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这两人的速度当然不够快。
易咸很快就分完了一条鳄鱼,接过了他们手里的刀迅速将最后一条鳄鱼剔到了骨肉分离。
行壹已经拽着那些筋骨朝着刚刚被炸的铁门位置游去,虽然铁门被炸开了,但是其侧还留有焊接的残余部分。这就用鳄鱼的筋骨重新搭建起了一道网,等到另外三人带着剩余的筋骨也游了出来,最后将三张鳄鱼皮朝着大网上一罩。
“我去法拉盛看到街头小广告,说什么中西结合疗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化用到这里。”
行壹从腰包里取出了一个密封的盒子,用毛笔沾上了特质的朱砂在三鳄鱼皮上开始画起了符阵。以她在这些日子里对于西方魔法阵的不断研究理解,想以鳄鱼妖的骨血为献祭反制住其他蠢蠢欲动的地下妖物。这一符阵如果能与里侧大石上的魔法阵遥相呼应,就不仅是加固了禁锢结界,更会得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行壹手中的毛笔宛如游龙飞凤一般在鳄鱼皮上画出了一道阵法,笔尖的红色朱砂带上了灵气的金色光芒。在她落下最后一笔之际,完整的符阵爆出了一道金光向整条水道散溢开去,而她整个人是脱力地朝后仰倒差点栽入水中。
易咸一把拦住了行壹的腰,“我们快走。不管这里的情况怎么样,水势□□是肯定的。如果整个管道都满水了,光靠两只氧气袋根本撑不了太久。”
然而,因为先有鳄鱼妖的自杀式袭击以及再有行壹尽全力构成了的威力不浅法阵,如此接连地震动已经使得水道里的水暴涨了起来,刚才来路的某些水道比较狭小,四人就不适合再原路返回。
这一刻幸而前期准备做得足,亚伯给的项链能与他在地面的阵法呼应联系。
易咸带路改道特意往水道宽阔的几处走,尽管是在地下绕了远路,却是有着项链的感应所在并不会迷失了方向。再以剩余的几枚□□炸开了一些封闭的闸门,他们兜兜转转终于在大水翻涌前逃回了上一层。这才发现上一层也已经涨水了,已经超过了他们膝盖的位置,这些水不是从地下而来却是从地上而来。
“居然已经是白天了?”保泽钦终是又呼吸到了地面清醒的空气,让他不敢置信地是外面已经天亮了。“我怎么觉得我们最多在下面待了几个小时,最多也只会是凌晨三四点而已。”
亚伯对着四人摇摇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现在是下午两点了。如果你们再不出来,我真不知道是否还有维持着牵引阵的必要。”
“辛苦你,多谢了。”行壹说着就看向还在持续不断的暴雨。难怪地下世界的第一层也涨水了,这场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纽约下水道能不能经受住持续性暴雨的考验。
“行了,其他的话以后再说。折腾了那么久,先上车去酒店洗澡、吃饭、睡一觉。”
只见老周开来了一辆巴士,“神父,你的车也隔在这里吧。低底盘的车在有些路段已经开不了了,水一进去就熄火了。我这就是特意弄来了这一辆车,将大伙一起拉走去吃热的。”
易咸看着这辆有些掉漆的二手巴士,老周还真是想得周到。“老周,你有这类的驾照吗?我不想再折腾了一晚后,再体验被警察拦车。”
老周很肯定地点头,“我都有开推土机的证书,也就是开坦克无需证书,否则我能考一个。”
“好厉害。”谢祺羡慕地说着,“我能在国内弄辆二手公交开吗?那比跑车要拉风。”
保泽钦揉了揉酸痛的双腿,“棋子,你还正常吗?你这品味也真是没救了。”
行壹眨眨眼,看来地面上的一切都很正常,这样就很好。
一行人上车后,巴士直奔向最近的五星级酒店,而不必舍近求远送各自回家。
那家酒店的服务周全,易咸已经请人去准备几套干净的换洗衣物,他们本来的那些早在大雨与下水道里被毁得差不多了。
保泽钦与谢祺得知朱志涛已经送到医院生命无碍,两人也着实没有力气去医院看一看。他们在给家长去了报平安的短信后,连查分都没顾得上,把自己洗干净了又在房内随便吃了几口就倒床就呼呼大睡。
行壹也是一觉睡到了隔天上午七点,比她平时起床的时间要晚了很多,但总算养回了不少精神。她刚刚洗漱完就收到了易咸的短信,说是如果她醒了可以一起去自助餐厅吃早饭。
“看来睡美人是有道理的,好好睡一觉让你脸色好了很多。”
易咸看到行壹走进了餐厅,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行壹穿起了裙装。酒店客服当然不会随便为客人选衣服,这一套从里到外都是易咸定下的样式。现在他能亲眼欣赏一番的感觉更好,不过这些话就不必多此一提,否则难免要解释怎么知道尺寸这一问题。“早餐供应多国的美味,你想要什么?我去盛。”
“粥,我自己来就好。”行壹笑着尽力忽视了对裙装的不习惯感觉。六月的纽约早已是衣裙飘飘,行壹早也说服自己露胳膊露腿是新时代的习俗,只要别露的太离谱就好。
两人边吃边说起了事情的后续。
行壹先说了,“昨天保泽钦没打通保建军的电话,他确实是尽快赶来美国了。比你的短信晚来了一会,保建军说他已经到了华盛顿,这就立即坐车来纽约。”
易咸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尽管行壹与保建军的关系不亲近,但好歹法律上保建军也是行壹的继父。那么,他面对保建军的时候是该要紧张一些才对吗?
第51章
行壹并不知道对座的人已经想多了,比起保建军将要抵达纽约,她更关心的是警方对于这次绑架与器官贩卖案的进展。“这一晚有没有什么突破性消息?不是说阮的电脑里藏有账目往来,警方有没有透露伊凡诺夫五个人的下家是谁?”
易咸很快就收回了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而因为瓦列里、索菲、阮三人的失踪,有关器官贩卖的后续调查也遇到了阻碍。
“瓦列里与上家单线联系,尽管没有见到他们的三人的尸体,但以那三条鳄鱼的胃口,恐怕连灵魂的渣渣都不剩了。阮的电脑里没有留下买家的名单,目前唯一的发现是他们通过网络线上交易,只是那个网站并不好定位,说是服务器涉及到在俄国境内。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能够肯定瓦列里上面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在纽约的动作失败。因为那个网站在今早关闭,而这一条线索到此就断了。”
跨国的犯罪集团已经不仅在纽约警方或fbi的管辖范围内,更是要请求多国的联合行动,而网上犯罪更增大了破案的难度。直到目前为止,这件案子只挖出了冰山一角,想要查清来龙去脉就不再是一两天之内就能有准确结果。
“好吧,这并不出人意料,只希望这个犯罪网络能尽早被捣毁。”
行壹从不认为人可以全知全能,正如他们潜入了纽约地下世界,却在无知无觉中就进入了存在时间差的异空间,那样才会在重返地面时已经过去十二个小时。
也许,那块魔法阵大石所在的管道处正是异空间所在。而造成时间差的原因很多,可能是因为魔法阵禁咒的存在,让那一处磁场被改了。至于到底是谁想买朱志涛的心脏,有那样本事的修士极有可能比常人更加擅于伪装。
提及朱志涛,亚伯已经先一步去医院探望了他。
也许由于长了一身肥肉更加抗冻,朱志涛没有在冰库里被冻死,而他从被打晕绑上车后就处于昏迷状态,一直到他被救才清醒。比起经历了两度逃亡的保泽钦与谢祺,朱志涛从头到尾并没有经历一番生死时速。
很可能正因为朱志涛没有直观地感受命悬一线到底是什么滋味,当亚伯以温和可亲的态度劝说朱志涛有必要改一改命带狒狒之相,却遭到了他毫不在意的拒绝。
亚伯事后对行壹提起了朱志涛的态度,两人都没有多管闲事到一定要劝服朱志涛。
需知改相之事并不简单,正如整容手术有风险,要改去命带之相也有风险。与托特神相关的狒狒之相牵扯到心脏灵气,故而为其改相需要取心头血几滴,仅是这一点就非高人不能为。如果当事人无法全然信任施术者,也不认为此事非做不可,那么怀疑与迟疑很有可能影响到整个法术施展进程。
何况,亚伯最初对朱志涛提出这一建议仅是出于好心,他并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想法。
换貌有时就等于是改命,施术者也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如非亲故或有前缘牵扯,除非因为宝物动人心,否则修士还真不会随便赶着上,谁会没事就挑战天意。
行壹明白亚伯的意思,该说的提议都已经说了,朱志涛做出什么选择就必须由其自己承担将来的命运。
在保建军来到纽约后,他与恢复了七八成体力的保泽钦与谢祺一起去了医院看望朱志涛。
行壹也跟着走了一趟,她没有与朱志涛再多言改相一事,仅是通过这一面确定了那种罕见的狒狒之相,当下他已然是渡过一道死劫。
也许朱志涛终其一生都不会再遇到心怀邪念的术士,也许某一天他会再遇到离奇古怪的事情。这些直到生命的尽头才能盖棺定论,只因人的命运并非一成不变,有时候一个偶然的选择就会让人踏入诡途。
病房里,保泽钦与谢祺正与朱志涛说着后来的那些经历。
“你们两人真没有组队来忽悠我?棋子戴着的那块玉牌,不是说只用一百块就买来了,它能够爆发出一道金光?”
朱志涛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仔细看着谢祺身前的玉牌,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翡翠,看着就像品质最一般的岫玉。“你们两个真不是掉在下水道里,缺氧太久产生幻觉了?这么说来菲比是被鳄鱼吃掉了?”
保泽钦与谢祺没把在水道内围观了人妖大战之事说出来。前面的两度逃亡仅有他们是当事人,但是后面的事情就不只有他们参与其中。
都说高人大隐隐于市,而有的秘密不能轻易言说,两人就简化了下水道的逃亡经历,改成了一道金光过后,他们被传送到了安全的位置,而后被来寻人的行壹几位找到了。
谢祺低头看了一眼身前的玉牌,它的色泽比之前更加浑浊了,但在他看来这是因为玉牌挡了一劫就失去了灵气。而刚才他对朱志涛说的那些事全都是真的,虽然过程是删减了一部分,但两人能够顺利避过鳄鱼妖在后的追捕,很可能是玉牌与大石魔法阵产生了某种感应,使得他们会一下子就前往了那么深的水道区域里——这一点仅是行壹事后的推测,谢祺却是完成赞同。
“你还想着菲比?她都没告诉你真名,其实是叫索菲。”
保泽钦听到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场意外毁去的不仅是本该放松愉悦的旅程,更是毁去了他对一见钟情的所有好感,就不必去谈以后对于杀鱼之类的阴影了。“古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是要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还是找知根知底的同学比较好。”
朱志涛笑着打了个哈哈,“知道啦,这次是我连累你们了。等回国后,一定请你们吃顿好的压压惊。话说你们查过分数了吗?想要要报考哪所学校了吗?”
病房之外,保建军不似朱志涛能随意对行壹说一句谢谢就好,而对这次的事情也绝非一顿饭就能表达谢意,那就是看轻了保泽钦的命。如果他们真是亲如一家人,反倒不用去想该如何答谢,偏偏即便曾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而今看来彼此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现在,我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曾经你的母亲很担心你无法适应纽约的生活,更加担心你在踏入社会后被人欺骗。她一直认为你们母女不亲是她的过错,没能从小就照顾好你,这些年也始终不知怎么才能换得一家亲近。后来,你母亲不再渴求能找回错失的时间,只希望你活得独当一面,起码不要被人随便欺负。现在看来你长大了,如果阿莉在天有灵,她也该放心了。”
行壹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对此多说什么。成长总是有代价,不是有句俗话说了百毒不侵是因为早已万箭穿心。原身已经不在了,贺莉也已经过世了,尘归尘之后,那些过去与她并无关联。
保建军斟酌着谈起了有关钱的事情,有时候谈钱真会有些尴尬。
“你也知道阿莉留下的那笔遗产平分给你与小泽。除了国内的房产部分,不管是你们哪一个现金都交于了遗产信托代理,每个月定时定量地汇款给你们,这一点我也无权过问。其实细水长流也没有什么不好,人有旦夕祸福,每个月都有基础保障才更能安心。这次小泽能够有惊无险地安全回来,是你与你的朋友们尽了大力,其中的花费开支与人情往来是该由我来承担。”
“那就多谢保叔了。”行壹半点也没有推辞地接过了支票,比起肯尼迪的大手笔这笔钱几人分分是稍微少了一些,但也能看到保建军的诚意了。她辛苦出力就不会不好意思收下钱,何况像是保泽钦那种险境,有时就是有钱也找不到救他命的人。
“刚好,我也有一件事先要请保叔帮忙。母亲留的那半分,我想要全都捐出去。当时母亲具体委托了哪家信托基金,还有请了哪些公证人与律师,其中的一些手续还麻烦保叔费心整理一份材料给我,而那套房子也折现捐了吧。这事也该先与你说一声。”
行壹没想用动用贺莉留给原身的遗产,之前她尚无经济能力之时借了房租与生活费的便宜,但现在也该将这笔钱妥当处理了。找几个靠谱的慈善机构将这笔钱捐给需要它的人们,算是她为原身与贺莉尽了一份心意。
“行善积德也很好。我一回国会尽快帮你办妥此事。”
保建军沉默了几秒就答应了下来,只是他难免有些失落大多是为了已故的贺莉。错失的时光一旦错失了就再也弥补不了,哪怕是血缘亲人之间也是如此。行壹既然捐出了贺莉留下的那份遗产,足以说明她与过往的一切做了一个了断。
“那就麻烦了。我听说小泽考得不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喜了。”
行壹也没和保建军多聊就先一步离开了医院,她没有独吞支票,易咸的帮忙、老周的货款、凯文出工出力、郑风的律师顾问费用等等,这就是按劳分配了。临走前,她还送了保建军一个消息,保泽钦那块定制手表在老莫迪亚的手里,是想要出钱赎回也好,或是找关系要回来也好,全看失主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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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接连几天的暴雨停止了,但是暴雨带来的余波并未散去。由于纽约的排水系统不够通畅,后来两天里下水道的不少地方都被大水浸没了,甚至出现了纽约局部看海的街景。大批地下住户都失去落脚处逃到了地面,没有逃出来的那些人或是淹死或是病重。
此事引起了几大组织的关注,竭力呼吁政府必须重新翻修整个下水道系统,更要加大对于地下流浪汉的管理,不能让他们成为安全隐患,也不能无视他们的生命安全。
行壹打开电视或上网都能看到相关的报道,她还在一家环球纪实媒体上看到了相关的图文专题报道,客观的说此文引人入胜、内容发人深省,只不过撰稿人的笔名是与杂志内涵的极度不吻合的‘只做你的甜甜’,那还是真让人有些忍不住想笑。
“很快就到七月了,之前提过请你做记录片拍摄的特别顾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易咸还记得除夕之前说的邀约,也必须想问清楚行壹是否准备为他补全玄渠和尚的残本。“还有那本残卷的事情,你总该开个价。如果我负担不起,总要问一问你是不是接受以身偿还。或者告诉我,你目前最想要什么,我也能尽力去安排。”
“当下我最想要做的事情并不难,想要考出驾照弄一辆二手车开就好。”
行壹从实际出发考虑所需,吃穿住行,对于走四方的人而言要能掌握代步工具才好。有关七八月的拍摄邀约,既然她计划要回国将遗产捐赠的事情办妥,还要置办房产坐等保值与收租,那也就不如顺带应了下来。“我答应接了顾问这件事,费用就按照市价来就好。不过事前要说好,我拦不住人赶着送死,所以你对整个团队的情况要心里有数。”
“至于补全玄渠的残本,此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我不仅要了解玄渠的治经理念,还需对你的身体情况有一个全面而准确的把握才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你修行我补全的书,那也算我的半个徒弟。”
行壹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与同行之间的切磋交流有所差别,修者的师徒关系虽然没有血缘渊源,却也会被天道所认因果相连。在应对鳄鱼妖之事上就能看出易咸的学习能力很强,所以即便没有正式的拜师仪式,但实则她已经教授了易咸法术。“如果我真的收你入门为徒,那你只需交一些学费就可以了。定下了师徒关系,道之传承不能以世俗物质来论。”
易咸并没有想也不想就答应。这个时代是开放了很多,师生恋不再似从前被视为禁忌,但他可说不准修者一道是怎么算的。“我想先问一个小问题,你怎么看姑姑与过儿之间的故事?”
行壹想了一会才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那段有名的师徒相恋故事。“玄门正宗并不允许这种关系。虽然道法自然,修士不该为成规所束缚,但师父一称是师也是父,所以为了避免某些远忧,收徒一事应该慎重。”
“听你这样说,我就不愿意正式拜你为师了。”易咸半是玩笑地说,“谁让我还有红尘之心,恐怕不能做乖巧听话的徒弟。”
行壹上下扫视了易咸一会,似是在品味他话里的意思,她也笑着说到,“你倒是先急着拒绝了,而我说的是如果,事实上我没有正式收徒的打算。教授本门法术一事并非不能通融,你能挂在师父名下做记名弟子,如此一来你就是我的师弟了。师弟总该孝敬师姐才对,至于孝敬多少,那就要看你的诚心了。”
“这个提议不错。师姐有事,师弟自愿服其劳,争取哪个方面都做到。那么什么时候允我入门?这次回国,我也该去拜会一下师父吧?”
易咸记得行壹说过她的师父不在了,那么出于礼数总该要祭拜一番。两人认识以来,他出于尊重并没有主动调查行壹的过往,更谈不上查到她的师父是何许人也。
然而,易咸的这一句话引得行壹沉默了片刻。
“师父并没有留下任何能让你拜会之墓,他说过心愿不成也不必再留任何衣冠冢,我谨遵了他的遗嘱。天地之大,逆天而行,两手空空来,魂飞魄散去,这是一种合于道的归宿。”
行壹微微垂眸,她的师父足以被称作最后的天师,他在修行一道走,走得够远够久,却还是没有逃脱人之为人的俗愿。他无法在对预见的王朝兴替中百姓血流成河坐视不理,妄图在明代末年里逆转天命再续龙脉之运。不成功则成仁,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成功,却也是一种求仁得仁。“师父既是魂飞魄散,他的功过也不必留给后人评说。你想记住他的话,记住师父道号泽虚子就够了。”
屋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易咸没有不合时宜地追问泽虚子到底为何而死,他感觉得出行壹并不愿意多谈那段尘封的往事。“好,我都明白了。壹壹,以后你是有师弟的人了,不会让你两手空空的。”
行壹听着这个称呼就瞪了易咸一眼,她都说过别这么叫了。“小师弟,小甜甜,你的记性总在关键点上不够用。你总该说一说打算去哪里拍纪录片吧?”
“原本是想要做一则巴蜀怪谈的专辑,但是这样就必须深入山林,那么两个月就有些匆忙了。而且新团队需要磨合与适应,于是就先在交通方便的城市里做第一个专题。听老周说你有买去投资买房的打算,那么去沪海就正是刚好了。”
易咸将节目计划方案给了行壹,“处理了纽约的琐事,我们尽快定机票回去。你可以先看看这个企划案。”
行壹打开了文件夹,开篇第一行就是醒目的标题——还原九十年代沪海吸血事件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