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可她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时悦澄清的消息,打过几次电话也不通,想来应该是被那些媒体打烦关机了。
  段小楼又等了几天,时悦事件在电视娱乐新闻开始不被提及,娱乐报纸也不再登,看起来事件像已经过去了,可时悦手机依旧不通,段小楼难得上网,却发现已经翻了天。
  艺人事件闹的再大也是娱乐圈的事,外人不过看个笑话,对上流圈子的人来说,连撇一眼都是浪费时间,更别说皇城根下长大的一群太子爷,可偏偏这次时悦这件事却引起另一群人的注意。
  皇家园林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把电视画面定格住,对旁边的男人问道,“是这个时悦?”
  皇甫烈,皇甫家长子,三十五岁,任职军中,与霍煊是发小,这次他刚休假出来,便听闻霍煊找到自己另一半,意外之余正想跟霍煊确认,却得知他陪领导人出访,紧接着时悦事件爆发,来势汹汹,一看便知道后面有推手。
  “是他。”回答皇甫烈的是名身着睡袍的男子,惬意半躺在沙发上,面若冠玉,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白苏,白家幺儿,自小皇城根下长大,为人懒散,名言是能躺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做事随性,让白家人特别头痛。
  皇甫烈问道,“霍煊亲口承认的?”
  白苏指指坐他侧对面的男人说道,“问擎苍,他亲耳听到霍大哥说的。”
  擎苍并没顺着白苏的话回话,说道,“当时问到他,他只是沉默,不否认也不承认;这两天我也找人了解过情况,是宫家出的手。”
  以他们之间的交情,如果不是,霍煊肯定会否认,但如果霍煊沉默的话,可能性就非常高了,至少证明霍煊已经动心。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身边虽没有这类人,但也不是没见过,对此他们态度持保留意见,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兄弟身上。
  只是霍家不是一般人家,就是女人,背景若不能门登户对,要想嫁进来也不容易,更何况一个男人。霍煊若只是感兴趣,玩玩便过倒没什么,如果用情至深,到时有麻烦的会是时悦。
  皇甫烈问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擎苍回道,“就我们三人。”
  白苏见俩人一问一答,特没劲,便说道,“霍大哥在中东,根本联系不上,我们要不要出手?”
  说完眼睛发亮,似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淌入这浑水里面。
  “不行。”擎苍立即否决,接着说道,“报告回传里面提到,老爷子曾经亲自打过电话给市局,过问白狼的事,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老爷子亲自打电话了,说明老爷子已经关注起白狼事件,如果被老爷子发现他们动手,必定引起怀疑,一旦不小心让老爷子知道霍煊对时悦动心,霍煊还没从中东回来,时悦很可能就被处理了,这应该也是霍煊为何不对擎苍坦白的原因。
  白苏打个哈欠,悠悠道,“时悦现在这情况我们不出手,他肯定会被整死,等霍大哥回来……”
  皇甫烈跟擎苍相视一眼,俩人衡量着出手与不出手付出的代价哪个更小。
  这世界,意外总比明天快。即使米乐已经有了关永乐的心思,可当看到这些身着制服的人走进永乐,米乐还是气的咬牙切齿。
  “米小姐,我们是帝都税务局,有人举报永乐娱乐有限公司有偷税行为,请带我们前往账务室,这是我们的证件。”
  永乐已经没多少人,可公务人员的到来还是让剩下的人动摇起来,不过两个小时,已经有三个艺人来请辞。
  米乐寒着脸一一批准让其离开,不发一言。时悦坐在米乐身旁,同样没开声,只是嘴角向来挂着的笑意已经消失。
  “小悦,陪姐出去吃个饭。”米乐捏捏时悦的脸,把他拉起来。前两天卓钦带来的资料米乐并没让时悦知道,她已经准备带着小悦离开,不想再生事端。
  米乐选择吃饭的地方不远,过去不过半小时,时悦开车。其间,米乐问起时悦以前在村庄的生活。
  想起以前的生活,时悦眼底透出暖意,那里的人们淳朴,靠山伴水,是个非常适合居住的地方。
  说到捡白狼的事,米乐笑了,时悦脸盲,怎的对动物也认不全啊!把狼认成狗,也算独一份。
  米乐指着前面说道,“过了前面那个红绿灯就到。”
  时悦应好,十字路口适时跳红灯,时悦踩下刹车,刹时,脸色一变。左边路口车已经缓缓开动,时悦一踩油门,车霎时冲出去。
  “……吱……吱……吱……”
  几道尖锐的刹车声同时响起,接着响起咒骂声;可这时时悦已经听不见,握在方向盘的手指捏地发白,青筋暴起。牙根紧紧咬住,额角渗出细汗。
  米乐惊叫道,“小悦,怎么了?”
  刚才时悦这样冲红灯,差点就被撞上了。
  “刹车失灵了。”
  只是五个字,米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第40章 事件开始4
  呆呆看着时悦, 米乐脑海有瞬间的空白,而后, 米乐微坐正身,放在身侧的手轻微颤动着。
  “姐, 不怕, 相信我。”
  米乐勉强笑着点点头, 刹车失灵对开车的人来说虽说不上好事, 但也非绝杀,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时悦说刹车失灵,她第一反应是车被动手脚了, “小悦,靠边停。”
  时悦有丝犹豫;现在他走的是右车道, 米乐坐右边, 刹车失灵,说的靠边停可不是平日的靠边停,而是要紧挨着马路的障碍物进行减速,米乐现在有孕在身, 如果操作不当,轿车失控, 米乐绝对会受伤。
  时悦看眼后视镜,衡量往左靠的可能性, 可此时正是中午时份,高峰期渐显, 车辆非常多,在没有刹车的情况下,时悦抢道,几乎是找死的行为。
  “姐,坐好了。”不能再等了,再等出现高峰期,绝对会撞车。
  米乐把安全带检查一遍,而后说道,“好了。”
  时悦点点头,深呼口气,车慢慢向马路栏杆靠近……
  “……嘀嘀嘀……”
  仪表盘突然响起报警声,俩人同时看过去,霎时,脸色巨变:刹车管漏油了。
  眼看车就要贴护拦,时悦急忙反转方向盘,可已经来不及了,车身猛然贴近护拦,发出‘吱吱’声。
  “……滴……滴……滴……”
  仪表盘报警声越来来急,车身紧贴着护拦,擦出火花,时悦心激烈跳动着,手握着方向盘捏的发痛,车急速飞驶,时悦想降档,却发现,无法操作,轿车已经失控了。时悦目眦欲裂,脚疯狂踩着刹车,可是,没用,没用……
  “小悦,是宫家在整永乐,最近你的丑闻也是宫家在操纵……唔……”
  思绪混乱,米乐的呻/吟声还是引起时悦的注意力,时悦转头看向米乐,却见她脸发白,捂着肚子冒冷汗,“姐,你怎么了?”
  米乐紧咬着唇摇头,车已经越来越快,时悦虽没说,可米乐知道,车快失控了,“小悦,宫家虽参与了,可我总觉得,那个人才是幕后最大的推手,小悦,你斗不过他的……”
  “姐,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别说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小悦,带着小辰离开帝都。小悦,姐很高兴,很高兴遇见你,很高兴当年你跟着我离开孤儿院……”
  当年米乐因为外貌出色,孤儿院的人总想尽办法把她送给有钱人,换取捐资,那晚她离开独自离开孤儿院,其实就想轻生,可时悦却突然跑出,沉默跟在自己身后。米乐看着这个‘救’过自己的小孩,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孩说:我愿意。
  米乐想,如果那晚时悦的答案是‘不愿意’,她也许已经成为江里一具浮尸。这些年虽非一帆风顺,可她由衷地感激着时悦。
  觉察出米乐话里的不对劲,时悦赤红着眼,说道,“姐,你在说什么,你坐好,我送你去医院,你放心,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疯狂打着方向盘,时悦想让车脱离护拦,却丝毫没用,车贴着护拦越贴越紧,火花‘吱吱’直冒,旁边的车辆见症,连连避让,或快或慢与时悦的车拉开距离,也有人已经掏出手机报/警,心里纷纷为这辆车担忧起来。
  从这辆车经过的地方看,车开始漏油,紧贴着护拦擦出的火花不断飞溅,只要,只要一粒火花溅到汽油,这辆车将瞬间爆炸。
  股焦味越来越重,车头盖的烟也越来越浓,米乐忍痛起身,手抓住时悦的手腕,米乐笑着说道,“小悦,姐很高兴,很高兴有你这个弟弟……”
  “……不,不要……”
  “……嘭……”
  不过瞬间,失控的汽车撞向车道旁边的小树林,擦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林,最终汽车撞在一棵大树前才停下来。
  “……呜哇……呜哇……呜哇……”
  “快,快,让开。”
  帝都中心医院大堂突然响起大吼声,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众人望过去,只见几名身着白衣大褂的医护人员推着一辆移动病床边喊边往里冲,白色床垫艳红刺目,一滴滴的血液随着病床移动飘落在地,染成一条红艳的血线。
  “啪!”
  急诊室门关上,红灯亮起,隔绝一切。
  时悦醒过来时,林子语正坐在床边小声抽泣,时悦脑袋一懵,按着床想起身,却在半空中又重重摔下去,连插在手背上的输液针都扯歪了,溢出血迹。
  林子语惊讶叫道,“悦哥,你醒了,我去叫零他们。”
  “等等。”时悦沙哑着声音叫住林子语,问道,“我姐呢?她怎么样了?”
  林子语怯怯看着时悦,说道,“米乐姐还没醒,不过……”
  “说。”
  “小孩没了。”
  脑袋‘轰’一下,空白,时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挣扎着起床;林子语连忙按住时悦说道,“悦哥,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见我姐。”
  “可,你的腿……”
  “我没事。”
  时悦把输液针扯开,咬牙坐起身,想下床却发现双腿完全动不了。抬起头,时悦看着林子语,说道,“子语,去把轮椅推过来。”
  时悦的声音很平静,可林子语却不知为何阵阵发冷,她总觉得,这样的时悦让人害怕。
  “子语。”
  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子语无措点点头,跑到病房角落把轮椅推过来,扶着时悦慢慢下床,坐到轮椅上。
  时悦跟米乐的病房在同一层,过去也不过一分来钟。林子语推开米乐的病房门,发现米乐已经醒了,捂着肚子,呆滞坐在床上。
  宋宁坐在床边扶着她的臂膀,伊慎之等人则站在旁边,一脸难过。
  “姐。”时悦叫一声,让林子语把自己推近病床,握住米乐冰凉的手。
  米乐回过神来,见是时悦,她笑了,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来,她说,“小悦,没了。”
  “……他还那么小,还没来的及到这世界看一眼,就没了……”
  声音变得沙哑,细不可闻,米乐慢慢变下腰来,死死抓着时悦的手,眼泪汹涌而出,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不断在抽泣,却无半点声响。当一个人真正绝望与悲伤时,连声音也将失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她好恨,好恨!凭什么,“凭什么有权势的人就该把我们踩在脚底下,凭什么他们可以肆无忌惮伤害我们。”
  随着米乐的话语,时悦感觉自己的血液变得冰冷,他眼睛渐渐泛红,他抓着伊慎之的手坐到床边,抱着她,漆黑的眸子涌现痛楚与仇恨,他说,“姐,对不起。”
  他说:姐,我一定让他们百倍偿还。
  米乐哭了很久,直至睡过去。
  时悦回到病房,坐在窗外,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放在扶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出‘咯咯’的声响,不过片刻,一丝艳红从掌心滑落,染红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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