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节
“快,快,小逸,爷爷醒了!”
房间里的日光灯发出刺眼的光,唐逸正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打盹,杜寒香急促的声音将他惊醒过来,倏地长身而起,大步冲向了门口。
忙活了一天,?其他人大多去休息了,这个休息室里没有几个人,陈鹏宇本来要留下来的,被胡斐赶走了,陶碧婷怀孕了自然不能让她留在这里。
胡斐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病床前,就看见爷爷已经微微地张开了眼睛,嘴唇轻轻地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胡斐顿时心如刀割,泪水顷刻间就奔涌而出。
胡斐一把抓着爷爷枯瘦如干柴的冰凉大手,他很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老爷子似乎慢慢地看清了眼前的人,浑浊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一下,然而只是一下,随后就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胡斐慌忙将耳朵贴在爷爷的嘴唇边,隐约听到了爷爷在一遍一遍地说着两个字,是在叫他的名字,他已经说不出再多的字了。
这一刻,胡斐很想扑在爷爷怀里大哭一场,很想自己有西游记里孙子的本事,然后去阎罗殿大闹一场,从生死簿上划掉爷爷的名字。
但是,生活就是生活,生活不是小说,强自压抑住心头的被他,胡斐附在爷爷的耳边,低声说道,“爷爷,您放心地去吧,家里有我呢。”
听到胡斐这句话,老爷子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丝笑容,他一辈子睥睨纵横,造反建国,权力争斗,影响的是十多亿人,然后,临终前他关心的还是他的小家呀。
二零零八年六月二十七日,凌晨一时八分,陈老与世长辞。
电视新闻上的悼词中,高度评价了陈老的一生,称其为“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政治家,久经考验的共产主义战士,党、国家和军队的卓越领袖”。
二十八曰,早上的新闻中,播音员在电视上哀声宣告了这一消息,一时间举国致哀。
三十日上午九点二十七分,一辆面包车驶出三零六医院,载灵柩,披黑纱,在警车护卫下,缓缓西行。
护送遗体火化的党和国家领导人名单上,九位常委悉数到齐。
爷爷去世之后,胡斐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总觉得爷爷还在人世,一睁开眼就能看见那张慈祥的笑脸。
陈浩洋也因此给王茂良打了个电话请假,王茂良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并在电话里致哀。
老爷子走了,陈浩洋也召集陈系的人开了个会议,胡斐没有资格参加,同样,他也没有心情,只是哀伤地靠在沙发上,似乎干什么都没有一点精神。
钱小美虽然也很悲痛,但是,她还要去工作,公司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孩子们见胡斐心情不好,也不敢靠近他,只是在四合院里玩。
孩子们还小,他们不知道什么死亡,也许看到大人们悲痛欲绝的时候,他们也会哭起来,但是,一转眼他们就会玩得很高兴。
手机响了起来,胡斐懒懒地抓起手机,接通电话。
“哥,爷爷去了,你别伤心了,老人家这辈子也没有遗憾了。”
话筒里响起一个柔柔的声音。
“嗯,我明白的,倩兮,你还好吗?”
胡斐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欢快起来,然而,这么做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
话筒那边沉默了起来,“哥,我不能去给爷爷送行,对不起。”
“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的难处。”
胡斐叹了口气,“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哥,你好好休息几天,澳洲的公司有点事要处理,我可能要回去一段时间,你要保重身体。”
“我知道,你也照顾好自己。”
胡斐挂了电话,将手机一扔,眼前似乎又浮现出爷爷那张慈祥的脸正对着他笑呢,双手捂着脸颊,泪水慢慢地流淌而下。
“小斐,不要伤心了,老首长走得很安详。”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胡斐抬起头,看着林建国那关切的眼神,迅速站起身来,“林伯伯,谈完了?”
林建国点点头,拍了拍胡斐的肩膀一屁股坐在胡斐的身边,伸手抓起了烟盒,“小斐,老首长离世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你不能这么难过下去,回去上班吧,这样你的心情反而会好一些,我们都是军人,你应该知道这是转移痛苦的最好办法。”
“林伯伯,谢谢您的关心,我过两天就回去。”
胡斐点点头,声音微微有些嘶哑,是呀,再痛苦又如何,终究还是要面对一个现实,爷爷走了。
第1536章 1541 灭火队长
胡斐回到白沙市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四日的晚上了,虽然他的心里依然悲痛不已,但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再说爷爷走得很安详,让他的心里悲痛缓解了不少,至于爷爷去世之后,局势会怎么变化,他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儿子,不要伤心了,老人家上了年纪啦,与其这么拖着他更痛苦,这对他也是一种解脱,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一天的。”
于春兰看着胡斐憔悴的模样心疼不已,将手里的瓷碗放在桌上,“好了,先喝点绿豆粥吧,我给你熬了一下午了。”
胡斐点点头,还真有些饿了,起身走向餐厅,“妈,孩子们都睡了吧?”
“都睡了,我看他们也都瘦了一圈了。”
于春兰叹了口气,“对了,前两天倩兮来看我了,说是要出国处理工作还带着她的孩子们。”
“哦,她最近怎么样,妈,你做得绿豆粥真好喝。”
胡斐端起饭碗喝了一口绿豆粥,心里却是一动,杨倩兮只是回澳洲去处理公司事务呀,孩子不是留在黄海市么。
难道是带孩子们去澳洲度暑假了?
“这丫头钱是赚了很多,不过,看起来很憔悴,大概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吧。”
于春兰叹了口气,“她是你的干妹妹,你要是能帮得上她就帮她一把。”
“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过两天就给她电话。”
胡斐点点头,专心对付起绿豆粥来。
吃过饭洗了个澡,胡斐往床上一躺,脑海里想起了那天在医院碰到总书记的场景,心里一动,莫非总书记也有意跟家里联手了?
这一阵子贺伟红在渝州市搞得动作很大,又是几千亿的投资砸下去,又是重点关注民生,扶贫等等,几乎是央视新闻上的红人。
正思索间,手机响了起来,胡斐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立即接通电话,“老白,这么晚还没睡呢?”
“阿斐,节哀顺变吧,陈老到了这个年纪啦,他为祖国为人民作出的伟大贡献,必然会永载史册的。”
话筒里响起白方成的声音。
这几天,胡斐接到了不少人的安慰电话,陈铨,周峰等等,甚至曹建民也打电话了。
“老白,谢谢的关心。”
胡斐对着话筒笑道,“对了,最近省里有什么新闻吗?”
“白沙这边倒是没什么事情,风平浪静得很,两位大仙似乎也没有再打下去了,想必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吧。”
话筒那边的白方成叹了口气,“不过,听说林州那边出事了,煤矿塌方死了十多个,重伤五个,这还是林州市委报上来的数字,实际上的伤亡应该更大吧。”
“林州发生矿难了,大老板去了吗?”
胡斐闻言一愣,林州地处江南省的东南边陲,是江南省与岭南省地交界地带,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经济发展在江南省来说算是中上游水平,比雍州市要发展得好一些。
之前在省政府担任副秘书长的时候,胡斐陪着王茂良去林州视察过,对于林州的印象是那边的官场有些混乱,就跟之前的武陵官场差不多。
事实上,整个江南省差不多都是这个德性,王茂良要是肃清江南官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呀,好在王茂良现在已经是省委一把手了,又在江南呆了几年,早就牢牢地站稳了脚跟。
想必只要等逸阳的集资案处理完之后,王茂良就会动手整肃江南官场了,只是没想到逸阳的集资案还没处理好,又冒出一个林州矿难来。
这还真是烽烟处处啊。
当然,这也未尝不是王茂良的机会,他要动手整肃江南官场,就必须要有一个切入点,逸阳集资案很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动作不适宜搞得太大,总不能把那些已经退休了好多年的老家伙都挖出来吧。
这时候,林州恰好发生了矿难,这对于王茂良来说也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入手点。
“去了呀,大老板当场就把分管安全工作的副市长停职了,还在林州逗留了一天一夜。”
话筒那边的白方成叹了口气,“市委新来的杜书记有意让我去林州接这个烂摊子呀。”
“你去林州,分管什么工作?”
胡斐闻言一愣,“老白,这是好事呀,按理说你的资历早该提拔了,现在有这个机会也要抓住啊,你没看到嘛,陈铨都去逸阳市排雷了,你去林州总不会比他更艰难吧。”
白沙市委的一把手由省委副书记兼任的,新来的杜书记叫杜威,好像是从鲁南省的省会城市泉城调过来的。
泉城是全国计划单列市之一,也就是说行政级别跟深城一样都是副省级,杜威之前是泉城的市长,现在级别上虽然没有提升,但是成了江南省委排名第三的常委,手上的权力那是不可同日而语。
“好个屁,他是让我去担任副市长,分管安全呢。”
白方成在话筒那边低声骂了一句,“他这是要让我腾位子出来呢,本来明年市里有个副市长要到点了,论资历,论成绩,轮也该轮到我了吧,可他居然提出来让我去林州。”
胡斐马上就明白过来,王焕原本兼任的市委书记,而具体工作都是刘泰明在管,刘泰明在白沙市干了十多年,市委市政府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现在杜威上任了,自然要梳理一下了。
这样不仅能够洗掉一批刘泰明的人,也能空出位子来招揽人才,按道理说白方成能力也不错,资历也够老,刘泰明在白沙市委的人脉也极好,白沙市政府即将空出来的副市长之位应该落到白方成头上去。
但是,谁让白方成是刘泰明的侄女婿呢。
而且,人家这做法还让你有口难言,你不是该提拔了么,好呀,我向省委提建议让你去林州担任副市长,这难道还有错,位子还要有挑挑拣拣的?
“老白,你呀,就安心等候命令吧。”
胡斐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你想一想陈铨就好了,人家那才叫排雷呢,再说了你只是副市长而已,上面还有市长呢。”
“也就只有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话筒那边的白方成长长叹息一声,“只不过,这林州距离白沙太远了一点啊,对了,你也别幸灾乐祸吧,左部长说林州官场有些混乱,应该委任一名有能力有气魄有胆识的领导,她建议调你去林州。”
“阿斐,左部长想让你去林州当灭火队长呢。”
第1537章 1542 灭火队长之二
“不是吧,左部长提议我去林州?”
胡斐闻言一愣,愕然地张大了嘴巴,相比较武陵来说林州可就是个好地方啊,舞台更大,更能让他发挥,而且,林州的经济建设比雍州都要搞得好得多。
对于去林州当这个灭火队长,胡斐的心里自然是十二分的愿意,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个提议未必能够通过,不说很多人盯着林州市长的位子,管平志那里就不会轻易答允的。
“嗯,听说是这样的,书记碰头会上提出来的,不过,二老板当时就反对了,其实,阿斐我觉得你去林州挺好,要不然你去找大老板说一说,我们一起去林州。”
话筒那边的白方成笑了,“怎么着也能做一对难兄难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