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姐姐,你是不开心吗?”
姜诱还没有回答小女孩的问题,就见小女孩低下头。
她细细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我也不开心。”
小女孩估计平时根本没人可以倾诉,现在看到一个跟自己一样难过的人,就想把自己的烦心事说给她听。
“我爸爸对我好狠好狠,他不让我留长头发,剃掉我的头发,今晚我打碎了一个碗,他不让我吃饭,还把我赶出来,他把我丢掉了。”
莫名其妙地,姜诱觉得有点感同身受,她……好像也被丢掉了……
她伸手摸了摸小女孩那有点扎手的寸头,柔声安慰:“小姑娘,别难过。”
人行道一边是马路,另一边是建筑群围在外头的不算高的墙。
小女孩拉下姜诱的手,避开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拉着她往墙边走。
她问姜诱:“姐姐,你怎么哭了呢?我把垃圾倒给你了,你也可以把你自己的垃圾倒给我,我们是好朋友了。”
“小朋友,你真可爱。”姜诱被小女孩拉着一起在墙边蹲下。
也许是现在姜诱真的感到很落寞,而且跟小女孩说话就是那种毫无遮掩,纯粹干净的感觉,她一时都没了防备,倾诉的感觉也蠢蠢欲动。
她双手抱住膝盖,下巴搁在上头。
姜诱眼睛落在稀稀零零走过的路人脚上,声音很轻。
“我也被丢掉了。”
看着别人的背影离开这样的画面对姜诱来说实在太有冲击力,她顿时又有点怂,鼻子发酸。
“他不理我了。”
哪知话落,小女孩并没有给她回应 ,转而是说出了一句在她听来答非所问的话。
“哥哥,你也是被丢掉的吗?”
姜诱一愣,转头,循着小女孩的视线望了过去。
一双干净的黑色球鞋落进了她的眼底。
姜诱再次怔住了,这双鞋她可不陌生,相反格外熟悉,她爱屋及乌,因着这双鞋的主人,她连带着把这双黑色球鞋都喜欢上了。
姜诱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黑球鞋动了,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一步一步,姜诱看着他靠近,却没有抬头。
他来找自己了吗?
……
某一刻,他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周遭充斥着车辆呼啸而过的哗啦声,还有鸣笛此起彼伏的哔哔声……
姜诱终是慢慢地抬起头。
一瞬间便对上了池敛那平静的眼眸。
池敛低头看着她,她的眼眶很红很红,这下更像桃花花瓣了。
她肯定哭了。
池敛一脚在前,一脚在后慢条斯理地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姜诱手环抱着膝盖,全然不知自己的眉心微微皱着,一副委屈的模样。
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
一会儿后,池敛慢慢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向她的眼角。
姜诱没有躲开,还是盯着他看。
指尖与眼角的距离缩短。
蓦地,姜诱只觉自己的眼角上被他温热的拇指指腹触上,脸侧被他抚上了。
姜诱被他这样温柔一摸,更想哭了……
池敛停顿了一秒后,指腹移到她发红的下眼眶,轻轻摩挲。
姜诱眼睫微颤。
“对不起。”池敛忽然开口。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哑。
等冷静下来后,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
对不起,误会你了。
对不起,让你哭了。
姜诱泪意更甚了,但她瘪唇,明显在憋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时,旁边的小女孩开口了。
“哥哥,这位姐姐说她被丢掉了。”
池敛看着姜诱那委屈得不行的样子,贴在她脸颊上的手忽然往后伸,习惯性地覆上了她的后脖颈。
他手稍微用力,将她轻压了过来。
而自己也朝她靠近。
两个人互相靠近,距离渐短。
下一秒,池敛轻贴上了她的额头。
“是弄丢。”
不是丢掉了,是弄丢了。
姜诱其实也是有点小脾气的,她吸了一下鼻子。
“那你还来干嘛?”
池敛手摩挲了一下她细腻的后脖颈,引得姜诱一阵颤栗。
他声音低磁,又带着一丝几乎要被他与生俱来的冷意覆盖的柔,像是在安抚她。
“认领失物。”
小失物,我带你回家。
我再也不弄丢你了。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史上第一个隔三差五都会被刀片划得面目全非的作者qaq
看我多爱你们,还在赶更新。对了,在这里说一下,我其实真的是个日更作者!只是我手速渣,总是写到很晚才更新,早睡的宝贝儿不用等我,评论我都有看的,mua~
都说了,俩懂事小孩很快会甜的,你们都不相信我,哼╭(╯^╰)╮
みなみ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12-26 15:12:30
谢谢“みなみ”小可爱的雷雷!问了一下我学日语的舍友,她说是“南”的意思。
28、二十八 ...
在外人看来, 温柔这个词永远都不可能与池敛搭边。
就他那阴冷得像从阴曹地府来的性格, 温柔这词放他身上着实是格格不入, 旁人能不被他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但旁人终究是旁人, 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与池敛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池家人,才会见到池敛鲜少示人的一面。
他天生性子冷冰冰是确实,但他有那么一些时刻会透出骨子里隐隐的温柔,也是确实。
虽然这温柔不是很明显,但一出现在他身上,一下子便让人觉得稀奇。
然而这寥寥无几露出温柔的时刻, 只会出现在他与池母的相处中。
池家这个家族稀奇封闭得很,即使位于法国, 却仍旧保留着中国的传统, 活像中国的旧宅子。
那个时候的池敛11岁,年纪还很小, 然而稚嫩的脸庞却丝毫掩盖不了他那深扎在骨子里的冷漠,全然没有平常孩子的天真和活泼。
他接过家里医生给母亲送过来的药, 叩开了池母的房门。
门一打开, 房间里的黑暗和窒息感瞬间扑面而来, 小池敛心中一滞, 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心。
母亲池画把房间里的窗帘都拉上了, 密不透风,昏黑暗涌,隐隐有一股颓败的气息。
池敛端着药迈了进去, 将门轻阖上。
缩在床上的人影似乎察觉到声响,微微动了动。
池敛走了过去,将端着药的盘子往床头柜上轻轻一放。
池母一听这声响,就知道有人端药来给她喝了,一开始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仍是轻阖着,对来人不闻不问。
池敛低眸看着池母,长睫微遮住了那浅色的眼瞳,周身仿若染上了霜雪,一如既往的冷。
这是他的常态,池家整个家族里的人都知道池家少爷寡言淡冷,平时也不敢惹到他。
年轻的池母温柔美丽,知书达理,却在后来的日子里变得不喜与人说话,连话都不愿意和跟在她身边的小姑娘说了,整个池家上上下下,她似乎只认得池敛这个儿子。
池敛知道池母最近被中药折腾到心烦,但没办法,药还是要喝的。
他慢慢在床边坐下,低声唤了一声,仿若怕惊扰了什么。
“妈。”
池母背对着池敛,侧身躺在床上,听到池敛的声音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动作还有些迟疑,微转身子,似乎在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看到那张俊冷、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一向安静的池母桃花眼微微弯了一下,转身过来,伸手抚向池敛。
小小年纪的池敛坐在床边,任池母将手抚上来。
其实就算是面对池母,池敛言语还是很少,只是在行动和眼神上,能看出他对池母和旁人的区别。
“池敛啊,你今天来看妈妈了吗?”池母摸着池敛的脸。
小池敛微微点头:“嗯。”
某一刻,池母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恐惧道:“你快出去!别让你外公看见!挨打很痛的!听妈妈话,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