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唐筝拿着一根细绳从枳的背后穿过,丈量他腰围之类的数据,说一步枳就动一下,非常配合。
其他人在一旁看着,桐也跟着在量女人们的三围。
乌蹲在旁边,还有些剧烈运动后的气喘,好奇地盯着唐筝问:“榛,这又是在做什么啊?”
唐筝不够高,便让枳蹲下来量他的肩膀和手臂,头也不回地说道:“给你们做几件衣服,可以让你们变得更厉害的衣服。”
“衣服?”乌越发疑惑,却也不质疑唐筝说的话,只要是榛说的自然都会是真的。
“你可以把它称作皮甲,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量完所有的数据,唐筝伏案在一块陶板上刻画记录着。
乌念叨了几遍,很快唐筝就重新走了回来,“起来吧,该你了。”
“哦。”识相地站起身,乌照着枳之前的样子任唐筝在自己身上比划。
等所有人量完离开,唐筝吁了口气,对着一板子只有她看得懂的数字点了点头。
最初那段用来量长度的竹片被她定为一米,比着绳子刻画出刻度,像现在用起来就很方便。
“师傅。”桐轻轻地唤了一声。
“嗯?”擦掉陶板上刮下来的粉末,唐筝回头问道:“怎么了?”对于这个胆小的徒弟她算是最有耐心的,毕竟还没枝大就断了腿,当初她还无意间发现了桐身上多少有些青紫的痕迹,想来是常受人欺负的。
谁说原始人一定单纯善良呢?只是她自己运气好罢了。
没有道德和礼教的约束大多数人更暴戾粗鲁,可以说是极端化吧,善良的人更善良,恶毒的人更恶毒,内心的本质袒露无疑。
桐以前的部落不算小,竟然已经分了三六九等,下层的他们常常被压迫,抱团取暖,所以买回来的几个人感情都还不错。
迟疑了一会儿,桐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做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唐筝轻笑一声,她发现这个徒弟好像和荆一样有绞手指的习惯,脸上的笑意越发温和,“我们每个人做的事情都很厉害,因为需要所以我们做事,不分大小,不过现在这件事情的确很重要。”
桐拧着细长的眉毛努力理解唐筝说的话,明明大家做的事情都不一样为什么就一样大了呢?
这会儿唐筝看出来了,她的徒弟竟然一个个长得都很不错,男的俊朗,女的俏丽,是不是吃的绿色无污染就能长得好看?
“好了,过来吧。”唐筝抖开一张皮子,对还在暗自纠结的桐说道。
桐乖乖走到跟前,唐筝在铺开的皮子上一边画一边跟她讲一些数据的用法和画图的要点。
优质的皮子鞣制好后很厚,大约也有半公分,没有工具将其切开唐筝只能选择最浪费的方法,直接把皮子磨薄,皮子越薄越灵活。
同时她们也没有剪刀,切割的时候也只能靠石刀反复地摩擦划断,做一件样式最简单的衣服没什么难度却很费时间。
后面要做的便是依照人体肌肉群的分布在上面一层一层添加皮子,学美术的唐筝自然不会对这个陌生。部分增强厚度,关节处不附着保持运动时的灵活性,一些地方唐筝想用厚木片附着,比如手臂处,抬手就能格挡。
两天的时间两个人一直待在棚子里做一件皮甲,拿着最后的成品,唐筝眉头微皱,倒不是说怀疑它的实用性,只是......
太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防水的皮革+布料+填充物=???
第61章 大雨
的确是太丑了。
唐筝提着这套皮甲有点不忍直视, 转头问身边的桐:“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或许是因为完成了任务, 桐还有些兴奋, 脸上难得带着笑。
好吧, 不该问对审美完全没有概念的人。
唐筝默默将这套皮甲收了起来,虽然废了很多功夫才完成, 但她并不准备让族人穿上这个,回头拿起陶板开始写写画画。
倒不是说全完为了满足自己的审美, 第一次制作时总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冒出来, 手里这件比着最初的设想早已面目全非, 数不清的洞眼昭示着它被修改多次的经历,能穿但也格外的丑。
从之前的制作中积累经验, 修修改改也知道了各处要点, 完全足够她设计一套新的,更加合理贴身的皮甲。
当真正的成品出来时已经又过了两天,用的是枳的数据, 基本能算的上完美地贴合在他身上,所有人都看着穿上皮甲的枳, 惊异连连。
唐筝抬起枳的手臂前后左右好好地看了个遍, 穿在人身上才能展示出这件作品的全部样貌。
皮甲的腰身处采用了鳞片的设计, 基本相同大小的三角形块状皮革整齐地缝在上面,增加厚度又不至于影响行动,光这一处她就找了三个女人花上一天时间才完成。
胸口处两大块皮革下是一层不算薄的木片,还垫了不少的丝线填充,看起来两块胸肌的轮廓十分明显。
肩头上是一块半月板状的木制护肩, 小臂和腿部外侧同样缝着一块木板,厚度较大,由于技术的问题,唐筝暂时还做不出大型的盾牌,靠这个来格挡也相当于单臂的小圆盾了。
“怎么样?”唐筝仰头问着枳,眼中的神采却显示出她完全无需他人的肯定。
枳眼神微亮,凭借他长久的战斗经验自然知道身上这套皮甲的厉害之处,“就像你说的,很厉害。”
眼里盛着笑意,唐筝朝乌挑了挑眉,“你来,和枳打一架试试效果。”
“啊......”乌正目光灼灼地打量着皮甲,突然被点名立刻蔫了下来,倒霉的怎么又是他,本来就打不过枳,这下肯定更惨了。
虽然心里不愿意,不过乌还是听话地走了出来,跟着枳一起来到棚子外的空地上,其他人在外围围了个圈,兴致勃勃地等着这场比试。
枳扎下一个马步,抬手朝乌招了招,“来。”
唐筝不懂武术,但马步之类的东西肯定知道,为此专门锻炼过族人下盘,多多少少凭着印象胡诌一些招式路数,擅长战斗的族人能从中摸索出不少东西。
乌同样扎稳下盘,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忽的,乌快速挥拳向枳打来,枳侧身躲过乌的攻击没有要反攻的意思,侧跳一步让他继续进攻。
一击未能得手,乌旋身一记鞭腿朝枳的腰侧踢去,他身子轻盈,各方面的动作都很快,以腰带腿,力量极大,多数时候大家都会反向用手掌拍开,直接用身侧手臂去格挡极有可能伤到骨头,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但这一次枳却用了这样的方式。
只见枳正对鞭腿方向的手臂顺势下垂挡在腰侧,乌只觉得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踢在皮肉上和踢在木板上的感觉完全是天壤之别,要不是枳好心地用另一只手推了一把,按照他那不要命的力道怕是要把自己踢废了。
战斗还没有结束,枳攀上乌小腿的手迅速缠上,用来格挡的那只手也跟着上撩,合抱住他的小腿,随后两手相错用力一拧,连带着乌自己旋身的力道在空中翻了个个儿,正面朝地摔在地上。
“诶哟。”乌趴在地上扭来扭去,不光腿疼,和大地亲吻的震感也让他胸腔闷痛,以前还能和枳过上两招,现在一个照面就被打趴下了。
不,是那件叫皮甲的东西太奇怪了,第一次接触又不了解,再让他来一次定不会那么莽撞,换个方式打架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乌哀嚎着偷偷摸摸给自己找借口,当然对于自己的那一套皮甲也满满都是期待。
枳揉了揉接下那记鞭腿的手臂,唐筝特意抓着他的手一次次对比削减出来的木板自然完全贴合小臂的弧度,最大限度地让整条小臂受力均匀,这会儿也只是肌肉被震得有些发麻而已,对于这个效果枳心中惊叹不已。
伸手将地上的乌拉起来,枳向着唐筝走去,赞扬道:“的确厉害。”
唐筝点了点头,“有用就好,我只希望你们真正出去战斗时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
“会的。”枳认真地回应,他们已经变强了太多太多,或许现在的自己可以打败三个曾今。
看着其他人一脸渴望的样子,唐筝笑着把人都踢了回去,“都打完了还挡在这里做什么,不用训练了么?”
众人嬉笑,枳带他们离开,唐筝回头看着一地狼藉的皮革边角料和看着她的桐叹了口气,“来吧,接着做吧。”
任重道远啊。
绳子暂时没有太多需求了,唐筝索性让耳他们跟着一起来制作皮甲,裁剪,磨制,缝纫等工作不用熟悉就能上手。把桐带起来,让她学会图样的绘制之后唐筝便只负责制作木制部件的部分了。
后来由于单独的房屋暂时派不上用场,唐筝又将檀他们撤了下来。
之前木船的进度被搁置,这会儿便让檀来刨制上层需要用到的木板,而脊则被她叫来帮忙做皮甲了,总的来讲,徒弟什么的拉来做壮丁最合适不过。
等唐筝完全从各项工作中脱开手,站在空地上伸了个懒腰,无事一身轻,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满足地喟叹一声,唐筝心情大好地喂了一遍被她冷落已久的兔子们。
别说,因为枝接手照它她们的关系竟然一个个都胖了一圈,整体看起来愈发圆润,晚上偷偷捉了只出来,换进一只新捉的,烤了当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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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过来了?”
唐筝坐在棚子里处理着手里的物件,正是那根坏掉的簪子,发现身边有人靠近,抬头一看发现是荆不免有些奇怪。
“没事做了。”荆脱下顶在头上的的斗笠,在唐筝身边坐下。
棚子外“哗哗”地下着大雨,豆大的雨滴甚至可以用砸在地上来形容,枝做的斗笠的确是排上了大用场。
这天气的确奇怪,冬天大雪,夏天大涝,好在他们旁边的这条溪流近在岔口处,算是上游,这会儿水流湍急却不至于像下游那样水位上涨漫出好大面积。
这样的天气其实比雪天更加恶劣,捕鱼不能去,狩猎也不行,就连采集也得被这暴雨淋在家里,反正族里物资充足,唐筝索性也就不让族人外出冒险了。
只是不知樟和鳞两个人怎么样了。
暴雨已经持续了几天,中间偶尔停歇也不过喘口气,女人们还在制作皮甲,除了那些该训练的,唐筝索性带了几个男人做起了新的弓箭。
木弓的强度毕竟要比竹弓高上一个档次,木材是河边弄来的柳树,柳木纹理直,也算是不错的弓干材料。
弦是特意制作的较粗丝线,比普通的绳子更好用,弓的张力取决于弓干,弓弦反而要没有弹性才好。
精心磨制的石质箭头加强箭矢的强度,整个装备的提升相当全面。
闲来无事,唐筝就琢磨起了这根簪子的事情,之前答应了要修好便得做到不是,只是难度比较大罢了。
簪子不细也不粗,好在之前的心思全都放在末尾的装饰上了,前端的簪身也有筷子粗细,这会儿正试图用楔钉榫的结构修复它。
楔钉榫的结构不难,只是两头对半穿插后中间卡一根木钉固定住,难是难在东西实在太小,唐筝拿了几根树枝实验都快盯出斗鸡眼了。
幸好收获还是有一点的,连续弄了七八次总算保证了完成度。
“草药都收拾完了?”唐筝继续摆弄着手里的东西,随口问道。
“嗯。”荆侧头看着唐筝眉头微蹙,近距离凑着在簪子中间钻孔,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开口问道:“很难么?”
“还好。”唐筝抬了抬一直低着的头,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转动舒缓时听到了一下轻微的“咯吱”声。
沉默了一会儿,荆说道:“修不好也没关系的。”
被人弄坏时的难过情绪早就过了,也不至于一直犟着,这两天见她一直对着这些东西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定很吃力,就算簪子不能用了也可以仔细地收起来的。
唐筝诧异地回头,她还记得那时荆非这根簪子不可的样子,这会儿怎么又不要了?
对上她略带关心的眼神是瞬间明白过来,心中微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唐筝轻笑道:“我再试试,要是真的不行你可不能怪我。”
“不怪。”这次倒是没把头上的手拉开,荆脑袋磕在曲起的膝盖上,眼睛微微眯起,
突然觉得气氛有些恬静,唐筝想了想柔声道:“困了么?”
“一点点......”荆的语调拖得很长,带着一些鼻音,像是困倦的猫儿。
“回屋里睡?”唐筝提议着,手下揉动的动作轻柔了不少,拇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蹭过荆耳朵上方的头发。
“不要。”荆快速地回绝,小声地说:“下雨呢,不想出去,就呆在这儿。”
这算是撒娇么?唐筝一见她软软的样子就没了法子,可这儿哪有睡觉的地方,无奈道:“要不然......在我腿上瞌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