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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南风将元安宁重新扶躺,将杯子放归木桌。
  喝过水,元安宁又多了几分精神,“缺了手掌好生不便,还好,公输要术有对义手的详载纪要,可以锻造义手弥补缺憾。”
  “你在安慰我?”南风问道。
  “我在安慰我自己。”元安宁试图挤出一丝笑意,但她失败了,挤出的是表情是无奈和苦涩。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南风说道,此时不宜继续谈论此事,想宽元安宁的心,最好的方法是分散她对此事的注意力。
  “什么?”元安宁问道。
  “你喜欢我不?”南风笑问。
  元安宁闻言并没有太过惊讶,也没有回答南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何有此一问?”
  “我想知道。”南风直视元安宁。
  元安宁闭眼睛,不与南风对视,“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
  “我希望你说真话。”南风说道。
  元安宁没有立刻答话,思虑良久方才幽幽开口,“早年我曾经想过未来的夫君是个怎样的人,我想象的人与你相去甚远。”
  “你想象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南风转身拖了把椅子过来,反坐其。
  “是个叱咤疆场的将军,也可能是个满腹经纶的才子。”元安宁答道。
  “接着说。”南风笑道。
  “说完了的。”元安宁说道。
  “顾左右而言他?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喜欢我不?”南风步步紧逼。
  见南风不肯罢休,元安宁再度垂眉思虑,片刻过后出言说道,“自盂县初遇之后,我也曾想过与你同行会是怎样一种情形,但我想象不到我们在一起会怎样,我们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反倒是诸葛姑娘,虽然刁蛮了些,却是率真性情,跟她在一起你会很轻松。”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南风说道,正如元安宁所说,二人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身份背景有差异,连生活习惯和处世态度也有差异,若是换做诸葛婵娟,早嚷出我意你了,有可能还会连嚷三遍,但元安宁很是含蓄,更喜欢婉转表达,让人自行会意。
  元安宁无奈,只能鼓起勇气,“诸葛姑娘喜欢你不是没有道理的,你虽然不拘小节却胸怀大义,豪爽大方又不端拿作态,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可惜我们相遇的太晚了,我不会去抢夺别人的夫君,也不会接受一个薄情弃义的男子。”
  元安宁言罢,忐忑的看向南风,“你不会生气吧?”
  “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好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南风笑道。
  见南风笑的真诚,元安宁如释重负。
  见元安宁如释重负,南风也如释重负,他对元安宁也有好感,但更多的是欣赏,要说有没有异样的感觉,应该还是有的,毕竟男女有别,对于好看的女人,哪个男人都不会讨厌,不过他还真没想过与元安宁发生点什么。
  “害你失了一只手,我心里很不舒服。”南风撇嘴说道。
  “我都说过……”
  “你说的那是废话,事情是我挑起来的,后果自然应该我来承担。”南风说道。
  元安宁没有接他话茬,而是悠然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我喜不喜欢你?”南风猜测。
  元安宁羞涩点头。
  “喜欢,美女谁不喜欢,似你这种女人,最好以后生女儿,蕙质兰心,婉约优雅,这样的女儿我喜欢。生儿子不成,生儿子得诸葛婵娟,我喜欢能房揭瓦的那种儿子,哈哈。”南风故意说笑,令元安宁分神宽心。
  元安宁是真羞涩,慌乱之急切的岔开了话题,“你责怪诸葛姑娘了?”
  “对,我骂了她一顿,轻重不分,我都想揍她。”南风说道。
  “那怎么能行,夫妻之间岂能施之武力,待得送我回去,你回山洞……”
  南风摆手打断了元安宁话头,“别提了,我带你离开山洞之后她一把火把山洞给烧了,这脾气大的,真他娘的。对了,我跟她可不是夫妻,哦,我说这个可不是为了跟你那啥,咱们当好朋友处着,对了对了,我说咱俩做好朋友可不是因为你少了一只手,你要是现在想跟我,我也,是哈,你明白的。”
  南风言罢,元安宁皱眉低头。
  南风抬手挠头,先前那番话貌似说的不是很准确,也可能自己心里的想法本来不是很明确。
  “你身有伤,多睡会儿吧。”南风不想再说下去了。
  “你也休息一会儿。”元安宁闭了眼睛。
  南风将椅子拖回原位,自地铺躺倒,之前的这番谈话可不是呢喃情话,主要目的是弄清楚元安宁心里怎么想的,现在看来,元安宁的想法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都处于有好感的阶段,往前一步是感情,往后一步是友情,他被诸葛婵娟气得半死,无心前进,也没必要故意后退,搞得跟嫌弃人家一样,这么悬着吧。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是确定元安宁是不是诸葛婵娟说的那样,斩去手掌是苦肉计,答案是否定的,元安宁不是苦肉计,哪怕失了手掌,也没有与他携手同行的念头。
  次日清晨,南风出去买了米粥回来,元安宁吃了一些。药总是要换的,换药时元安宁歪头一旁,不敢直视。
  伤口已经结疤,没有感染迹象,但换完药,南风心还是一阵难受,人家只是来帮忙的,无端的失了一只手。
  难受之余免不得暗骂诸葛婵娟,这个坏事精,自以为是,把山洞都给烧了,烧了更好,不回去了,自己闯了祸,还这么大脾气,滚,爱死哪儿死哪儿去。
  南风曾在梁国生活过,会说梁国的官话,只说是过往客商,住在店里也无人起疑。
  当日元安宁能起身走动,又住了两日,元安宁催他启程,南风拗不过她,又恰逢南风,入更之后便动身北。
  这几日二人每日都会交谈,但对于各自的情况提的都不多,说的主要是龟甲天书,龟甲天书是甲骨写的,得设法将它们翻译出来。
  事关重大,自然不能假手他人,只能自己翻译,要想自己译对,得有相应的书籍参照,类似的书籍还真有,名为九州字典,在皇家书库。
  三更天,二人途经先前所在的山洞,此时元安宁已经裹着毯子睡着了,南风授意八爷减速,自洞前低飞而过,好个诸葛婵娟,真把山洞烧了,洞里一片狼藉,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见此情形,南风又在心里将诸葛婵娟臭骂了一顿,但骂过之后又开始担心,诸葛婵娟与他们同行是有人知道的,可别人家想抓兔子,结果把耗子给抓了。
  但人已经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好在他曾在太阴山埋下了一片龟甲,当日定下了,不管是胖子还是诸葛婵娟被人抓了,都可以去那里挖走龟甲,保全性命。
  那片龟甲得自兽人谷,他给吕平川和元安宁的都是这片,不管什么东西,得到的人越多越不珍贵,现在看来元安宁有点亏,他在考虑要不要再给她一片……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夜入皇宫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有个理由,得有个为什么,还得讲个凭什么,凭元安宁此行的贡献,以及她所做出的牺牲,一片龟甲的确有些亏待她,送她两片也说得过去,不过给与不给也在两可之间,给也行,不给也可,看看再说。
  八爷飞的很快,哪怕是顺风它也不曾懈怠,反而全力疾飞,这家伙学聪明了,知道趁着顺风多赶些路,若是风向变了,得多费许多气力。
  入更出发,五更不到到得长安城外,冬天天亮的晚,此时的长安还笼罩在夜幕之。
  八爷的老爹可能是个不同寻常的异类,八爷延续了它的特异血脉,不似别的飞禽那样有气色外露,南风早知道这一点,便没有让八爷自城外降落,而是径直飞到元安宁居住的西城偏北区域,自高空俯视,寻到元安宁的那处小院,示意八爷降低高度,自那小院空盘旋了一阵儿,感觉没有敌人埋伏,便揽起元安宁纵身跃下,径直落到院子里。
  落地之后松开元安宁,转而快速检视了一遍院落各处,确定没有异常,便冲在空盘旋的八爷挥了挥手,示意它到城外栖身。
  冬夜寒冷,元安宁久坐不动,手脚冻得麻木了,步履蹒跚的推门进屋。
  南风又自外面观察了一番,进屋之后发现元安宁正在往茶壶里添加茶叶。
  “你干嘛?”南风问道。
  “与你沏茶。”元安宁说道。
  “唉,你规矩真多,快炕歇着吧,我给你烧烧炕。”南风抢下了元安宁手里的茶壶,将其推进了东屋。
  “这……这……”
  “什么这儿那儿的,去歇着。”南风放下包袱,出去搬拿柴草。
  元安宁的院子里还有处厢房,里面放的是柴草,南风搬了柴草回来,往锅里添了水,自灶下点了火。
  “真是烦劳你了。”元安宁很是过意不去。
  “你别说客气话了,我也不会在这儿常住,什么时候你能自理生活,我走了。”南风说道。
  “嗯。”元安宁点了点头。
  虽然南风本不想在这里常住,但见元安宁丝毫也不挽留,还是有些失落,“炕吧,别在地站着了。”
  元安宁点了点头,炕之前再次道了谢。
  南风往灶下添了柴草,出门轻身房,自屋脊一侧蹲了下来,观察周围的情况,这时候可不是生火做饭的时辰,若是这里被别人盯了,发现烟囱冒烟知道元安宁回来了。
  等了良久,不见动静,南风放心了,轻身下来。
  “你做什么去了?”诸葛婵娟问道。
  “在外头望风儿,”南风伸手西指,“西面住的是什么人?”
  “一对老夫妻,耳聋眼花,也不生是非。”元安宁说道。
  此时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南风给元安宁舀了些热水,也没放茶叶,茶叶性平偏阴,不适合气血虚弱的人饮用。
  “你快睡会儿吧,我去西屋。”南风说道。
  元安宁点了点头,“委屈你了。”
  南风知道元安宁说的是客气话,也不接话,只是摆了摆手,便往西屋去了。
  西屋之前是那老宫女住的地方,那老宫女死在这铺炕,被褥也都是那老宫女的,南风自然知道,却不忌讳,当道士这点儿好,百无禁忌,不畏妖邪,不惧鬼魅。
  之前居住的地方与长安温度差距悬殊,躺下良久也不曾焐热被窝,一直到外面有了光亮方才睡着。
  说心神不宁有些夸张,不过心境不平倒是真的,睡着之后竟然做了梦,梦到了什么也记不太清,貌似与诸葛婵娟有关,好像是跟诸葛婵娟吵架,最后是气醒的。
  下地时是辰时,元安宁早醒了,也已经洗漱了,正坐在东屋的桌子前翻阅书籍,那是一摞誊抄拓印的书籍,不问可知是公输要术,公输要术的原本已经让他丢给扈隐子了,元安宁手里的这份是拓本。
  见南风自西屋出来,元安宁站了起来,“你醒啦,锅里有粥饭。”
  南风打了个哈欠,摇头醒神,先前睡的太沉了,元安宁什么时候起来的他都不知道。
  “你早起煮粥,是为了招待我,还是为了告诉我你能照顾好自己的生活,我应该早点走?”南风笑问。
  听南风这般说,元安宁哭笑不得,南风与她之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不管什么事情都尽量化繁为简,提纲挈领,节省时间。
  见元安宁不答话,南风撇了撇嘴,脸满是鄙视。
  见南风撇嘴,元安宁笑道,“我这伤没有一年半载怕是不得痊愈,你别走啊,一直在这儿住着。”
  在南风印象当元安宁是个不会说笑的人,听她这般说,反而不知如何接话,便迈步向她走了过去,“你在看啥?”
  元安宁侧身一旁,让南风靠近观看,元安宁所看的书籍是她自己誊抄的,面的字迹原本的字迹还小,除了字迹,还有不少图形,看那器物的分解图形,应该是元安宁之前所说的义手。
  “这是你画的?”南风问道,元安宁画的图形很是逼真。
  元安宁点了点头。
  “哎呀,看不出来,才女呀。”南风半开玩笑。
  “见笑了,我也只是粗通浅涉。”元安宁谦逊。
  “有机会给我画张像。”南风随口说道,话音刚落,立刻后悔了,元安宁的右手没了,以后怕是不能绘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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