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志愿分歧

  她来觅城的时候是八月初，中间转了小巴转大巴，还坐了几个小时的动车，其实离开村子的时候是七月的最后一天。
  转眼半年就这么过去了，林莺坐在小巴车上，快到小村子的时候，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她大老远就看见到村口来迎接的二老，赶紧背好包提好行李箱准备下车，一下去便看奶奶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了：“莺莺，可算回来了，我和你爷爷都想死你了。”
  “大过年的别死死的…”一旁老人立刻发出不满的声音，“莺莺好容易回来一趟。”
  “我是那个意思吗，就你事多，没看过冯巩的小品啊你！”
  一双老人平日里便是小磕绊不断，实际上感情特别深。林莺好久没听见他们拌嘴，亲切得不行，赶紧先抱住奶奶：“好了奶奶，你们等好久了吧，我们赶紧回家吧。”
  “什么等好久，我俩都刚到！”明明雪这么小，两人身上却都覆上了一层白。但即便事实证据摆在眼前，老头儿却依旧嘴硬：“赶紧回吧回吧，莺莺都饿了。”
  实高放假确实很晚，林莺在觅城又呆了两天再回到这里已经是大年二十九。奶奶已经提前杀好一只鸡在灶台上炖着，锅旁还有各种做到只差临门一脚的菜，就等林莺回来下锅。
  饭桌上，听林莺绘声绘色地讲觅城的人和事，讲她的学校，讲她的室友，奶奶笑得前仰后合，笑完看着林莺的眼神充满了希望：“觅城好啊，大城市，以后我们莺莺就在觅城读大学，以后就是城里人了，多好啊。”
  “是啊，觅城确实不错。”爷爷也跟着点点头，“到时候有时间了把你奶奶也接去玩几天，她天天跟我念叨，耳朵都出茧了，让我安静安静。”
  “谁天天跟你念叨了，我宁可跟家里的猪念叨我都不想跟你这个糟老头子说话！”
  得，这又开始了。
  后半场又成为两位老人的主场，林莺一边笑着吃饭一边听他们俩斗嘴，突然想起叁床之前跟她科普的一个网络用语，叫什么来着——
  哦，明撕暗秀。
  当时林莺还在饭桌上和两位老人说起调班的事儿，一提到学习，两位老人便一下统一了口径，要林莺好好加油，等她考进去了再放假回来，就杀头猪庆祝一下，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顺带着连猪各个部位要怎么吃都想好了。林莺当时听着好笑又温暖，但等她真的考进去的时候，已经是高叁下学期的事情了。
  眼看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调换班级对林莺来说意义已经不大，在这段时间里无休止的考试已经足够让人疲于应付，换个班级也不过就是换个考场的区别而已。
  但林莺还是高兴的，高兴于自己还在往上攀爬，也高兴于自己终于在毕业前完成了刚入学时立下的目标。
  她如约请司博连吃了叁顿大餐，虽然是在食堂请的，不过林莺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每一顿饭都打了四个荤菜给司老师吃个过瘾。
  “我之前还怕毕业前吃不上这叁顿饭了。”食堂里，司博一边笑一边习惯性地把林莺爱吃的往她餐盘里放，“还好，我们林莺同学赶在最后一次班级调换光荣达成了目标，恭喜林莺同学！”
  “你就别损我了！”
  说起这个林莺还生气，从高一下学期到高叁上学期这段时间里，她不是没有冲进去前叁十过，但实高的规则鬼就鬼在要连续两次这上面。
  每次她好不容易进到前叁十，在实验班的人就会发力保排名——要知道那个班里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个个都是怪物选手。
  等她好不容易成功连续两次前叁十，挤掉里面的一个成功成为怪物的一员，距离毕业也只剩个把来月了。
  看林莺小炸毛，司博笑得更开心了，“我哪损你了，我这是跟你同喜！”
  “信你个鬼！”
  吃过晚饭，两人结伴一道回寝室。
  时间不过四月，风却已经柔和下来，与叁月时那股凛冽划清了界限。少年手揣在裤兜里，抬头看着头顶的路灯，状似漫不经心问道：“你想好去哪个大学了吗？”
  虽比不上司博，但从一模成绩看，林莺也已经是国内大学随便挑的程度了。
  少年将问题抛出，余光落在少女的侧脸上，在她沉默思考的这段时间里，脚下悄然乱了节奏。
  “青大怎么样？”
  “我想去觅大。”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对上少年意外的眼神，林莺眉眼弯弯地解释道：“因为我想留在觅城，我很喜欢这个城市，以后也想定居在这里。”
  更至关重要的原因是，觅城有秦衍。
  她只想留在秦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