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穆筠嫚赶走了朱世阳,她冷冷地扫了朱煦一眼,捏着他的下巴,道:“你这性子,这么些年都改不了,以后你儿子也跟你一样那才叫人笑话了!”
  朱煦可是千万个不情愿朱世阳跟他一样惧内!
  发了一通火,穆筠嫚也出够了气,这才坐下来心平气和道:“我说皇上,赐婚这么大事,你为何不同臣妾说一声?”
  朱煦苦着脸道:“蛮蛮,真不怪朕,是坤弟他先去求的太后,有了太后的口谕,朕难道不听?就算朕不听,倒时候太后亲自下懿旨,这不反倒连累蛮蛮你得罪人么?”
  朱煦怕皇后没错,太后可不怕,婆媳俩关系虽然好,但太后在皇后面前,那也是占有绝对的优势。
  穆筠嫚叹了口气,垂着眼皮道:“仙仙这么快就要出嫁了,还不知道老夫人心里如何难过,母亲心里又是如何不舍。”
  朱煦道:“又不是远嫁,坤弟还不是可以时不时带着仙仙丫头回定国公府,而且做了侯爷夫人,她再入宫也就更便宜一些,你们姐妹两个也好时常见面。”
  穆筠嫚轻哼道:“若非你旨意下的和臣妾心意,才没有这么容易就算了!”
  朱煦道:“这可不是朕的心意,是坤弟自己偏要朕加上的。朕还劝了他几句,说日子还长,年纪轻轻就把以后的事儿定了,若是违抗了旨意,那可是欺君。”
  穆筠嫚亦为魏长坤的心意动容,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缓缓转动目光,抬抬眉盯着朱煦道:“你劝长平侯?你为何要劝他?”
  朱煦慌忙捂着嘴,他说劝人的话了么?
  穆筠嫚冷笑道:“你只以为人人都是皇帝有三宫六院?”
  朱煦见皇后恼了,挨着她坐近了,软言哄道:“朕有再多妃嫔,也终究只有蛮蛮一个皇后不是?”
  穆筠嫚笑了笑,并未答话。
  帝后二人闲坐了一会儿,穆筠嫚才道:“仙仙大婚,皇上说臣妾给什么嫁妆才好?”
  朱煦道:“按乡君的身份来好不好?”
  穆筠嫚皱眉,“乡君?”
  “那……县主?”
  “就县主罢!”穆筠嫚很满意了。
  次日早晨,皇后赐给穆筠娴的嫁妆,就从皇宫里抬出去了,虽不比长平侯府的手笔,但明眼人也看得出来,皇帝这是把穆筠娴当县主看了,只怕不知道哪日,县主的头衔没准儿就赐下去了。
  五月底,朱世阳在大本堂里考了第一,皇帝要赏赐嘉勉,他什么都没要,就替穆筠娴要了乡君的封号,众臣皆谓皇子仁厚孝顺,连带的帝后也受了几句夸奖。
  朱煦一高兴,便封了穆筠娴为县主,当初应承的话,换了一个委婉的法子兑现了。
  穆筠娴受封之后,不仅有了封地,还可食俸禄。
  以县主的身份嫁到长平侯府,穆筠娴便又尊贵了一层,不论娘家夫家如何,县主的品级会永远跟着她。
  穆家喜上加喜,在穆筠娴婚宴之前,又摆了一次宴席,延请亲朋好友。
  穆筠娴身为县主,打扮地庄重地见了客人,杜氏领着她认认真真地见了好些人,还私下里告诉了她世家大族之间的亲疏关系。
  这些事,穆筠娴以后嫁做他人妇,都必须要学的,眼看着出嫁的日子不久了,杜氏不得不抓紧了机会教她。
  见过了一众亲友,穆筠娴两腿都酸软了,才得以在暖阁里坐下,何敏青从外边挑了珠帘进来,装模作样地给她行了礼,还道:“见过县主。”
  穆筠娴嗔她一眼道:“还不快起来!”
  何敏青真心替穆筠娴高兴道:“可真好呀,你就要出嫁了。”
  穆筠娴道:“你的亲事如何了?”
  何敏青看了外边一眼,吵杂的很,便道:“也快定下了,回头再跟你说。”
  穆筠娴看着何敏青一点期待的样子都没有,便道:“何许人也?”
  何敏青颓丧道:“就是我能一个打俩的书生……他硬说看中了我,我娘也很喜欢他,估摸着是要定下了。”
  “你不喜欢?”穆筠娴问道。
  何敏青忽而脸红,有些结巴道:“谁、谁喜欢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偷偷塞一大把花生给我,我像是能吃那么多的人么!”
  穆筠娴笑眯眯道:“原来如此啊。”
  何敏青起身道:“我不陪你了,今儿要不是你家办宴席,我娘都不会让我出来。”
  “去吧去吧。”穆筠娴笑着把人轰走了,其实她觉得何敏青自己以为自己喜欢的,未必是她真喜欢的。
  今日酒宴过后,杜氏把送的人情拿出了一小半拨到穆筠娴嫁妆里,她没做的太点眼,金寿星和玉器这样的物件,她都搁库房里了,给穆筠娴的都是现银。
  时至今日,杜氏已经把穆筠娴的嫁妆都归整好了,留园空出来的屋子装了满满的几个房间,到时候抬出去又是一件儿轰动全城的事。
  但杜氏还觉着不够,恨不得把所有家当都贴穆筠娴身上去。
  夜里,穆先衡从前院回来了,他也是一身酒气,酡红的脸看着杜氏,笑道:“夫人,在看账本?”
  杜氏头也不抬道:“我看看仙仙的嫁妆。”
  穆先衡坐下道:“不是都对了几遍了?错不了的。”
  杜氏道:“知道,我就是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穆先衡道:“你给仙仙备的东西,她十辈子都用不完,还有什么遗漏的?”
  杜氏皱了皱眉,男人都懂什么!
  穆先衡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道:“夫人,今儿有人问起了老三。”
  手指一顿,杜氏道:“问就问,等仙仙婚事过了,再照实说出去,他丢的脸,凭什么咱们给兜着?”
  自上次那事过后,园娘被处理了,分家的事也暂时搁置了下来。
  穆先文又重新跟上峰请了假,在家养伤,因着伤了容貌,实在难看,又怕出去被人笑话,便一直没出门。有心的人自然会打听穆家的内宅之事,好在杜氏管束严厉,要紧的事还没从穆家穿传出去。
  但外人的好奇心总是挡不住的,今儿酒席上,不止穆先衡被问了,杜氏也被人问过了,两人都敷衍过去了。
  穆先衡喝了口茶醒醒酒,道:“嗯,等仙仙出嫁了,就把家彻底分了罢。”
  杜氏求之不得,三房的人干的都是什么事,被一个小妾咬掉了耳朵,说不出还被人笑话死!
  想了想,杜氏道:“还按原来定的分?”
  穆先衡道:“不,给三房多些银子,是看在几个侄儿侄女的份上,也是看在弟妹的份上,还显得咱们大度和善不是?”
  大度宽和的名声杜氏没想要,她就不是这样的人,但给钱氏一条活路,她是肯的,毕竟同为母亲,她知道做娘的被孩子戳了心窝子该有多痛。
  事发之后,三房要个人操持着,卫静眉就解了钱氏的禁足令,她也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妾有野种钱氏不在乎,丈夫被小妾咬掉了耳朵她也不想在乎,可当她知道当初是穆筠妍帮穆先文瞒着她外室的事,后来居然还跟小妾合谋同外人一起坑害穆家,她就接受不了了。
  钱氏一儿一女,儿子不学无术,被汪姨奶宠坏了,是个混账,女儿虽然刁蛮些,却是她的心头肉,小的时候跟在她身边长大,娘长娘短这么些年过来,母女两个总要亲厚一些,却没想到到头来被女儿背叛了。
  钱氏当时就晕倒过去了,醒过来之后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
  心如死灰的钱氏还是把三房的事料理了下来,分家的事无异于对她来说是雪上加霜,杜氏能做的,就是尽一尽妯娌之情,倘或钱氏心狠自私些,有杜氏刻意厚待她的那些银子,日子上还是好过的。
  穆先衡对三房也就这些感情,他沉默了一会儿,当是把这件事揭过了,又道:“婚期总该同魏家商议定下了罢?”
  婚期在穆家肯定是早早定下的,只是卫静眉故意晾着魏家,一时间还未传消息过去。
  杜氏道:“明儿就把人请来家中说罢!”
  次日,魏长坤便来了穆家,穆家晾了他好几天,他心中是有数的,但他没想到老夫人真要死磕,竟把日子定在了六月的最后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点
  ☆、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
  魏长坤和他叔叔魏北光还有一个魏家旁支请来的姑姑,一起坐在穆家前院大厅里,穆先衡与杜氏两个招待他们俩。
  这次来定婚期,魏家也带了薄礼,魏长坤这般客气大方,穆先衡是很喜欢的,他的脸上总是一抹笑色。
  商议着婚期的事,穆先衡便笑着把卫静眉的意思说了:“既然是皇上赐婚,婚期都定在这个月了,那便这个月罢!”
  魏北光是长辈,到底是他开的口,也笑着道:“魏家挑了几个良辰吉日,国公爷您看看?”
  穆先衡拿出一个红单子,道:“我们穆家也看了一个好日子,魏大人和小侯爷也看看。”
  婚期本该是由男方家里来定,但是魏长坤先下手为强,没给穆家留余地,穆家也不肯这么快放人,婚期的事,只能商量着来。
  魏北光接过单子看了一眼,便递给了魏长坤,上面压根就没挑,写的就是六月的最后一天,不过巧合的是,六月最后连着三天都是好日子,每一天都宜嫁娶。
  魏长坤也没话好说,反正六月的最后一天,那也比七月早一天!早一天娶仙仙回家,他就早一天有夫人了。
  穆先衡笑问道:“几位觉着日子如何?”
  魏北光瞧了魏长坤一眼,见他没说话,便道:“好,好日子。”
  婚期就这样定下了,六月的最后一天,魏家来穆家迎亲。
  商议完婚期,两家人便有说了一些婚礼上的细节,多是由魏家旁支的夫人与杜氏两个商议的。
  那夫人不过是出个面,事情还是由魏长坤决定,所以几乎是杜氏说什么,对方就应什么,婚礼的事很快就谈妥了。
  虽然婚期是今日才正式定下的,实际上两家早就开始准备了,眼下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魏长坤与两个长辈一起回府之后,便去同岁羡荣说了今日之事。
  岁羡荣倒没觉着穆家拿乔,她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孙儿,她是能体谅卫静眉的心情,魏长坤自己要先斩后奏,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就是有一头岁羡荣还有些不大心定,她问魏长坤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一娶,你一生一世便只能和仙仙过了。”
  点着头,魏长坤坚定道:“想清楚了。”
  叹了口气,岁羡荣道:“随你吧,只要你早些让我抱上重孙,有没有妾侍又有什么干系?”又喃喃道:“魏家倒是出了个痴情种……”
  魏长坤起身道:“祖母,不早了,您睡罢,孙儿回去了。”
  岁羡荣闭着眼,轻声道:“潘氏,送到庄子上去拔。”
  魏长坤道:“知道了。”
  送到庄子上,等小夫妻俩新婚过去了,便想法子处理了。
  从思危堂出去之后,魏长坤吹着夜里的暖风,往关着潘氏的小屋子去了一趟。
  门外看守的婆子本想行礼,被魏长坤抬手打断了,他推门而入,进去看了潘氏。
  潘氏日日除了吃喝就是等死,她的子女也以为她是病了不能吹风不能见人,便也不来看她。
  听到了一点动静,潘氏从榻上坐起来往门口看,她身上的衣服穿了不知道多少日,皱皱巴巴的,走近了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不干净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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