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就像她和艾琳是同类，这位老人家，也是爹地的同类。
  ……
  霍华德·弗洛里先生今年已经57岁了。
  活了这么多年，他不是头一次见到用鸟儿送信的事情。
  但白头鹰这种猛兽还真是头一遭。
  记得他第一次见到的，似乎是一只猫头鹰？
  那时他还小呢，大概七岁，还是八岁？
  在暑假的某个早上飞来了一只猫头鹰，脚上还系着一封信。
  当时他正在邻居家和那个哥哥玩呢，结果猫头鹰就从窗户里飞进来了，扔下了一封信，还特别自在的叼走了一块刚出炉的小面包。那个时候，他们抱着玩笑的心情拆了那封信，看着那封署名什么什么学校的信，两人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呢……
  是什么学校来着？
  霍什么……
  不过，从那天后，他就很少看到那个邻居哥哥了。
  听说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读寄宿学校。
  时隔几十年再次见到这样被鸟儿送来的信，还是送给自己的。
  弗洛里先生的心情有点儿微妙。
  不会是让自己去读什么寄宿学校的吧……
  这也来得太迟了！
  是不是方向感不好迷路了？
  被质疑“方向感不好迷路了几十年的”邦德先生抖了抖系着信封的右腿——快接信啊老人家！总抬着腿很累哒！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估计又是加班的一天！所以先偷摸更新了~
  我爱工作，工作使我快乐！[握拳][握拳][握拳]
  第21章 弗洛里男爵
  弗洛里男爵取下信。
  一封与普通信件完全不同的信。
  古老的羊皮纸卷没有腥膻味，反而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略显暗沉的纸面与常用的纸张截然不同，就像昭示着两个不同的世界，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邀请函。
  弗洛里先生走到书桌后坐下，打开羊皮卷。
  上面是小女儿罗拉的字迹。
  他认真读完了长达五英寸的信，从一堆凌乱的试管、文件中找出自己的钢笔，随手取了一张纸，写起了回信。
  灯光有点暗，弗洛里先生写写停停，书房外不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但他们都有志一同地没有来打扰他——弗洛里家的人都知道，男爵在书房里关上门时就意味着他在工作，不可以被打扰。
  直到楼下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男孩子怒吼的声音和隐约的女子劝慰之声传来，弗洛里男爵才从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堆里抬起头。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黑了。
  想必是其他人知道小罗拉的“离家出走”了吧。
  小姑娘的计划一点都不缜密，看来是事出突然，不过她好歹还记得带走了她的存钱罐和钱包……
  弗洛里男爵真是哭笑不得。
  他知道，妻子有心结不喜欢女儿，儿子的感情也很复杂，他有心让小女儿过得快乐开心一点，却总是力不从心，罗拉在这个家里不快活，他又不忍心对妻子儿子做什么，只能尽量隔离开他们，而且他在实验室待的时间比在家里多多了，如此这般，他只有在金钱上补足她。
  原来小女儿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啊……
  弗洛里男爵有那么一秒的惆怅。
  曾几何时，他也很想去邻居哥哥无意间说漏嘴的那个奇妙世界看一看。
  可惜，他不是被上帝选中的人。
  不过也没关系了。
  他的女儿具有这样的天赋，也算是弥补了他的一个小遗憾吧。
  弗洛里男爵整理了一下他的回信，对着窗台上踱来踱去状似消食的白头鹰招了招手。
  邦德先生歪了歪脑袋，又扬起了右脚。
  弗洛里男爵这才发现它的脚上又多了一封信。
  弗洛里男爵，“……”它是什么时候飞回去又飞回来的？
  摸了摸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白头鹰的脑袋，男爵先生取下了那封新的信息。
  依然是小女儿，很简短的，希望能引荐他与普林斯先生见面。
  那个世界的人啊……
  而且还有什么……魔药学？
  不知道和现代医药学有没有什么关联？
  弗洛里男爵想了下，打开抽屉，抽出了一张熨金的请帖，端端正正地写好——他发誓他的学术论文都没有这么一笔一划过！——然后将请帖和信纸，以及最后想起来的支票一起，塞进一个大信封里，仔仔细细地绑在了邦德先生的腿上。
  “飞那么远，辛苦了……谢谢。”
  邦德先生黑眼珠盯着他，轻轻啾了一声，似乎在说让他放心。
  弗洛里男爵打开窗户，“从这里出去吧，天窗总是有点窄的。”
  邦德先生又啾了一声，震了震宽阔的翅膀，正要飞走，就听见书房大门被大力撞开了。
  “dad！罗拉她——wtf！那是什么？！”
  邦德先生身子一抖，呼啦一声就从窗口飞了出去。
  弗洛里男爵眯眼望着邦德先生飞远，直到身影消失在天边，才转身看向满脸惊惧的大儿子。
  “格林，”他沉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罗拉是我送走的。”
  格林的思绪从刚刚飞走的白头鹰身上挪回来，愤怒、惊讶、怀疑、心酸等等情绪占满了他的心，“为什么？”他咬着牙，不可置信，“为什么要送她走？！”
  弗洛里男爵看着几乎快要和他一样高的男孩，语气不变，“不送走，难道看着她死在这个家里吗？”
  “怎，怎么会死呢……”格林心虚地说，躲开视线不敢和父亲对视。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弗洛里男爵拿出他对待科学的果敢态度，“罗拉不会再回来了，你可以放心了——下去吃饭吧。”
  说完，弗洛里男爵率先走了出去，留下一脸失魂落魄神思不定的格林。
  ……
  弗洛里男爵的回信不仅有给罗拉的，还有给普林斯家的。
  当然，给普林斯家的大部分是客套词，大意就是拜托普林斯家在罗拉成年前照顾她，他会按时寄送生活费来，希望能给个地址或者银行账户什么的，总不好一直麻烦鸟先生——最重要的是，弗洛里家可没有养这种会送信的鸟——艾琳的意思是不如直接让罗拉开个账户，到时候男爵先生直接给他女儿生活费就好了，这样的话既不会暴露庄园的位置，也不用让罗拉再和那些她不喜欢的人见面。
  要伊恩来说，普林斯家也不会缺一个小孩子的吃穿用度，何况还是一个可怜的小巫师，虽然她是麻种……但爱护幼崽是巫师们的基本守则，虐待幼崽是违法法律的！
  不过罗拉在收到存单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艾琳的那条裙子买了下来，倒是让祖孙俩了解了她的性格。
  哪怕罗拉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她的骄傲也不比那些大人们差到哪里去。
  最让艾琳和伊恩没想到的是，艾琳曾经提出来的某个想法，竟然会通过罗拉实现。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早晨，罗拉现在没有再去学校上学，整天泡在普林斯家的书房里，时间很空闲，在早餐时也会和伊恩一样，看一下今天的《预言家日报》。
  好巧不巧，那天的新闻头条就是一个惨死的小巫师。
  小巫师是个混血，妈妈是巫师，爸爸是普通人，在五岁的时候，小巫师魔力暴动了，吓坏了爸爸，那个男人不肯接受妻子和儿子都是巫师的事实，认为他们都是异类、是怪物，于是在夜里的时候给妻子儿子下了安眠药，然后一把火将妻子儿子都给烧死了！
  1945年的《预言家日报》还没有受到黑暗力量侵袭，尽管很多时候难免过度鼓吹魔法界的繁荣昌盛并且顺便贬低一下“愚蠢的麻瓜”，但对于这种虐童事件，报纸评论还算中肯，虽然最后依然落脚点是“麻瓜们不仅胆小而且残忍，连妻子和儿子都能不眨眼的杀死，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之类的话，不过通篇声扬保护小巫师的意味还是很浓的。
  不管什么时候，幼崽都是一个族群的希望。
  罗拉的目光在这句话上停留了很久，而后问正拼命吃早餐赶着去上课的艾琳，“你知道孤儿院吗？”
  “知道啊，”艾琳给自己塞了一口面包又灌下一口牛奶，“怎么了？”
  孤儿院，她当然知道，她还知道黑魔王汤姆·里德尔就是孤儿院长大的呢。
  可惜长成了一个变态。
  也是够呵呵的。
  “我以后长大了，办个孤儿院好不好？”
  艾琳差点一口牛奶喷出来。
  “怎么了？”罗拉紧张得双手都快打结了，“不好吗？”
  艾琳捻起餐巾擦了擦嘴，“不不不，这个想法太好了。”
  冲着罗拉眨了眨眼，艾琳坦诚说道，“事实上，我一直想办个孤儿院，但你也知道，祖父不乐意我在那个世界多掺和，尤其是和那些没有魔力的普通人，所以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收到一个孤儿——不过我知道，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小巫师，或者是和报纸上那样处境的小巫师，他们在原生家庭里过得并不好。”
  “是的，是的，”罗拉的声音低下来，“……他们会死的。”
  “现在你有这个想法，我当然支持你，亲爱的朋友，”艾琳笑着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办这个！”
  罗拉高兴起来，“那我回去之后再想想，看看到底怎么做！”
  “可以写个计划书，”艾琳又拿起刀叉，“不过这件事得等你毕业了吧？”
  “是啊，”罗拉的小圆脸又沮丧起来，“好想快点毕业……”
  “还没去上学呢。就想着毕业了！”艾琳失笑，又问，“周六的舞会你去吗？”
  罗拉顿了一下，明显有些迟疑，“……我家的舞会吗？”
  “邦德先生那天不是带回了你家的请帖吗？”她家老祖父都高兴坏了，据米洛说，祖父这几天晚上都激动得睡不着觉！
  “啊，这样啊……”罗拉有些犹豫。
  “不想去就不用去了，”艾琳最后擦了下嘴站起来，“反正弗洛里男爵不也说了，以后你不想回去就可以不用回去了吗？”
  罗拉的表情轻松了些，不过很快又有点遗憾，“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