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苏安想了想,说:“算了。抄了有什么用,高考还不是要打回原型。”说完,想到什么,问他,“你家……对你以后学什么有什么建议么?”
  李青宥面色不变:“奶奶说,我学什么她都支持。”
  明知会是这样的答案,苏安仍是忍不住羡慕了一下。
  “你呢?”
  “我妈想让我考a大。”苏安不无讽刺地笑了一下,不知是对自己,亦或是对提出这个建议的父母,“学金融。”
  李青宥默了默,实话实说:“有点困难。”
  “何止。”
  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a大就在锦绣市本地,虽然不算顶级学府,也是百年名校,就她现在的成绩,要上,下辈子吧!
  “那你……”
  “我这边都完成了。你那边呢?”
  李青宥还想继续,却被苏安打断了。
  他抿抿嘴:“都好了。”
  事情做完,昨天的那点尴尬在二人默契无间的合作中消弭于无形,苏安把刚才借用的东西还了,并没刻意避开李青宥,俩人一起回班级拿书包回家。
  至于那个流言,他自然也听到了,别人不敢问他,他也就当作不知道。
  过了这个周末,离国庆就只剩一周的时间了。而在这个星期,他们将迎来高三的第一次月考。
  在运动会、篮球比赛、足球比赛前。
  当然,依照惯例,高三不参加这些活动。
  热闹是别人的,高三只有学习,学习,再学习。
  考完最后一科,苏安走出考场,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
  时近十月,天气终于有些凉意,肯在下午四点过后稍稍降一些温度。
  苏安搓了搓被凉风吹得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往班级走。
  考完就回家?哪有这么好的事。爱岗敬业的老师们加班加点,第一科的试卷已经改出来了,最后一科考完就开始讲卷子。
  而在讲完第一科的卷子后,第二科的卷子也新鲜批改出炉。
  同学们被题目塞得头昏脑涨,却还是咬牙坚持着听。
  分秒必争。
  实验班的气氛就是这样,苏安不自觉地也被影响,这一个月来她的态度确实紧张端正了许多。
  等到两科讲完,天色擦黑,老师忽然说了句:“哎呀不好意思,忘了今天过节,大家赶快回家吧,祝大家中秋快乐!”众人才被放回家。
  哎?今天中秋节吗?
  苏安顿了顿,把东西快快收好。
  一出校门,就看到自家老爸的车停在附近,她心中欢喜,快步走了过去。
  周又琴笑着从车窗外探出头来:“surpries!”招呼女儿从另一边上车。
  苏安坐到车里,一脸兴奋:“爸,妈,中秋快乐!”
  苏成阳难得没一见面就数落她,说了声“乖”,发动了车子,调了个头,忽然说:“咦?那不是你们庄老师吗?”说着就把车开到人家身边,短促地掀了声喇叭,把车窗降下来跟人打招呼。
  “庄老师。你好。”
  庄老师应声而望,看到一家人对她问好,笑容满面地说:“你们好。这是要去过节吗?”
  “是啊,庄老师要去哪里?我们捎您一程。”
  “不用了,谢谢,就在附近。”她指了个地方,确实很近,再走几步就到了,苏成阳就没坚持,转而说起别的事情来。
  “庄老师辛苦了,我们家安安在学校还听话吧?”
  庄老师表情一滞:“嗯?”
  坐在副驾的周又琴忙一把扯过丈夫的手,强迫他闭嘴:“安安能有今天,都多亏了庄老师你的教导,时间不早了,我们不打扰您了,再见!”
  几人道别,摇上车窗,苏成阳一边开车一边奇怪地问妻子:“刚才怎么了?”那么用力扯他。
  周又琴嗔怪丈夫:“你不是吧?庄娜是安安初中的班主任。”她在“初中”这俩字上着重读了一下。
  “是啊。”苏成阳还没觉得哪里不对。
  周又琴转头叫女儿:“安安,告诉你爸,你现在在哪个班。”
  “……高三(十七)班。”
  “高……高三?”苏成阳有些尴尬,但很快调整过来,“那个,安安,对不起啊,爸工作太忙,一时忘了。”
  “……没事的。”苏安刚才雀跃的心,早就沉了下去。
  周又琴看出来女儿情绪低落,丈夫神情尴尬,忙转移话题,从提包里拿出一叠优惠券,一股脑塞给女儿:“来,安安,挑一挑,咱们今天上哪儿吃饭。”
  她塞得猛,东西多,苏安一时没接牢,有好几张散在地上,她弯腰去拣,要起身的时候撇见角落有东西在闪,她定睛一看,见是只宝石耳钉,不由动作一顿。
  刚才周又琴从车窗里探出来的时候,耳边是不是有反过光?
  她慢慢爬起来,心不在焉地挑了家日料:“我想吃这个。”然后把一叠券整理好了还给母亲。
  周又琴接过放回包里,抬头时习惯性地拨了拨耳边垂下的散发,露出了左耳,苏安眼也不错地盯着看,耳垂上,果然有一枚宝石耳钉。
  她顺势问道:“妈,你的耳钉是新买的吗?好好看啊。”
  周又琴喜滋滋地照着镜子说:“是吗?好看啊?你爸给挑的,节日礼物,桑坦石的。”正说着,她脸色一变,“哎呀成阳,我耳钉不见了!这儿,你看,少了一个。”
  苏成阳抽空瞥了一眼,倒不着急:“嗯?不是才戴上的吗?又没去别的地方,你找找有没掉在车里了。”
  周又琴在副驾座位下东找西找,忽然想到了什么,坐直身体,笑容有些不自然:“安安,你帮妈妈找找,耳钉有没有在后座啊?”
  苏安就等这句话呢,俯身故意在不同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才把那枚耳钉拣起来:“妈,是这个吗?”
  周又琴眼前一亮:“对,对,是这个。谢谢你啊安安。”
  她接过去,随便吹了吹,正要往耳朵上戴,却被丈夫止住:“哎,掉地上了,谁知道有多少细菌,先装起来吧,一会儿到店里洗洗再戴。”
  周又琴依言照做。
  然后像是掩饰什么似的说:“哎呀也不知道怎么就飞到后面去了。”
  苏安从刚才起就一直看着窗外,心里却怪怪的。
  耳钉掉在后座,还能为了什么?
  虽然很尴尬,但是父母感情好,她身为独女理应高兴。
  她缓了缓情绪,顺着母亲的话往下说:“还不是因为爸爸送的太小了,下次买个大的,一掉下来就咚的一声巨响,保证飞不出来。”
  苏成阳作势板起脸来教训她:“好啊,你们两母女,又开始算计我的钱包了!”
  一场尴尬就这么糊了过去。
  苏成阳吃得快,吃完就开始催:“快点吃,回去还要写作业。”
  苏安一面点头支吾应着,一面加快速度往嘴里塞东西。
  周又琴去外面走了一圈,带回来一小盒月饼,切了一只跟丈夫分着吃。
  苏安抹抹嘴:“我吃好了。”
  周又琴拿出另一个饼:“给你。”
  苏安摇摇头:“饱了。”
  苏成阳叫妻子收起来:“行了,回家再吃吧。”
  一家人回到家,苏安又被赶着去洗澡做作业,等她坐在书桌前,已经七点半多了。
  她习惯性地看了看对面楼,对方窗帘没拉,开着大灯,能大概看到两人对坐着。
  那个高高瘦瘦的是李青宥,他坐得笔直,头微低,应该是在写作业,对面坐着的人身形佝偻,那是冯奶奶,看样子也是在看书或者什么的,整个画面很温馨的样子。
  她看了会儿,心烦地把窗帘拉起来。
  第10章 道歉?
  但苏安的安宁并没有太久,没过一会儿,周又琴直接推门而入,叫她换衣服出门。
  “给青宥和他奶奶送去,快去快回,啊。”
  苏安一看,是盒月饼。
  这年头,谁还缺这个吃?李青宥家,老的老,少的少,都是不好吃大油大糖食物的,一个是不能吃,一个是不爱吃。
  但苏安知道自己没得选择,随意抓了条连衣裙,套上就出了门。
  到了李青宥家,冯淑兰热情地迎出来:“是安安啊,中秋快乐。”
  “冯奶奶好,中秋快乐。”她低眉浅笑,把月饼递给她,就要走。
  冯淑兰知道她上高三,也就没再请她坐会儿,听得身后动静,忙扬声叫道:“宥宥,快,安安要走了,你送送她。”
  他们这栋楼的电梯坏了,消防通道里光线不好,又没个监控,苏安一个女孩子,她老人家不放心。
  李青宥应了声:“就来。”
  很快出现在大门口。
  他刚洗过澡,头发湿湿的,抄着块毛巾快速擦了搁到一边,手里拿着个手电筒:“走吧。我送你下去。”
  苏安说不用,冯淑兰坚持,李青宥有些无奈说了声:“快走吧,回头还要写作业呢。”
  到底不敢浪费他的时间,苏安只得应了。
  李青宥几步就越过她走到前面,摁亮手电筒,一路帮她照明。
  楼递里果然很暗,声控灯有些坏了,有些亮了跟没亮一样,昏暗得很,刚才上来的时候苏安几乎是跑上来的。
  走在李青宥身后,苏安得以肆无忌惮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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