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
她看着对赵劼放肆随意,其实心里是有底线的,不敢真得罪他了。
毕竟赵劼的爹是淮安知府,在这儿,他就是淮安太子爷,真惹得翻脸了,不仅脱不了身还会引来灾祸,那又是何苦呢?反正先哄着,慢慢想法子回避就是了。
“九儿,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赵劼问道。
“这匹海棠红的料子不错,做条裙子。”白小菀伸手轻轻抚摸在绸缎上,感受那如丝光滑,盘算着道:“上面配一件极浅极淡的粉色小袄儿,我这年纪,穿起来整整鲜嫩,好似娇桃,还会显得皮肤白。”
赵劼乐呵呵道:“你穿啥都好看。”
白小菀正要再说,忽地一抬眼,发现门口进来一高一低两个人,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小小少年。不是别人,刚刚巧是谢杏儿和谢玺。仿佛是出来逛街的,正往里面走进,谢杏儿边走边说,“等下东西卖的多了,你帮我拿着,我给你买肉包子吃。”
谢玺一脸没有兴致的样子,恹恹道:“好,小姑。”
白小菀则是要吓傻了。
妈呀!她真是太过大意!
怎么就没有想到,新年这几天逛街有危险,容易碰到谢家的人呢?现在迎面招呼肯定是不行的,扭头去躲也显得突兀,但是……,绝对不能被谢玺发现的!
“九儿,你不舒服吗?”赵劼低头问道。
白小菀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道:“我头疼,不想逛了。”借着赵劼高大的身体遮挡,再加上的风毛兜帽,把整个脸都埋了起来。
“不舒服?哎,你咋不早说?”赵劼先是担心,继而抱住白小菀又高兴起来,软玉温香搂在怀啊,能不高兴么?方才虽说抱了一下白小菀,但却是打横抱的,不是现在这样搂脖子埋头的,连彼此的呼吸和味道都能感受到,简直美透了。
再说了,方才刚抱起白小菀她就揪耳朵,都没有好好感受。
赵劼决定了,这下子绝不轻易松手。
他身量高大提拔,白小菀那点娇小的体重,几乎快要忽略不计。因此心里乐滋滋的把白小菀抱了起来,面上却一副惶急的样子,“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白小菀不敢再出声儿,点了点头,一副柔顺乖巧的样子。
赵劼心里更乐了。
他出门,正好和谢玺、谢杏儿擦肩而过,还嫌谢玺挡路喝斥,“让开!让开!好狗还不挡道呢。”
谢玺年少,惹不起这样身高马大的成年男人,赶紧后退了一步。
谢杏儿却是不忿道:“做什么这般凶啊?你这人……”她抬头,看见一个身量高大长相俊美的男人,穿着华丽锦袍,心头猛地莫名一跳,带出些许害羞之意。
赵劼却嫌眼前的村姑碍眼,不耐烦道:“你也让开!”
谢杏儿的娇羞之色还挂在脸上,一时间回不过神,再加上又想多看赵劼几眼,反倒愣在了原地。谢玺赶紧拉了她一把,“小姑,快过来。”
赵劼想要发脾气的,又想着怀里抱着白小菀,不愿意破坏气氛,便瞪了一眼,“哪里来的一对儿乡巴佬?傻里傻气的。”抬脚往门外走了。
谢玺却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儿,猛地抬头,失声脱口喊道:“小菀?!”
白小菀吓得不轻,还以为被谢玺看出端倪了,本能的往赵劼怀里缩了缩,硬着头皮不吭声儿。伸手扯了扯赵劼的袖子,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小手指了指旁边的路,示意他点带她去找大夫,“唔……”
赵劼忙道:“这就走,这就走。”
谢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
他不明白,明明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一对陌生的男女,为何却忽地感受到了白小菀的气息?或许是,他太想念她了。
可是白小菀已经死了,被他害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白小菀了。
谢玺的眼圈儿不由红了起来。
谢杏儿在旁边哼道:“你发什么疯啊?看见一个姑娘就喊小菀?”还是忍不住多看了赵劼几眼,那个风流倜傥、高大挺拔的英俊男人,真是叫她芳心怦动。
只可惜,那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姑娘,好生碍眼。
赵劼已经抱着白小菀下了台阶,一边走,一边埋汰道:“真是晦气!”
谢杏儿自动忽略了这句话,认为是在说谢玺,只是痴痴的看着赵劼的背影,回味着刚才那惊鸿一瞥,那张俊美含情的脸庞。而且赵劼衣着华丽,其实迫人,一看就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富贵公子,简直就是心中佳婿的上选。
如今来了淮安府,说什么也要在这儿定一门好亲事。
谢杏儿暗暗咬牙下定决心。
再等等,等侄儿谢君谦考中了举人,再顺利中个进士,捞个七品县令做做,那她就是县令大人的姑姑啦。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她找一门淮安府的亲事不是没可能,往后的人生美好着呢。
她越想越美,心情都快要乐开花了。
谢玺则是满心悲伤,只是不好意思在街面上掉眼泪,强行忍住了。一脸心情黯然,木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他的心里……,脑海里,都是白小菀的音容笑貌,久久挥散不去。
赵劼抱着白小菀去了药店,直接上二楼,喝道:“赶紧叫大夫过来!”
他是经常在府城里晃荡的纨绔公子,没见过他的,也听说过。再说看他全身上下的富贵气派,说话不怒自威的威风,就知道非富即贵惹不起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气恼
坐堂大夫很快闻讯赶来。
赵劼先道:“她头疼,给她瞧瞧怎么回事?”接着又发脾气,“怎么没有一点眼力见儿?赶紧倒点茶水上来啊?就这么让人渴着,真不像话!”
大夫吓得一缩,吩咐儿子,“快去。”
赵劼一脸关切的看着白小菀,“九儿,没事的啊。估摸就是受了风寒之类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说了,多金贵的药咱们都吃得起。”
白小菀没留意他自动升级的“咱们”,心思恍惚,只是牵挂着谢玺。
那个单纯的、天真的、善良的,又有一点点孩子的玺哥哥,他一定很难过吧。当初上官天寰指使秦妍,秦妍找到宁韵清,宁韵清又辗转托手谢玺,将引蛇花亲手交到了自己手上,以至于差点送命!
如果她死了,那么谢玺也算是间接的凶手了。
可是谢玺还小,他只是一个真正的半大孩子,再加上她也没死,所以心里并没有怪罪过他。反而让他承担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不知道每天多愧疚,多难过,多伤心,以及深深的自责和追悔。
反倒觉得他可怜。
如果直接告诉了谢玺真相,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他反倒解脱了。
“九儿?”赵劼在旁边打量着她,“怎么呆呆的?也不说话,是不是难受的厉害?”
“还好。”白小菀敷衍了一句。
大夫迟疑道:“这……,现在诊脉吗?”
赵劼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搭在白小菀的手上,“切脉吧。”
大夫切了一会儿,又切,再切,继而有些为难的抬头,“公子,我看这位姑娘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啊。要不,先回去休息观察观察?不然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
这分明就是在说白小菀没病。
赵劼的心更沉了。
白小菀没病他当然高兴,但是……,她既然没病,为什么要假装有病呢?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个半大少年?但是,就算现在掉头去找,估摸人也早就不见了。
赵劼不动声色,吩咐大夫,“开点健胃消食和安神的药,去吧。”
大夫一脸尴尬的去了。
白小菀还是心不在焉的,魂不守舍。
赵劼目光闪烁,“走,我送你回去。”
白小菀点头,“好。”
赵劼见她没有拒绝,更猜疑了。
他故意慢走了一步,跟在白小菀的后头,下楼梯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喊了一声,“小菀!你怎么在这儿?!”
白小菀条件性的反射回头,继而看着他,旋即明白过来。
赵劼居高临下的俯视,眼神灼灼,“小菀是你的名字?怎么你还有两个名字?还有,刚才那个半大小子,你认识对吧?所以……”这会儿他冷静下来,“所以你钻到我的怀里,借口说是头疼,只是为了躲避那个小子?”
白小菀淡淡道:“这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赵劼差点暴怒,气得炸毛,“你说跟我没关系?你……,你这是在骗我!还敢说跟我没关系?!”他是淮安知府的儿子,一向被人捧着、护着,也就是在白小菀跟前这般做小伏低,可谓头一遭儿。
如今得知被骗,又加上白小菀认识别的男人,嫉妒心作祟,不免有点恼羞成怒了。
白小菀反倒奇怪的看着他,“你可真是莫名其妙!我叫什么名字,认识什么人,本来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啊。我何曾骗过你的什么?骗你钱了?还是骗你感情了?我说过,我和君谦哥已经要订亲了,根本就是两路人。”
她说完,毫无半点眷恋的抬脚走了。
留下赵劼愣在原地。
他心里清楚,的确白小菀没有骗他什么,和他也真没关系。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死皮赖脸的缠着,非要跟着,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可是白小菀这副毫无关系的态度,叫他的心意全都化作了水!方才抱着她的欣喜都是白搭,这个大骗子!
赵劼怒气冲冲的追了下去。
大夫喊道:“公子,你要的药抓好了。”
“滚开!”赵劼怒不可遏的冲了出去,结果才发现,白小菀早已经不知道了踪迹,于是气急败坏去了李嫂的院子,结果门却锁上了。
白小菀没回去!她有可能去找那半大小子了!
或者,去找那个什么谢君谦了!
赵劼气得两眼一黑。
他怒气冲冲的找到谢君谦的住处,开门就喊,“人呢?给我滚出来!”
谢杏儿从里面出来开门,抱怨道:“谁啊?这么没礼貌!”结果打开门,瞧见一个玉树临风的贵公子,正是上次偶遇的那个,不由惊喜万分,“公子,是你?”
赵劼正在盛怒之际,看都懒得看她,急巴巴问道:“谢君谦人呢?叫他滚出来!”一双眼睛左看右看,搜寻白小菀的下落却是无果。
谢杏儿眨了眨了眼,“公子认得君谦啊?莫非是君谦的朋友?”
赵劼觉得她好烦,“谁是他朋友?快点叫他出来。”
“可是他不在家啊。”谢杏儿见对方气势吓人,微微害怕,“一大早的,说是有几个新认识的学子,叫出去一起吟诗作赋了。”
赵劼愣住,“谢君谦不在家?出去了?”
这么说,九儿没有和谢君谦在一起?怒气顿时消了许多。
他仔细的看了看谢杏儿,觉得有点眼熟,问道:“这位姑娘,我和你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怎么瞧着……,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珠宝店的那位姑娘。”
谢杏儿又惊又喜,高兴道:“公子你还记得我呢。”一面含羞带臊,一面时不时的瞄他,心里又爱又怕。爱得是他俊俏的容貌,高大的身材,一看就有权有势的派头,怕的却是此人的脾气,仿佛不太好啊。
赵劼自小花丛里面混着长大的,此刻冷静些,稍微一留意谢杏儿的眼神,就知道这姑娘是春心荡漾了。心下不屑,不过想着要打听消息,却换了一副笑脸,“那个……,小菀有没有在这儿?”
他决定诈一诈,要是白小菀在这儿就把人直接带走!
谢杏儿却是吓了一跳,“小菀?你说白小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