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许韵不敢接话,默默的站在一边低头瞄脚尖,心里大概知道,她拉着奶奶走了以后,许桠和苗淑凤打架了。
  “我真是恨啊,恨我自已瞎了眼,你以后找男人,一定得擦亮眼睛,不然会悔恨终生,知道吗?”
  苗淑凤还在气头上,也不管这些话,许韵能不能理解,一古脑的说了一通后,才问起许韵要摆地摊的事。
  许韵尽量简短的说了一下,苗淑凤就端起水喝了一口,平静的道:“随你,你想摆地摊锻炼一下自已也可以,从今以后,你哥进去了,你懂事一点,比什么都好,至于你想上高中的事,我觉得真没必要,女孩子学医挺好的,将来也能捧个好饭碗。”
  其实她不是学医的料,但这个时候,还是不刺激苗淑凤比较好。
  “妈饿了吗?我去热点饭菜给您?”
  苗淑凤心情极差的摇了摇头,她心里堵着火,但知道不应该冲许韵发脾气,挥了挥手,就让许韵回房。
  许韵回了房也没闲着,尽管许桠松了口,但因为没钱而生出的变数,随时都会有,更何况,接下来的几年,为了不让许棠在牢里吃苦头,许桠和苗淑凤的工资,大多都寄到了监狱,家里可以说,过的很拮据。
  她还是要自已想办法,在元宵的时候,给自已赚学费,赚钱。
  人民教师的家庭,最不缺的就是纸和笔,还有各种手工卡纸,因此许韵猫进火柜里,就开始做纸灯笼,一直做到快十一点的时候,许桠回家了,踩着无比沉重的步伐上了楼。
  许桠先是推开门看了眼许韵,叮嘱她早点睡,然后推门进了卧室。
  不会再吵起来吧?
  许韵捏了捏拳头,就听到隔离卧室里传以来苗淑凤有些尖锐的声音。
  第35章三四块钱
  “你还知道回家啊?我还以为,你打算死在外面了。”
  这话难听的!
  许桠冷静了很久,这会功会,也没心再跟苗淑凤吵了。
  “别吵了,我刚去了趟邓家,他们已经把灵堂打了起来,看样子,不会来我们家里打灵堂。”
  苗淑凤听完,松了口气,心若死灰的软在床头,语气硬梆梆的道:“他们要真敢来我家打灵堂,那我也死给他们看。”
  “说这种气话做什么,另外我找人打听了邓家的口风,他们说,就是拿到我们给的私了钱,也是要告的,不会放过棠儿,一定要棠儿把牢底坐穿。”
  苗淑凤听完,眼里冒了火,声音提高了八度的喊道:“他们真这样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邓泉死也死了,难不成真要拉个活人垫背吗?”
  许桠此时真没心思吵,要不然,他想说,邓家就是想拉人垫背,也是许棠咎由自取,设身处地的站在邓家人的角度想,人家辛辛苦苦把邓泉养到十几岁,也不容易,可一朝被许棠打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口气也确实咽不下去。
  “半夜三更的,别这么大声,淑凤,我仔细想过了,与其咱们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人私人,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收了钱,再继续告的话,我们还不如等审判结果下来再说,棠儿打死人,是犯了法,我们就是再私了,几年的牢还是要蹲的,你说是不是?”
  苗淑凤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邓家在公安局有人,听说法院那边也有亲戚,如果他们不放手,往死里告,那棠儿就真完了,我现在只想着,能让棠儿少坐几年,就是几年啊,他才十六,少坐一点,出来的时候,也好一点,要真坐到三十几岁再出来,这人,还有什么用?”
  这是实话,许棠初中都没毕业,要文凭没文凭,更没有一技之长,再加上坐过牢,将来他们死了,许棠怎么活?
  “现在邓家正在气头上,我们越是想救人,邓家就越想往把棠儿死里搞,淑凤,你也冷静一点,等结果出来,咱们也能找找人,打通下关系,我听人家说了,只要在牢里表现好,是可以减刑的,再加上棠儿还不到十八岁,按律法,撑死了也就是十五年,只要他再表现好点,我们又帮他找找人,坐个七、八年就出来了。”
  许韵拿着纸灯笼,长长的叹了口气,事实上,许棠确实是坐了七年牢,才保释出来的。
  苗淑凤在心里算了一下时间,想着许棠现在十六岁,坐七、八年,也就是二十三,二十四,到时许棠要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不算太晚。
  “你找谁问的?”
  “律师。”
  ……
  “奶奶,你看这个好看吗?”许韵笑着举起手里纸灯笼。
  灯笼是圆桶型的,全身是折子,可以伸缩,用的时候拉长,不用的时候压下去,方便携带,也精巧独特。
  赖惠清啧啧的蠕了蠕唇,慈爱的点点头:“好看,我的韵儿就是聪明,奶奶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的灯笼,只是,会不会太轻了?风一吹,会把灯笼烧起来吧。”
  许韵笑眯眯的点头:“要是刮大风,肯定会烧起来,不过咱们这里,冬天的时候,很少刮大风吧。”
  “那到是,这纸灯笼好看是好看,就是中看不中用,拿来给小孩子们玩玩,到是不错。”赖惠清实话实说的摆弄着,然后在心里想,她的孙女,真要拿它卖钱?会有人买吗?
  “奶奶,这个本来就是闹元宵的时候,拿来哄小孩玩的呀,做的精致些,独特些,然后成本又低的话,等十五收灯那天,大家也不会舍不得拿去烧了。”
  按老传统讲究的话,正月里闹完龙灯和狮子,所有的龙灯、狮子、灯牌、灯笼,都要找个地方火化了,这叫敬完龙神,让龙神带着所有人的心愿,飞升九天,上报天庭,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富贵盈门。
  “这到也是,那韵儿想卖多少钱?”
  许韵笑了笑:“就三,四块钱吧。”
  “嘶,三、四块钱?韵啊,这会不会太贵了,会有人买吗?”赖惠清倒抽了口气。
  98年这会,所有人的工资普遍低下,像许桠和苗淑凤,也才几百块钱一个月,而这个时候的猪肉,也就四块多一斤,许韵一张口,那就是一斤猪肉的钱……
  “奶奶,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有钱,您忘了,大人们会给小孩发压岁钱吗?”许韵笑眯眯的拿起毛笔,在红卡纸上,写了个的福字,然后放到一边风干。
  “也就城里的孩子,得的压岁钱多一点,农村的孩子,能有五块钱做压岁钱,就不错了,再说了,人家父母也舍不得孩子乱花啊。”赖惠清心哆嗦的看着红卡纸,心里想着,这些纸能值什么钱啊。
  不过就是毛把钱的成本,韵儿就要卖三、四块钱,也太吓人了。
  “奶奶,过节的时候,大家图的不光是高兴,还有吉利,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肯定能卖出去的。”她把纸灯笼做的这样漂亮,又是福字,又是花边,光是这手工就值不少钱,那能没人要呢?
  许韵一点也不担心,继续写了福字,裁着纸。
  赖惠清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心里想着,不能给许韵泼冷水,随许韵玩吧,反正也没什么成本,就当她还小,玩玩手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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