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新请的粤菜主厨,”管家微笑着说:“之前在泉州,我看您和小姐都很喜欢那儿的菜系。”
  苏昱点点头,没有再对女儿恋情的结束发表任何意见,事实上,这种家庭里边也不怎么注重这个。
  普通姑娘失个恋什么的可能会买醉痛哭,但颜生这种出身的再玩这套,那真是太掉价了。
  培养了那么多年的继承人,为个男人要死要活,还不如养块叉烧呢。
  事实上,在男女感情这边,颜生算是很乖了,谈的时候也挺认真的,别人家的小姐玩的才乱呢,养男模养空少,一年飞十几个的都有。
  颜生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按部就班的吃了饭,就跟苏昱说一声,回房去看文件了。
  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临睡前姜子安都会发句晚安过来,一来二去的,颜生都养成了睡前看眼手机的习惯,今晚洗完澡,手都伸过去摸手机了,半道惊醒,又缩回来了。
  人非草木,哪里能真的无情呢,这晚她又失眠了。
  乔治娜这会儿还在美国,按照时差,纽约这会儿还是中午,颜生实在睡不着,干脆坐起身,跟她视频通话了。
  也是赶得巧了,乔治娜这会儿有空,旁观者清,听颜生倾诉完了,她慢悠悠的笑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麻烦,”她一针见血的问:“告诉我,五年之内,你想结婚吗?”
  颜生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坚定了摇了摇头:“不想。”
  “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分了就分了吧,”乔治娜说:“按照中国人的话来说,这叫长痛不如短痛。”
  “道理我都明白,”颜生叹口气,说:“但人毕竟是有感情的生物。”
  “颜生,你是在国外长大的,接受的价值观也来自国外,而家族给予你的教育,也从来都不是局限于一个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乔治娜开了瓶可乐,砰的一声响:“你做不了东方意义上的女人,勉强的话,也不会快乐。”
  “谢谢你,跟你谈完之后,感觉好多了,”颜生豁然开朗:“要是能给我一瓶可乐,那就更好了。”
  “如果你很想要的话,可以按一下床边的按钮,用不了一分钟,佣人就可以送上楼了。”
  “不过,分开了也好,免得会因为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乔治娜继续刚才的话题:“伦敦的绅士很多,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想追求你而跟我做朋友的人可不少呢,你要实在舍不得,也可以跟那位先生保持关系,没了男女朋友的身份拘束,说不定会更自在呢。”
  颜生忽然想起姜子安说过的话了:“他说,相爱过的人,分手之后就没法再做朋友了。”
  “说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了,”乔治娜摇摇头,说:“爱过你的人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颜生,他做不到的。”
  ……
  第二天下午,颜生刚量完旗袍尺寸,就看见手机上多了几个未接电话,是姜子安经纪人拨过来的。
  她手顿了顿,回拨了过去。
  “抱歉,”她解释说:“我刚刚才看见。”
  “不,是我冒昧了,”经纪人很礼貌的说:“子安这两天状态很不好,昨晚喝了很多,我问他他又不说,所以只能问问您……”
  颜生沉默一会儿,说:“你多劝劝他吧,我不太方便给他打电话。”
  经纪人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你们俩……”
  “我们分手了,”颜生说:“他这两天心情可能不太好,请你多照看些。”
  经纪人心情复杂,接连说了几句好,挂了电话。
  颜生的心也乱了。
  “苏总,”她打电话的时候,助理自觉退开一段距离,见她挂断电话,才走近了点:“接下来还有个饭局……”
  颜生收了心,说:“走吧。”
  晚上的饭局是跟银行方面的,还有其余几个老总参加,临近年关,城东有块地拍卖,好几家都想要,dm也参与其中,也有人想趁着饭局看看颜生态度,再做决定。
  房地产本来就是资金密集型的行当,又是一线城市,一个大项目林林总总的加起来,几百亿也不稀奇,从调研到测算花费的人力物力就更别说了,要是能省点麻烦,可就再好不过了。
  颜生长得漂亮,这是毋庸置疑的,她一进场,整个大厅都亮堂了,关行长做东,亲自迎着进去,嘴里的赞扬声就没停过。
  私底下的饭局,气氛也没那么严肃,说说笑笑的就把事情给谈了,饭吃到一半,赵总笑着问颜生:“叫几个人来作陪,苏总不介意吧?”
  说是叫人作陪,其实就是找几个嫩模明星之类的来坐场,有时候还会叫几个在校学生,图那份鲜嫩,今天在场的就颜生和另一家公司的副总是女性,也顾忌着她们,否则只怕饭局一开始就叫过来了。
  这种事也挺常见的,这风气也不是颜生一个人能改变的,她客气的笑了笑,说:“请便。”
  于是赵总打个电话,略微说了几句就给挂了,没多久包间门就被打开了,一阵香风袭来,气氛立马就旖旎了。
  赵总旗下有模特公司,叫来的面孔都挺生的,但气质都是顶尖的好,他也会来事,还叫了两个男模来,一个安排给那个副总,另一个安排给了颜生。
  那副总都快四十了,之所以过来,也是其余几个人怕今天就颜生一个女性,席间放不开,才叫过来作陪的,一见那小年轻靠过来,赶忙摆摆手,示意不需要。
  “那你就回去吧,”赵总哈哈大笑,见颜生没说拒绝,就去看另一个:“你去陪苏总说说话,说的高兴了,不定送你个什么前程呢。”
  那模特看起来跟颜生年纪相仿,往脸上看不是顶尖的英俊,但气质却完美的弥补了这些,他坐到颜生身边去,轻轻叫了声“苏总”,见她不说话,也没再开口讨嫌,老老实实的给她倒酒,一句话也不多说。
  饭局进行了大半,基本就快要结束了,其余几个人先后告辞,到了楼上,至于接下来打算干什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颜生因为姜子安经纪人的那个电话,心里边还有点乱,她受苏昱影响很深,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家里去,一时之间也没打算走,就坐在包间里喝闷酒。
  她酒量挺好的,活到这么大,还没真正喝醉过,那男模可不知道,倒空了两个酒瓶,就停了动作:“苏总,不喝了吧?”
  这句话叫颜生多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很会关心人。”
  她喝的多了,虽然没醉,眼睛里却萦绕起一层水波,他看了眼,心一下子跳了起来:“我看您喝的不少……”
  颜生笑了一下,还没说完,就听有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颜生?真巧,居然在这儿见到了。”
  颜生懒洋洋的笑:“郑临?”
  是苏家分支的表少爷,祖祭完之后被留下了,人长得倒是挺好,就是一脸风流像,不讨颜生喜欢。
  “来这儿谈个案子,没想到碰上了,”郑临风度翩翩的一欠身:“介意我坐下喝杯酒吗?”
  “也好,”颜生用手撑着下巴,对那男模说:“你先走吧,我跟他说几句。”
  能被带出来的人,当然不会不识相,乖巧的应了一声,道了再见。
  郑临余光瞥见他离去,目光闪过一抹不屑,看向颜生时,神情却温柔下来:“颜生,你喝多了,这么回去,苏先生会担心的。”
  颜生目光迷离,顺势问:“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在这儿预定了房间,”郑临声音低沉:“我送你过去休息好吗?”
  颜生顺从的点头:“真是多谢你了。”
  正是深冬,房间里暖气开的也足,刚进去时,甚至会觉得热气熏人。
  郑临扶着颜生坐下,反手把门关上,就见她半靠在沙发上笑,面颊绯红,双目染雾,一颗心都跟荡秋千似的,晃晃悠悠起来。
  “颜生,你真美,”他不由自主的弯下腰,伸手抚摸她面颊:“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迷住了……”
  颜生握住他的手,慵懒的笑:“你知道我为什么半夜不回家,反而在外边喝酒吗?”
  “不知道,”郑临愣了一下:“为什么?”
  颜生说:“因为我心情不好。”
  “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郑临善解人意的劝慰,动作却越来越放肆:“跟我说一说,好吗?”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
  颜生脸上笑容不变,抬起一脚踢在他身上,高跟鞋很尖,她力气也足,郑临惨叫一声,瘫在地上,脸都白了。
  “郑先生,你大概不知道,”颜生蹲下身,笑吟吟的看着他:“我念大学的时候,拿过女子散打冠军,虽然不敢说身手多好,但你这样的,我能打四个。”
  郑临疼出了一头冷汗,愣是没说出话来。
  “看在亲戚情面上,这是最后一次,”颜生拍拍他的脸,笑着说:“再犯到我手里,我叫人敲碎你的骨头,听见了没有?”
  郑临完全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即便痛的说不出话,也艰难的点了几下头。
  “真应该谢谢你,”颜生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打完之后,我心情好多了。”
  第60章 泡茶
  颜生的大衣挂在门边, 她伸手拿下来,或许是因为喝的太多,居然不觉得冷, 就随手挂在臂弯上了。
  还没等她打开门, 门铃就响了,外边人好像挺急,接连按了好几下,屋子里全都是刺耳的门铃声,她把门拉开,还不等看清外边情况呢, 就赶紧往边上一闪,避开了撞进来的人。
  “周先生, ”她看着差点闪到腰的周恪,微微笑了:“你怎么在这儿?”
  周恪脑门上还有汗, 喘息也有些急, 见她没事,松了口气:“我当你出事了呢。”
  看一眼身后人,他说:“刚才碰见他,他叫我来看看。”
  他身后站着刚才给颜生倒酒的那个模特,神情有点局促:“我看那位先生带您上了楼,有点不放心……”
  在圈子里打拼,还有这么好的心肠, 真有点难得了。
  颜生慢悠悠的笑了:“你怎么认识周恪?”
  “您不知道吗?”他愣了一下, 说:“之前苏家祖祭, 周先生也去了,虽然媒体没报道,但圈子里都知道。”
  “我没事,你有心了,”颜生点点头,从包里摸了张名片过去:“我助理的电话,这么好的心性,被埋没就可惜了。”
  对方受宠若惊:“谢、谢谢您!”
  那模特走了,周恪才低声问:“没事吧?”
  颜生脸上带点醉意,笑着说:“好着呢。”
  周恪点头,脸色阴郁的问:“他人呢?”
  “他啊,”颜生半靠在墙上,指了指屋里:“里边躺着吧。”
  郑临挨得那一脚挺狠,躺在地上差点岔气,这会儿还没爬起来,听见外边有人说话,心里还直犯嘀咕,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听脚步声近了,有个满脸悍冷的男人过来,那架势就跟要杀人似的。
  事实上,要不是见颜生没事,周恪非宰了他不可。
  即便这样,郑临也没讨到好,拎起来几记老拳,牙都掉了俩。
  颜生把门关上,进客厅一看就笑了:“我都打过了,你就别生气了,毕竟还有老太爷的面子在,打的狠了也说不过去。”
  郑临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嘴角都冒血沫了,看着地上的牙,差点没哭出来。
  周恪余怒未消,冷冷道:“这种货色,打死也不为过。”
  “别啊,这么大一人,打死了埋哪儿?”折腾了这么久,颜生原本盘起的长发都有点散,她在沙发上坐下,顺手解开了,笑吟吟的说:“他为难的是我,你倒比我还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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