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待雨歇云收,两人静静的倚在榻上,搂在一起说着话。
  情、事固然美好,可过后的温存也让人心生幸福愉悦感,美妙极了。
  “过几日抽时间去豫园转转,许久不曾过去,该考察一下了。”
  卫有期调皮的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圈,小声说道。
  胤禛没有什么异议,捉住她的手不让作乱,这才柔声道:“隆科多前些日子递了请帖,说是要过府一叙……”
  隆科多不光给他递了帖子,还给老八也递了帖子,将左右逢源做到极致,还打量他不知道。
  老八早就将他透出来了,能盖上自己人的章,自然是早些盖上为好。
  胤禛却不稀罕,佟家向着他的人多了,他支持谁,自然有办法让谁掌家,是不是隆科多并不重要。
  而且他如今职位不大显,最好用的名头也不过是佟家人罢了,可佟家嫡枝那么多,没了他,还有旁人,多稀罕的人物不成,还脚踏两只船,没得叫人心中不虞。
  因着李四儿的事,卫有期和胤禛两口子对隆科多的能耐都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被一个女人制住不打紧,这世上惧妻的男人有很多,可被一个妾室,一个改头换面的妾室给制住,那就让人心中存疑了。
  两人絮絮的说了一会儿话,渐渐的没声了,胤禛扭头去看,卫有期紧紧的闭着双眸,已经睡了过去,不由得露出一个轻笑。
  将卫有期一把抱起,放在床上,又替她掖好被子,揽住她娇软的身躯,也跟着睡去。
  第51章
  双胞胎会爬了。
  扭着肉嘟嘟的小屁股, 在地毯上飞速前行,两人都有些掌握不好方向, 时不时的就撞在一起, 咯咯大笑。
  卫有期看的好玩, 故意拽着信芳的小粗腿,看她蹬啊蹬的,就是动不了。
  信芳哭唧唧的回眸,看着那只做怪的手,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
  胤禛有些无奈,“你逗她做什么,都快哭了。”
  萌萌哒幼崽不就是用来逗的吗?卫有期在心中嘀咕,明智的没有说出口。
  阳光温暖的撒下,胤禛脸上浅色的绒毛被染成浅金色, 漂亮极了,隐约间还有些稚气。
  苏培盛上前, 躬身请安后, 小声说道:“青蔓已经捉回来了,压在柴房里, 您看怎么处置呢?”
  卫有期闻言, 眼神中带着冷意,不在意的道:“先审了再说,过后带过来我瞧瞧。”
  苏培盛应声去了。
  周围的树木叶子枯黄, 有风吹过, 不时有树叶打着旋落下。
  两人相携去了书房, 开始处理一天的事务。
  约莫下午和时候,青蔓的审讯结果就出来了,苏培盛奉上小札,卫有期一目十行的看着。
  青藤?
  苏培盛一进柴房,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顺理成章的审问出来,毕竟还有香薰辅助,一般人哪受得了这个。
  冬日阳光总是不够浓烈,清浅的照耀在窗格上。
  卫有期觉得好笑,青藤的任务,在另外一种程度上,也算是失败了。
  但她真的是胆大。
  事情的起因是,李四儿向来看她不大顺眼,其中的恩怨情仇可以说是绾绾一辈子的痛。
  她不知怎么的,沦落到给隆科多岳父做妾室的地步,后来又被隆科多看上,要回府上。
  卫有期过得越好,她这心里越是跟淬了毒似的难受。
  看着胤禛升为雍郡王,而卫有期做了王妃,她就觉得,那侧妃之位本是她的,偏被福晋搅了好事。
  后来想要入股馥园,捧了大把银子,也换不来一个开门。
  内心被歧视的感觉让她难受极了,再后来……她听几个贵妇讨论温泉池子,想带着隆科多去享用一番。竟不得其门而入。
  桩桩件件,跟卫有期积累下的仇恨比海还深。
  李四儿拧着手中的帕子,冷眼望着雍郡王府,她如今一手把持着隆科多,也算地位崇高,她觉得,可以跟卫有期平等而坐,闲话几句了。
  后来跟着隆科多去金陵游玩的时候,猛然发现一个女子,满身伤痕的委顿在地,她觉得眼熟,多瞧了几眼,赫然就是青藤这个老对头。
  当即就计上心来。
  青藤衣衫褴褛,一片狼藉,看的出来日子过得不大好。
  仔细的询问过后发现,青藤嫁给一个书生当继室,她生的貌美婉转,不慎被一个小吏看到,起了色心,想要跟她春风一度,她不愿意,书生就掩面进屋,将场地留给小吏。
  她拼死逃出,却又无处可去,窝在这里三天,马上就要死的感觉。
  李四儿带她洗漱、用膳,华美的衣裳披上身,精致的餐食用着,青藤的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嫁给书生的日子并不好,书生讲究君子远庖厨,这个远,连米蔬也包括在内,好似青藤能自己产粮似得。
  过了一段苦不堪言的日子,又逢上这事,在最落魄的时候遇上绾绾,瞧着她光鲜亮丽的样子,内心深处有一角崩塌,青藤描画精致的五官冷凝,神色冷峻,捧着杯中热茶,静静的听着绾绾诉说。
  她给她描画出一副美好的景象,像是四福晋一般,呼奴唤婢,日子潇洒极了。
  绾绾唇角勾着笑意,嫣红的唇一张一合:“你想想,只要你能把住五格那蠢货,这以后多少美妙日子。”
  “原配?原配算什么,纵然她地位高贵,最后还不会被我制成人彘,有人给她张目吗?有,都被爷们挡了回去。”
  “所以说啊,宁为富家妻,不为穷人妾,当初水嫩嫩的小美人,瞧瞧现在,手上的茧子又粗又糙,我都不忍心看了。”
  青藤本来就不那么坚定,被这么一说,顿时心中意动,像四福晋这句话,深深的打动了她。
  四福晋也不是多出色的人,且不守妇道,整日里没有人比她更忙乱的人了,跟贤惠完全搭不上边,相夫教子都被她学到了狗肚子里头,就这四爷也爱的跟什么似得。
  她和绾绾都是从小到大的情分,说弃就弃,一点情分都不讲。
  青藤抿唇,学着绾绾的样子,勾起了嫣红的唇,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绾绾给她留了许多人手,让她顺利的潜入小院,静静等候时机。
  这小院五格并不常来,她等的有些心急。
  当出现呕吐症状的时候,青藤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滞在原地,不成想竟有了那窝囊男人的种。
  想要一碗药水打发了,仔细一想,不如直接弄死那男人,留下这孩子,到时候就说是五格的,也算是给孩子一道青云梯。
  说到就做,当下就派人拖了那男人出城,直接弄死,就地掩埋,也算是尽她最后一点情谊。
  时机来的很好,没两日的功夫,五格醉酒而归,她瞅准机会上前去,挤掉几个伺候的小丫头,亲自扶了他进去,再也没有出来。
  无疑,五格是极俊美的,像极了四福晋的五官,整个人如同翩翩佳公子,纵然醉眼朦胧,也能看的人春心萌动。
  他身量极高,瞧着跟四阿哥也不差什么,只是身材保持的不如四阿哥好,瞧着不够结实。
  但也比那书生强多了,青藤眼神幽深,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将双方衣衫尽褪,亲自上口,弄了许多东西出来,抿在自己腿上、亵裤上,这才安心睡了。
  做了一夜的美梦,经历软绵的书生,再看到五格这样的体型、尺寸,心里窝了许多春事,梦也免不了。
  早上起来,看到五格文质彬彬的向她请罪,她灵机一动,说是四福晋赐下的,也好寻求更多庇护,让事情变得更可信起来。
  殊不知,就是因着这句话,才让五格心中存疑。
  后来他再也没有来过小院,却时时出现在青藤的梦中,和她抵死缠绵,鱼水尽欢。
  再后来,孩子一岁了,她再也耐不住,亲自寻上门去,想着以她的姿容,定能获得五格宠幸,别的不提,若是夜夜笙歌,也是极好的事情。
  只是事不从心愿,五格这个懦夫,福晋不过摆个脸子,就巴巴的凑上去讨好,偏人家不吃他这一套,看的她心肝都是疼的。
  她一直寻找机会勾引五格,却一直没有成事。
  至于被抱走的儿子,在她的脑海中也被淡忘了,福晋那边养的越久,感情越深,她这边自然也会更淡些。
  说起来也是巧合,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极了五格,有时候她都觉得,是不是这就是天赐的缘分。
  在看到苏培盛的这一刻,一切都成了空。
  对于他的手段,她与他共事许久,哪有不清楚的道理。
  卫有期摩挲着小札,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绾绾和青藤两人,歪心思越来越重,凑到一起只能用丧心病狂来解释。
  青藤没有跟五格发生任何关系,这倒是好事,她和她的孩子,也变得好解决许多。
  只是看到小札上出现的李四儿,卫有期拧起了眉头。
  这人相对青藤来说,没有那么好解决,她背靠隆科多,向来有恃无恐,说来也是奇怪,隆科多这人跟被下蛊似得,对李四儿这么一个小妾宠到骨子里。
  妻子不要也就罢了,左右跟他除了一纸婚书,并无其他关系,可那些亲生儿女,也被李四儿磋磨的不成样子,不像是孩子,倒像是出气筒,也没见他吭上一声。
  青藤……
  卫有期想了想,让海棠领着,交给五格福晋去,她受的委屈多,让她处置去,又交代:“随她的心意,爱怎么着都成,这里不会多言一句,再一个,交代清楚,这丫头不是我的人,更不是我赐下的,我还没那么下作,管到兄弟屋里头,那我成什么人了。”
  青藤这样的小人,说要做出什么大事,她也做不出来,可老是这样蹦跶着恶心她,那也不是事。
  “去瞧着五格福晋怎么处置的,若是太过轻省,直接把青藤赶到边缘小城去,随她死活。”
  卖人的事,她也做不出,这样也算是给她一条活路,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她自己的了。
  女子在外不容易,但她有个儿子,舍得钱立户,辛劳些也是能好过的。
  只怕过惯娇奢生活的她,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那就不在老祖的考虑范围内了。
  解决了一桩事,对于罪魁祸首李四儿,反而是最难办的,因为其中牵扯到了隆科多,卫有期就跟刚回来的胤禛商量,这事应当怎么做?
  要她的意思,直接要了李四儿来,当着五格福晋的面打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可后来一想,李四儿拿她没法子,拿捏五格福晋那是现成的事情。
  有这么一个令她跟胤禛都棘手的靠山,五格福晋又能耐她何。
  胤禛抿了抿唇,虽然他已经放弃隆科多,但是大面上还在维护着,世人都知道李四儿对他的重要性,想要动李四儿,怕是面上都过不去了。
  佟半朝、佟半朝,并不是叫着玩的。
  但是叫他咽下这口气,却是不能够的。
  “先派人寻了隆科多,问他要一些补偿,尽数给五格家的送去,再过些时日,都混忘了,再暗地里收拾一通,这事也就过了。”
  只是隆科多这人,得真正动手压着来了,一旦他得势,对雍郡王府并不是好事。
  卫有期点头,他们两人心中都有想头,行事自然受到掣肘,当隆科多被压下之后,多的是人想要收拾李四儿。
  她太招人恨了,约莫是觉得自己本就不是长久的命,也就格外不珍惜名声,谁见她不想骂几句,碍着佟家的权势,只能咽下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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