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这边,骆斯衍和沈泽已经跟朗月他们汇合,根据直升机搜寻人员的报告,许麟的车正往高尔夫球场的方向去,现在所有的警力全部靠向高尔夫球场迅速集结。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路掩护许麟上直升机的保镖只剩下不到七个人,警笛声在空旷的球场上流动着,红蓝爆闪灯照亮了大半边漆黑的天,警方直升机盘旋在空中,特警将停驻的直升机围了个水泄不通。
  面前是密集的警察,许麟见逃不掉了,反手就勒住方非尔的脖子,枪口抵住她的脑袋,人质在手,这些所谓的警察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朗月带着谈判组过来,组长拿着喇叭对许麟说:“我们知道你想出境,只要你放了人质,我们就放你走,你永远不得踏入你脚下的这片土地!”
  “你们都没资格跟我说话,”许麟叫嚣着,“叫骆斯衍出来!他不是想救他的女人吗?让他自己来救,否则我就拉着他女人陪葬!”
  “你别冲动!有话好好商量,”谈判组长说,“你的条件我们都会答应,只要你放了人质,我们保证让你安全出境!”
  “你给老子闭嘴!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毙了她!”
  许麟用力勒紧方非尔,方非尔呼吸困难地掰着他的手臂,脸色很不好,见骆斯衍终于现身,他便朝骆斯衍吼:“骆斯衍!我知道你以前是特种兵,枪法好,但是要救你女人就自己缴械过来,别跟我耍花样,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女人,看到底是你枪法准还是我的子弹快!”
  方非尔望着骆斯衍,眼睛里没啥情绪,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跟三年前在墨菲特被挟持的时候一模一样。
  “好。”
  骆斯衍答应,缓缓蹲下,把手里的枪放在草地上,跟耳机里的沈泽说了句“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战略狙击手”后,他把耳机摘掉站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许麟走过去。
  “对不起,我来晚了,还好吗?”骆斯衍一边走一边看着方非尔额头上的血迹问。
  方非尔点了下头。
  “别害怕,我会救你,”骆斯衍说,“来之前给你的东西还在么?”
  方非尔点头。
  “少他妈废话!快点过来!不然我毙了她!”许麟用力抵了抵方非尔的额角。
  “什么也别想,闭上眼睛。”
  骆斯衍说着,心里在计算跟许麟的距离,从而猜测出沈泽会在他走到什么位置开枪和他能成功救出方非尔的时机,他不会分神去担心沈泽会不会打偏,也不会顾虑周围的保镖没被干掉,战斗的时候,要充分信任你的兄弟。
  方非尔听他的话闭眼,距离越发接近,只有不到两米,骆斯衍迈出最后一步之时,眼神立即转向许麟,与此同时许麟拿枪对准他,但还没来得及扣扳机,就被沈泽一枪爆头。
  骆斯衍伸手快速将方非尔拉了过来,抽出她藏在衣服里的枪,把她按进胸口里,不让她看见接下来的一幕。
  只是三秒,朝他开枪的几名保镖纷纷胸口中弹倒地,视线盲区里的也都被沈泽干掉。
  结束了,周遭的一切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闻到骆斯衍衣服上浓烈的血腥味,方非尔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袋顿时天旋地转,她扬手拍了骆斯衍胸膛一记,四肢发软地推开骆斯衍:“离我远点儿,我晕血。”
  骆斯衍笑了声,也不管了,又揽她入怀中,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贴着她的耳朵说:“小丫头片子,是谁之前老想抱我来着?嗯?”
  其实骆斯衍的状况也不是太好,肩上的伤只在车里草草止了血,本来血的流淌速度减缓了点,刚才又整了个大动作,这下就止不住了,最后,一个因为失血过多,一个因为晕血,双双倒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
  方非尔在病房里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宋蓝和周奇两个坐在床的左右两边,两两相看无语凝噎,俩人的眼睛红得就跟大哭了一场似的。
  “骆斯衍呢?”方非尔问他俩。
  宋蓝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方非姐,你是问那个跟你一起送进来的特警队长吗?他刚从手术室里出来,还没醒,就在隔壁。”
  方非尔起身要下床,突觉左边额头一阵痛感,脑子翻腾,她轻轻碰了下,贴着纱布,周奇赶忙扶她:“你要去哪儿?医生说你晕血有些严重,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到处乱跑。”
  “哪有这么娇气,”方非尔推开周奇径自下床,“你俩就呆在这里,别跟着我。”
  隔壁病房里只有位护士正在给骆斯衍换点滴,方非尔推门进去,骆斯衍在床上躺着,脸色有些苍白。
  “他没事吧?”方非尔有点忐忑地询问道。
  “肩膀里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失血过多,得过段时间才会醒。”护士说。
  方非尔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护士换好点滴后就出去了,方非尔握住骆斯衍的手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从骆斯衍开车跑出她的视野之外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悬着,想过很多种情况,现在终于能安稳了些。
  也不知道在病房里待了多久,点滴快没了,骆斯衍还没醒,方非尔按了呼叫器叫护士来,她出来透会儿气。
  头垂着,也没看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便传进她耳朵里:“谁惹我的宝贝女儿不高兴了?”
  方非尔浑身一震,连忙抬头:“老爸!”
  西装革履,身躯凛凛,身后还跟着四个高大威猛的手下,就是她隔了几个月未见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威风八面的老爸方赜,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刚醒就到别人病房里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混小子居然能让我的宝贝女儿身体还没好就跑来探望。”
  方赜说,欲上前,方非尔连忙拦住:“你怎么知道这是别人的病房,你在我醒之前就过来了?”
  “我要是再不过来,都不知道我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已经被那小子迷得连命都不要了,”方赜有些严肃地看着方非尔,“先回你的病房休息,我待会儿再去找你,周奇宋蓝,还不过来带尔丫头回去?”
  在隔壁房间冒个头出来看的俩人赶紧小跑过来,弯腰打招呼:“董事长好!”
  “老爸!”方非尔抬眼看着方赜,有些着急了。
  方赜侧头:“你们两个也跟着送小姐回病房。”
  “是。”
  两名手下站了出来,面无表情且气场很强,宋蓝顿然震惊,抖着躲到周奇身后,周奇也不免咽了咽口水,俩人也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董事长不到三次,每次都能给他俩带来新感受,一造次就会像轻而易举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的那种。
  “方非姐,你,你听董事长的话,就跟我们回去吧。”宋蓝小声央求道。
  方非尔怏怏的看了看老爸,转身随宋蓝周奇回隔壁病房,那俩手下就守在门口。
  方赜和另外一个比他年轻点的男人走了进去,看到病床上的骆斯衍,方赜一时惊异:“骆家那小子?”
  “董事长,还需要去调查这位先生吗?”男人询问道,他是方赜身边的助理,姓赵。
  “不必了,查不到。”方赜说。
  “那小姐那边怎么办?”男人问。
  “没事,这小子没什么大问题,就他爹居心不良,”方赜说,“找儿媳妇儿还找到我头上来了,有点不要脸。”
  没过几分钟,方赜就回来了,让周奇和宋蓝出去,病房里只剩下父女两人。
  方非尔赶紧过去把老爸扶到床边坐下,好好地在老爸面前站着,敬了个勉强合格的军礼,报告说:“他叫骆斯衍,现在是特警支队的队长,军人家庭出身,军校毕业,以前是个特种兵,品性各方面都很好,我在跟他谈恋爱,这次的事是我自己要帮他的,不关他的事,老爸,我很喜欢跟他在一起,你就别查未来女婿了好不好?也别为难他。”
  “跟他断了。”方赜淡淡一说。
  方非尔瞳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的诧异:“为什么啊?”
  “因为他叫骆斯衍,”方赜沉了沉声,“赵叔已经去给你办出院,你有个戏要在法国拍对吧,我正好要去那边待一段时间,明早你就跟我上法国去,拍完这部也别接了,和我回美国把你没完成的学业整完,然后留下来跟老爸一起打理公司。”
  “不要,”方非尔噘起嘴,眉蹙着,“你在外面喝酒随便答应别人结亲的时候都没有管过我的感受,凭什么你一回来就这样。”
  方赜咳了声:“那事儿是个意外。”
  “意外个屁!”方非尔一时没忍住。
  “哎你这丫头欠管教了是不是?”方赜站起来,方非尔连忙后退两步抿抿嘴没说话,方赜也没舍得训,毕竟就这么一闺女,“人景言自己来找我说了,希望我把结亲这事儿给取消掉,他父亲也答应了,两家人就当酒后玩笑,你以为我真那么草率要把你嫁出去?”
  “那,那你干嘛不准我谈恋爱?”方非尔问。
  “没说不让你谈,”方赜撑住她的肩膀,“丫头,只要是除了他,老爸的未来女婿是谁都可以。”
  方非尔带着哭腔心急道:“怎么就是他不行啊!”
  “就是不行!”方赜说,“丫头你听话,跟老爸回去准没错,外边比他好的一抓一大把,回头老爸亲自给你挑,我的宝贝丫头这么好,哪愁找不到优秀的男朋友。”
  是时,赵叔在外面敲门进来,“董事长,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现在要回家吗?”
  “回,让阿姨多做点尔丫头喜欢吃的菜,明早的飞机提前订一个小时的。”方赜吩咐道。
  “好的。”
  被老爸强制性带回家的时候,方非尔在医院门口遇到刚从警局那边赶过来的沈泽和小虎,沈泽跟她打招呼:“要走了啊,不等斯衍醒过来?”
  老爸忽然清了清嗓子,揽住方非尔的肩,方非尔看着沈泽欲言又止,咬咬牙就说:“不等了,替我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这样吧,走了沈泽。”
  第28章 拉斯维加斯(1)
  距骆斯衍出院已过去两个多月之久。
  确切的来说, 他在医院呆的时间仅几个小时,在方非尔走后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瞧了一圈都没见他家姑娘, 病房里只有沈泽和小虎在, 问沈泽,沈泽说:“十分钟前还在医院门口看见你家姑娘, 跟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让我替她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骆斯衍当时就心头一怔, 接连打了几个小姑娘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也才恍悟她的手机丢了,他立即扯掉手背的针头要出院回家瞧瞧,小姑娘应该不可能不告而别的。
  沈泽没能拦得住, 也不知道骆斯衍为什么突然如此紧张,就宽慰他说:“别担心,估计先回去等你了。”
  怎么能不担心, 一起被送进的医院, 倒是小姑娘一声不吭地先离开,还留了句感谢救命之恩的话,这他妈不是跟三年前小姑娘对他又当爹又当妈的事迹感恩戴德一番然后走掉的桥段一模一样?
  而按理来说, 照他和小姑娘现在的感情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是小姑娘瞧见他的肩伤被吓到了, 也是情有可原, 谁都想要份安稳的感情,而不是随时随地担心男朋友会牺牲, 但一开始就跟小姑娘讲明白了,人家还愿意跟他同生共死,不可能会因为这点枪伤就把人吓跑。
  难道是小姑娘突然觉得累了,把他玩腻了就用这种方式把他甩掉?
  回家的路上,骆斯衍满脑子都是这想法,一想到方非尔三年前说的那番话,他就很忐忑很不安,想控制自己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糟,但却抑制不住心里的那份恐慌,自他们重遇以来,方非尔每次要去哪儿和谁去都会主动跟他打报告,这一次却连个信儿都没留下,甚至没等他醒过来就悄无声息地走掉,只希望这是小姑娘的恶作剧。
  到了家门口,骆斯衍就迫不及待地开门进去,客厅一片空荡,阳台的窗帘紧闭着,有种死寂的感觉,骆斯衍喊了两声“尔尔”,没人回应。
  他跑去房间,也没人,今早换的衣服还扔在床上没被动过,把家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所有与小姑娘有关的东西都在,就是人不见了,到对面去敲门,站着等了许久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小姑娘到底怎么了,骆斯衍仔细回忆了一番今天以前的事,他和小姑娘之间没出问题啊,怎么就突然……
  骆斯衍心神飘忽地回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第一次感到这么心力交瘁,完全没有任何找人的思路,他点了支烟抿在嘴边抽着,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也是现在才发现,除了小姑娘这个人,他对小姑娘的一切基本上处于无知的程度,家人朋友同事这些,他好像从未主动去了解过。
  不知道小姑娘上哪儿拍戏,不知道她的公司她身边的工作人员,而且带她走的那个男人是谁,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那男人走呢?
  趁着伤病休假,也不顾肩伤了,这几天他挨个去找费南萱萱他们,但因为帮忙抓许麟的事被家里人知道,萱萱和叶叶都被责令回家去,见不着人,费南倒是知道方非尔在哪里拍戏,跟费南拿了地址,他立马给原部队打了报告上去请求批准出境,因着以前的兵种有些特殊,他要出境必须得到原部队的许可。
  但这事儿被骆文义知道了,当天就奔他家里来,把最近的一些娱乐报道丢他身上,气极了道:“你个小兔崽子!给人戴绿帽了都不知道,还巴巴地要出国去找人,那姑娘是演员,用老一辈的话来讲就是戏子,自古戏子无情,你一混小子能玩得过那姑娘?人家在外边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这都开房进酒店了你还惦记,正好趁此机会断了干净,我本就不打算要个演员做儿媳妇。”
  “您是怎么知道我跟她有事儿的,”骆斯衍问,一笑,“合计着在我身边还安了眼线?”
  “安个蛋!”骆文义拍桌子,神情满带怒意,“那姑娘随医疗小组进队里,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小子有意让她留下来,你不好好搞训练就跟她整天拉拉扯扯,当别人眼瞎看不见是吧。”
  “成,您知道了我也懒得找时间告诉您一声,”骆斯衍一副散漫地样子,手插在裤兜里,“回头再把您儿媳妇带家里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
  “你小子瞎喊什么,我还没承认呢!”骆文义一时语塞,有些发不出火了,“反正你那申请我是不会批的,我已经跟老苏商量好了,等你回部队以后,就把你和苏影的事给定下来……”
  骆斯衍打断:“没感情,不定。”
  “不定你还想搞什么幺蛾子?!”骆文义说,“我当初跟你妈也是没感情,有了你才结的婚,婚后感情还不是照样好。”
  骆斯衍点点头,应和着:“您这倒是给我立了榜样。”
  “……”骆文义有些震惊,“你小子可别给我乱来啊,方家那姑娘不能动!”
  “有点儿不凑巧,已经动了。”骆斯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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