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山猫一听就乐了,心里却开始盘算着,等下将这蛇妖看得松一些,好给它的“不老实”制造些机会。
  却不知蛇妖这时早就被折腾得没脾气了,哪还敢有不老实的心?赶紧就扭着巨大的身体游在前头带路。
  在山顶上看时,并不觉得什么。待到了底下,才发现那一片盆地比远看更加广袤。草木繁盛,将土地遮掩的严严实实。当中也不乏有许多的毒蛇。但是有蛇妖在前头开路,寻常的小蛇早就逃之夭夭了。
  一路走到了到河边,蛇妖说:“宝藏就在河对岸,我以前游进去看过,里头有很多的宝贝,亮闪闪的,特别漂亮。”
  河水足有十米多宽,水流倒是不急,河畔边上还有小动物在饮水。
  程小花放眼望了圈,居然在不远处还看到了一座白色的石桥。桥应该是很古老了,桥身磨损得很厉害,但似乎还能走。
  “这里不是大山深处吗?怎么还有人工建筑的痕迹?”
  蛇妖说:“我之前听山里的一个老妖说,这一带在很多年前是很大一片人类居住区,还修有路通向外界。大约在两、三百年,发生了大地震,周围的山彻底合围在一起,阻断了通向往界的路。幸存下来的人就都慢慢地搬离这里,去了山外围生活了。这里便彻底的没有人烟了。”
  时光悠长,地势也会经常会出现些变动,这些倒不足为奇。
  既然宝藏在河对岸,于是一行人,便往石桥边上去,想借桥过河。
  正在这时,归瑶忽然惊呼了一声。程小花还以为她怎么了,忙回过头来,却见她指着那桥说道:“石桥,白石桥!和我梦里的一样!”
  程小花有些疑惑:“你梦里?”
  归瑶说:“我好几次梦到过这里。梦里,我一直在唱着一首古怪的歌。父母开着电动山轮车带我从从迷雾里走着,好像是要去赶集。后来我们的车掉到河里,我着急想推门,可是门上被一把样式很古老的锁给锁住了。这时,车外有个陌生的男人在看着我。我冲他喊救命,下一秒我就站在河边上,看着沉到河里的山轮车,手里就攥着古锁。后来我看父母上了白石桥,我就丢了锁急忙跟上。唯一和梦里不同是河水的颜色,梦里的颜色是红红的,像血一样的颜色。”
  周筱听完后,神情一紧,拽着归瑶的手说:“我也梦到过这里!真的!白色的石桥,红红的河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我还有个小学同学,以前我俩天的时候聊到过,他说也梦到过和我类似的梦。”
  于是周筱便讲了另外两个梦。
  周筱同学的梦:
  一个小男孩吃完了饭,和家人沿着河边散步。在路过白石桥的时候,踢到了一把古式的老锁。
  小男孩瞅了瞅,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便随手丢了。
  然后他就走上了白石桥,走到桥中间的时候,趴在扶栏上往下看,发现河水居然是鲜红鲜红的。耳中隐隐约约有个歌声响起,声音明明很轻,但是歌词她记得很清楚:
  “梦里的花儿开满园,花儿开,草儿长。
  花开草长,最终都成了荒芜。
  啦啦啦,啦啦啦……
  荒芜的园子太寂寞,娃娃、娃娃不哭泣。
  娘亲天上看着你。”
  周筱的梦:
  梦里,她到乡下的爷爷家玩,后来表哥表姐喊她去赶集。集市在河的对面,要通过白石桥,在走到桥中央的时候,听到一阵空灵清悦的歌声传来。
  她扭头看去,就见一辆刷着蓝漆的电动三轮车冲进了河里。她趴到桥边看掉下去的车,然而只看到了河水红红的一片。
  三个梦里都有空灵古怪的歌声,有白石桥,有红红的河水,以及一把古怪的锁。
  周筱说:“我梦醒后就觉得特别诡异,心口堵得不行。后来有次和同学聊起来时,他说他也梦到过,情景很相似。你说,我们三个明明都没有来过这里,为什么都会梦到这个地方?”
  归瑶倒是抓住了重点,对同筱道:“发现了吗?其实这三个梦是可以串起来的,我先困在车里,然后丢锁被你同学捡到了。而你在梦里看到我坐的车掉进了河里。”
  然后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向河里,周筱说了一句让人心里发毛的话来:“这河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听到这些,连程小花都觉得古怪无比。三个不同的人,做了三个梦,梦里情况却似乎能串成一个故事。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景殊嗤笑了一声:“想那么多干什么?想知道,下河看看不就行了?”
  程小花双掌一击:“对呀!我怎么一下子没想到这里?还是我男人聪明!”
  景殊被她公然一夸,得意得唇角都高高挑起,下令道:“山猫,你水性好,鼻子又灵,下去看看河里有什么。”
  山猫利索地应了一下,脱了外衣,只穿了个裤衩就跳下河去了。他在河里起起伏伏,寻摸了快一个小时,终归一无所获,湿淋淋地爬上来。
  “河底很干净,除了沙石之外什么都没有。”
  归瑶和周筱听到这些都有些不太相信,却又不能不信。可是那些古怪的梦又怎么解释呢?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程小花思索了一阵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梦里最后的指向都是过桥去,而蛇妖又说河对岸有宝藏。也许一切的解释就都在桥对岸呢?”
  景殊说:“那就去桥对岸看看吧,反正来都来了。”
  第119章 三个梦(六)
  白石桥虽然看起来有些破败, 但主体结构尚存,十分坚固。走在上面,一低头,还能看到桥的路中间有古怪而模糊的图腾。
  常小白本来还高高兴兴地提着裙子跟在程小花后面走上了石桥, 可是等她看到那些图腾的时候, 脸色就倏地变了, 心口也仿佛是被什么给堵住了,难受得很,却又不明白这种难受到底是从何而来。
  石桥的路面很窄,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常小白站着不走了, 后面的人就不好通过了。
  孙名扬在后面催着:“你倒是快走呀!是不是裙子又掉了,走不动了?哎我说, 你就不能换个裙子吗?”
  常小白倏地回头,目光中迸出一抹狠戾。孙名扬心头一惊,悻悻地说:“小女孩不好那么凶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找不到女朋友的问题吧。哼!”常小白冲他做了个鬼脸, 然后提着裙子快速地跑过河去了。
  孙名扬被她堵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个熊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他扭过头看了眼身后的两名女生,笑嘻嘻地说,“这桥不太平坦,要不要我背你们过河?”
  两名女生同时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们昨夜休息好了, 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桥还好吧,比山路好走多了。”
  再后面,是山猫和蛇妖。蛇妖自然是不敢多话的, 山猫却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大声说:“老孙呀,你是不是看这两位姑娘了?可你同时追两个也不太好吧?现在不流行一脚踏两船。”
  孙名扬老脸一红:“去去,瞎说什么!”
  过了白石桥后,在蛇妖的带领下,又往前走了一阵。最后在一个山壁前停了下来。
  山壁极为陡峭,远看过去就像是被斧头直直劈下的一般,和地面几乎呈90度角。不知名的植被覆盖其上,郁郁葱葱的一片,倒是添了几分生气。
  孙名扬环视左右:“ 这里什么也没有呀?宝藏在哪里?”
  蛇妖快迅地游到山壁的植物后面,又从里头探出个大大的蛇脑袋:“这里有洞口,可以进来的!”
  果然,撩开了垂挂下来的藤蔓,便看到山壁底下有个一人多高的巨大的洞口。里头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蛇妖说:“以前这个洞口是封住的。后来地震,这片山垮了一大片,洞口才露出来。”
  洞里很深,蜿蜒不知去向。但很明显是人为开凿的,借着景殊点亮的幽冥火,可以看到洞壁的两侧有刀斧打凿的痕迹,地面又修得极为平整,走路倒是一点不劲费。
  沿着洞口一路下去,地势越来越低,里头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稀薄。但是四周很干燥,即使是现在已经走到了很深处,空气中也没有一丝水气。
  大约半个多小时,便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室内。里头的面积目侧足有好几百平米。穹顶极高,呈半圆形。室内有石柱,柱上刻着繁复的图腾,乍一看像只鸡,却又似鸡非鸡,似凤非凤。
  归瑶一看到那个图案,便道:“这个图案我梦到过,和那把古锁上的图案一样!”
  周筱指着前头惊呼道:“石棺!”
  景殊到底是活得久了,见识也多,只瞄了一眼就认出来了:“石柱上的图案是重明鸟。上古神兽,现在人间界早就灭绝了。不过古代有些部族将重明鸟当成守护神。有石棺,那毫无疑问,这里就是个墓地。”
  石棺有两个,一大一小,并列地排在一起。大的一个显得要普通些,而小的那个,被粗重的铁链捆着,铁链上还有个方形的古锁,锁上同样也刻着重明鸟的图案。
  归瑶和周筱同时说:“锁!梦里的锁!”
  蛇妖到了这里,迅速地游到了两座石棺的旁边,仿佛是要献功一般说道:“你们看,我没骗你们吧?这里真的有很多宝贝!还有这个什么石棺里,肯定也藏着什么宝贝!”
  棺材周围确实堆放着很多的器物,瓶子、碟子、盆子等等,皆是纯金所铸,随便一个就是价格不菲。除此这外还有许多的珠玉宝石。很明显这些都是陪藏的东西。
  程小花、孙名扬、山猫、常小白,以及周筱和瑶等俱看得眼睛都直了。除了景殊之外,都扑过去,拿拿这个,摸摸那个,兴奋得不得了。本来嘛,见财眼开人之本性。即使是妖鬼都难免。
  山猫挑了一串珍珠项链,喜滋滋地说:“这个送给萌萌,她肯定很喜欢!”
  常小白拿起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项圈,隐隐中觉得眼熟,可细一思索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孙名扬捧着两个最大的金瓶子,说:“这些东西如果搬出去一倒卖,我们就真的发了!啊哈哈……”
  程小花摸着那些宝贝挪不开眼,不过她到底是做人要久些,思想里的法律意识还在,便说:“这些都是古物吧?要是弄出去被发现了,我们会被当成盗墓贼了。盗墓的罪名可不轻呀。”
  孙名扬说:“你傻呀!不叫人发现,一点点的倒卖不就成了?”
  景殊忽然冷声说:“都放下!”
  孙名扬说:“怎么了?殿下,难道你想全给留小花一个人?小花也用不了那么多呀,见者有份,我们就分一点点!”
  景殊道:“不弄清东西的主人是谁,有没有下过咒就敢乱拿?尤其是你这只傻猫,送萌萌?哼,还嫌王萌萌遇到的邪祟少了是不是?”
  山猫一听赶紧就把手上的珍珠链子一丢,“戴上会招鬼呀?那我不要了。”
  说话间,谁也没有注意到蛇妖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光,它趁着众人未留神之际,猛地张大了口,咬碎了那个刻着重明鸟的古锁。
  景殊急呼一声:“不能动!”
  然而,锁已经应声落下,蛇妖也赶紧游了回来,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说:“我看石棺周围宝贝已经很多了,那棺里的东西肯定就更值钱,要不然也不会特意锁着是不是?”
  景殊说:“哼,那锁是镇邪之用的,本君不信你不知。先前你不敢动这里的东西,也是怕惹上什么麻烦。今天,怕是想借我们的手帮你除了那东西吧?小小蛇妖,也想在本君面前耍心机?”
  其实,最开始蛇妖要带他们来找宝藏,除了想保命之外,也是因为它知道宝藏里头的东西轻易不能动,免得惊扰了棺里的东西。眼看自己就快要修成人形了,白白守着宝藏却不能动,又有些不甘心。
  于是,在见识到景殊他们的手段后,便想着借用他们的能力,破开棺材,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
  如果真有问题,蛇妖就第一时间开溜。如果里头的东西能被镇压下去,那它也没损失,说不定还能分一杯羹。
  景殊开始没将这小小的蛇妖放在眼里,一时有些疏忽。待到蛇妖弄坏了锁,心思一转,自然就能窥出它的动机来。
  “你且放心,但有什么危险,本君保证你第一个逃不掉!”真有什么邪祟,以景殊的能力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是他也不高兴被只小妖利用。
  常小白听到景殊的话,不禁起了好奇之意,悄悄地问山猫:“他总自称本君,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说起来,景殊在常小白他们面前很少开口说话,也不太用“本君”自称。而孙名扬他们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地拆穿景殊的身份。因此,常小白并不知景殊的底细。此时听得他一口一个“本君”,难免起了好奇心。
  然而,不等山猫回话,忽见那口小小的石棺微微一动。动作不大,可是在场的大多不是普通人,自然不会忽视那点小动静,众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正这时,一个空灵、清越的歌声冉冉升起:
  “梦里的花儿开满园,花儿开,草儿长。
  花开草长,最终都成了荒芜。
  啦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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