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宁轩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弟弟,宁何目光落在这位一向令人敬畏,可是此刻气色苍白,看起来虚弱无力的大哥身上,突然觉得在这一刻,自己莫名地有了一种不甘心。他那么虚弱,也看起来不是那样强大了。
  他在他面前一向的强悍的形象,也被这场车祸给打碎。
  大哥也只不过是肉体凡胎而已。
  “大哥,我想求白大师一点事。”他难得会反抗宁轩的话。
  宁轩一挑眉,心里哼笑了一声,把手从呼叫器上拿开了。
  弟弟爱作死怎么办?
  当然是看他去死啊!
  不过如果金总动手……金总喜欢动手,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心爱的恋人金蓝被她哥都给磨搓得几乎要怀疑人生和亲情了。宁家大少就觉得,如果一会儿金总真的动手,如果打击力度还不如对金蓝的,那大少是肯定不会答应了。
  都揍自家亲妹妹那么凶狠了,怎么可以轻轻松松地放过宁何这个外人呢?
  如果金总真的这样不公平,对宁何轻拿轻放,那宁轩一定从此和金总势不两立。
  所以,他笑了笑,不说什么了,笑吟吟地躺在床上。
  “你想求小曦什么事?”金总满意地看着白曦把小脑袋埋进自己的手臂间,透过了模糊的烟气淡淡地问道。
  他现在非常讨厌宁何这样的小白脸儿。
  因为这青年一双眼睛专注地落在白曦的身上的时候,金卓浑身都紧绷起来。
  他也没有忘记白曦看向金卓的眼神。
  “是这样。”宁何抿了抿嘴角,有些紧张,看见白曦不肯理睬自己,心里有些不悦。不过这些大师们都是这么一副臭脾气,入了他们眼的,那保命的玩意儿满天飞,不然他大哥怎么就能逃出生天呢?
  宁何也去过车祸现场,看见那惨烈钢铁扭成麻花儿的样子,再看看宁轩此刻气定神闲,也只不过是断了肋骨,就知道被这些世外高人喜欢是有多幸福了。他莫名地觉得白曦有些熟悉,又莫名地觉得……或许白曦应该喜欢的,是他才对。
  她应该喜欢的是他。
  能够凭借她走上人生巅峰的,也该是他才对。
  虽然心里对白曦依旧有几分畏惧,不过宁何还是鼓起了勇气。他的眼底带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希冀,看着白曦急忙说道,“我有一位长辈,家里面出了一点奇怪的事。”
  看见咬着香烟看起来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男人把单薄的小女孩儿都要塞进自己西装口袋里去的样子,压着人家女孩子的小脑袋不叫她抬头看着自己,宁何觉得金卓有些专制,又觉得他有些过分了。
  或许……是不是这位白大师也不是大家想象中那样对金家特别地离不开?
  金总这是怕这个白大师跑了?
  “谁家?”宁父倒是不知道,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是沈伯父家。”宁何忙侧头对父亲恭敬地说道,“沈伯父前些时候在黑市买了一幅画,最近家里出了一些怪事,总是能听到自己的卧房外面半夜传来有人走路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叹气声。可是他有一天半夜去打开门,门外什么都没有。”他还想说点什么,宁轩突然在一旁打断了他皱眉说道,“大概是沈伯父听错了,你不要说了。”
  金蓝很怕这些东西,宁轩就不喜欢有人在金蓝的面前说这些事。
  伸手握住金蓝发凉的手,宁家大少还叫自己的鬼小舅子也握住金蓝的手。
  弟弟怎么能在医院说这样的事。
  “那又怎么样?”金卓还在一旁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看起来并不在意,可是一张英俊的脸已经绷得紧紧的,煞气弥漫。
  如果是宁轩,早就闭嘴给金总道歉然后跑路了。
  可是宁何显然不知道金卓这是已经动怒了的征兆,急忙走上前几步,看着从金总的怀里探出一颗小脑袋,小声哼哼“憋得慌”,在撒娇的小大师,满怀期待地说道,“沈家这件事真的很叫人担心。沈伯父一家已经从别墅里搬出来了,精神也不大好,沈氏集团都受到了影响。白大师,你可不可以帮忙去看一看情况,如果是真的有怪异的地方,请你出手帮忙。”
  “出场费多少?”金卓平静地问道。
  白曦却努力想了想。
  她就想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上一世,这是原主和宁何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去驱鬼。
  当然,还出场费呢。
  白干的好么?
  只有宁何得到了一个沈氏集团的人情,叫之后宁家在和沈家合作的时候,沈氏在宁家几个兄弟之中直接就钦点了宁何作为两家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开始叫宁何展露出头角来。
  这样的事情很多,也是因为原主一心一意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也从不计较什么费用,所以,这些人情都落在了宁何的身上,叫他很轻松地在这些集团合作的时候打开了局面,在宁家兄弟之中脱颖而出。
  他慢慢地成功,而原主却已经筋疲力尽。
  就驱鬼或者作法这种事,的确会牵扯精力。
  原主是有些天赋,可是这些天赋也不是能那么轻松的。
  所以,她才会在最后一次去给宁何的客户帮忙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最后什么都失去了。
  沈家的事,白曦记得很清楚。
  沈家在黑市买了的古董,其实是一些土夫子刚刚从大墓里起出的明器,那上面沾染了一点不好的东西,也因为大墓被挖掘,惊扰了古墓中的阴秽。
  这东西不怎么凶,其实也就是喜欢悲伤春秋一点。
  不然换了凶的,还能就单纯在人门外转悠啊?
  早扑进来把人给撕了好的么?
  人家在墓里头睡得好好儿的,要不要这么缺德,把人挖出来还买来买去的呀?
  白曦就坚定地觉得吧,只知道在一旁暗戳戳地搞事,比如说在背后出现,又比如这种在深更半夜出现个模糊的身影绕圈哭泣叹息什么的,大多不凶。这是没想害人的,或是想害人力不从心的,才会用引发人的恐惧来达到自己的一些目的。
  真正比较凶的阴秽,人家从来都不会这么绕了好大的圈子,都是很直接的。
  不过白曦知道金蓝害怕这个,所以也不会说得很吓人叫金蓝害怕,只是想了想没有吭声。
  沈家那古董上的阴秽其实蛮怂的,虽然道行不浅,不过是个古代的道德楷模。
  似乎还是什么探花郎啥的,特别文质彬彬,就算是自己的大墓被动了土,也不过是在人家门口天天惆怅一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也就完了。
  沈家匆匆搬走……也是没来得及和人家交流。
  其实只要把这古董给好好儿地埋了,叫自己有个地方继续睡觉,人家也就不闹了。
  上一世原主就是这么干的。
  不过她懒得和宁何说这简单的办法,不然不又叫宁何得了这份人情么?
  “你们还要出场费?!”宁何却被金总要钱给震惊得不行了,他眼睛微微张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很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又带着几分失望地看向白曦,却看见白曦扒着身边男人强硬宽阔的肩膀,忙着偷偷不知道开心什么呢。
  似乎感受到她的开心,金卓勾了勾嘴角,回头,在她都笑出小梨涡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收获了宁何更加惊悚的眼神,平淡地回问道,“你见过哪个大师是给人白干的?”
  “可是沈氏和金氏一向都有合作,沈伯父和金总你之间也有交情!”这样的交情,金卓帮一点小忙难道还要钱?
  “我和沈总之间有交情,小曦和沈总之间却没有交情。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宁家就是这么管理公司的?私人交情和公事能混为一谈?小子,你在谁的面前瞪眼睛?”
  看见宁轩瞪着自己,金卓冷笑了一声,把白曦给按在身边,自己慢慢地站起来,就在宁家一家震惊地看着的时候,猛地揪住了宁何的衣领,反手,就将他给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看着宁何那张英俊的脸被压在地上都要被压扁了,金总咬着香烟含糊地哼笑了一声。
  “我都舍不得叫她去做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使唤我的小曦?嗯?”
  别说是人情,还是给钱,其实金卓都不大愿意叫白曦去做这些事。
  画画符,很优雅安全也就算了。
  就比如这些怪异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危险,白曦虽然有些本事,可是金卓却并不愿意白曦去赌那些平安。
  白曦的眼睛顿时亮了,窝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金卓。
  白曦:“他真帅呀,真帅!”
  系统:……
  这系统最近一直都在神隐,安静得几乎都不像是白曦认识的那个系统了。
  白曦突然觉得都有点儿不习惯。
  她觉得自己怎么也得表达一下自己对系统的爱,关切地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系统奄奄一息。
  它的光团儿都抖了抖,似乎缩小了很多。
  系统:“最近外面出了点儿事,天道管得严,你别蹦跶得太厉害,不然蹲局子都是轻的。”天道局子里不仅蹲着密密麻麻的系统,也蹲着茫茫多的宿主的好么?这些宿主都是一些爱蹦跶,叫天道觉得有点生气的家伙。
  劣迹斑斑大概说得严重了,不过脑后有反骨,那都没说错。虽然这狸猫一向都兢兢业业的,虽然有很多的小毛病,不过大方向还是一颗红心向天道的。
  整个天道系统都对白曦的印象不错。
  不过最近出了大事,整个天道对大千世界里的宿主们都多了几分严谨和警惕。
  白曦茫然地听着系统给自己诉苦。
  系统:“才跟管理处接通,不然之前消息都断了。”
  它欲言又止,还是叹了一口气。
  白曦想要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系统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
  它就光团儿更加缩小,喃喃地小声抱怨“药丸药丸”。
  对于系统这么神经质,白曦眨了眨眼睛决定揭过去,不过本着自己和系统一向都很亲近,啥话都说的态度,她忍不住笑眯眯地问:“那我不问了。不过你有没有觉得金总特别帅?”
  系统顿时痛哭流涕:“大佬你放过我吧!帅不帅的你心里没个x数么?别亲口告诉我?!”
  白曦茫然了:“为什么不能告诉你?”
  系统求她:“你以后觉得谁帅,默默地在心里欣赏,不要叫我知道。”垃圾狸猫总是跟它说谁帅谁帅的,从前也就算了,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一不小心就是叫它蹲局子的节奏。系统觉得很累,都不想爱了,抽抽噎噎地扭着光团儿,决定在这个世界躲进小黑屋,争取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后面对未来可能引发的罪状,能无辜地说一句“我不知道哇!”来蒙混过关。
  它觉得这年头儿系统是真不好干了。
  白曦就更茫然了。
  她发现系统这回来真的了。
  真的消失进了小黑屋,跟她断了联系啊。
  难得系统这样决绝,她都觉得很失落了,只好小小声地说道,“那好吧,我自己说。他真帅啊。”她突然忍不住傻笑了一声,不过在看见金卓正摁着奋力挣扎却纹丝不能动弹的英俊青年眯着眼看过来的时候,又急忙捧脸做出了一副很高深的世外高人的样子来。
  看她明明还有些稚气,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我很老成”的样子,金卓挑了挑眉,抬手拍了拍宁何的侧脸。
  “小子,想跟我抢人,你这是找死。”
  “我没有。”宁何觉得自己冤枉得要命。
  他的心里,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觉得金卓的身上,杀气几乎都要刺激得他心缩成针尖儿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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