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但孟开山哪怕将对方手撕两片,也没有去揭开那蒙面的黑巾。他不想看到的是真的是一个熟人的脸,他只想杀人,杀光那些人,然后活着回家。
然后他看到了高远湖。
“你们都是罪人。”
孟开山又说了一次,语气悲凉。
高远湖点了点头:“我是罪人。”
他往前走,孟开山出手。
他出手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最简单的一拳。可到了他这个境界,这一拳的威力已经足够大了。
啪的一声。
高远湖的手掌恰到好处的拦住孟开山的拳头,然后高远湖只是随随便便的一拧手腕。孟开山的手骨断了,然后他的胳膊被拧成了麻花。碎裂的骨头从他的胳膊血肉里刺出来,好像密密麻麻的长枪。然后这些骨刺从他的胳膊里飞出来,漂浮在他面前。那是他自己的骨头,在这一刻却不归他管了。
细小的骨头漂浮着,好像被劈开的竹片一样。
“走好。”
高远湖淡淡的说了两个字,然后那些竹片一样的骨头就激射出去。孟开山的后背上爆开一阵一阵的血雾,骨头从前胸射穿从后背射出,血肉模糊。
高远湖松开手,孟开山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他趴在地上,临死之前仿佛看到了一阵光。
还好......没丢人。
孟开山闭上眼睛,嘴角往上挑了挑......父亲,我没让你失望。从我第一天做隐形侍卫开始我就在担心,当燕王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有没有那个勇气挡在他身前。我会不会吓得掉头就跑,从二十八岁开始,到现在五十六岁......终于释然,我没有跑。
九个囚欲之境的修行者,六十几个须弥之境的修行者全部战死。
高远湖这边还剩下十二个人,大部分带伤。
此时在东暖阁外面,还站着两个老者。一样的身穿白色道袍,和太上道场那些道人身上穿的道袍不一样。雪白的道袍让他们看起来仙风道骨,仿佛本应是住在远山上于松林下饮茶对弈的仙人。
“修行不易。”
高远湖站住,说了四个字。
那两个老者看起来面容相差无几,应该是孪生兄弟。两个人都已经看不出来真实年纪,面容上六七十岁,但或许已经远过百岁。到了小满境之后,寿命就会增加许多。有看起来不过三十岁而已的人,实则已经是两百岁的老妖。这两个小满境的道人,也是燕王的隐形护卫。
只不过他们两个的身份要高的多了,而且他们另外的身份如果说出去可能会更震撼。
其中一个老道人看了看高远湖,点了点头:“修行不易,做人不易,为臣更不易。”
高远湖问:“可否让路?”
老道人摇了摇头:“你死,或者我们死。”
高远湖嗯了一声:“那你们死。”
轰的一声......东暖阁外面的那至少几十米长一米高的平台突然没了,整个地面陷下去一个大坑。天和殿突然之间就好像是建造在悬崖峭壁上一样,地面至少下沉了十几米。
两个老道人站在深坑之下,衣服已经不再一尘不染,胡须和头发上都是黄土。他们身上的白色道袍已经破碎,一条一条挂在身上。
高远湖站在深坑的边上,看了看四周。
跟着他杀过来的那十一个人全部死了,只是一招而已。但那两个老道人也快坚持不住,谁也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局面已经变成了这样。那十一个囚欲之境的高手,居然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小满境三品。”
高远湖深吸一口气,然后咳嗽了几声,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
“幸好比我低了些。”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方印,随手抛出去:“我说过,修行不易,尤其是像你们这么老了,才到小满境三品,死了可惜。”
那方印飞起来,升空,然后落下。
只不过手掌大小,但那两个老道人已经脸上变色。
两个人联手,一人出飞剑,一人出拂尘。印落,剑断,拂尘碎,人死。
印落下去的时候,整个天和殿几乎都塌了,只剩下东暖阁那一角。
高远湖大步走到东暖阁门口,微微附身:“请大王归天。”
第二百一十八章 那一剑可斩仙
上一章写砸月票居然写错了字,好羞涩......
高远湖一个人杀了两个小满境三品的老道人,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真正实力。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高家惹不起,但总觉得高家的惹不起是因为高家有朝廷做靠山。很多人都已经忘了,当初如果没有高家那位老太爷辅佐,燕王未必就能打下这一片江山。江湖上到处都是高家的传闻,可这传闻多数都已经偏离了江湖。
高家,终究是燕国江湖上的霸主。说的再细致些,应该说高家终究是燕国黑道江湖上的霸主。一个已经敢对王族下手的家族,谁能说他不强?
东暖阁只是一个房间,天和殿靠东边的一个房间。
天极宫有三座大殿在一条直线上,最前面的就是朝会之所天极大殿。天极大殿后边是天和殿,两座大殿之间相隔一百五十米。而此时这一百五十米的空地上,已经几乎躺满了死尸。侍卫和刺客还在厮杀,一开始侍卫的反击让刺客受挫,但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很快就又让刺客占据了主动。
此时天和殿已经差不多全都坍塌了,唯独剩下东暖阁孤零零的立在那。原本大殿前面一米高的平台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有十几米的大坑。坑底压着一方印,印下面是两个小满境强者的尸体。
高远湖不敢轻易把那方印收回来,那毕竟是小满境的强者,谁也不敢确定那两个老道人是否真的死了。
他大步走到东暖阁外,附身一拜:“请大王归天。”
窗口,沐长烟眯着眼睛看了看高远湖:“就凭你一个人?”
高远湖站直了身子:“大王还有什么?”
沐长烟笑了笑:“你可以试试。”
高远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那臣试试。”
他往前迈步,手掌心里闪烁着一团令人畏惧的黑光。
沐长烟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柄长剑,看起来平凡无奇。剑鞘并不华美,没有什么宝石之类的东西点缀,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木鞘。他的手放在剑鞘的一侧,触手可及。正因为这个剑鞘,所以高远湖的脚步为之一顿。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一把长剑,而只是一个剑鞘。
空空的剑鞘。
可是高远湖的脸色却变了,显然在犹豫自己还往前走不走。
“那可是当年先王定江山的时候所用的至宝?”
高远湖问。
沐长烟笑道:“原来你也认识。”
高远湖再次沉默,似乎是在计算着自己是否还能杀的了沐长烟。大概两分钟之后,高远湖深吸一口气:“臣还是想试试。”
沐长烟点头:“你来。”
高远湖再次深吸一口气,他掌心里的黑光开始蔓延出来,片刻之后,他整个人都被黑光包裹起来。已经看不出来那是一个人,只是一团黑色的光。黑光往前移动,四周的土变的焦黑。距离稍稍近了些之后,本就岌岌可危的东暖阁开始冒烟,木头开始发黑,也许下一秒就会烧起来。
沐长烟伸手握住剑鞘,往前移动了一厘米那么长。
向前移动的黑光随即定住,然后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黑光好像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前面的光都已经贴平,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黑光开始摇摆,然后化成了一条黑色的蛇缠绕在高远湖身上。高远湖盯着那剑鞘又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伸出右手。黑色的光蛇从他身上游走到右臂上,然后一口咬了下去。黑蛇竟然在他胳膊上咬穿了一个洞,然后一头钻了进去。高远湖啊的叫了一声,那条右臂片刻之间就变成了黑色。
他胳膊上的衣服全都被震碎飞走,黑色的胳膊上海闪烁着暗金色的纹身。可那根本就不是纹身,而是他将全部修为之力集中于一臂之上。他伸着右手往前走,触碰到了那一层看不到的壁垒之上。
“纵然是太祖遗物,也挡不住我杀你!”
高远湖嘶吼了一声,眼睛瞬间就变成了红色。他右手上暗金色的纹身越来越明亮,啪的一声,像是捅破了什么似的,胳膊向前突进。东暖阁里,沐长烟握着的剑鞘骤然一紧。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也握住了那就剑鞘,开始和沐长烟争夺。
沐长烟的脸色格外凝重,他紧握着剑鞘,然后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鞘上。剑鞘上忽然散发出一阵红芒。紧跟着一道寒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了出去,将原本看不到的修为之力冻结。高远湖和剑鞘之间被冻出来一条线,那是他和沐长烟争夺剑鞘的力量。
也不知道那剑鞘上的冰冻之力怎么那么诡异强大,竟然可以把无形的修为之力冻住。下一秒,冰霜覆盖了高远湖的右手手背。高远湖大喝一声,手臂上暗金色的纹身变得格外璀璨。黑光向前,冰霜退后。可是黑光只强盛了几秒钟而已,冰霜就又从高远湖的指尖上回来了。
而且这次冰霜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向前蔓延,只不过须臾之间就将高远湖的右臂完全覆盖。
高远湖的脸色变得白的可怕,他的左手忽然向后一伸,五指张开然后收回。原本大坑里镇压着那两个老道人尸体的印章从下面嗖的一声飞出来,迅猛的朝着东暖阁砸了过去。
那是能压死两个小满境三品强者的法器,虽然不是紫品神器,但只怕也能称得上金品巅峰。法器之强,还在于用者之强。高远湖的实力已经至少在小满境五品以上,不然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杀死那两个老道人。而他的这印章配合他的力量,完全发挥出了金品巅峰法器应该具备的实力。
如安争,虽然有紫品神器,可暂时没办法发挥紫品神器应有的力量。
印章轰向东暖阁,却不是为了杀沐长烟了,而是为了自保。如果再不破了那剑鞘的力量,高远湖知道自己就会把命仍在这。
“孤说过,凭你一个人,不行!”
沐长烟一把将剑鞘抓起来然后向前一指,剑鞘上一道冰箭激射而出。
冰箭和印章在半空之中相遇,片刻之间就把印章冻上。原本犀利霸道的印章在被冰箭击中之后,居然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咔嚓一声裂开,然后坠落下来。
看起来只不过是两个不到手掌大小的印章而已,可是落地的时候竟然砸出来两股土浪。
高远湖闷哼一声,法器破,心脉受损。
他吐了一口血,眼神里已经不再那么坚定。他咬着牙抬起左手,如刀一样斩落,硬生生把自己的右臂从肩膀位置切了下来。
啪的一声,他的右臂掉在地上,竟然碎成了一地的冰渣。
就在这一刻,两个黑衣人同时从远处房顶上掠了过来。两个人一人用长刀,一人用弯勾。这两件法器上散发出来的金光,显示出品级的高低。这两个人的速度奇快,在沐长烟出手用剑鞘击碎了那印章之后立刻就冲了过来。他们两个是从天极大殿房顶上掠过来的,可连一秒钟都没有就到了东暖阁外面。
高远湖看到那两个人之后忍不住苦笑......自己,果然也只是炮灰而已,只不过是比较值钱的炮灰。用自己将沐长烟手里能用的本钱都逼出来,就算是自己真的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那两个杀过来的人才是高家真正的杀招,他们出手,则燕王沐长烟必死无疑。
高远湖长出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总算是能把燕王杀了。
那两个人的实力虽然并不一定比高远湖强,但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剑鞘就算在强大,拼碎了印章,又废了高远湖一条右臂之后,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那两个人出手,时间算计的极为精准。
以那剑鞘的威力,再挡住其中一人的攻势应该问题不大,但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另外一个人的杀招。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高远湖甚至想到自己还不是最可怜的。那两个杀手,可能有一个人必死。以一命换一命,这样才能保证一击必杀。
可就在这时候,高远湖看到沐长烟握着剑鞘朝着那两个扑过来的人劈了出去。
剑鞘再强,沐长烟修为不足,能发挥出之前的威力已经算不错了。沐长烟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可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没有鱼死网破的决然,甚至有一份轻蔑?
然后高远湖就看到了东暖阁窗口挂着的那一面酒旗......很奇怪,为什么东暖阁的窗户上会挂着一面酒旗?东暖阁原本是大燕的权力中心,又不是卖酒的铺子。
可是当沐长烟那一剑批出去之后,高远湖就知道这次败了。
一道剑意被剑鞘从酒旗上引了出来,高远湖无法形容那一剑是怎么样的风采。他看到那一剑出现的时候,甚至有一种忍不住就要跪下去叩拜的冲动。他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寒,比被冰霜覆盖上了他的右臂还要让他胆寒。就算那剑鞘的品级再高,他终究还是敢试试。然而当这一剑出来之后,高远湖知道就算是两个自己,不......就算是五个自己加起来也未必挡得住。
那一剑,可灭仙。
世上有仙吗?
当初安争在沧蛮山幻世长居城的时候,借酒旗上的剑意杀了大寇堂的人。当时的安争还不能修行,能把剑意借出来已经殊为不易。那个时候沐长烟就曾感慨,那剑意本可斩仙......却用来杀了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实在是有些糟蹋了。不过幸好,安争借的那一剑根本算不得什么,完全没有影响剑意本来的强大。
一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