实有点渗人,这是一处墓园,说是墓园,其实只有十座坟,每个墓碑都没有刻字,并且干净崭新,墓碑后面是一个长方形的深坑,里面放着黑色的檀木棺材,棺材盖是打开的,里面空空如也,这十座坟墓在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巧的是,这一次玩家也是十个人。
  墓园的对面是一处六层高的居民楼,楼里只有几户亮着灯,这便是此次副本全部的场景了。
  “你们觉得这个墓是为了玩家准备的吗?”丰子行站在陆晚和阿九旁边,低声问道。
  陆晚摇了摇头,“我们任务失败都是直接被抹杀,哪里还需要大费周章地挖这些。”
  “我也这么觉得。”丰子行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搓了搓手臂道:“不过刚进游戏看到的就是这些,多少有点晦气。”
  这时,一直在不远处观望的路攸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医生。
  “上一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我向你们道歉,希望这个副本我们可以摒弃前嫌,互相帮助。”路攸姿态谦恭,语气诚恳,哪怕上一次闹的那么不愉快,现在依旧能摆出笑脸,与阿九等人示好。
  阿九不禁感叹这人的脸皮是真够厚的,陆晚面上倒也没什么情绪,仅微微点了点头,“好,我原谅你了。”
  路攸明显一愣,就这?他狐疑地看了眼陆晚云淡风轻的模样,暗道这人比自己还能装。
  于是他又看向阿九,笑道:“阿九,你不会还生我气吧?”
  阿九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当然不会,毕竟咱俩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了,哪里还需要揣着气呢。”
  路攸想到她轻松破了水灵球的事情,脸上的笑便挂不住了。
  “这两位就是你说的实力很强的新玩家吗?”旁边的医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的视线始终落在阿九身上,那是看猎物的眼神。
  路攸嗯了一声,然后对着陆晚等人介绍道:“他外号是医生,我们公会联盟的领袖,这次有他带队,副本难度会降低很多。”
  “你可别捧杀我了,这一次说不定我还得靠你们呢。”医生心里很受用,面上却还是故作谦虚道。
  阿九并不喜欢医生看自己的眼神,也不想跟他在这寒暄,于是扯了扯陆晚的袖子,“我们先去楼里看看吧,这边也没什么线索。”
  陆晚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医生的恶意,便跟着她往居民楼走。
  其他人也已经三三两两地组好了队,他们一行十人,规模比以往都要大一些,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墓园与居民楼也只是隔着一条公路,穿过公路来到居民楼下,大门是上了电子锁的,门口的保安坐在保安亭里昏昏欲睡,抬头无意间看到大门外乌泱泱来了一群人,吓得睡意全无。
  “你们是干什么的?”保安走出保安亭,透过大门的缝隙,冷声问道。
  “叔叔你好,我们是来看房子的,这里是有房子出租吗?”阿九走上前,甜甜地笑道。
  她的容貌本就甜美,声音也温柔,很容易博取好感,保安大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们进来吧。”说完他按动按钮,大门缓缓打开。
  月色下的独栋单元楼破败森冷,墙体早已斑驳开裂,一楼堆满了杂物,楼道还结了不少蜘蛛网。
  保安大叔裤子上坠了一大把钥匙,走路的时候,钥匙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老太太,让她不要把捡来的垃圾都放在门口,偏不听。”保安抬脚将堵在楼梯口的废旧纸板踢开,“这小区破是破了些,但是基础设施都有,治安也不错,最主要的是房租便宜,你们在外面同样的户型,可找不到这么低的价位。”保安边带着他们上楼边吹嘘道。
  “一楼住了四户,已经满了,二楼倒是还有两个空房间,我先带你们看看。”保安领着他们先上了二楼,狭窄的走廊摆满了垃圾,发出难闻的气味,陆晚下意识地皱眉,对于重度洁癖者来说,这里简单就是地狱。
  阳台外面只有简易的木质栏杆,向外刚好能看见树影掩映下的两排无名公墓。
  “你们这里的卫生也太差了,没有保洁的吗?”其中一个长相秀气的女生捂着鼻子,嫌弃地问。
  “这里快拆迁了,房东哪里还舍得再花钱去请保洁。”保安嘟囔着,掏出钥匙开了门。
  一股难闻的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陆晚和阿九一直走在最后面,走廊本就狭窄,十个人堵在这属实有些拥挤,他们本也看不上这堆满垃圾的二楼,索性便立在楼梯口那等着。
  这时楼下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两人往下看去,刚好看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扶着扶手往上走,她穿着紧身的红色连衣裙,长发及腰,挑染了几根紫色,手上涂着亮丽的红色指甲油,只是有两根手指的指甲油已经脱落了一半。
  她的身形并不平稳,身体的重心都靠扶手支撑,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可能察觉到头顶的视线,女人抬起头,露出画着浓妆的脸,眼线和口红都已经花了,她又往上走了几级台阶,身上的酒气钻进阿九和陆晚的鼻腔。
  这是一个姿色艳丽的醉酒女人,女人对他们似乎并不感兴趣,仅轻飘飘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踉踉跄跄上了三楼。
  丰子行捂着鼻子从二楼的房间跑出,直到跑到陆晚和阿九的面前才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脸上仿佛戴了痛苦面具,“不是我矫情,这地方真不是人能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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