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他为何不能动心, 只是, 他为什么就不能动心了,想到这里,白峥细细的眯起眼睛, 不再聚焦到白音的脸庞, 一双白皙柔长的手紧紧攥起, 屋内的两人不知在做些什么,半点声响也没再发出。
  越是得不到回答,白音心里愈加愤怒, 碍于身份,她只能将心思藏起, 眼巴巴看着屋内自己的夫君同另外的女子待在一起。
  自己的心思, 别人怎么会轻易知晓。
  欲擒故纵这样的把戏, 玩的好了那便是两相欢喜,若是玩砸了,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于宫南枝跟夜月笙从小长大的情分, 怎么可能断的干净,上上策便是让这二人相处几日,最后心生怨愤,再无瓜葛,这其中的奥妙,必须由夜月笙自己去品尝。
  男人,守得住的是你的,守不住的永远是最铭心刻骨的。
  “皇后娘娘,从你计划走这一步的时候,你已经彻底失去了你的夫君。”白峥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轻飘飘吐出这句话,震得白音半天缓不过神来,傍晚时分的天气,明明晴朗,却总有阴云密布压城袭来之势。
  “你别发神经了,可以吗?”待两人都平静下来,宫南枝作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他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是,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刺激人的话了,可是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就这么吐出来了。
  大约自己是要被揍了。
  也有可能对面那人确实脑筋不清楚,要不然,他怎么还会一边轻风细雨的笑着,一边深情款款的看着呢。
  “从前我只以为你任性,顽皮,小孩子心性,对我的好我都视若无睹,南枝,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从我回到南国开始,料理完我的大哥,父皇,等我有闲暇时间的时候,我总以为自己活得无比充实,得到了我想要的天下,女人,还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有时候看着进贡的一杯茶水,我便想,若是你在这里,我定要分你一杯尝一尝。”
  “不用,谢谢,我不喝茶。”宫南枝连忙打断,不甚惊恐。
  夜月笙知道她故意打岔,“看到后花园里遍开的莲花,就会想起宫相府里那一片开得肆无忌惮,如火如荼的荷花,池边的你束着双髻,爱穿黄色的衣服,总是喜欢跑来跑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者,你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
  说罢,又用那种寒蝉凄切的目光盯着宫南枝,直把她盯了个哆哆嗦嗦。
  你心里出问题了,问我做什么,宫南枝虽然这样想着却是半点不敢冒失了。
  “如今再次见到你,我终于有些明白了,我以为什么都有了,可唯独还缺你在我身旁,南枝,随我回宫吧。”
  阿弥陀佛,宫南枝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样直白的表述,再不明白真的是装糊涂了,可是,她又怎么可能带着小莫三去南国皇宫,若被有心的人知道了,撺掇着夜月笙做出对风春莫不利的事情,自己就真的是千古罪人了。
  “你不是心心念念的记挂着风春莫吗,如今你也知道了,他娶了旁的女人,不是你,也不可能是你,原先的宫南枝,早就嫁到了南国,怎么还可能跟着他。”
  “不是,他并不是存心!再说,他不可能这样迎娶我,难道你就可以吗?别忘了,我嫁给的是白峥,不是你。”
  “悠悠众口,难以调解,还好,这是南国,认识你的人寥寥无几,那几个知情的,我大可以让他们闭上嘴巴,放心,我会把一切安置妥当。”说着这样话的男子,穿着明黄的龙袍便衣,面上的神情也是自己所不熟悉的。
  “闭上嘴巴,如今的你可真的是可以一手遮天了,月笙哥哥,你是想以什么位分迎我入宫呢?”
  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夜月笙皱了眉头,“皇后的地位不可动摇,皇后之下便是皇贵妃,无上尊荣,可比肩皇后,南枝,你是不在意这些虚名的。”
  “我在意!若是给我皇后之位,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若是旁的,不好意思,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宫南枝知道南国不可能易后,国本所在,就算之前的风桐,夜月笙都敢轻易地背叛,更别说她这样一个小人物。
  她无非就是让他做不到而自动放弃,这样你我太平。
  “你在意的,不过就是我罢了,何曾是那皇后之位,为了远离我,你竟这般无理取闹,他就真的那样好。”夜月笙的语气似乎带了几丝恳求之意,这与他高贵儒雅的气质不相符合。
  “既然知道,你又何苦。”宫南枝有些于心不忍,只盼望他能赶紧将这抽风的脑子吹吹冷风,清醒一下。
  “以前我还不敢多想,只觉得你有他,他亦同样深爱你,可是,现在的局势你也看到了,他身边的太子妃不是你,将来的皇后更不会是你,他不会跟你浪迹天涯,行走江湖,更不会跟你白头偕老,相濡以沫,你们有的,只能是相忘于江湖,南枝,起码,我能护你一世太平,永远快乐。”夜月笙伸手将她头上的发簪拔下,右手摩挲着她的耳朵,那里有一条细不可见的线,他将指尖竖起,薄如蝉翼的面皮透着丝丝光亮,重新以自己的容颜来面对他这个故人,宫南枝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概是他当了皇帝之后,身上的帝王之气越来越明显了,莫名就能给人以压迫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动作有些令人耳根发红的迹象,宫南枝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
  “就算我不能跟莫三在一起,那也不代表我能接受除他之外的任何人。”
  “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你的月笙哥哥。”他闭上眼睛,那年她勾着自己胳膊,肆无忌惮欢笑的样子扑面而来。
  月笙哥哥,宫南枝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物是人非,哪里还有什么月笙哥哥,他们已不是多年前纵情诗酒的少年郎,再也不能抛弃身上的责任,背负的重担,权力的压迫,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不如我跟你打个赌,如果今日你没有跟我回宫,那么晚上,你或许能听到关于派里被火烧焚毁的消息。”夜月笙的笑带了几分寒意,他向来不喜欢要挟,尤其是对自己喜爱的事物,可是对于她,这个冥顽不灵的人,他不介意用自己不屑一顾的手段。
  只要结果是好的,谁还管那劳什子过程。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宫南枝心绪难平,却也感到从未有过的无能为力。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们,分别了又何止三日,你能这样想,大约是琢磨透彻了。”夜月笙想伸手握住她的掌心,一进一退间,两人不知为何又闹了个分庭对立。
  “你们在干嘛啊,怎么围了这么多人,太热闹了。”屋顶上突然爬出来一个脑袋,粉色发髻,粉嫩的小脸,“姐姐,你要跟他走啊,那呆子怎么办?”
  浑然不觉得自己的出现有多么突兀,小桃的脑袋在上面晃来晃去,伸手指指门口的侍卫,又看一眼屋内站着的夜月笙,“你这人长得好生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于突然的闯入者,夜月笙心里是压着一股火的,还从未被人这样明目张胆的监视过,更何况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见她身手了得。
  “小桃快去找你的李唐哥哥,别在这里转悠。”宫南枝摸不准夜月笙心里在想什么,唯恐一个不顺心拖累了她,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憨劲,跟自己小时候有些相像,说到底,两人也不过只差了三四岁。
  因是倒挂着,不多会小桃的脸色有些充血,她换了个方向,将腿耷拉下来,身子坐正了,两个小啾啾毛茸茸的搭在肩膀,“姐姐,你真的要走了啊,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玩的,果然应了李唐的话,你真的呆不久......”
  听到这里,两人皆是对视,似乎很诧异李唐会有这样的先知,夜月笙闻言问道,“小桃,你倒说说,李唐是如何说的,他怎就知道你这个姐姐在此呆不久。”
  小桃看着他,眨巴着大眼睛,故意捣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狐狸说过,面笑心不笑的人,要防着些,我一不认识你,二不喜欢你,为何要听你的话,告诉你李唐跟我讲了什么,再说,听你这口气,似乎是认识他的,你为何不去亲口问问他,何必拐弯抹角套我话呢。”
  人人都以为她天真烂漫,心无城府,只是没有触及到她的底线而已。
  ☆、一只烤鸡引发的赌局
  “小桃你闭嘴!”宫南枝情急之下, 出口相拦, 今时今日,夜月笙不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太子,或许他的含蓄温润从来都只是一种伪装,身为天子的他, 怎么容忍他人这般无礼放肆。
  “无妨,南枝,她还是小女孩心性, 我必不会跟她计较, 你不用如此担心。”一早便觉察出不对劲的夜月笙,怎会不知道宫南枝心里在担心什么。
  他回转过身,突然笑道, “不如这样, 你喜欢姐姐对吧?你跟她一起回宫去住可好?”
  小桃瞪大眼睛瞅着他, 饶是她再聪慧也不知道夜月笙此举何意,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若说只是为了给宫南枝解闷, 那倒有可能,可是, 是不是还有点什么旁的意思呢?
  直到他们二人皆已坐上回宫的轿撵, 小桃还是一脸蒙逼状, “姐姐,不会我也有个了不得的家世吧,要不然, 他怎么会问都不问从宗左派绑了我回宫?”
  宫南枝苦笑,你肯定是没有了不得的家世了,不过,那李唐是做什么的你真的知晓吗?单纯只是狐狸的徒弟,整天跟着他捣药,不问世事,那他怎么会一语中的,看穿旁人都看不穿的世事。
  帘被风吹开,宫南枝抬眼瞥见熙熙攘攘房顶之上的白峥,他一袭白衣,决然而立,眉目宛然,到底是绝色佳人,宫南枝对他摇摇头,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是他不能为了一己之欲,不顾全派上下弟子的安危,纵然他可以不去顾及,他又能真的做得了什么。
  白峥站在那里,任风吹,长剑握于掌间,看不清他面上的具体神情,只觉得那身影格外苍凉,年纪轻轻的少掌门,顷刻间如同垂暮之人,身形虽正,却有佝偻之势。
  风吹起,轿帘飘飘然落下,宫南枝垂下眼帘,右手摸着肚子,“小桃,说说你跟李唐是怎么认识的吧。”
  小桃有些愕然,显然没有明白为什么宫南枝会说这个话题,她脸色有些郁闷,撅着的小嘴努了几下,“干嘛提他。”
  只不过因为当年还小,着了他的道,被骗到了山上,跟着狐狸一起捣药,学医,一晃就是好几年,何况这呆子也不爱说话,每逢他话多起来,必定是在嘲讽自己。
  “哎呀,当年丢脸的事情,真不想再提。”小桃转过身去,桃色的发髻还是软软糯糯的扎着,“当年我还流落街头,过着天不怕地不怕的生活,谁知道有一天这呆子偏生看中了我,跟我打赌说,如果我输了,就要跟他上山一起学医,我那心眼哪里玩的过他,意料之中我输了,可是,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小乞丐打赌,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宫南枝微微皱起眉头,如此说来,小桃身世也不一定寻常,否则,李唐有哪份闲心去照顾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天下可怜人那么多,偏偏就能看中她,若说是缘分,只怕有些牵强。
  “你俩打了个什么赌?”关于这个,宫南枝还是有些好奇的。能让小桃心甘情愿,同意跟别人去打赌的,赌约又是什么。
  小桃眯着眼睛,一手捂着胸口,意味深长的说,“姐姐,你说,人的心不都长在左边吗,为何我的,却是在右侧呢?”
  宫南枝有些讶异,她看着小桃摸在左侧的手,又慢慢挪到右侧,天赋异禀的人听说过不少,只是这心长在右侧的人,还是头一次见。
  “李唐怎么知道你的心在右侧?”
  “谁知道呢,如果我知道他一早便通晓我的心,我才不会跟他打赌。”
  “那你们赌的什么?”
  “一只烤鸡。”
  小桃说完,不禁舔了舔嘴唇,似乎那只烤鸡的味道还留恋在心中,想必是一只特别美味的烤鸡吧,要不然,怎么会让她心甘情愿输了赌局。
  “一只烤鸡?怎么可能?”宫南枝有些诧异,她生活的环境,从来不曾想过一只烤鸡便能让一个人丢盔弃甲,这听起来有些荒唐。
  “对啊,我不知道饿了有多少天,只记得抬头看他的时候,脖子是耷拉着的,勉强靠住了墙根才扶的稳,记得那天他穿了件白袍子,甚是好看,如果他没有开口,我都以为是我已经升天了,看到的是神仙,可是,这人一开口便恶毒。他说,小乞丐,想不想吃烤鸡。”对于那个场景,小桃似乎耿耿于怀。
  “我抿着嘴看他,以为他是大发善心,想送我一只烤鸡,谁知道他竟然提出这个赌局来赢取烤鸡,谁让我没骨气呢,人穷志短,就这样着道了。”
  再后来,小桃跟着李唐去了深山老林,跟着缪松学医,整日里埋头捣药,三个人明明一台戏,却是场哑剧。
  小桃不喜欢听李唐说话,因为他一旦开口,必然明讽暗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起码你上山之后,不再饿肚子了,不再居无定所,更不会被人欺负,李唐是变相的保护了你。”宫南枝不信小桃自己不明白。
  小桃翻了个白眼到天际,这倒不假,所以一度她是感激与他的,白白捡回了一条命来。
  宫南枝坐在轿中心里不免嘀咕,这李唐到底什么来历,气度谈吐不凡,行事风格又有些诡异,不按套路出牌,姓李的名门望族,北朝倒是熟悉,也没听说谁家里有个叫李唐的,若说南朝,倒也有可能,只是自己人生地不熟,无从查起。
  她有种预感,李唐跟小桃之间,关系定然是千丝万缕。
  “狐狸说过,我这样心长在右侧的人,大抵活不过三十。”小桃突然的一句话让宫南枝心里一跳,看着她天真灿烂的脸庞,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慰藉,该怎么说,怎样才能让她心绪平复,似乎都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谁,面对生死,尤其是可预见的生死,总会害怕,踌躇,不知所措,就算平时看起来多么的坦然,那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手总会颤抖,心也会跳空。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小桃倒是看得开,咧嘴笑道,“姐姐,你别为我难过了,我知道你人好,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我,人的命,都是注定的,不论什么时候我跟着那牛头马面走了,我都是知足的,若不是李唐,没准我早就没了呢,更别说见到狐狸,呆子,还有姐姐你,好了,姐姐,你这个样子,可是害苦了肚子里的小呆子了。”
  宫南枝猛地抬头,第一反应竟是要灭口,看到那双幽深黑亮的眼睛,突然打消了念头,这小丫头这般凌厉,倒是瞒过所有人了。
  “小桃,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桃笑嘻嘻,是真是假看不出来,她拿过宫南枝的手,“姐姐,我都偷偷给你号过几次脉象了,虽说跟着狐狸不学无术,哪能皮毛都不懂呢,再说,原本我担心姐姐呕吐什么的,谁想竟是害喜,亏得白掌门平时聪明,却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看不穿姐姐一心护住的,是自己的孩子。”
  她说的不假,宫南枝担心的也如她所讲,只是,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窥得了自己的秘密,无人知晓,就连当初的檀香,也只是怀疑自己有孕而派人来试探,更想毒害自己的孩子。
  多亏小桃不是敌人,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谢谢你,小桃,可是,你这些话,仅仅止于你我,若是被第三人知晓了,别怪翻脸不认人。”宫南枝压低声音说道,对面那人显然早已意料到,并没有多少震惊。
  “那呆子也不知道?”小桃漫不经心的问道,手中扯着轿帘,一拽一拽似乎想把那些璎珞揪下来。
  宫南枝没有回话,正确来讲,是没有正面回答,“他已经娶了旁的女子,如今也是别人的夫君了,我不想他为难,又何苦让他知晓此事。”
  “都说天下男子皆薄情,我原以为那呆子不是,原本就是我猜错了。你可真傻,姐姐。”小桃摇头晃脑,记得那呆子困在山上的时候,包裹的一身纱布,那样重创的情况下,还对这女子念念不忘,想当然是情深一片。
  “你们都不了解他,我爱他,不想他为难,可是之于他,更多的选择重于我,有些时候,往往自己想要控制住的事情,都会超出自己的预料,向着你无法企及的方向混沌而去。”这种时候,最难受的不是她宫南枝,是那个恨被别人左右的风春莫,恨被别人玩于手掌却不得不听之任之的他,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
  小桃跟宫南枝被安置在了宫里比较偏远的一个院子,想来也是为了避嫌,这一宫之主,还是她白音,整个后宫,最不能抹杀面子的人,夜月笙忌讳的,都是她。
  ☆、小桃这个妹妹
  院中没有山茶花, 真是煞风景, 宫南枝还以为他有多深情,不过一个过客而已,匆匆忙忙得到消息,马不停蹄赶到派里, 其实还不是得不到的想拥有,得到的又不珍惜。
  她摸着肚子在房中溜达了一圈,眉头皱皱的刚要松开, 岂料门外几个小太监匆匆疾步而来, 一人端了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素锦,宫南枝没有坐下, 亦没有任何表态, 倒是那俩小太监低着头, 就那么举着盘,沉声说道,“姑娘, 这是陛下赏赐的宝贝,您还不过来接着。”
  要论规矩, 哪宫的娘娘见了恩赏不客客气气应承着, 虽说这朝的皇上有些专宠皇后, 可这都是暂时的,近日里来的这位主,没有名分, 没有来历,倒先赏了东西,来路不明的人,也不可贸贸然得罪。
  自从那掌事的太监叛变回了北朝,新皇对于整个宫里的太监都颇有言辞,并不信赖,他们哪里受的过这样的气,从前不都是求着他们办事,现在,唯恐沾上半点关系,擦不干净。
  是以,现在的太监当值,都也是本本分分,不敢逾了规矩,更不敢造次。
  宫南枝将手从肚子上抽离,随手掀起一方素锦,一管通透莹绿的笛子横卧当中,做工细致入微,笛身仔细看去还有宫南枝的芳名,真是煞费苦心。
  她只是瞥了那么几眼,便无兴趣的盖上了,“放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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