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只是等他前脚踏出门,橘猫哼唧一声,钻出被窝,后脚跳下床,小跑了几步,伸出爪子扒开玻璃窗钻了出去。
去你丫的登徒子,爸爸不伺候了!
邵云去抱着衣服回来的时候,对上的便是空荡荡的床铺,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还留有他家小男朋友的气息。
他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也知道他家小男朋友这是恼羞成怒了,当下一脸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
小年过后,各家的年礼陆陆续续送了过来,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木盒几乎是把库房堆了个满满当当。
礼分厚薄,人分亲梳。
邵云去将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这些年礼登记成册,然后按照顺序在旁边列出回礼清单。
反正之前那几个月里追过来找他炼丹的人不少,虽然邵云去及时收手,但也正是在那段时间里,数量极为庞大的一部分中药材价格暴增了五倍不止。为了避免再出现民众抓药难的情况,据说在特务处的干预下,两大门派连同一些世家一起,开始有计划的插手中药种植业,先后圈了土地建起了中药材种植园。
预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中药材种植会成为人才紧缺型产业。
而作为报酬他扣下来的那一半丹药预计他和橘猫几年都用不完,因为拿出来作为年礼送出去,既不失体面又投其所好,再好不过!
熟人的礼单里以梁老爷子、昌河道长和惠民大师为例,前者待他至诚,后两位也算是他今世好友,他们三位的年礼自然最为贵重。
其次便是河下村那位超度婴魂的老道姑,港市方家、陈家、新加坡陆家以及缅甸齐家,他们的分量按照梁老爷子他们的五成算。
再者便是之前和他有过丹药炼制方面的合作、虽然不算太熟但都备了厚礼送过来的那些术师或门派,例如云山观,他们的回礼在老道姑等人的分量上再次减半。
至于王学德,曲明文这些人,送上几张护身符也不差。
最后就是卫修洛家里,这可是他铁板钉钉的岳家啊。
邵云去斟酌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在梁老爷子分量的基础上翻两番快递过去。
忙完这些已经是腊月二十八,邵云去可没忘记打包了满满两大箱零食和一小瓶蛇胆酒送去了隔壁何如林家里。
他家两个儿子都带着自己的小家千里迢迢的赶了回来,邵云去一进门,便被四个小萝卜头给围住了。
何如林媳妇当即眉开眼笑,难得的夸了邵云去几句。何如林看着那堆精致包装、一看就很贵的零食,当下眉头一皱,一边说着:“我哪还要你一个小孩送东西过来。”
一边就要把几个孙子孙女轰走。
邵云去挡住了他,反而拿出一盒巧克力出来,拆开了分给几个小孩,然后笑着说道:“这些东西也是别人送给我的,反正我放在家里也吃不完,拿点过来给如林叔尝尝,就当是我孝敬你的。”
这么一说,何如林反而不好拒绝。
邵云去这才把那瓶塑料瓶装的蛇胆酒拿出来,这可是那条大眼镜蛇身上最精华的部分泡出来的了。
他把塑料瓶塞给何如林,“这是我炮制出来的蛇酒,大补的东西,我记得婶婶腿脚不太好,和这个正好。不过喝的时候记得兑上十倍的普通白酒,兑好的酒喝的时候一次性也不要超过一杯。你自家喝就是了,可别拿出去待客知道吗?”
“呀——”何如林摇了摇塑料瓶里如液体黄金一般颜色的蛇酒,眼底满是惊艳,当即点了点头。
大概是听见了那句‘婶婶腿脚不好’,何如林媳妇看邵云去的眼神又好了那么几分,邵云去要走的时候,她甚至颇为亲切的拉着他要他留下来吃晚饭。
人心往往就是这么复杂又简单。
邵云去大可以不这么做,他只是不想何如林夹在中间为难。
第109章
腊月二十九这天, 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放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都穿上了白色的外衣。在邵云去厚着脸皮锲而不舍的骚扰下,卫修洛终于没再直接挂断他的电话。
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知道卫修洛面薄,邵云去颇为识趣的避开了橘猫、哄骗等这些个敏感词。
“再见。”
抬手挂断了电话,邵云去却有种经过这件事情, 他家小男朋友和他又亲近了几分的感觉。
大年三十这天上午,大雪终于停了。
村里还有东西没准备齐全的人家当下也顾不上拖家带口, 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往县城里跑。
邵云去刚把院子里的积雪清扫干净,何如林背着一个竹筐敲响了邵家院门。
他眉开眼笑:“这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山里头的野鸡野兔子什么的肯定都会跑出来找食, 咱们爷俩去老林那边下几个套子, 逮几只野味尝尝鲜。”
听见这话,邵云去心头一动。
上一世也是这个寒假,他那时手里头捉襟见肘, 虽然高三下学期的学杂费勉强是够了, 但生活费什么的还没有着落。说不清是年少气盛还是心高气傲,也或许是听惯了何如林媳妇明里暗里的抱怨,当年的他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何如林暗地里塞给他的钱。
可钱要从哪儿来?
当年的他思来想去, 最后把主意打到了山里的野味上。他虽然不会打猎,但是下套子挖陷阱什么的还是会一点的,毕竟他小时候可没少跟在村子里的熊孩子后面漫山遍野的跑。
起先那会儿,收获肯定不多, 好在他肯用心琢磨,加上那年大雪封山,天公作美,后来收获才渐渐多了起来。
也多亏了村里的叔伯虽然看他下套子挣了钱,当时惦记着往日邵爷爷治病救人的恩情,没有跟风往山里跑抢他的生意。
有何如林帮忙售卖,他这才度过了那段最煎熬的时光。
现在回想起来,难免感慨良多。
他当即笑着应了一句:“成。”
说着,他放下手里的扫帚,转身进了屋,同样背了一个竹筐出来,锁上院门,跟着何如林进了山。
大雪将将没过膝盖,本来就崎岖的山路更加不好走。进了林子之后情况倒是好了不少,积雪都被头顶上的树冠挡住了,某些隐蔽一点儿的地方甚至可以看见暗黄色的泥土。
循着记忆,何如林找到了一条兽道。薄薄的积雪里夹杂着不少新鲜光亮的兔粪。
“这兔粪还挺新鲜,在这里下套肯定不会白忙活。”说着,何如林放下背上的竹筐,把锄头、篾片、麻绳什么的都拿了出来。
邵云去上去帮忙,捯饬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好了一只套子,手感有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连布置了十几个套子,两人差不多已经摸到了深林边上。
何如林找着一个木头桩子坐下,摸出一根烟来,打火机点燃了美美的吸了两口,这才看向竹筐里剩下的三个套子。
他问道:“要不,再往里走走?”
这要是七八年前,何如林可不敢说这样的话。只是这几年下来,也没再听说这老林子里有过大型野兽出没的消息,加上有邵云去在身边跟着,也不怪何如林胆子大了起来。
“行。”邵云去自然满口答应。
何如林当即扔掉烟头,抬脚把火星子给碾灭了,继续往山里头走去。
没一会儿便又找着了一条兽道。
这条兽道大概是刚刚踩出来没多久,坑道壁上几乎没有多少杂草。
何如林往手里吐了一口唾沫,拿着小锄头开始清理兽道,没成想一锄头下去,毫不费力的就挖进了土层里。
欸?
何如林有些惊讶。像是这样的天气,土层早就封冻了,光是看他湿透了的头发就知道之前下那些套子的时候他费了多大的劲。
他操控着小锄头拨了拨眼前的土层,松松软软的泥土被一点点的推开,露出底下一块腐朽的木板,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咦!
何如林心下一慌,抬起锄头在木板上敲了敲,直接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来。
他低下头凑过去一看,里面是一只瞳仁爆出的眼珠子。
“啊——”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蔓延到大脑皮层,紧接着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一声惊叫,两腿一软,只是没等他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去,就在眼珠子往下不到十公分的位置,一只还挂着腐肉的手骨破土而出,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往下一拉。
本来就腿软的何如林直接趴了下去,正对上那只眼珠子,他一阵恍惚,只觉得从那只爆出的眼珠子里看见了不可置信、也看见了不甘心。
然后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他身体一松,直接倒飞了出去,一屁股砸进雪堆里。
邵云去眉头紧皱,高举着的手掌却慢慢的放了下去。他转身去看何如林。
何如林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半张着嘴,上气不接下气,眼底满是惊恐。
“如林叔。”邵云去伸手把他扶起来。
何如林软着腿,手指紧紧的抓住邵云去的手,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邵云去身上,他哆嗦着嘴,眼睛看向不远处凌乱的土坑:“云、云去,那、那是……”
邵云去也是无奈,他哪里知道这土层底下竟然埋着一具尸体,加上那具尸体并没有传出恶意来,这才让何如林受了惊。
他只能说道:“老祖宗都说了,见棺发财,大吉大利,好事,好事!”
说着,他不动声色的挥去了何如林衣襟上沾到的几块腐肉。
大概是他下意识的相信邵云去,所以一听见这话,卡在嗓子眼的心竟然真的安定下来不少。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眼睛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那只直挺挺的立在土堆里、挂着一片片腐肉的手骨,当即吞了吞口水:“现、现在怎么办?要不,帮他埋回去。”
邵云去摇了摇头:“他抓你可不是因为你弄坏了他的棺材,而是想让你帮一个忙。”
“什么?”
“报警——”邵云去淡淡说道。
就在邵云去两人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警察终于来了,而且带队的还是熟人。
“邵、邵小爷。”苏芳洲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大年三十的出了这样的案子,实在是晦气,更晦气的是怎么就遇上了邵云去。
“苏局长还真是兢兢业业,哪回出事都能碰上你。”邵云去无奈说道。
苏芳洲眼角一抽,分明就是哪回出事都有他邵云去的份。
正说着,一个年轻警察跑了过来,冲着苏芳洲敬了个礼,然后打开手上的记事本,说道:“局长,尸体已经挖掘出来了。初步可以得出以下结论,死者为男性,七十岁上下,身高一米七八左右,死亡时间目测是在两个月前,死亡原因初步估计为后脑勺受到猛烈撞击后,暴毙身亡,基本上可以定性为谋杀,其他具体信息有待法医进行详细尸检。”
“知道了。”苏芳洲眉头皱紧,“先把尸体运回去,通知信息科的排查最近半年来失踪人员信息,尽快核实死者的身份。”
“等等。”何如林突然开口,对上苏芳洲的视线,他踟蹰了好一会儿,压下心中残留的惊慌,这才迟疑的说道:“他……死者,我好像见过,有点印象。”
“你认识?”听见这话,苏芳洲当即抬高了声音,毕竟何如林要是能确定死者的身份,或是给出一点提示,就能帮她们省去不少功夫。
“宋家村。”几乎是脱口而出,何如林回过神,“对,就是宋家村,我前几年去我岳家拜年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好。”苏芳洲当即回过头:“你们先把尸体运回局里,其他的人跟我去宋家村。”
说完她看向邵云去:“那邵小爷……”
邵云去直接说道:“既然事情已经有头绪了,我们就不掺和了,口供的话麻烦你们帮忙弄一下吧。”
“也行。”苏芳洲点了点头,邵云去都这么说了,她还真就没敢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