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公爵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之。
  就算他真的事后食言了,时倦觉得想把他控制住,好像也没什么难度。
  后来系统想起这件事,问为什么他个人类,还是人鱼变成的人类能施展控制血族的咒语。
  而时倦回答:我没有施咒。
  系统疑惑道:【我当时亲眼看见您在地上画下言灵咒的图案,而且最后那个血族男人也的确履行诺言了。】
  时倦和系统交流没必要也找工具把字都写出来看那么麻烦,因此只是垂着手在空气中写道:他认为言灵咒是真。
  那就会履行诺言。
  画满屋子的十字架也好,毫不避讳地告诉对方自己的目的地也好,甚至在地上画那么个压根没有效力的咒术图案,都只是为了给那位公爵暗示:
  他早就看穿了我的内心想法。
  他压根不屑与隐藏自己的行为。
  他的确在地上画过个言灵咒图案。
  那么,他说给自己种下言灵咒,那就定是真的有言灵咒。
  就像乌鸦悖论。
  **
  接下来几天里,公爵再没想过要喝血的事,不知是之前留下了心理阴影没消,还是单纯的不希望受天谴:
  他的言灵内容是要带时倦去参加沃尔森的成人礼。若是时倦出什么事,他带不过去,天谴降下来砸的可是他。
  直到三天后,公爵再次主动敲响了时倦的房门。
  他说:跟我去我族皇宫,然后估计会有长老领队,作为我族代表起去参加宴会。
  时倦踏进血族皇宫,率先看到的,就是大片大片的爬山虎,碧绿的发黑的,新生的枯黄的,藤蔓从下到上,像一只巨大的缚网,几乎将整座古堡围拢在其中。
  忽然有只蜥蜴从草丛里爬过去,那爬山虎瞬间像是活过来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窜向那只蜥蜴,将它小小的身体撕扯得分崩离析。
  眨眼的功夫,那蜥蜴便彻底消失在层层绿藤间,连滴血都没留下。
  公爵一副见惯了世面的模样,提醒道:这些植物都是王上养的,不要随便乱碰。
  时倦点点头。
  公爵交代完注意事项就去见长老了,留下时倦站在大厅里。
  他们来得最晚,因此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见到的最多的还是此刻在大厅里和他样正在等待屋里人出来的血仆。
  血仆不仅仅是血族之人的仆从,更重要的还担当移动的粮食库。
  比起把血从生物体内取出来在品用,大多数血族都更喜欢直接从生物体内汲取,不仅仅是新鲜干净,其进食的感觉也是完全不样的。
  而那个血族公爵最初选择忽悠时倦而非直接动手,就是打着把他圈养起来变成自己血仆的主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血仆无论男女,看向禁闭的大门时,神色间都有很重的依赖和眷恋,仿佛门里的不是曾经囚禁他们的恶魔,而是他们的深爱。
  等候间,有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时倦默默低头,看见了身后那株细小的爬山虎藤。
  脱离支撑物立在空中,眼前的植物存在着实超越了般植物的常理范围。
  爬山虎见他没反应,又重新戳了戳他。
  公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时倦看着眼前的藤蔓,反手握住它。
  爬山虎兴奋地抖了抖,卷着人往来时的方向缓缓回缩。
  十分钟后,时倦站在古堡正中央的高塔楼梯前,而那株爬山虎的藤蔓直收拢到楼梯上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里。
  小爬山虎在半空中点了点。
  时倦看着,沉默了几秒。
  之前公爵说这些爬山虎是他们的王上养的;
  爬山虎的根系在二楼,且那周围看不到仆人;
  血族以血为食,爬山虎亦是如此。
  问题来了:这爬山虎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
  时倦把缠绕着自己手腕的藤蔓扒拉下来,转身就走。
  小爬山虎估计没想到他还能反水,懵逼了几秒,缀着叶子的藤条绑住了他的脚腕,固执地把人往楼上的房间里拖。
  藤条看着纤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血族的地盘泡着长大的原因,旦收紧了,还真不是能轻易掰开的。
  时倦和那株爬山虎对视了会儿,抬头看向楼上。
  更多的爬山虎从楼上延伸下来,远远看去,几乎群魔乱舞。
  时倦在原地站了片刻,抬脚走向楼梯。
  **
  女人在发抖。
  她跌在地上,头发散乱,双手无意识地抓着地面,指缝里抠出了血。
  高大的棺材里,有人缓缓站起身,拖着长长的铁链,走到面容狼狈的女人面前,手指抚过女人的脖颈。
  女人被颈上的温度冻得瑟缩了下,眼里盛满恐惧。
  那人的眼睛是极深的红色,深得纯粹,深得剔透,眼尾扬出漂亮的弧度,眼看去,只叫人想起丛林里开得最鲜艳的花,艳丽得似要糜烂。
  他声音很轻:谁叫你进来的?
  女人颤了颤:是,大,大长老
  那人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来做什么?
  女人被他这笑笑得恍惚了下,直愣愣地道:他,他说您需要鲜血刺激血脉,就,让我来帮
  那人道:那么着急想被喝血?
  女人咽了口口水。
  好。那人轻笑声,我帮你啊。
  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浇了盆凉水,从头冷到尾:你,你想做什么?
  那人红眸里泛起幽冷的光,唇边却笑得愈发灿烂,指尖轻轻划。
  女人只觉得脖颈上凉,接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滚过皮肤,掉进衣领里,带起后知后觉的刺痛。
  她下意识想要捂住脖颈上的伤口,却蓦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然全身僵硬,像是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桎梏住她的全身,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脖颈上的口子依然在流血,血珠淌得愈发欢快,几乎将她上身的白裙子尽数染成了红色。
  女人像一条缺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张得比脸还大,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那人似乎被她的反应取悦了,从地上捡起之前女人带进来的抽血工具,细长的金属口伸进她脖颈上的血口子,复又抽出来,带出一团被血浆泡得发红的碎肉,勾唇笑道:想尝尝吗?
  女人瞪大眼。
  那人笑起来,嗓音慵懒又落拓:你当然是想的,刚刚进来不就是为这个么?
  满管的血浆被塞进女人嘴里,涎水合着血从唇缝流淌而下,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女人流下了眼泪。
  吱呀高高的石门蓦然被人推开。
  那人抬起眼,看清了门口那道身影的模样。
  来人头及踝的酒红色长发,脚腕上缠着爬山虎。
  【检测到本位面气运之】
  系统话没说完,门槛上忽然垂下大片的爬山虎,缠着他带到了屋里那位气运之子面前。
  红眸的血族看着他,唇角扯开弧度:又是来送血的?
  时倦先是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地上浑身是血的女人。
  眸光缓缓暗了下去。
  系统听着耳边响个不停的警报声,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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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不说话?艾莱恩一步步走到对方面前, 食指的关节抵着眼前人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缓缓勾开垂落的发丝,谁叫你过来的?
  刚刚才对女人施展了那么番暴行, 此时的他身上带着很重的血腥味。
  时倦抬眼看他, 嘴唇动了动。
  他说的是松开。
  艾莱恩看了眼他身上绑缚着的藤条, 轻笑道:亲爱的,你把这当什么地方了?
  他声音不是典型的低沉或清亮, 而像宫廷里乐师抽弦促柱的琴声, 一个称呼被他念得温柔暗哑,像一支夜间折花而唱的民谣。
  他点了点绑缚的爬山虎, 指尖沿着它上移, 停在对方的脖颈上,嗓音缓缓道:谁让你来的?
  爬山虎的藤蔓收得更紧了。
  时倦做出一个口型:你。
  艾莱恩挑眉。
  接着,有柔软的触感落到他的手腕上,和低温的皮肤碰撞出灼热的温度, 几乎叫人贪恋地落下泪来。
  男人怔在原地,脑袋空白了那么一秒。
  就是这一秒的功夫出了问题。
  爬山虎在房间外还是主观能动模式, 到了房间里却是被人控制着。揪着那一瞬间的松懈,时倦直接扯开身上的藤条,抓着面前人的手腕反剪到身后, 抬起手背抹了把下巴。
  手背上瞬间多出一片血迹。
  他拧了下眉。
  身前的血族从愣神中抽离出来, 轻笑一声:有意思。
  明明只是一个人类。
  艾莱恩转身便从他手里挣脱出来,鬼魅般挡在他面前:亲爱的, 你到底为什么过来?
  时倦想要出门的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艾莱恩轻轻地笑,一双红眸微敛着, 眼里却是望不到底的幽深:我说过的,你把这当什么地方?
  时倦沉默地看着他。
  良久抬起手,扯开了衣领顶端的扣子。
  行。
  他都好多年没见过敢拦他的人了。
  原本躺在他周身的爬山虎作为生物体内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作祟,齐刷刷缩到了墙角。
  蓦然欺身而上,衣袂扬起间几乎带出风来。
  艾莱恩笑了一下,抬手接住他的拳头。
  血族天生便拥有超越人类的速度与力量,而这一点在拥有着最纯正血脉的血族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虽然四肢拴着链子,但好在它足够长,也基本不怎么影响行动。
  至于时倦,系统没见过他曾经当神的样子,对他的了解仅仅只有过往那些小位面。而在那些世界里,时倦也通常身体有恙,加上性格原因,从来没和人主动打过架。
  偶尔有动手,也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单方面的虐打。
  它只知道他应当不会弱吧。
  空旷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天花板上的洞口就是唯一的光线来源。
  天光经过房顶被挡下大半,只漏下一束晃眼的线条,细小的粉尘星星点点地摇晃。
  封喉,锁腕,擒拿,扫腿。
  房间里的画面像是装上快镜头的默片,被刷成阴沉沉的黑白灰,却丝毫不妨碍其中几乎要冲破纸面的张力,一帧一帧,几乎都能剪下来当做画报。
  蓦然一个错身,时倦双手在地上猛地一撑,腰身几乎弯成了曲弓,脚下却狠狠踢在男人的胸膛。
  咚
  骨血碰撞出沉重的闷响。
  艾莱恩尝到了那一刻喉咙间翻涌的血腥气。
  时倦在地上一蹬跳至他身后,干脆利落地扣住他的后颈。
  艾莱恩呼吸有些重,胸膛距离地起伏着,回过头,便看见时倦的脸。
  两人从房间中央打到角落,时倦此刻恰好背着光,苍白的下巴被低微的光线勾勒出分明的弧度。一缕发丝自他唇边垂下来,长睫下那双眼跌了满室的微光。
  约摸是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时倦面无表情地抬起眼,轻扯了一下唇角。
  那弧度很淡,像是人午时坐在沙发上念到一句惶惶的诗词,极其自然的散漫。
  艾莱恩窥见他那个称不上笑容的笑,甚至忘了自己有那么一刻止住过呼吸。
  接着眼前一黑,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时倦一掌砍在对方的后颈,把人砍晕过去,松开手。
  脖颈上原本被男人指尖蹭到的血此时已经开始凝固,黏腻的触感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感官。
  时倦脸上不显,转过身。
  有爬山虎的藤蔓从天花板垂下来,挡在他眼前。
  时倦抬手握住藤条,面无表情地反向一扯。
  哧啦茎口溅出碧绿的汁液。
  断口的藤条剧烈挣扎,忙不迭地缩了回去。
  时倦扔下手中的断藤,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
  血族真的是个挺神奇的种族。
  具体表现为哪怕他们天生血腥残暴脾气差,可那些被他们抓回去圈养的血仆们却几乎没有一个想要反抗和逃离的,相反甚至对那些血族非常之臣服。
  当然,血族化形成人通常都生得漂亮,力量又强,寿命长且背景深不可测,一般人会为他们倾心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不说别的,只要能得到血族的初拥,就能得到多少世人曾追逐一辈子的长寿。
  这也是为什么等候在大门外的血仆都是那种反应。
  像艾莱恩这样的,还真不缺人前仆后继。
  那个被他喂了血的女人就是如此。
  再睁眼醒来时,他正躺在地上,而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至于之前的女人,早在他们动手时便趁乱逃走了。
  艾莱恩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垂着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铁链。
  爬山虎从一旁的角落里爬出来,游到他面前,委委屈屈地晃悠着自己的断口。
  艾莱恩曲着条腿,抬了抬红眸,:之前就是你把他带过来的?
  爬山虎摆了摆叶子。
  他扯着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看上他的血了?
  爬山虎是他养出来的,他当然知道它是个什么秉性。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血族里泡着长大产生了什么异变,这爬山虎平日里不需要水不需要肥不要光合作用,反倒天天盯着着路过动物的血。
  蛇,蜥蜴,蚯蚓,甚至偶然跑过的野兔,还有被他震得口吐鲜血的同族。
  最后一个还好,但前面那些,只要被它发现了,最后的结果基本都是把瓜分得骨头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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