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说破了,也不过是些男人的风流事罢了。要不是图个新鲜刺激,又想留点脸面,这些嫖/客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上门来。
  吃了大亏后,惠宁才发现,她以前就没找对路子!
  这还要多谢宋娇的指点,惠宁这才如醍醐灌顶一般,想到了更有利于自己的路子。
  她决定以宋娇为突破口,要把生意转到这些有钱有闲还有点权的女人身上。
  只要能把她们勾到庵堂里来与人苟/合了,那今后这些女人就再也无法摆脱惠宁了。
  偷欢这种是事上,女人与男人的差异可太大了。
  那些男嫖/客不怕惠宁撕破脸曝出他们,可要是换做女人的话,就成了要命的把柄!
  到时候,这些上了贼船的女人要想保住名声,就必须要保住惠宁。虽然这股力量可能还是没法与高运钱庄抗衡,但惠宁觉得,总比现在这样孤立无援要强百倍。
  决定开发新业务的惠宁庵主,转头就让手下们四处招人去。这次,她打着修葺庵堂的名头,要她们趁机多搜寻些俊俏小子回来……
  谢二娘并不知清善庵中又起了暗流,她这几日都很忙碌。不但自己忙,还发动了智通与李彦锦。结果就是,这三个家伙,起早贪黑地成日在外忙碌,只留下谢老板一个,看着小伙计阿寿,唉声叹气。
  转眼,到了五月十三日。
  徐仲书难得早起,穿上了新做的窄身锦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面上还傅了层薄粉,佩戴好玉坠荷包,这才摇着折扇坐了马车,朝清善庵驶去。
  那边宋娇也与张洪文说了,今日要去清善庵求子,晚间才归。
  张洪文除了老家正妻生有儿女,在外为官多年都不曾添子得女。如今听了爱妾的请求,自然满口答应。
  只是张县令没想到,他送走爱妾之后,懒懒散散地朝官衙走去时,竟然被人当街揍了!!!
  说来也是见鬼了,张县令原本正哼着小调,迈着八字步走着。忽然从身后蹿出一个三角眼汉子,二话不说,上来对准张洪文的鼻子就捣了一拳。
  张洪文自打当了官后,就再没与人动过手,更别提挨打了。如今穿着官服,光天化日的,竟然还有人敢上来动手,这让张洪文和路边的闲人都彻底惊呆了……
  那三角眼汉子不管那些,拳头不停,噼里啪啦照着张洪文最疼的地方就是一通招呼。
  打着打着,竟然还把张洪文袖袋里和怀里揣着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那三角眼汉子揍了人、抢了东西后,仍是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跑。
  直到此时,张洪文才反应过来,立刻就扯着破喉咙嘶叫道:“抓住他!快!抓住他!县老爷重重有赏!!!”
  张洪文顶着一张青紫肿胀的猪头,彷如被人在屁股下放了个二踢脚一般,完全不顾形象地边追边叫。
  远处不明真相的路人,还以为哪儿跑出来个疯子,赶紧纷纷避让。
  若只是挨打了,张县令恐怕不会如此疯狂地卖命追击。可这事也是巧了,张洪文是个官迷,他自打当了县令后,就有个不好对人说的习惯。
  本来应该收在衙门中的官印,天天都被这位官迷随身携带。就连睡觉,人家都要把官印拿出来,摸一摸、亲一亲,压在枕头下,才能踏实……
  这习惯往日也没什么影响,可谁知,竟然会有人在光天化日下,袭击一位穿着官服的大老爷?
  袭击还不算,竟然还把他藏在怀里的官印都一并抢了。这要传出去,他张洪文就别想再升官了,能不能继续当个县令,都很难说。
  因此,那三角眼汉子跑了没一会,身后就跟着包括张洪文在内的一串衙役闲人。
  这群人在城里跑来跑去,结果不管怎么追,硬是追不上那个三角眼。
  若是远远被抛下的话,这伙人追一追恐怕也就放弃了。可要命的是,那三角眼汉子竟也跑得极险,几次都觉得伸手就能逮到了。
  于是,在这种错觉之下,张洪文一群人就被三角眼带着跑出了城……再然后,就非常顺利地跑到了清善庵……
  张洪文亲眼看到那该死的恶贼翻进了院墙,于是就气急败坏地闯进了清善庵。
  当他见到惠宁那双熟悉的三角眼后,一股怒火直冲灵台。他奶奶的,不要以为你套个尼姑袍子,老子就不认识你了!!!
  “抓……抓住他!”县令老爷喘得抽风般大吼道,而跑得吐血的衙役们也大喘着气地应声道:“遵……遵……遵命!”
  惠宁一见张洪文就觉得大事不妙,这县老爷莫不是亲自上门抓奸来了?!
  第42章 发财了发财了
  惠宁心惊肉跳地想要拖延片刻, 不想张洪文恨极了那她对三角眼, 不但让衙役们立刻动手, 自己都跑上去踹了几脚。
  惠宁哪怕心思再毒辣, 可毕竟只是个不擅跑动的中年尼姑。哪儿能抵挡住一群衙役的围殴,眨眼间就被踢倒在地, 不断惨叫求饶起来。
  张洪文正想逼问官印的下落,不料斜刺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分明正是之前打他的那个汉子!
  “在那里!!抓住他,别放跑了贼人!”张洪文再顾不上惠宁, 拔腿带着一帮人就朝庵堂内院跑去。
  那三角眼汉子似乎也被惊到了, 竟昏头昏脑地跑进了一个小院。张县令见状,精神大振,一挥胳膊, 就带着众人冲了进去。
  三角眼汉子与张洪文他们此时只隔了五六米的距离,他在前面跑得急, 后面的人追得更是紧。一群人就这样, 乒乒乓乓地破门穿屋, 眨眼功夫,就闯到了一间雅致的小屋门口。
  三角眼汉子此时忽然扭头,冲张洪文露出个贱兮兮的笑容,紧接着就一脚踹开了小屋的木门, 冲了进去。
  衙役们簇拥着张洪文紧随其后, 也一头扎进了小屋之中。
  “啊!!!”一声女子的尖叫猛地刺破了众人的耳膜,紧接着, 就听到张县令狂怒至极地嘶吼道:“贱人!!!”
  此刻,张洪文已经被屋中的一对狗男女气得险些吐血。
  只见那女子的肚兜堪堪套上,而亵裤却被抛在床下,还来不及穿上。男子的亵裤倒是穿上了,可他赤/裸的胸背上,十分扎眼地留了不少暧昧的红痕……
  若是这对狗男女中没有大家都认识的宋娇,恐怕此刻所有人都会非常开心地看一场八卦艳事。可眼下,屋里众人却陷入了异常尴尬的沉默。
  有那识相地,早就默默地捂着脸,退了出去。可也有那不长眼的,却强忍着笑,在张洪文与宋娇二人之间来回偷看。
  此时,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之前他们喊打喊杀追着的那个三角眼。
  而溜出了院子的谢沛,则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轻轻搓掉了眼睛周围的胶面。再把胡须揭掉。然后把黄褐色的短衣翻过来,重新穿上。顿时,三角眼的汉子就变成了个圆眼小郎君。
  恢复了部分面貌的谢二娘并没再回去偷听张县令的绿帽子传奇。她先溜到佛堂去看了看自己藏的箱子还没被人发现,然后就轻松越墙而出,直奔谢家饭馆。
  出了清善庵后,谢沛没从城门走。而是如同之前一样,从无人值守的城墙段上,飞身跃过。
  落地之后,谢沛把皂色短打外衣脱去,里面露出了小娘子常穿襦裙。只是裙子之前被折叠起来束在了腰间。如今就被放下来,重新遮住了里裤。
  再把发髻散了,重新梳了梳。谢二娘就恢复了平日的装扮,不紧不慢地回家去了。
  此时,谢家饭馆中,不少人都在议论刚才县令遇贼的事情。谢老板一边炒菜,一边盯着自家大门。当他看到女儿熟悉的身影出现时,立刻就大声嚷道:“让你去买的料酒可买到了吗?我这里还等着用呢?”
  谢二娘从包袱里摸出个陶瓶,一边走一边扬声道:“爹爹看看,是不是这种冯黄酒?”
  屋子里的吃客也笑嘻嘻地同谢沛打着招呼,然后继续热烈地讨论今日最大的新闻。
  李彦锦正与阿寿一同,在饭馆里忙前忙后。在谢沛经过他身边时,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微笑眨眼,一个轻轻点头。就这样,在无声中各自心领神会。
  与此同时,智通正在古德寺中分发礼物。按计划,今日,他必须在寺中呆到下午才能离去。所以他干脆就把这阵子赚来的铜板都换了些吃食点心,给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的人各送了一份。
  今日之事,原本智通是想要和谢沛一起去的。只是二娘想得仔细,为了脱去嫌疑,他们三人今天都要找到过硬的证据,表明自己没有抢官印的时间。
  因为之前连续盯了张洪文几天。发现他有个随身携带官印的毛病。于是,为了不让张洪文追到半路放弃,所以谢沛就决定,要抢他的官印。
  只是这抢了之后,待张洪文冷静下来,势必要满城追查可疑之人。
  而之前就凶名在外的师徒三人,恐怕很容易就被挑出来,当作被怀疑的对象。
  故此,谢沛才特意嘱咐了师父和李彦锦一个留在寺中,一个留在饭馆。而她自己则利用武功和易容术,也给自己做出个并未出城的假象。
  许是这辈子想要多享受些安稳日子,谢二娘如今行事更多了份谨慎。哪怕不那么痛快,还要多费些功夫,也要选最稳妥、风险最小的法子。
  谢家这边一切顺利,而张县令此刻却满脸阴云密布。
  宋娇、徐仲书与惠宁等人已被他全部押回了县衙。清善庵也被他派衙役看守了起来。
  宋娇没想到,事情暴露得如此之快,在清善庵中时,就痛哭流涕地辩白自己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徐仲书这厮逼迫而成的。
  可惜,她这番辩白并没有获得旁人的认可。且不说徐仲书为了活命,把自己与宋娇的两次苟合之事说了一遍。就张洪文自己也不会傻到相信宋娇真是被人强迫的。
  旁人不知清善庵是什么地方,张县令却不会忘记,那庵主实际上可是格外巴结着自己这个县令的。
  而宋娇到了清善庵里,只可能被当作贵人供着,又如何敢让她在庵里吃那么大的亏呢?
  再说了,张洪文又不是没经过人事的毛头小子。当时屋里两人那个情形,别说什么强迫被逼了,那分明就是恋奸/情热的一对狗男女!
  张县令是个格外要脸的人,他哪怕勒索钱财时,也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今天,他又如何会轻易放过这给了他奇耻大辱的几个狗东西?!
  当夜,宋娇就暴病身亡了。徐仲书则被当作勾结外贼盗取官印之人,押入了大牢。听说进了大牢后,就享受了一套特别的刑罚。最后主动积极地认了罪、按了指印。
  而惠宁就更悲催了,原本张洪文想着,只要这老尼姑肯出血本,倒不是不能放她一码。
  可谁知,惠宁自己的老本竟是早几日就全部插翅而飞了。
  于是,这没捞到钱的县令,一怒之下就把清善庵围了起来。理由都是现成的,偷了官印的贼人,就在庵里。不找出来,谁都别想跑!
  恰在此时,州府僧正司派了人来勘察清善庵。
  张洪文难得秉公执法了一次,竟是主动配合慧达僧正将这清善庵好好搜查了一番。
  于是,这个风月庵再也没法掩藏起真面目。惠宁连同那些假尼姑真暗娼们,统统都被送进了大牢。
  慧达出面,把这清善庵贴上了封条。销撤了惠宁等人的度碟,将她们从佛门中赶了出去。顺带着,也将清善庵的这块地皮收到了州府僧正司的手里。
  张洪文没在惠宁那里捞到油水,送走了慧达后,却对牢里的这些女子打起了主意。
  有些比较幸运的,掏光了储蓄,终于给自己买回了一条小命。
  而像惠宁这样的,则被张洪文统统转手又卖了一道。只是惠宁实在老丑,卖了好一阵都没找到下家。
  最后张洪文一气之下干脆把惠宁免费送到了城里的一处私窑子里。他与那窑子妈妈说好了,惠宁今后赚的钱,两人五五开……
  半个月过去,张洪文不但在大牢中,把徐仲书弄成了个阉人。还借此机会,把徐家最后的钱财几乎都敲诈光了。
  最后徐老爷卖了宅院、下人,带着废人一般的儿子连夜逃离了卫川。只留下他那对做假药的岳父岳母,丢在路边无人看顾。
  只是,张县令在处理了这些人后,果然在城里开始排查起可疑之人。
  好在十三日那天,谢家几人都有极过硬的人证表明他们都没参与抢劫官印之事。
  张洪文久寻不到官印的下落后,干脆偷偷出钱,找人做了个假的。
  当风声过去后,六月的某个深夜里,谢沛将一口棺材模样的铁木箱子搬回了院子。
  当她和李彦锦点算清楚了箱子中的银钱时,两人都有些呆住了。
  他们都没想到,这个风月庵十年的时间,竟然给惠宁赚到了五万多两银钱。这其中,现银就有二万多两。铜钱不多,其他都是银票和金子。
  “咱这是……发财了?”李彦锦看着比他还长的箱子里,那闪亮亮的银钱,目光呆滞地问道。
  谢沛轻笑声,拍了下他的脑袋道:“这些钱,可不是咱们能花的。住在田庄上的那三个娘子,很该得个大头。”
  李彦锦点点头道:“嗯,她们都不愿回家,下半生能多些钱财,怕是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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