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钟延光皱眉道:“回去再睡。”
  苏绿檀不依,道:“车里又没人看见,让我靠一靠怎么不行了?”
  钟延光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天寒地冻的,这样一睡肯定要睡病了,他握着苏绿檀的双肩摇了摇,哄道:“别睡,听话。”
  撑着眼皮子,苏绿檀软声道:“那你跟我聊聊天,我问什么,你就要答什么。”
  别无他法,钟延光只得道:“好。”
  苏绿檀一时来了精神,也就不困了,一双眸子莹莹发亮,道:“其实有件事,蛮蛮一直很好奇。”
  “你问。”钟延光两手搭在大腿上,似乎猜到了是什么事。
  苏绿檀斗胆道:“那个丫鬟……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在夫君身边待了七八年了,你便忍心因她一时犯错,就那样处置了?”
  钟延光狠狠拧眉道:“她是母亲给我的丫鬟,那个时候我与母亲关系疏远,她留人在我身边,如若是为了关心我,伺候我起居,我听祖母的话留下倒也罢了。后来那丫鬟有些轻佻,我已在母亲面前警告过几次,结果她还撺掇丫鬟通过那种龌龊的手段成为我的人。没有打死了事,已是给了老夫人几分薄面。”
  说到底,还是钟延光为了摆脱赵氏的控制而做出的反抗,也难怪后来赵氏收敛许多,苏绿檀嫁进来之后,荣安堂里干干净净,旁人的手插不进来。
  苏绿檀眉尖敛着,问道:“若是那丫鬟不是老夫人授意的,夫君可会收了她?”
  钟延光笃定道:“不会。”
  “为何?”
  不知想到了什么,钟延光红着脸道:“不会就是不会,没有为什么。”女人的身段里,唯独苏绿檀能让他多看两眼而已。
  苏绿檀掩面偷笑着,钟延光侧目问她:“笑什么?”
  耸耸肩,苏绿檀道:“没什么呀。”
  钟延光不语。
  一直等到了家,苏绿檀都没再说话了。
  回了内院,天色也快要黑了,小厨房做好了饭菜,夫妻两人吃完了之后,苏绿檀便吩咐丫鬟准备热水给她沐浴,她则把带回来的新鲜梅花插了瓶,还分装了几束让婆子送到几个院子里去,太夫人和吴氏那边得到的,自然是花朵儿更饱满的。
  忙完这些,苏绿檀便去洗漱了,钟延光在西梢间里心猿意马地坐着,闭目凝神的时候,仿佛都能听到净房里的水声,心里惦记着的,有那空了的药瓶子,还有苏绿檀马车上意味深长的笑。
  这个死女人,搅的他心神不宁。
  实在静不下心来,钟延光把《今平眉》找出来看了后面的两回,看完他就把书猛地拍桌上了,他总算找到苏绿檀在笑他什么了,是笑他正当年轻,却对妩媚的丫鬟无动于衷,笑他不举呢!
  越想越气,钟延光捏着拳头,不举?他会不举?!
  没一会子,钟延光就听得丫鬟来敲门,道:“侯爷,夫人沐浴完了,您可要洗漱?”
  钟延光道:“备热水,我一会就去。”
  丫鬟再来传话之后,钟延光便自己取了衣服去净房。净房里还冒着腾腾热气,其中一个木桶里漂浮的花瓣,是苏绿檀刚才用过的。
  放置好衣服,钟延光脱了衣服沐浴,怎么洗怎么不舒服,因觉水温过高,便取了一瓢隔壁木桶里苏绿檀洗过的水加在自己的桶里。
  如此倒省了水。
  两刻钟后,钟延光才穿好衣服从净房出去。
  刚一进西梢间,钟延光便看见苏绿檀披着大氅靠坐在他的书桌上,朝他笑一笑道:“夫君好了?”
  钟延光取下披风挂起来,道:“夜深了,你来什么?”她要是敢说他不举这种话,他绝对不会饶了她!
  苏绿檀又是一笑,道:“睡不着,来陪陪夫君嘛。”再不下手,钟延光若真想起什么来,可就糟了。
  钟延光自如地坐在桌前,道:“陪我做什么?”
  苏绿檀笑吟吟问:“夫君,今日陆清然说,移植梅林,是你的主意?”
  钟延光状似随口道:“不过随便一提,怎么了?”
  苏绿檀噘嘴道:“我还以为你知道我喜欢踏雪寻梅,特特让人为我准备的呢,原来是巧合啊。”
  钟延光拉直了嘴角,目光往一叠书信那边飘去,里面压着的就有金陵传来的书信。
  巧合,世上哪儿那么多巧合。
  钟延光道:“反正你今日高兴了不就是么?”
  苏绿檀细声道:“夫君可知道最好看的梅花是哪一朵?”
  钟延光乍然想起苏绿檀跳舞的时候,胸口画的那朵梅花,当然是那一朵。
  苏绿檀趴在桌上,挤出丰盈的沟,刚沐浴过后的面颊还带着绯红,葱白的手托腮笑:“你肯定不知道。”
  钟延光挪开视线,道:“你说,是哪一朵?”
  拉了拉领口,苏绿檀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道:“你忘了?”
  钟延光又红了脸,抿着唇没有说话。
  苏绿檀打量着钟延光,她都这般暗示明显了,他还无任何异动,难道说……他当真有什么问题?
  不对呀,苏绿檀记得钟延光刚醒来的时候,那可是“举”得很的,她的手臂可没少受累!难道是后来才渐渐伤了命根子?老天爷呀,这么大的事,竟叫她误打误撞上了!
  敛着眸子,苏绿檀目含怜惜道:“夫君,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钟延光视线回到苏绿檀的脸上。
  苏绿檀小声胡诌道:“国师今日告诉我,蛊毒因为从那处泄出,极有可能会伤了……所以夫君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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