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阿忠往屋里走,经过亓素身边时,亓素刚好向他投来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嘴角浅浅梨涡浮现,虽无酒,却醉人。
  阿忠心中莫名一悸,他忽然记起来亓素似乎在某一刻从他身边经过,但他下意识觉得亓素不会是偷窃手机的人,他快步来到亓朋面前,男人还处在一连串的震惊中,脑袋一时间没转到那么快,因此被阿忠给抓着肩膀拽起来,只是无力地挣扎了一下,嘴里喊着“干什么,我没有拿你手机”。
  然后就像个鹧鸪缩着脖子身体,被阿忠扣着肩膀搜身,转眼从他衣兜里找出了一部手机。
  拿回自己的手机,阿忠折回蒋鹤身后,同蒋鹤低言:“找到了。”
  蒋鹤泛着冷硬气息的下颚略点,他眼神赫然犀利,笔直刺向赌场经理。
  “这个人,我不希望以后还在宁阳看见他。”
  他没有明说要怎么处置,经理却是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虽然和蒋鹤交集不多,但对方的秉性喜好经理有所了解,知道蒋鹤最深恶痛绝的一类人就是偷窃者,经理不跌地直点头。
  蒋鹤会讨厌偷盗者,不是没有缘由,因幼时他母亲便是被入室的小偷给一刀捅伤,重伤不治的,在他眼里,对一切的偷窃行为,就跟进入眼里的沙子,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容忍姑息。
  “蒋总放心,这事出在我们赌场,是我们看管不周,一定按您的意思处理干净。”经理卑谦的姿势让始终都观戏的亓素扯了下嘴角。
  而就是那么凑巧,蒋鹤视线又往亓素那里看了过去。
  青年气质冷冽,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艳丽姿容,肤如凝脂,身形完美,一双明亮眼眸,宛如黑夜里燃烧的一簇烟火,这烟火烧得旺盛,由他身体內里往外,似乎要将其他注目他的人一起卷进火舌里,一起燃烧。
  蒋鹤似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受,只是一个对视,心都似乎受到似蛊惑,他瞳光倏的暗沉。
  他刚以为亓素和亓朋关系深,但亓素这抹略有冷讽的笑,让他觉得亓素好像是乐见这种结果的。
  更是在莫名间,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自己被谁给利用了一般。
  他隐隐有点想弄清这种错觉因何而来,不过转瞬又想起医院那里还有事,没有过多逗留,带着他的人转身就走了。
  蒋鹤等人一走,经理给一打手明示了个眼神,那人攥紧拳头来到亓朋跟前,挥起拳头猛砸亓朋腹部,亓朋张口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体往下躬。
  经理转目观察亓素的表情,以为他会有什么反应,结果看到的是一片漠不关心的凉薄。
  似是看出经理在不解什么,亓素同他解释:“我妈当年就是被他接连家暴给打进医院,后来死在病床上的,你们如果要对付他,我会感激你们。”
  “那你来给他还账?”经理盯着亓素,不信他的说辞。
  “我不来,你们不是就会派人去抓我妹妹?他欠你们的,我会还清,但这之后,发生什么,我就不会管了。”
  亓素走过经理身边,斜了对方一眼,那种凉薄带着来自骨子里的决绝,经理皱着眉看亓素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一名手下过来询问他要不要拦住亓素。
  “先等等。”这样一个即长得漂亮,又性格如此独特,且看身手应该也不错的人,如果只是拿去卖给人玩,未免太浪费了。
  他应该有更合适的位置,经理管理赌场这么久,做什么事都会从利益最大化出发。
  亓素安然无恙地进屋,又安然无恙地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无人得知,但他回到赌场时,众人看他的视线早有了变化,一些人甚至明明都要准备下注,立马停了动作,起身起来,朝亓素走去。
  亓素之前坐的赌桌前那张椅子还空着,没人去坐,他径直走过去入座,荷官明显换了一位,之前那个想必受到些打击,自我调节去了,亓素眼下手里有一百多万,他把钱都押在大上面,一赔一。
  结局毫无悬念,就是荷官在亓素明若灯火的眸子看过来时,便清楚,会是亓素赢。
  赢来的两百多万,亓素一分没拿,全当作亓朋的赌债,还给了赌场。
  至于后续亓朋会有什么遭遇,他就不准备管了,虽然结果和他设想的把亓朋送进监狱有出入,不过也没多大区别,亓朋这样的人,就是社会的毒瘤,存在便是多余的,罔顾人伦,如果他不出手,亓朋这会已经把自己亲生女儿给推进火坑。
  对付恶人不需要同情心,同情心是对善者或者知道感恩的人才该有的。
  因为一分钱没拿,赌场方面放亓素离开。
  亓素从地下赌场坐电梯上行到地面,温暖的阳光从天穹倾泻下来,熨帖着亓素冷峻的面庞,他给已经在学校的亓媛打过去电话。
  告诉她,他替亓朋把债都给还了,亓朋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觉得对不起亓媛,决定暂时离开这座城市,等他彻底戒了赌瘾后,他就会回来。
  亓媛对亓素的话深信不疑,问亓素有没有受什么伤。
  “没有,我没事。”亓素道。
  “哥,谢谢你。”
  电话那头传来亓媛感谢的话。
  “好好读书。”亓素说了这一句,就以自己要上车为由,挂了电话。
  第8章 万人迷剧本:攻略肖湛20↑
  一直到白昼过去,暗灰的天幕从天边拉过来,都没有什么波澜,但就在亓素将屋里给收拾一通,提着垃圾下楼,扔了垃圾后,走出小区,往左转准备进一家面店吃个抄手当晚饭时,忽的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
  他感知力向来敏锐,跟踪他的人从他自单元楼出来时,大概就已经跟着他了。
  具体是哪方的人,亓素觉得有九成的可能是赌场那里的。
  蒋鹤那儿估摸着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知道暗袭蒋兆添的是他们。
  本来亓朋欠了赌场一两百万,被他白天过去玩了几把,就把赌账给消了,那地方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就是一吸人血啃人肉的黑暗场所,不可能就这么让事情一了百了。
  加之他们知道,他和亓朋一样姓亓,自然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和背景。
  亓素眸色渐沉下去,暂时没理会那些人,而是长腿踏上台阶,进了面店。
  在店里点了碗二两的红汤抄手,不急不缓地一个个吃完,并且将先前让店员端来的清水面汤也都喝得见底,吃饱后方起身离座,径直走出面店。
  点抄手那会就已经付过钱了,所以亓素走到面店外,春日夜色降得慢,路灯还没有亮起来,但到处依旧相对光亮。
  大多数上班族陆续下班,往各自家里赶,亓素逆着人流,走向与大部分人截然相反的方向。
  他两条长腿迈得很快,后面的几人险些没跟上。
  为了让身后的人跟上,亓素走了会刻意将速度放慢。
  开始那会,他走的都是人来人往车辆在旁边穿梭不停的宽阔大道,在又穿过一条街道时,他自觉胃里的食物应该消化得差不多,随即往右手边一条小道里走,小道狭窄,过往的行人和车辆都不多。
  跟踪他的三人奔到路口,一眼就看到前方亓素颀长峻拔的背影,这里一条路笔直,三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达成共识后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身后的脚步声急促,亓素右手拿着一个打火机,在指间摩挲把玩着。
  目前的这些状况,他确切的知道,并不在炮灰剧本中,只要是和剧情无关的事,怎么做,他都是凭自己的喜好。
  而他这人的喜好,向来就是别人敬他一尺,他敬对方一丈。
  可若是有人企图来冒犯他,他这里是以眼还眼,以血还血。
  他穿越过来,执行炮灰任务,为的是求死,但从来都不表示,在求死的这个过程里,他会因此而妥协或者变得软弱随便让人揉捏。
  什么时候都不行。
  穿过直道,前方道路更为狭窄,而夜幕也渐渐暗沉下来,黑暗无边无际,似要吞噬这个世界。
  路灯亮起,昏暗不明的光线四处洒落,漆黑树影坠在地上,张牙舞爪,形状怪异,有些影子形似怪兽,像在安静匍匐,等待送上门来的猎物。
  亓素抽脚往左边拐,朝前又走了两步,跟着停下脚,他转过身,背靠着一根电线杆,左手自衣兜里拿出一盒烟,倒了支香烟出来。
  打火机划开,一簇火苗倏然蹿起,嘴叼着烟,亓素低头,一手护着被夜风吹得微微摇晃的火苗,一边将烟头凑上去,轻吸了一口气,烟头前端燃起红色的火星。
  他微扬起唇角,牵出一缕妖异的弧度。
  把打火机放兜里,右手也顺势揣进兜里,亓素稍稍抬起下颚,含笑的眼眸朝道路入口处瞧过去。
  路口不多会出现三个人,三人几乎同一时间发现了等在电线杆下的亓素,脚步顿时停下来,面面相觑着,这个发展显然不在三人的设想里。
  被人跟踪,不想着怎么逃跑,反而老实等在路边,看亓素那副闲暇的姿态,分明是在等他们。
  接到这个命令时,赌场经理就提前叮嘱过他们,跟踪的这名青年应该有些身手,他们那里的另两个打手,昨天跟亓朋去过他家,在那里被青年两三下就给撂倒了。
  因此这次三人都带了武器,他们从身上拿出刀,缓慢向亓素逼近。
  “我们经理请你过去一趟。”中间那人暗沉的目光快速打量了亓素一番,随后定格在他夹着香烟的手指上,那只手手指修长又莹白,指骨微微弯曲,于是他很难想象,有着这么看起来漂亮又脆弱手指的人,是怎么将他们两名同伴给打倒的,还让对方现在躺在医院。
  亓素挑着眉,语气玩味:“我如果不去,你们准备怎么样?”
  “那就对不起了。”穿着件蓝色体恤衫的男子瞳孔骤紧,表情凝沉下去。
  亓素抬起左手,吸了口烟,感受着尼古丁的气息在唇齿间来回蔓延,享受够了后,色彩艳丽的唇瓣开启,烟雾弥漫开来,氤氲了他俊秀的眉眼,他手指一松,香烟坠落在地上。
  脚尖移过去,缓慢动作里碾灭了烟头。
  他直挺的背脊从电线杆上拉起来,原本勾起的嘴角忽的圧下去,目光从左移到右,从三人手里的武器一一晃过去。
  “错了,该说道歉的是我,要让你们完不成任务了。”亓素微笑浸染双目,眼尾似有春色撩人,三人出来的任务是带他去赌场,想也知道,亓素不可能跟他们回去,他也有他的任务,那是不允许任何人出来破坏的。
  对于破坏者,他一贯采取的态度能消除就消除。
  亓素从电线杆处往前走,右臂从休闲裤兜里拿出来,他两只手都垂在身侧,手指摊开,掌心什么都没拿。
  面前三人觉得他大概是头脑不清醒,就这么主动送上来,因此没有立刻就行动。
  而就是他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心态,让三人很快就尝到了苦头。
  他们以为自己那里人多,三对一,必然可以擒住亓素,却根本就不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皮囊內的那个灵魂,早就见过无数或大或小的战役,他本人更是练就了一身的强悍本领,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也未必都是他的对手。
  当钢铁似的坚硬拳头砸在腹部,直接砸断了一人的肋骨,那人痛吟出声,他们才瞬间意识到是真的轻敌了。
  就算他们拿出全部本事,开局就输了气场,后面,就只是单方面的承受攻击了。
  亓素没打算和他们耗下去,这些人也没资格让他都费心思,每个动作都绝对强悍霸道,攻击对方身体脆弱的地方,腹部,脖子,或者后颈。
  他手臂弯曲,从侧边锁住一人的喉咙,收紧的同时,抬腿由下往上,斜踢向扑来的另一人。
  将对方踢开后,继续对付被扣颈的男子,那人费尽全力想将上半身弯曲下去,以便将亓素给过肩摔出去,亓素一腿横在那人腿弯后,抵着他脚跟,从对方手里夺走刀刃,转眼就刺进对方大腿里。
  开初那个被他击断肋骨的,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额头冷汗如雨下,勉强站稳身后,继续攻上来,亓素两手抓着一人肩膀,接力后跃跳起身,两笔直的长腿夹住那人脖子,在空中旋转半圈。
  对方身体轰然倒地,亓素则稳稳落地上,衣服在打斗中有些地方褶皱起来,亓素扬手抚平褶皱的地方,还有一人还站着,对方手里拿着刀,可看亓素的眼神已经完全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他手臂哆嗦不停,在亓素迈步走向他时,啊的一声惨叫,调过头,连自己同伴都顾不上,自己先逃了。
  亓素扬起唇角嗤笑了一声,刚转过身,打算从道路另一头离开,腿抬起来,又随即落下去。
  道路尽头不知道何时停了一辆黑色辆车,车身漆黑,快和黑夜融为一体。车窗摇了一般下来,路口的灯刚好坏了,所以亓素只知道里面的人正在看他,但没有立马认出对方是谁。
  他停了片刻,然后走上去。
  直接走到车窗边,里面的人把车窗全摇下去,靠得近了,亓素微微睁大眼睛。
  能在这里相遇,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了。
  缘分,这人和他挺有缘分。
  他刚和李构去这人家里顺了些东西,转天就又碰上。
  应该不是来抓他的吧,亓素站在车门边,上半身躬下去,他低垂着眼,以一种高姿态俯瞰车里的肖湛,眸底的笑带着丝矜傲,有种语言难以描述的魅惑感在荡漾。
  薄唇微启,亓素声音磁性优雅:“刚才看到的,麻烦你替我保个密,作为谢礼,改天我请你吃饭。”
  他说的这些话,要是换任何一个其他人,或许都只会让肖湛觉得好笑,这种搭讪方式,未免太俗套,但亓素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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