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哗啦啦的流水声在偌大的厨房显得格外清脆。
  夏沐咬着馒头,她没奢望过能跟纪羡北结婚,把父母接来住,她更没想过,心早就凉透了,没人能帮她捂热。
  吃完汉堡,夏沐就上楼了。
  心静不下来,她发了条信息给纪羡北:【能去你书房瞅瞅吗?找本书看看。】
  纪羡北:【那也是你家,去哪不用问我。】
  又发来一条:【我对你没任何秘密。】
  夏沐笑,故意歪曲:【也对,你不穿衣服我都看过,哪里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纪羡北:【夏沐,你在床上哭的时候怎么不嘴硬了?】
  夏沐:【滚!】
  她放下手机去了书房。
  纪羡北的书房她进来过几次,不过没仔细看。
  五个书架,满满的都是书,包罗万象。
  还有小时候他看的小人书,她数了下,上百本…
  有个书架最下面一格有宣纸和笔墨,夏沐拿出一张打开,应该是纪羡北写的,还真是跟他的颜值不成正比。
  他钢笔字不错,可毛笔字就…不忍心形容。
  夏沐来了兴致,把宣纸铺平,开始练字静心。
  不管舞蹈绘画还是乐器,她一样都不会,也没学过,只有书法,还说的过去。
  以前练毛笔字纯粹是打发时间,不得已。
  她小时候放学后就回家干活,晚上没电视看,作业做完了,想睡觉也睡不着,堂屋里都是吵吵声,麻将乒乒作响。
  半夜都停不下来。
  家里都穷成那样,可爸爸一点都不愁,不想去外面打工,就在家打点零工,晚上麻将照打不误。
  爸爸从来不会想着,家里还有小孩要睡觉,只管自己玩的开心。
  农村的房子又不隔音,她被吵的实在睡不着,看书也看不进去,就点着煤油灯写毛笔字。
  没有宣纸,她就用以前的旧课本,反反复复写着,字摞在字上,看不清到底写的什么…
  房间外头,麻将声稀里哗啦,乌烟瘴气,男人大声粗糙的说话声一直不断,偶尔还带几句脏话,大概是没摸到好牌。
  房间里,妹妹夏楠心思单纯,想的少,又干了不少农活,再吵也睡着了。
  煤油灯散发着一股特殊的煤油味,空气里还混合着淡臭的墨汁味。
  那是她的整个年少时期。
  第二十二章
  结束通话,纪羡北开始签文件,秘书一边向他汇报这几天公司的事情,把今早的一通电话预约当做重点:“纪总,欧阳教授早上给我打电话,说跟我预约您的空闲时间,一起喝杯茶。”
  纪羡北正在签名,钢笔顿了下,又继续将名字签好,问秘书:“没说具体什么事情?”
  秘书:“没,他特意强调,不能耽误您的工作时间。”
  “这不是埋汰我吗?”纪羡北把文件合上,看向秘书:“你就不用回复,我来联系他。”
  “好。”秘书弯腰把脚边的手提袋提起,纪羡北余光正好扫到手提袋上的logo,疑惑的看着秘书:“夏沐给我的?”
  秘书:“……不是,是袁奕琳。”
  纪羡北蹙眉:“袁奕琳?”
  “嗯,她前天送过来的。”秘书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那天一早秘书刚到公司大厅,袁奕琳就从休息区走过来,秘书只瞥了一眼手提袋就明白了袁奕琳什么心思。
  秘书故作不知问袁奕琳什么事,袁奕琳还有点不好意思:“樊秘书,纪总今天什么时候到?”
  樊秘不答反问:“找纪总有事?”
  袁奕琳说想跟纪总当面说,还有礼物要送纪总。
  樊秘书:“纪总出差了,近期不在国内。”
  袁奕琳还挺有心眼:“樊秘书你没跟纪总一起出差啊?”
  大概不相信纪羡北出差,她才会这么问。
  樊秘书淡笑:“纪总秘书不止我一个,他还有特助。”她说:“送纪总的礼物直接给我就行,纪总回来我转交给他。”
  樊秘书说着也不给她任何退路,直接伸手。
  袁奕琳的气场瞬间被秒杀,有点懵,一时间没缓过神,就直接把手提袋给樊秘书了,给过后就后悔了,她还想借此跟纪羡北见一面,但又不能要回来。
  樊秘书客套一番,准备上楼。
  袁奕琳喊住她,特意叮嘱:“请帮我转达几句话给纪总,谢谢他之前送我的包,但是我爸妈不许我收别人礼物,我就把包退了,想把钱直接给纪总的,又觉得不妥,所以就自作主张给纪总订制了几件衬衫,我看他平时就穿这个品牌的。”
  樊秘书淡笑点点头,说会传达到。
  纪羡北打开手提袋看了眼,一共三件,黑色白色还有件深蓝暗条纹,都是他常穿的几个色系。
  他把手提袋放桌角,问秘书:“袁奕琳说这是她退了包的钱订制的?”
  樊秘书点头:“嗯,当时她是这么说的,之后我去包的专卖店核实过,店长说的确退了。”
  她征求纪羡北的意见:“纪总,这衬衫要不要我替您处理了?衬衫都是订制的,在领子背面有您名字的首字母,没法退。”
  纪羡北思忖片刻:“不用,回家拿给夏沐。”
  樊秘书好心提醒:“夏小姐应该会不高兴。”
  纪羡北说:“不上交后果更严重。”
  樊秘书:“……”
  没再多说话。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十点,拿上纪羡北的杯子准备去泡咖啡,纪羡北摆摆手:“你去忙吧。”
  樊秘书点头,收拾好文件抱着离开。
  纪羡北揉揉眉心,趁着这几分钟间隙,他打了电话给欧阳教授,欧阳教授很快接听:“羡北啊,不忙?”
  “不忙。”纪羡北起身去倒温水,“老师,下次您不管什么事情,不管什么时间都直接打电话给我,不用找秘书。”
  欧阳老师笑:“知道你们生意人忙,不比我们,除了上课,基本就没什么事情。”
  “老师,您找我什么事?”纪羡北摁掉开关,拿上水杯回位。
  欧阳老师叹口气:“实在没办法才找你。”
  “您说。”
  “还是奕琳工作上的事情。”
  纪羡北手指轻叩了下水杯,问道:“奕琳怎么了?”
  “上班十多天了,说还没适应,竞争也大,十多天下来,一条新闻都没通过审核播出,她着急,说想要做远东集团的专题报道,结果也没找到个途径,就来跟我诉苦,我看着也心疼。”
  “她现在想做什么选题?”
  “说在新闻上看到你们公司跟任彦东有合作,想跟进一下你们的合作。”欧阳老师不忘强调:“这个肯定要征求你们和任彦东那边都同意,不能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纪羡北说:“为难倒不至于,但是,”他特意顿了下。
  即便是他一直尊敬的老师找他帮忙,可当要帮的这个忙跟夏沐的利益产生冲突时,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就偏向了夏沐。
  他也没迂回,直接跟欧阳老师表明:“夏沐也在做跟任彦东有关的专题报道,奕琳要做的这个选题跟她的有部分冲突,我晚上回家跟夏沐说一声,因为涉及到她工作的内容,我得尊重她,看她什么意见,我再给您答复。”
  欧阳老师:“哦,夏沐也在做这个选题啊,也对,目前财经里最热门的话题。”
  其他的,欧阳老师没再多说。
  态度模棱两可。
  没说不让奕琳不要做这个选题,也没说非要做,把皮球踢给了他。
  敲门声响,是信托公司的总裁过来了,“请进。”
  纪羡北又跟欧阳老师约了明晚出来喝茶,说具体见面聊,欧阳老师也没推脱。
  纪羡北理解欧阳老师这样的做法,不管欧阳老师以前对夏沐多好,可在自己的外甥女和夏沐之间,谁都会偏心自己的亲人。
  就像在他心里,谁都没夏沐重要。
  晚上回到家,夏沐还在练字,办公桌上地板上都是她写的一幅幅字。
  纪羡北知道她毛笔字写的好,“又开始秀了?”
  “对啊。”夏沐瞅他一眼,继续低头写,“纪羡北。”她喊他一声。
  “做什么?”纪羡北走到她边上,看她写字。
  夏沐幽幽道:“我看到纪总的毛笔字作品了。”
  纪羡北:“…谁让你乱翻我东西的。”
  “你不是说你跟我之间没秘密。”
  纪羡北:“……”
  他找回场子:“看就看吧,也没什么,我才练了几天,上次看你毛笔字写的好,我就心血来潮买了纸笔自己琢磨。”
  其实…他小时候专门上过书法培训班,还跟任彦东是培训班的同学,刚开始时任彦东练得也不怎么样,后来不知道怎么会突飞猛进,可他的字还是原地踏步…
  夏沐说:“练了几天就练成那样,挺不错的。”
  她转头在他唇上亲了下,给点鼓励。
  看他手里拎着手提袋,他常穿的那个衬衫品牌,以为他自己定制的,没多问。
  纪羡北把手提袋放桌角:“这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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