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勿川看了眼面色惨白的邪修,点头道:“那你们好好治,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是!”
  邪修听到这段对话,忍不住浑身发抖。这些话看似温柔和善,实际就是变着法子折腾他,可怜他在邪修界风光几百年,最后却败在这些正派修士手上。
  勿川走出地牢,听到里面传来邪修的惨叫声,长长叹息一声。他们云华门向来不招惹外人,可若是外人前来招惹是非,他们又怎能逆来顺受。
  年后的修真界交流大会,恐怕要变成讨伐邪修的大会了。修真界安宁了这么多年,他们谁也不想再度乱起来。
  时间眨眼既过,当大雪铺满整座云华山的山头时,云华山迎来了新的一年。
  山门里挂上了漂亮的灯笼,女同门换上了漂亮的裙衫,提着精致的小灯,结伴下山去抢御霄门发的红锦囊。归临在洞府中打坐,听到外面传来高健演的欢呼声。被这个声音吵得无法静心,他起身走到洞府外,高健演与李柔跟在潭丰师叔身后,穿上了新衣服,看样子是准备下山。
  “归临,来。”潭丰看到归临,朝他招了招手,“我带你们去山下转一转。”
  “可是我……”
  “大过年的,还打什么座。”潭丰把一盏兔子提灯塞到他手里,“走走走,等会儿御霄门就要发锦囊了,可不能错过。”
  李柔瞪大眼:“师叔,你也会去抢御霄门的锦囊?”
  “当然。”潭丰跳上飞舟,把三个小崽子全都拎了上去,“以前过年的时候,只要你们箜篌师叔没有闭关,我们两个就会一起去抢锦囊。她运气好,每年都会得几百枚的灵石兑换券。”
  “这么多。”李柔又是羡慕又是惊讶,“我父亲说,运气好的修士,是得到天道厚爱的人。箜篌师叔,真的太厉害了。”
  归临别扭的捏着兔子灯,他都十五岁了,提着小孩子才会玩的兔子灯,像什么样子?听到潭丰提起箜篌,他偷偷偏过头,认真听了起来。
  “我活了快两百岁,还没见过比你们箜篌师叔运气更好的人。”潭丰说笑道,“日后你们若是遇到了危险,躲在她身后,准不会出事。”
  归临:“……”
  既然是大过年的,怎么又说这些不太吉利的话了?
  洞府外热闹非凡,甚至还有烟火闪烁,但是箜篌的洞府中,却异常的安静。
  箜篌的修为增长飞速,短短五个月里,她已是心动期十阶的修为。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有爆竹声传进来,箜篌睁开眼,起身扭了扭手臂。这次入定打坐,不知道用了多少的时间,效果却非常好。她感觉自己的心境提升了,视力也好了很多,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看到桓宗隐隐约约的轮廓。
  走到桓宗身边就地坐下,她单手托着腮,凝神看着桓宗的侧颜,微微皱起了眉头。也许是她跟桓宗单独待得太久,所以才会有越看越觉得桓宗好看的想法。
  在追求长生大道的修真界,彼此间并不太注重男女大防。踏上修行大道,连生死都能看开,还有什么不能看开的?
  也许,只是因为桓宗太好看,所以她才会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就在这时,桓宗忽然睁开了眼睛,侧首看向了箜篌。
  两人四目相对,箜篌觉得桓宗的眼睛就像是深深的旋涡,让她的头晕了一下。远处隐隐约约的爆竹声传入两人耳中,桓宗嘴角微微上扬,“看什么?”
  “看你好看。”箜篌脱口而道,“桓宗,你日后与他人结为道侣后,我会遗憾许久的。”
  双瞳微颤,桓宗声音沙哑:“为何?”
  “因为我不能看其他女人的男人。”箜篌歪头想了想,“那是冒犯。”
  桓宗看着她的双眼,这双眼睛很亮,很美,比天上所有星辰还要漂亮。但是这双眼睛仍旧懵懂着,还带着少女独有的天真。
  “那我不跟别人结为道侣。”桓宗认真的看着她,“我陪你走遍天下河山,看尽所有美景,可好?”
  箜篌伸手捂住胸口,奇怪,她的心口怎么了,是修炼出了岔子么,为何跳得这么快?
  “那……那是不是不太好?”箜篌红着脸,眼神却变得更亮,嘴角的笑意也更加明显,“好像这样有点自私,不够朋友。”
  “这都是我自愿的,怎么会是你自私?”桓宗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箜篌的头发柔顺如绸缎,摸起来很舒适。桓宗唯恐伤了她的头发,抚头的动作很温柔,就像是春风拂过,“你是我最重要的……友人,还有什么比你开心更重要?”
  箜篌深深吸了几口气,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喘不过气了,耳朵嗡嗡作响,脑子也混沌成一片。
  她脸上的表情一垮,捂住左胸,泫然欲泣道:“桓宗,我的修炼好像出了问题……”
  一直跳,一直跳,这是要经脉寸断吗?
  她可是要飞升成仙女的人啊,怎么能倒在这里?!
  第112章 试试
  听箜篌说自己修炼出了问题,桓宗情急之下伸手把她揽进怀中,把灵气输入她的体内,探寻她的经脉。人的体内有气海百穴,任何地方都马虎不得。
  但是他把箜篌的经脉细细理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他怕自己忽略了某些地方,又从头到脚梳理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趴在桓宗的怀里,他身上的温度隔着布料,传到了她的脸上,这让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灵气在箜篌身上运转了好几圈,怎么都找不到问题的桓宗只好打横抱起她:“我带你去找青元峰主。”
  “等等。”箜篌拽紧桓宗的衣服,小声道:“要不再缓缓,也许没什么事呢?”到时候她肯定要被晨霞峰的师兄师姐笑死。
  “身体的问题不可马虎,乖。”桓宗拍了拍她的头,“当初我心境出了问题,觉得那是小毛病,谁知道……”
  听到桓宗讲起他身体的问题,箜篌忽然觉得自己心跳没有那么快了,就连呼吸也顺畅起来,她咬了咬唇:“桓宗,你放我下来,我真的没事了。”
  桓宗犹不放心,但是见箜篌除了脸特别红以外,周身的灵气十分顺畅,并没有出现任何特别的状况,只好把她抱到玉床上:“你盘腿坐好,我再给你梳理一次经脉。”
  箜篌乖乖坐好,闭上眼后,脑子里全是贴在后背上的那双手。
  “凝神静气。”桓宗注意到箜篌精力不集中,小声提醒道,“别岔了气。”
  箜篌不敢再想,任由桓宗操控着灵气,一次又一次帮她梳理灵脉。
  凝神静气后,她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桓宗收回手,掏出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的细汗:“你先休息一会儿。”
  箜篌伸手抓住了他腰间的镶玉扣腰带,不让他起身走人:“你就在床边陪着我吧。”
  低头看了眼抓着他束腰带的手,桓宗又坐了回去:“好,你安心休息。”
  迷迷糊糊间,箜篌睡得并不好。不知怎么的,她想到了嫁给散修,却被背叛的黑袍女,还有因不甘化身为厉鬼,误会了帝王一千多年的青箩王后。
  漫山遍野的红花虽然漂亮,可青箩王后与她的王,注定生生世世不复再相见,这样的感情,就是一些话本中主人翁向往的情爱吗?
  她睁开眼,桓宗还坐在她旁边,洞府里没有点灯,他没有看书,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让箜篌有一种,他果然还在的感慨。
  “醒了?”桓宗低头看她,脸上是化不开的温柔,低头把一瓶灵液喂到她嘴边,“今天不制作符纹,好好休息一天。”
  “桓宗……”箜篌从床上爬起来,把玩着手里装灵液的瓶子,“你还记得黑袍女吗?”
  “记得。”桓宗点头。
  “你说,她后悔了么?”她垂下眼睑,“抛下宗门与同门,跟着爱的人浪迹天涯,得到的却是背叛。”她同情黑袍女,却无法理解她。
  男人当真那么重要,重要得让她抛弃自己一切?
  箜篌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师父师兄还有师姐,若是她,就算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也不能让她放弃这一切。
  “或许。”桓宗把她手里的空瓶取走,塞了一枚灵果给她,“只是当年她离开宗门的态度太过决绝,如今想要再回去,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既然想,那就应该去做啊。”箜篌道,“她连背叛她的散修,都敢杀了,为何还不敢向宗门认错,回去自己的宗门?”
  桓宗笑:“或许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的勇敢。”
  因为太过在意,太过小心翼翼,反而害怕被拒绝。
  “桓宗,你有害怕的时候吗?”箜篌问。
  “有。”桓宗微微移开视线,不看她的眼睛。
  “别怕别怕。”箜篌拍了拍他的手背,“我陪着你。”拍着拍着,她觉得桓宗的手温润得如玉石般,忍不住又多捏了捏。
  “箜篌,你……”桓宗被箜篌的举动弄得有些惊讶,他看着箜篌的手,神情间有些惊慌。
  箜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闪电般的把手收了回去:“我……我就是手痒。”
  天啊,三清爷爷在上,她究竟该怎么让桓宗相信,她真的不是流氓?偷偷看了眼桓宗,俊美的脸上带着震惊之色,似乎想不到她会这么做。
  完了,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桓宗无奈叹息一声,“真是越来越调皮了。”看过云华门师长们对箜篌的态度,真是溺爱得毫无底线。
  “其实也不是调皮。”见桓宗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还不懂事的小孩子,箜篌小声道,“都怪你手太好摸了。”
  洞府里瞬间寂静,箜篌觉得无言的尴尬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正在她准备耍赖,把这件事揭过去时,一只白皙如玉,指节修长的手,递到了她面前。
  箜篌抬头看桓宗,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喜欢……”桓宗耳垂艳红如血,“你若是喜欢,便拿去玩吧。”
  箜篌:“……”这是一只手,不是玩具。她从收纳戒里取出照明法器,法器照亮了桓宗红如晚霞的脸。看清桓宗的样子,箜篌顿时笑出声来,所有的尴尬与拘谨不翼而飞,她把照明法器扔到一边,一把抓住桓宗的手,“说好拿给我玩,那就是我的了。”
  “好。”他比箜篌大三百多岁,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
  箜篌捏着他的食指与中指吃吃的笑,浑然不知自己的脸跟桓宗一样红,她歪了歪头,像是偷到小鱼干的奶猫:“我觉得我好像好了,你陪我一起双修吧。”
  桓宗无奈再次提醒:“是天地双修,若是让外人听见,会对你产生误会的。”
  “这里只有你跟我,哪来的外人?”箜篌从床上下来,松开桓宗的手,走到龙凤鼎旁边坐下:“桓宗,你快来。”
  桓宗食指与中指互相摩挲了两下,没有了那只温软的手掌,手指似乎都跟着凉了起来。他起身走到箜篌身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
  箜篌对他眨了眨眼,勾了勾他的小手指:“我听说天地双修时,双掌对接,效果会更好,我们要不要试试?”
  桓宗看着她白嫩的脸,欲言又止,这种双修方法确实效果更好,但由于两人在这个时候心意相通,很容易互相产生感情。他之前一直没有告诉箜篌这个方法,就是不想让箜篌在这么小的年纪,因为外物影响了心中的想法。
  见桓宗不说话,箜篌抓住他的手臂摇来摇去:“来嘛,来嘛,试试。”
  “好。”桓宗喉咙干涉,微微点头。
  就这一次,就这么自私不要脸一次。他伸出双掌,与箜篌的手心合在了一起。
  箜篌笑眯眯的看着桓宗闭上眼的模样,也跟着闭上了眼睛。有些事,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究竟适不适合自己呢?
  所以,她想试试。
  这么好看,这么能干,这么体贴的男人,她真是一点都不想他跟其他女人跑了。
  天下之下,哪个女人不喜欢好看的男人呢?
  “勿川啊,箜篌还有多久出关?”珩彦在屋子里踱着步,这一个月来,他以闭关打坐的名义,躲在主殿不见外人,就连几个师弟都被他挡在了门外。
  勿川翻着手中的宗门资料,头也不抬道:“师父,你这几日已经问过五六遍了,箜篌师妹三日后就会出关。”
  珩彦脸色衰败道,“早知道那个龙凤鼎还有其他功效,我就不多事给箜篌了。”
  “师父,你也不用多想。若是仲玺真人与箜篌师妹之间没有情谊,龙凤鼎也不会引出他们内心潜藏的欲望。”勿川合上单子,抬头看坐立不安的珩彦,“若是他们两人因为此物心灵相通,说明他们本身就互有情谊,这也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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